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暗巷里,老人步履蹒跚地走在满是泥泞的巷内,肮脏、杂乱,难闻的气味交错其中,但他满是皱纹的脸完全没因此而有所改变,一步步往里头走去,忽地,女人的喘息声随着脚步越近越大。
“哦……哦……嗯……”
直到转角处,他的脚步才停下,悄悄地侧过身子,一双不属于他年纪的利眼,正炯炯地注视着里头男人与女人纠纷在一起的情景。
“啊——”衣不蔽体的长发女人,被肥胖又臭气冲天的男人狠狠地压在墙上动弹不得,口里不断逸出淫叫。
“嗯,拿去,这是你的。”待喘过气来,男人才整理好衣装,用肥厚的手指从口袋里掏出几块英磅,毫不迟疑的丢在地上。
“有空,我会再来找你的!”
欲望得到发泄,男人满足且大笑地离开,根本没注意到老人的存在。
“Shit!被弄得痛死了!”原本被压在墙上的女人,突然被放开,整个人就跌坐在地上,等他走了口里才爆出粗话,然后整理身上的衣物,不忘去捡地上的钱币。
“该死的!为什么我要受这种折磨?我应该住在豪华的宅第里,穿着名牌的衣服、享受美食,为什么我要为了几块钱出卖身体过着下贱的生活?”她大声地抱怨着。
“是的,你的确不该过这样的生活。凯瑟琳·韩森小姐。”老人无声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闻言,倒抽口气。“你……你是谁?!”
是的!在她衣衫褴楼、肮脏凌乱的外表下,她的确是早已被关进监狱约翰·韩森的女儿,凯瑟琳·韩森。
“我是谁并不重要,而是你想不想知道,是谁让你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化名为罗伦斯的哈克·霍曼冷冷的说道。
哼!几乎是不费任何力气,花点小钱他就找到她经常出没的地点。
“是谁?”她的眼瞳睁得大大的。
“杰夫·范恩斯。”
“什么?!”
“杰夫·范恩斯,是他让你的父亲在一夕之间,从千万富翁变成囚犯之身,还让你流落街头,靠着出卖身体来换取温饱,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他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凯瑟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从不知道这些事,只知道警察突然间人家里带走父亲和她,紧接着查封了家里所有的东西,法院还下令冻结他们家的财产。
直到审问之后,证明她没有牵涉到毒品交易而被释放,可是却让她身无分文的,在街上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生活。
原来这都是杰夫·范恩斯害的!是他让他们家整个毁掉,是他害她变成这样的!
“怎么样?很生气?恨不得将杰夫碎尸万段,对不?”像故意般,罗伦斯面无表情地刺激着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纵使她恨得咬牙切齿,但她也知道以她现在的模样要接近杰夫·范恩斯,几乎是比登天还难。
“很简单,我要你来帮我一起对付范恩斯。”
“为什么?”
“因为我和你样痛恨他。”他像是在说一件平常事般的带过。
“是吗?我凭什么要帮你!报仇之后,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听到这里,凯瑟琳的眼中闪耀着晶亮的光芒,她可不想在报仇之后又回到这丑陋的角落。
“放心!只要你肯来帮我,我当然会帮你脱离这里,事成之后,我会再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缺。”罗伦斯扯开嘴角,冷冷的笑道。
哼!果然,人性啊!走到哪儿都不忘一个贪!就怕她拿得到钱却没命花。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先让我换掉身上的衣服,再让我饱餐一顿。”她都快忘了洗澡是何滋味了。
“这是当然!请跟我来。”
就这样,一出报仇戏码正在不知不觉中形成……
“嗯!我在泰晤士河边的露天咖啡座……好啊,那我等你过来接我,要快点哦!我们再一起回家吃饭。嗯嗯……那掰掰。”拿着手机,舒心愉笑眯眯地与杰夫结束通话。
唔!真好,今天的天气正适合来喝下午茶,尤其是温暖的阳光照耀在河面上,形成波光粼粼的画面,真是美到极点,当然也是悠闲到不行,才这么一想马上就有一道男声实兀的出现在耳边。
“小姐,我可以坐下来吗?”
舒心愉很自然地抬起头,只见一名金发碧眼、身着休闲服的高大男人站在眼前,她再看看四周,全都坐满了。
好吧,人家也有享受下午茶的权利。舒心愉点点头,没有说话。
“谢谢!”他咧嘴一笑,大咧咧地坐在她对面。呵呵!不知为什么,在这么多人中,他大老远就注意到她坐在这儿喝茶;兴起了他想认识她的念头。
她没说什么,径自挪动椅子。
“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他不急着叫服务生,反而先问她。
“……”就知道他别有目的,她板起脸,对于这类想搭讪的外国男人,早已经见怪不怪,通常以冷脸来应对。
说也奇怪,她这个长相在台湾,走在路上都不会有人来搭讪,偏偏在这里就是吸引了一票无聊的男人,就因为她是东方脸孔吗?
