向阳、追风诧异地对望一眼,所有人都没听过王爷有断袖之癖啊。
“他很危险。”基于职责,两人仍是开口,“王爷三思。”
“何况传闻中的裴止天向来是个深不可测之人,也许正是因他这种令人迷惑的态度才让人捉摸不透。”
“哦?”捏着花朵儿,龙晃云侧转身。他们误解了什么?一笑,凝着手中的花儿,“你们都没说,猫儿固然是可爱,可它的反扑有时也会让人伤一两层皮的,且它太易记仇了。”扬手将花丢回大地,“加强外围,若没什么意外,小猫儿要飞了。”下巴一昂,他眼神阴沉地望向天空,“让我们看看一只猫儿如何飞吧。”
七彩云天后院。
进院门,裴止天不忘东摸一下西碰一下显示主人的特权。回头瞟眼那多了一倍毫不介意跟在五米之外的人影,她忍住翻白眼的欲望。龙晃云还算聪明嘛,居然会怕她逃。
轻巧地上了吱吱响的阁楼。
入夜。
裴止天轻巧爬下床,摸黑,换上女装。
种种推测表明,今夜的女装逃脱机率最大。她裴止天本来就是女人,也从不避讳穿女装,呃——只是不常穿女装罢了。嘿!终于有机会去试试龙晃云能吃惊到什么程度了。
呼——深吐出一口气,推开门。
园中是沉睡的冷炎冷炙。他们也不想想这是谁的地盘。
裴止天发觉自己的唇角掀得很高,忙止住狂跳的心,迈出想象中的莲步向龙晃云那边移去。不需要紧张……不需要……
龙晃云屋前有卫兵。
裴止天掩面:“王爷唤我来的。”素手悄悄一扇空气,两个卫兵来不及表示,便直挺挺倒下去。她玉手遮上朱唇,掩掉弯起的小小笑意。
走入院内,屋内已灯火尽灭。
迟疑一下,他不会也有女人陪着吧……不管了!
轻轻推开门,“咿呀”一声,门向两边开去,没有上锁。他睡觉这么安逸?
龙晃云干脆睁开眼。他要瞧瞧是不是家贼。今夜为方便去逮猫儿,所以掩着门入睡,没想到真有贼子进来,看样子,非家贼不可了,还是个……女贼。她有没有常识?居然穿裙装来行窃?整个七彩云天只有三个女人,看她向床这边来……不会是来找他临幸吧。
密道一般在床边。
犹豫了好久,才下决心往床边移去。裴止天觉得莫名兴奋。没好气地偷偷拍拍自己,是要逃命哪,兴奋个什么!
边走边打量床上庞大的身形,期望他睡着,别起来,迷药只剩下了这么些,别在她能出逃时闹出乱子了。哦!还得带一套他的男装去换。
她想完马上转向衣柜那边,摸黑翻出长衫衣裤,包好,再回到床边。据书上记载,密道一般在床板之下……怎么让他起来?再弄昏他?
舔舔下唇,咽掉紧张,探手向他。
倏的,让裴止天惊愕的是她的手还未碰上龙晃云,自己的手便被一只大手握住,随即,巨大的黑影由躺变为坐。
低沉浑厚的嗓音响起:“挺好看的。”
反射性的,要抽回手,却被捏得更紧更痛。轻轻颦眉,他居然醒了?自己实在太低估他了,咬住下唇,她下一步怎么办?
没待她思索,他已充满侵略性地探脸至她面前:“怎么不说话?”
粗重的鼻息拂在她脸上,让她的思绪受到严重干扰。想躲,被他猛一拽,不由自主扑向他。
“原来不是哑巴。”他的声音满是得意。手臂有力地搂住她纤细的身子,“为什么发抖呢?你不是来求我临幸的吗?啧,瘦了点,不过手感还行。”
我的天!他居然还上下乱摸!!
在被制住的情况下,裴止天躲得很辛苦。这个王八蛋!她看得没错,他果然是个大色魔!她来是想逃跑,不是求他临幸来的。忍不住,狠狠向他乱动的坏手咬去。
龙晃云猛地推开她。
裴止天一个不稳,跌坐在地,皱起小脸。屁股好痛。摸索着,把药捏进手里。
“呵……”低笑从他的喉咙深处发出:“你让我想起一只猫儿。只是……不知你是否就是她?”高大的身形自床上下来,一步步向她踱近,“想一想,她是只倾城的猫儿,就不知你——”
她猛然跃起,手中粉末撒向他,自己则紧紧屏住呼吸。
他一窒,身子摇摇晃晃歪下去,却在最后一刻将她拉倒至他身上。
裴止天有些慌了,脱口而出:“你该昏了!”这药没剩下的了。
“果然是你。”龙晃云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裴止天你……这里有密道?”
