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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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变-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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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诧异地道:“怎么了?”

独孤风随即双手一拍,四个婢女应声从内堂转出,各捧着佳肴美酒。

无敌先是一愣,接着大笑道:“好女儿,原来你早就吩咐人预备了酒菜,欢迎爹回来了。”

独孤凤噗哧笑道:“我早就知道,爹是绝不会打败的。”

无敌大笑不绝。

酒斟下,独孤凤举杯道:“爹,这一杯祝你乘胜追击,消灭武当派。”

“好。”无敌一笑,痛尽杯中酒,忽有所感,道:“凤儿,你自小都只是关心武林中的事,其它的事难道没有想过?”

“其它事?什么事?”

“譬如说你的终生……”

独孤凤咬着嘴唇,不作声,无敌接下去道:“十八岁了,怎能够只顾练武,无敌门下这么多……”

独孤凤冷傲地道:“我谁也瞧不上眼。”随即温柔地一笑,道:“有爹你伴着我就够了。”

无敌一笑道:“可惜,这两年之内,爹不能再陪伴你了。”

“为什么?”独孤凤一惊。

“爹只是要闭关苦练两年。”

“那……”

“你以后就不要再这样任性了。”

“以女儿的武功,才不怕什么人呢。”

“又来了。”无敌摇摇头,道:“你武功虽好,经验还是不够,我就是担心你闯出祸来,所以已经吩咐了弘儿以后小心照料你。”

独孤凤立时露出不悦之色。

看样子,她对于公孙弘似乎并没有多大好感,无敌却又不知道。

夜未深,屋内仍然有灯光。

人马都俱已疲倦,青松、铁石、木石三骑又来到那个农家之前。

青松的面色犹如白纸,已实在支持不下去了,铁石滚鞍下马,道:“师父,我们就在这户人家借宿一宵好不好?”

青松无力地点头,铁石方待敲门,“依呀”一声,门已经在内打开,那个老公公探头出来,一见是青松三人,一呆,便亦将头缩回去。

铁石忙上前道:“这位老人家……”

老公公应又不是,不应也不是,怔在那里,老婆婆接着亦出来,亦怔住了。

铁石接道:“家师伤病在身不宜赶路,夜色又已深,想借宿一宵……”

老公公口吃地道:“三位道长,我们穷苦人家的处境,你们也应知道了。”

老婆婆接道:“说实在的,我们不敢收留三位在这里住宿,就这样,我煮些粥给三位食了,三位休息一会之后再上路。”

铁石沉吟,木石回答道:“也好,劳烦两位老人家了。”

老公公看看老婆婆,看看青松,终于将门打开。

铁石、木石忙扶了青松下马。

这户农家与青松他们离开之时并没有任何的不同,只是心情已完全两样。

那一对老夫妇实在不知道青松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一起躲进了厨房内。

青松盘膝在一角,半晌才张开眼睛。

铁石、木石侍候在一旁,看见青松眼睛张开,木石忙问道:“师父,怎样了?”

青松吁了一口气,道:“调息一会,已经好了很多。”

语声未了,两声闷哼,突然从厨房那边传来,青松面色一变,霍地站起,铁石一声:“木石,你照顾师父,我过去看看!”第一个掠出!

青松、木石亦随后追了出去。

粥已沸,“噗噗”的在响。

那对老夫妇却不能再作声了,都已变成了死人,血从他们的咽喉流下,那上面,穿了一个洞。

铁石剑出鞘,直冲进去,看见那对老夫妇,不由得怔在当场。

青松、木石紧追着进来,木石目光及处,猛一声惊呼道:“师父,你看!”

青松循指望去,那边的墙壁上,钉着一尺许宽阔的白布,上印着一只血掌。

“血手令!”青松目眦欲裂,身子颤抖了起来。

铁石道:“这不是无敌门杀人的标识吗?”

