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和解的事,龙三娘上门找龙大当家的商量。
龙三娘表示愿意出酒宴的钱,龙海威却说:“这是面子问题,不是其他。”
龙海威的妻子却说:“我倒有个好方法,可以一举数得。”
龙海威沉吟。“怎么个一举数得?”
“等珠宝展之后,要办庆功宴,总是要谓官方吃饭,就跟提家这档事一块办,表面上是我们吃亏,同提家低头,实际上呢!当家的您最清楚了,采矿权现在还是由提家人一把抓,我们趁着三娘和提家人结亲家,这档事下台,也不至于在面子上太难看,趁机和官方打通关系,就不用千里迢迢从外地运矿石回来,而且我也和震宇谈好条件,只要您肯摆宴和提家和解,他愿意娶爱痕,这不是一举数得吗?”
“我仔细想想。”龙大当家根本不想答应。
三娘沉着气。“大哥,大嫂说得有理,您应该以实际利益着想,而不是一时的面子问题,表面上吃亏,而实际上等于在化解龙家的危机。”
“我会考虑清楚的。你先回去吧。”
三娘费尽心力,也不再多说什么,自觉已仁至义尽了。
梅雨季又来了,雨县延不绝的下着。
恩绮躲在房裹,已开始拿劣质的宝石雕刻,她手持雕针,一笔一笔的雕着莲花。
最近时常在工作时,无意间脑海裹总会浮起震宇的影像。
有时是他哀凄的黑眸,有时是他咄咄逼人的话语。
“你说,我要听你亲口说,说你已不再爱我。”
她心悸着,手已无法动作,常常是一不小心就刺伤了手。
有时脑海裹浮现的是自己冷淡绝情的模样。
“我不记得自己爱过你。”
真不记得了!她最近常思考,觉得震宇的话有多少真实性。
她想起他的眼泪,她却丝毫想不起自己爱过他,也许过往的自己真的爱他,但有多深呢?
她想得头痛,便痛恨起自己的失忆。
愈想愈无心雕作。
外头还下着雨,她却披着披风,要丫鬟保密别说她去哪了。她记得峻海说的鹿祥山庄,峻海最近才透露她失忆的地点就是那裹,她犹豫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前来探看。
锡儿一见是她,呆住了。
“提小姐,是你?”
恩绮望着她,吃惊的说:“你认得我?”
“我是锡儿,你曾经和龙少爷来此地住过,你真是贵人多志事。”心想忘了最好,免得生麻烦。
锡儿开门请她进去。
她全忘了,真的都忘了。
锡儿问:“听说你移情别恋了?”
恩绮楞住。“我以前的确爱过震宇?”
锡儿凝视着她叹气。“你连这个都忘了,也好,这样我们家小姐就无须苦恋龙少爷。
你原本是第三者,自从你出现就抢了我们家小姐的地位,现在你和周少爷成亲,对我们家小姐而言,可是最好的消息。“
难怪震宇愁眉不展了:“原来是我负了他。”她自言自语。
锡儿感叹。“你真是幸运,有这么多男人爱你,除了龙少爷还有周少爷和屠少爷。”
“屠少爷?”她一时没联想起皓石。
“是你青梅竹马的师兄,名叫皓石。他们说你失忆,看来还真的很严重。”
“我当初为何来这裹。”
“反正你就要和周少爷成亲了,我就原原本本告诉你好了,你和龙少爷私奔,被家人追踪着,所以躲到我们山庄来了。”
“私奔?”她觉得不可思议。
“的确,龙家和提家是世仇,没人同意你们在一起。”
“我们是怎么分开的?”
“龙少爷回家恳求大当家的同意你们的婚事,就在此时屠少爷带来了你爷爷昏迷不醒的消息,你急忙的要回去探望,我帮你请了船夫渡河,谁知他存心不良,还好周少爷救了你。”她编谎言编得可顺了。明明是她们想她死。
“是峻海救了我!”
“我想你可能撞伤了脑子,所以把过去的事全忘了。”
恩绮得到了地想要的答案,回到周家时,峻海已找了她好久,正对丫鬟们发脾气。
恩绮走了进去。
丫鬟们松了一口气。“小姐回来了。”
峻海回过身来,焦急却欣喜的看着恩绮。
“你回来了?去哪了?我好担心你。”
“我随便走走。”她脱下披风。
“怎么不叫我陪?”