月光终于斜斜照亮屋内暖昧交缠着的两条人影。
察觉他黑亮眸子逐渐涣散,她笑了,醉人而又幸灾乐祸至极:“王爷,你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多了,可惜呀。”
“是吗?”他扬起一个邪笑,突然压低她的头,唇印上她的唇,准确无比。
啪!!!
留着耳光在他颊上,她人已躲得老远,黑暗中传来低斥:“龙晃云,你太过分了!”
“那你呢?”懒洋洋地低笑,“裴止天,你也不……差……”声音没了。
“咦!可恶!”纤小的身影等了一会儿才出现在月光下,踢了准尸体几脚,才开始找密道,潜下去。
两个时辰后。
“王爷!王爷!”屋外灯火通明,大门马上被推开,冷炎、冷炙冲进去,发现地上的人,大惊,“快去叫军医!”
再两个时辰后。
龙晃云睁开眼听到的第一句话是——“裴止天迷昏属下逃了。”
冷酷之至的俊脸上浮出个笑意:“我知道了。”挥退众人,龙晃云闭上眼。
裴止天……厉害!
“呸呸呸……”裴止天套着龙晃云过大的衣衫显得十分可笑。毫无形象地蹲在小溪边漱口,更是毁了她原有的形象。
“真恶心!连舌头都伸进来了!”很没好气地提着下摆起身,“死王八,这一次我不整得你叫天叫地,我就不姓裴!”罩着大衣服的小身形,摇摇晃晃往山下走去。
在南疆城里发现了汪洋留下的特殊记号,很容易便找到城郊的土匪帮。他们没走远,只不过攻下了另一个山头,灭了另一个仇家兼恶霸,暂居下来看情势。
当裴止天出现在山寨门口时,第一个大哭出来的竟然是甘泉。
所有人都奇怪地瞪她时,她才猛收眼泪边抽泣边脸红地大叫:“看什么看!本姑娘把口水当泪水奇怪吗?”
江海叹气,攀住她的肩:“我以为你要假意先感动止天,再趁机背后捅她一刀,原来不是啊。”
“你才是!”甘泉大叫。
汪洋微笑:“你回来了。”
裴止天扯扯身上过大的滑稽服饰,耸肩:“他们过于看重我的地位了。”
“才不,老大已准备今夜进攻了。”甘泉快嘴道,“哎呦!”立刻捂住头,一个跟头闪得老远,“喂!臭江海!我说实话,你揍我干吗?!”
“因为你欠揍。”江海没好气。
“从密道出来的?”汪洋瞥眼看到她靴子上的泥。
裴止天点点头,先进入堂内:“我们聊一下。”得抓紧时间,再不可小看龙晃云了。
汪洋了解地喝退众人:“江海、甘泉,你们过来。”
四人围着八仙桌坐下。
“要不要成为官府军?”裴止天给自己倒了杯茶,细品。
汪洋,江海,甘泉对望一眼,室内陷入安宁。
裴止天幽雅地为自己倒上第四杯茶时,汪洋才开口:“龙晃云?听闻他是个凶残的人,虽然战绩斐然。”
轻搁下茶杯,裴止天凝向汪洋:“作为一个统领,他是现在不可多得的明智将军。”实在不愿讲那个混蛋的好处,垂下眼睑,“他作战时,敢大胆起用新将,所以常以奇术获胜,这其实是新人新点子。平日,他在王府,广结名人雅士,重才且擅用才。”
江海摸着下巴:“我相信你,止天。但,我们并不愿成为官府中人,只是想安逸地在七彩云天生活下去而已。”
裴止天耸耸肩:“我在那边听到,他是要将我们作为第一个目标除去。”
“大不了跟他拼了!”甘泉一拍桌子。
没人理她。裴止天慢条斯理道:“若以另一种稍微激烈的方式让他明白,灭掉我们并无任何好处,那他会考虑和我们联盟。要知道,若有我们的帮助,他想取下南疆事半功倍。”
“什么方法?”汪洋靠向椅背。
裴止天缓缓抬起头,眼神亮得让三人同时屏息。
粉唇吐出几个字——“攻占镇南王府。”
绝美的笑,浮上清艳的面庞,期间交织的美丽和邪恶让人从心底打出冷颤。
甘泉下意识抹抹脖子,发誓在裴止天对她露出这种表情之前,一定要好好做人——真是,太恐怖了。
南疆城近来喜洋洋。皇上亲派的镇南王终于到达南疆,而第一件事并非让各地官员拜见,而是开仓放粮,并采取一系列治水养地的利民之策。
镇南王府“王爷真是为人民谋福了。”一票官吏赞不绝口地聚在大厅,议论且等候着新到王爷的第一次召见。
“是啊,南疆总算有福了。”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后院出来:“王爷到!请各位大人入座。”
声音刹时静下来,所有人忙归位,恭敬地取下官帽执于手中。
白纱帐后的座椅被高大身影占据,其身侧分别站立了两个护卫。
管家垂低的头,终于昂起,露出令人惊艳的面孔:“各位大人入座。”
众人入座,没人敢多瞄管家一眼。
白纱帐内的人开口。
“本王今天召你们来是共商如何处理南疆所有山盗抢匪的事。”“王爷”咳嗽一声,“全南疆,有二百五十四家山盗,你们认为该如何解决才不会殃及民众的安全?”