青松点头,面色更难看,紧握的双拳,指节发白。

正午。

这时候是醉仙楼生意最好的时候,人声嘈杂,可是青松三师徒一走进来,就迅速静下了。

每一个人都以奇怪的目光望着他们。

铁石自顾走到柜台的面前,坐在柜台后面的店老板疑惑地望着他道:“三位,那边有空的座位……”

铁石道:“我们是来投宿的。”

“欢迎──”老板一面将账簿摊开,道:“请问──”“我们是武当弟子……”

铁石话才说到一半,那个店老板“啪”地已忙将账簿合上,赶紧道:“小店已经客满,三位请到别间。”

铁石冷笑道:“我们可不是白住的。”

老板赔着笑脸,道:“小店真的已经客满……”

话还未完,店门外蹄声暴响,一个黑衣人策马从门外奔过!

黑衣人张弓搭箭,坐骑驰过的剎那间,手一松,“飕”的一支箭射出!

那支箭连着一方白布,“夺”地飞插在大堂正中横匾下,白布扬开,出现了一只血手印!

满堂客人应声望去,齐皆变色,不约而同,推椅而起,外奔了出去,不到片刻,已走得八八九九,最后,只剩下一个人。

那是一个富家公子装束的少年,衣饰华丽,只是放下杯,向青松这边望来。

他长非常英俊,诧异中仍然不失镇定。

这边店老板连声嚷叫道:“你们还没有付钱,怎能够这样一走了之。”

他当时叫不住那些客人,也拦阻不了,嚷叫一会,转顾青松三人,又不敢发作,苦着脸道:“这一次,可给你们三位武当弟子累死了。”

青松感慨至极,铁石、木石面色铁青。

老板顿足道:“你们说,叫我怎么好啊!”

一个声音实时在后面响起,道:“张老板,你何必这样紧张!”

老板应声望去,便要发作,但看见是那个少年,忙又咽了回去,苦笑道:“傅公子,你有所不知,他们这一走,我便血本无归了。”

那位傅公子淡然一笑,道:“都算在我账上。”探袖取出了一大锭银子递上前去。

张老板欲接还拒,道:“傅公子,这怎么可以?”

“小意思。”傅公子索性就将那锭银子塞进老板手中。

张老板不觉将银子握紧,只恐丢掉似的。

傅公子接道:“劳烦你替这三位道长打点一下。”

张老板立时苦起了脸,讷讷道:“傅……公子……”

“是银子不够……”

“不──”张老板目光转向那块印上血手印的白布,道:“我们做生意的苦处,傅公子也都明白的了。”

青松转到这里,一旁插口道:“这位公子的好意,贫道师徒心领了。”转而吩咐道:“铁石、木石,我们走!”

铁石、木石扶着青松立即就转身举步。

那位傅公子追出门外,道:“三位道长请留步。”

青松停步,缓缓地转身道:“未知这位公子……”

傅公子恳切地道:“道长,我看你有病在身,倒不如到我家中歇息一下。”

青松沉默了下去,铁石插口道:“傅公子,你难道没有看到那血手令?”

傅公子点头道:“我知道,那是无敌门的标记。”

“公子难道不怕无敌门?”

“先父乃朝廷命官,我家在附近,也总算有些体面,相信无敌门也不敢如此猖獗,犯到传家头上。”

铁石、木石不由得点头,青松道:“傅公子……”

第四回 无敌查伪令

“在下傅玉书,道长叫我名字就成了,尚未请教三位的法号。”

青松道:“贫道青松……”铁石接道:“家师乃武当派掌门。”

傅玉书“哦”一声,惊喜道:“原来是一代武林宗师青松道长,失敬了,失敬,言重……”青松忍不住咳起来。傅玉书上下打量了青松一遍,道:“道长病势只怕不轻,应该从速医治。”

青松淡然一笑,道:“生死由命。”

傅玉书沉吟着道:“这附近有一位神医墨无愁……”木石若有所忆,道:“是不是那位人称一帖回人的墨无愁。”

傅玉书道:“不错,去找他一看,一定可以药到病除。”

青松苦笑。

墨无愁的医庐在镇东一条小溪旁边,外表看来,是有些破落,那块横匾亦好象摇摇欲坠。

铁石看在眼内,不由嘟嚷道:“这位神医的生意看来不大好。”

傅玉书笑笑道:“墨大夫医者父母心,对贫苦人家,据说一向都是赠药施救,又哪里还有余钱修茸门面。”

铁石一听,面庞一红,转过话题道:“傅公子跟墨神医一向有来往?”