“我没想到,只是随便走走而已,不想麻烦你。”
“怎么会?我觉得一点都不麻烦。”
“对不起,让你分心了。”恩绮露出刻意讨好的笑容。然而从鹿祥山庄回来之后,她无形中产生了一种想逃避峻海,想逃避自己感情的错综复杂的心情。觉得自己的心绪乱得一塌胡涂。她思考了一夜,终于忍不住向三娘提出想搬回提家住的意愿。
“这样也好,你和峻海成亲前住在我家,总有闲话。”
恩绮肯回提家住,最高兴的莫过于提摩。
全家人为了恩绮要回来,大家忙上忙下的。
恩绮已下了决心,希望自己能尽快恢复记忆。
她努力的让自己融人提家的生活。
连原本和她最没话说的提武都说:“恩绮变得好相处多了,没失忆前总是阴阳怪气的。”
提杰说:“恩绮,其实我比较欣赏龙震宇,若爷真跟龙家和解,你是不是可以回心转意嫁给龙震宇。”
恩绮呆住了,提胜拿扇子打提杰的头。
“小妹根本就不记得震宇了,你怎么净说些荒唐话!”
恩绮却说:“不怪四哥,是我的错,从头到底都是我在增添大家的麻烦。”
回到提家,虽然大家都避谈震宇,然而恩绮却一日比一日明白,她曾经为了这个男人闹家庭革命,和全家人作对。
而现在她却不记得任何有关他们相爱的事,决定嫁给另一个男人。
上天啊!我该怎么办才好?恩绮不断的自问。
龙大当家的,终于拗不过妻子和妹妹的再三恳求,下帖子给提家。
表明了在珠宝展之后,愿在自宅设宴款待各方人士,并当众对提家公开道歉。
此消息传来,提家人兴奋不已,骄傲万分。
震宇代表父亲送帖子到提家。
提胜和震宇在书房中对谈。
“可惜,你不能成为我的妹婿。”
“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也许命定我和恩绮无缘,我虽觉得无奈却地无法强求。”
“你不怪你表弟横刀夺爱?”
震宇摇头。“如果不是我的,又怎能怪别人来抢?”
“我并不希望恩绮现在成亲,我怕她恢复记忆之后会后悔。”
“我已经死心了,已经认定她不会再想起过去。”
“我还一直以为坚毅如你,连我们两家的仇恨都能和解,你却不做最后的挣扎,就这么任恩绮离去。你不会觉得可惜?”
“我不知道。”他虽说不知,然而心裹比谁都清楚,他决不能失去她。
“恩绮就在隔壁,想不想见她?”
“我……”他沉穆的表情已泄漏了他的心声。
“过去吧!”提胜对震宇有一种英雄惜英雄的心情。
恩绮和丫鬟们在浇花,丫鬟们看见震宇走过去全避开了。
恩绮却想心事想得出神,没发觉寰宇已走到身边。
“你这么浇花,花会淹死的。”
她惊醒,回过神来看见他,慌乱的说:“怎么是你?”
“我来送帖子,我父亲已决定公开向提家道歉,我当初答应你的承诺,终于做到了,可是你却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上天真爱捉弄人,不过,我还是真心祝褔你。”
“震宇,对不起,我辜负了你。”
“别说了,我已答应我母亲和爱痕成亲。”
她瞅着他,定定的问道:“你爱她吗?”
“我这辈子只爱一个女人,她就站在我面前。”
“你为何娶她?”
“因为我娘希望我娶她。不能娶你只好娶个让我娘高兴的女人。”
“你会爱她吗?从今以后?”她并不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他点头。“我会爱护她,但那不是爱情。”
“我以为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可怕的。”她心凉了半截。
“这么说,你很爱峻海吗?”
她微笑。“我原本是这么认为,因为他给我快乐,但现在又怀疑了起来,爱情不可能只有快乐,最近时常想起你,想知道一切重来的自己会选择谁?这是个非常困难的游戏。”
“可惜,我想我是没有机会了。”震宇心知肚明。
“是的,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曾经我非常爱你,现在的我是这么冷静,想不出来过往任性的自己会为了你背叛家庭,我为过去的自己深深感动,为我们的爱情感动着,我会永远记住这件事,有个人普深深爱着我。”
仿佛一切都尘埃落定。
偏偏皓石在此刻发现了惊人的消息。是由当时设计谋财的船夫透露给他的。
由于皓石的介绍,船夫得以转业,成为屠家买卖矿石的代表。
那天实在由于酒喝多了。他无意中说出当时其实是受人指使。
皓石当时不以为意,以为他在说醉话。
“什么事受人指使?”
“我收了钱,所以故意恐吓提小姐,现在页后悔。”
“收了谁的钱?”
“鹿祥山庄的小姐。”
“什么?此话当真?”皓石震惊。
“少爷,你如同我的再造恩人,我不敢说谎。”
“当初为何不说?”
“小的不敢。”
“那何必现在又提此事?”