官吏们一下子又议论起来,其计策无外乎以暴制暴,全歼;也有人说此事要从长计议,多少年来都未解决的事不会因为一个王爷的到来便立即平定;还有人建议由官府出兵保护来往商家,既得名声又取利润,一举两得。
再次安静下来,帐内人又开口。
“众位说的各自有理,但本王以为招安更快。如果我们对其劝降,让其组成镖局,遵守一定的规矩,并保证不同侵夺南疆人民的财产。若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悔改,本王不介意用武力消灭。”
官吏们怔了下,沉思不久便都说好。
“好吧,请各位大人先回去,马上张贴通告,要以招安优先,不可提任何附加的条件。”
“是。”
管家再次放开噪子:“恭送各位大人。”
待人尽散去,白纱帐才被撩开:“嘿!真有你的。”江海率先走出。
“是呀,一发布下去,那个什么王爷,骑虎难下,若真的回来当王爷,他也不得不以招安为上。”甘泉笑呵呵地顺手抓过桌上的桃子开啃。
“如果龙晃云表面不得不招安七彩云天,私下里又处死我们几个泄恨,怎么办?”汪洋没好气抢白道:“我看你们进了王府,就以为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所以下一步,要逼他允诺不杀我们。”裴止天摘下管家的帽子,后捋的头发全部落下,覆住光洁的额,“我们要直接杠上七彩云天。”
“真假美猴王?”甘泉笑了,大咧咧一拍胸口,“交给我去办。我可以激出他们!”
“甘泉。”江海看不下去了,忙拉住她,“人家还没行动你就已经被激了。等下一步好么?”
甘泉小剑眉挑得很高:“干吗要这么依赖止天?万一半途中她嗝掉了,你们也要捧着她的骨头占卜吗?”
话一完,马上见着江海和汪洋在认真考虑,甘泉直接倒地:“喂——真家受不了。”
汪洋微笑:“止天没那么短命的。”
一向无表情的裴止天居然弯出个极浅的笑来:“甘泉说的没错。万一我死了呢?你们得尽快把计划顺利推行。否则到我没办法再帮忙时,就难办了。”淡淡将目光移向院中,举步过去,心中已有去意。她又不是白痴,直接面对龙晃云,找死哪!
汪洋点点头,江海和甘泉往外去。
他独自跟着她来到院中。
仰头向天,下午还明艳的天一下子又阴冷下来。五月,叶间仍有嫩意。仍未到夏吗?去年是年后南下,如今也该回去看看了。她美丽而又脆弱的母亲,永远护着她的弟弟和为裴家操碎心的爹。淡然无笑意的笑跃上脸颊,让汪洋几乎醉去。
良久,他才开口:“你,是要离去?”
她没回头:“乏了。”有点对不起他吧,仍是开口将这一年当游戏的事给挑明了。垂下眼,目光洒在满院的花儿上,美得与这阴天不符。
汪洋上一步在她身侧,伸手取下朵花,在手中细细看看。
樱唇开启:“龙晃云是个骄傲而自负的人,他容忍谏言,听从劝告,但不代表他会真的放在心上,你……能够适应从龙头老大变更为一名手下吗?”
汪洋挑高眉,有些诧异裴止天提出的问题。随即仍是微笑:“若龙晃云同意我们从良,我只想把七彩云天改为一个镖局,兄弟们都是粗人,干这行仍有口饭吃;再不,可以在七彩云天后边开田。打打杀杀的日子,都腻了。我是名义上的寨主,也统握了几百人的性命,但并不是什么老大,山寨是靠实力当头的,谁强,谁能让大伙儿过得好就听谁的。从良,我无非只能是一个农人或镖师,没办法成为一个手下什么的,也不会和龙晃云起冲突。”
他看着花朵儿:“你要弄清楚什么呢?止天。”
“我想知道,男人,是不是都对权势趋之若骛的。”回头慵懒至极地一笑,“你似乎是个特例,汪寨主。”
仍是撇不去心头的那股窒息,汪洋索性不去理睬:“你四处游玩,就是想肯定你对这世间的看法,或寻找特例?”
“不尽然。”拉拢一下外袍,感觉有点儿凉意。柔柔仰起头,觉得身子累得很。浅闭上眼,“快点儿推行计划吧,我想去休息一下。”
汪洋无声热切地看了裴止天一眼,才道:“随我来,你好好休息,我马上把消息散布出去。”
转身,凤眸微睁:“龙晃云是否震怒,我不知道。”
“我们会小心的。”
放松下来,似乎特别容易入睡。裴止天睁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