“小姐,我叫亚格,你呢?”无视她的脸色,他直接拉开椅子就坐在她面前。
“喝你的茶,不然滚开!”舒心愉狠狠地瞪他一眼。
“小姐……”奇了,他自认自己长得一表人材,怎么她完全没有兴趣要认识他?亚格不死心的想说什么,可一开口就被打断。
“不喝茶就滚。”‘这男人是听不懂话,是不?
“小姐,我真的觉得你很面熟,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他换一种方式说道,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以示诚恳。
“滚开!”烦耶!舒心愉的好心情顿时被破坏殆尽。
“小姐,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认识你。”他连忙说道。
废话!坏人脸上会写着“我是坏人吗?”舒心愉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直接抓起包包就想走人。
“小姐!”亚格反应更快的抓住她的手腕。
“放手!谁让你碰我的!”舒心愉回过头来,很想直接一巴掌过去。
“小姐,请你别走!”他坚持不放手。
“再不放手,我叫人了!”舒心愉撂下威胁,事实上她的挣扎已经引起周遭人的注意。
“放开她!”
一声怒吼伴随着强而有力的拳头,直直地挥向亚格的下巴,接着就像慢动作般,他整个人摔到另一张桌子,塑胶做的桌子被压成两截,连带打翻上头的所有东西,顿时碎裂的声音四起,方圆几公尺的人更是尖叫连连,作鸟兽散。
“小不点,你没事吧?”杰夫低头问过,没想到他会遇见有人在搔扰他的老婆,下手丝毫没有保留。
“我没事。”她摇摇头。
“谁让你来骚扰我老婆的?!”杰夫森冷地瞪着仍然在挣扎起身的亚格。
“啊?你结婚了?”亚格几乎忘了下巴与身体的疼痛。惊愕的瞪着他们,她看起来还那么小……
“可怜,早跟你说不喝茶就滚,看吧!被我老公痛扁了!”舒心愉啧啧出声,嘲讽的意味明显。“下次要搭讪人前要先问有没有老公、男朋友,省得又被人揍,杰夫,我们回去吧!”
“嗯。”没有再多看那人一眼,杰夫就揽着她的腰离去,留下依然错愕的亚格,以及围观的人,有几个甚至认出他们就是经常上报的公爵夫妇,纷纷窃窃私语,更有人是以欣羡的眼光目送他们远去,就是没人同情被打的亚格……
“真是的,有你的地方,常常是麻烦的表示!”数不清是几次,他要这样痛揍别的男人了!醋坛子打翻的滋味不好受,虽然小不点一直是冷淡待人。杰夫叹口气,发动车子驶离停车格。
“喂!什么意思?那是他们自己来招惹我的,你在说什么?”舒心愉转头,不满的用手指搓进他的胸膛。
“就是因为你太吸引人,才会有人想来找你!”他的小不点就是有股气质,容易让人想接近。
“那干我什么事!”
“我有时真想把你关在家里,不让你出门了。”趁着停红绿灯的空档,杰夫转头过去偷啄她的唇瓣。
“喂!讲这样,说得好像我是个祸水似的。”她可不会因为他的吻就安静。
“对,你就是全世界男人的祸水,包括我在内都想前仆后继的贴着你。”杰夫继续偷吻。
“讨厌!哪有你说得夸张!”她知道自己的长相还不到倾国倾城的地步,但是听到他这么说,舒心愉的脸颊还是浮现些许红晕。
“怎么会没有?我记得每晚我都很努力的‘贴着你’啊!”他意有所指的说道。
“你还说,开你的车啦!”这会儿,她的脸涨个通红,伸手捶他。
“哈哈哈……”杰夫忍不住大笑,踩下油门,让车子直奔范恩斯宅邸。
这么久的一段时间,她的确让杰夫变了许多,也让这幢大宅充满了生气与欢笑。
虽然他到现在都还不肯承认她的身份,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用心在付出。
他并不是瞎子,更不是没感觉。她打破了他对女人原有的刻板印象,完全不畏他的权势、他的脸色以及他不客气的严厉批评责骂,要是一般女人,早就气得尖叫,或者干脆向儿子诉苦,顺便要求搬出去。
结果她通通没有,反而挂着笑容跟他杠上,不管如何,她都是一派轻松跟他有来有往,倒是他忍不住怒火高涨,气到不行,真不晓得她哪来这么多勇气?