“因为我听说龙少爷已决定和变痕小姐订婚,她终于达到她的目的,而提小姐已决定嫁给峻海,我以为现在说,一切已无影响。”
皓石再三按捺,还是忍不住找上爱痕。
爱痕的心情好,并不介意见皓石。
皓石望着清秀可人的爱痕,她在微风中走来,气质是那么温婉动人。
爱的力量是如此可怕。
“找我?有事吗?”她曼妙的姿态,站立风中。
“其实我不该来的。”他叹气。
“你已经来了。”她有不梓的预感。
“是的,我并不想迫害你将到手的幸褔。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自己最清楚你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爱痕苹果般的脸颊逐渐变色。
“你在胡说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终于达到你要的目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身体颤抖,手脚发软。
“我并不想检举你,但你因为这件事而后悔自责过吗?”
她气得咬牙切齿。
“我不想和你谈论此事,你根本没有证据。”
“你要证据?我并不想要官府办你,你只是一时的妒意才做出这样的事吧?”
“你走吧,若不走,我唤家仆赶人了。”
“我走,这就走,恩绮就要嫁入周家,我要你知道,从今以后,不准你动她一根寒毛,若让我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爱痕的心情全被皓石搞砸了,原本她是多么开心能当震宇的新娘。
自从皓石来过之后,她的心忐忑不安,很怕震宇知道这事之后不能原谅她。
犹豫再三,她跑到提家探望恩绮,想确定她是不是全把过去的事忘了。
恩绮已逐渐习惯提府的一切,和嫂嫂学绣花,日子仿佛就这么过下去。等待出嫁的她,心平静如湖水。
爱痕的出现,令恩绮单纯的心又复杂起来。
她问嫂嫂。“这人是谁?”
嫂嫂摇头。“我不认得。”
“是我的朋友吗?”
嫂嫂笑。“除了皓石,你没有别的朋友,你不喜欢跟女人做朋友,以前的你对朋友挑剔,除了丫鬟哪有什么朋友。”
两人在窗口偷偷凝望爱痕,恩绮隔了好一会儿才进大厅。
爱痕亲匿的唤她。“恩绮,还记得我吗?”
恩绮摇头。“你是谁?”
“我是爱痕,你真忘了我?”
她点头。“我不记得自己见过你。你不是家裹的亲戚,你是谁?”
“我是震宇的未婚妻。”
她听到这话,放大了眼睛,仔细的注视她。
“我们以前见过吗?”她记起锡儿的话。
“见过,你还住过我家的山庄。”
她有点明白了。“原来如此。是震宇要你来的?”
爱痕摇头。“不是,是我自己想来看你。”
“谢谢你。我很好,恭喜你们。”
她虽平静温和的望着她,却看出她眼中的警戒逐渐消失。原来她一直被人当成仇人般恨着,她现在才知道。
爱痕走后,皓石来看她。
她对皓石提起这事。
皓石紧张的问:“她没对你怎么样吧?”
“你怎么这么问?”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端倪。
“她对你没安什么好心眼,你少见她。”
“皓石,你知道了什么事而不好告诉我吗?”
“没什么。”
天气不稳定,恩绮着了风寒,整个人轻飘飘的,头重脚轻。
这天家裹的女眷全到庙裹去还愿!
因提摩的身子逐渐好转,这和恩绮住在家裹,天天陪着他,大有关系。
而男人们全到江大人家做客去了。
家裹只剩恩绮和几位丫鬟。
恩绮从楼上走下来。由于人着了风寒,身体不舒服,精神有些恍惚,一不小心从阶梯上跌了下来,人昏过去。
丫鬟们在阁楼上聚赌,虽听见声响,却不当一回事,继续玩乐。
直到天黑,几位婆子正想上阁楼唤人下来摆碗筷,道才发现恩绮倒在地上。
紧张极了,婆子的嗓门大,一叫囔。“不好了,出人命了,快来人啊!”
这群聚赌的丫鬟才急急忙忙的奔了下来。
一见是小姐,可担忧了。
大伙把人抬到卧房去,忙着叫人去请大夫。
心想,等少奶奶和爷儿们回来,可有骂挨了。
大家都苦着一张脸。
大夫还没进门,提胜的老婆提大奶奶就回来了。
没人敢吭声说去。
接着女眷们全进了门,有人嚷着要水,有人嚷着:“怎么天色暗了都不晓得点灯。”
去请大夫的丫只一进门就大叫。“大夫来了,快,快,请到西厢房去。”
这时提胜的老婆才发觉不对劲,问道:“出了什么事?”
婆子不敢相瞒,怯怯的说:“是恩绮小姐,不小心从楼上跌了下来。”
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