相处久了,他们好像就应该这样唇枪舌战,不这样做生活又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拄着拐杖,雷夫就这么站在大片落地窗前,看着舒心愉在草地上走来走去,心里升起莫名的想法。
“老爷,少夫人真的很不错。”随侍的福克斯站在一旁忍不住发言。
“哼!谁让你说话了!”仿佛被抓到心里在想什么,雷夫连忙别过头以掩饰涨红的脸颊。
“老爷,少夫人并非只会跟您斗嘴,其实她对您的健康很注重,平常——”难得福克斯开口帮腔就被打断。
“住口!”雷夫低吼道,拿着拐杖一拐一拐的离开窗边。
挥去方才的想法,不管她如何,她的身份都配不上范恩斯家族!雷夫不让人动摇他的观念。
见他竖起防卫网,福克斯只得闭上嘴巴,可是他却越走越急,好像在逃避什么似的。
“老爷,小心!”他话才说完,雷夫已经因为脚步赶得太急而重心不稳,整个人跌倒。
“啊——我的脚——”
福克斯根本来不及搭救,只能过去试着扶起他。“老爷!天啊!快来人啊,快来帮忙啊!”他抬头大叫。
“该死!我的脚!”雷夫痛得老脸皱成一团。
“啊——”听闻叫喊,爱波进门就是见到这幅景象,不禁发出惊呼。
“爱波,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帮忙!”福克斯原本就严肃的脸更形严峻了。
“是!”她连忙过去帮着他将雷夫扶到床沿半躺下。
“现在你马上去草地那边通知少夫人。”福克斯很快的下达命令。
“是。”爱波也不敢多作停留,转身就跑。
“福克斯,谁要你通知她的?快去把人给我叫回来!”不想被那女人知道自己居然会走路走到跌倒,雷夫皱着眉头命令道。
“老爷,您先别急,还是让我先去请瑞伯医师过来一趟比较好。”福克斯将他安置好,便到外头去打电话。
“福克斯!”真是反了,他的命令竟然被下人驳回!雷夫气到几乎跳起,偏偏脚又不合作,硬是让他痛回床上。
说要帮忙拉拢杰夫与公公之间的距离,但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几天下来,似乎没什么机会可以帮忙。
唉!当初真的不该一口答应的!
舒心愉长长地吐气,又深深地吸进一口新鲜空气,让脑袋的思绪清醒点,仰望难得晴朗的天空,她的心情却轻松不起来。
赤着脚在一望无际的草坪上踩来踩去,她很喜欢湿润草地接触脚底的那种感觉,更喜欢这里的清新味道,只可惜现在她是烦到不行,根本没办法好好享受这些了
“少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突地,一道年轻的女声由远而近的传来。
“爱波,我人好好的,不要咒我。”到底是什么天大地大的事情,让范恩斯家的红发小女仆急成这样?
“少……少夫人,不好了啦!”爱波气喘吁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来,别紧张,先深呼吸,然后吐气……再来一次……”舒心愉摇摇头,拉着她的手指挥道,而女仆也听话的照做。“可以了吗?可以就说吧!”
“是,少夫人,我是想跟您说,老爷刚刚不小心跌了一跤,现在……”这次她话还没讲完就被打断。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啊!”舒心愉吓一跳,连鞋子都忘了,飞也似的往宅邸冲。
“少夫人……”哎哟!刚还在跟她说别紧张,这会儿急得像什么一样,竟然光着脚就跑。爱波撇下嘴角,只得拿着她的鞋子追上去。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舒心愉担心地在长廊狂奔,就见到管家从另一头走来。
“福克斯,爸爸他没事吧?怎么会突然摔跤呢?有没有去请瑞伯过来看看?还是需要送医院?有没有通知杰夫?”她的口里噼里啪啦地冒出一堆问题,她想以父亲的顽固态度,他应该不会马上答应到医院才对。
“非常抱歉,少夫人,都是我不注意才会让老爷不小心摔跤,我已经派人去请瑞伯过来,大概再几分钟就会到达,少爷那边可能会晚点到。”没有遗漏,福克斯一一解答她连珠炮的问题。
“爸爸现在在哪?”她的脚步连停都没停。
“在房里休息。”
“谢了。”她丢下一句,直接冲过他,往公公的房里跑去。
“少夫人——”福克斯还想说什么,人早就消失在长廊底。
狂奔到房门口,舒心愉完全没敲门就开门冲进去。
“爸爸,您还好吗?
第四章
呼——好久没跑这么急了。她还在喘。
“嗯!”原本半躺在床上的雷夫,痛得眉心打了十几个结,再见到她光着脚跑进来,刚好给他一个出气的借口。“果然是没教养的东方人,看看你是什么样,居然这样站在我面前!”
“看样子,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