傅玉书摇头道:“在下自幼练武,身子一向都很好,只是家中下人不少都幸赖墨神医妙手回春。”

“公子原来也是一个练家子,不知道又是学自哪一门派?”

“哪一门派的武功都学。”

“这个也成?”铁石奇怪。

“在下的武功,乃是学自家中护院,他们哪一个门派的都有。”

“哦,原来如此。”

说话间,三人已穿过院子,来到医庐的大堂前面。

一路走来,都听不到丝毫人声,傅玉书不觉诧异道:“听下人说,这医庐平日热闹得很,怎么今天会如此静寂?”

铁石道:“不会是每天都有那么多人病的,这倒好,家师用不着久候。”

这句话说完,他们已走上石阶。

大堂门半掩,铁石鼻子一皱,忽然道:“不对,血腥味!”

傅玉书面色一变,与铁石双双上前,将门户踢开,青松、木石亦赶紧上去。

他们的鼻子并没有问题,那的确是血腥味,医卢大堂横七竖八倒着十多具尸体,从衣着看来,都是一般的穷苦百姓。

墨无愁纵使真的一帖回春,药到病除,对于这些来求诊的病人现在当然亦束手无策。

药医不死病,这些都已是死人。

墨无愁也是一个死人,就倒在木案旁边,右手尚按着一个端正人的脉门。

他的眼瞪大,花白的胡子染满鲜血,脖子已经被割断!

从他的死状看来,竟然是被人一击夺命。

他的左臂仍然搁在木案上,左手抓着一块白布,上印着一只触目的血掌。

“血手令!”铁石咬牙切齿,傅玉书看来已被惊呆,木石虽沉着,看见死了这么多的人,亦不由变了面色。

青松的面色更难看,胸膛不住地起伏,气息急速,浑身都在颤抖。

“独孤无敌,你……你未免欺……欺人太甚!”青松的语声激动至极,猛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终于昏了过去。

铁石、木石忙将青松扶住,乱成一团。

黄昏已逝,夜色未浓。

傅家庄内到处都已燃着了灯笼火把,照耀得光如白昼,几个护院武师带着四个一组手执钢刀的家丁在来回逡巡。

庄院之内,亭台楼阁,鳞次栉比,画栋雕梁,花木扶疏,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

那些护院武师显然都还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无不在尽量表现自己的能耐,指指点点,要那边如何,这边又如何,|Qī+shū+ωǎng|意气风发。

他们只当是要防御那儿的鼠辈窃贼,若是知道要防御的乃是无敌门的人,纵然不开溜,相信也绝不会像现在这么神气。

其实傅玉书并没有说清楚,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将无敌门放在心上。

客房中,青松仍然未醒转,铁石、木石守候在一旁,忧心忡忡。

华丽的客房,精致的美点,铁石、木石吃不下去,目光总是停留在青松脸上。

傅玉书也就在客房中来回跺步,那一份关切焦急,并不在铁石、木石二人之下。

木石间中替青松推拿,但青松始终没有反应。

汗从木石的额上滴下,停下手,又叹了一口气,傅玉书看在眼内,脱口道:“两位也不必担心,令师功力深厚,只要在这里静养一个时期,相信就会复原。”

木石转首道:“只是麻烦了施主。”

“两位又客气了。”傅玉书方待再说什么,门敲处,一个娇嫩的声音传来,道:“夫人到!”

傅玉书忙上前将门拉开,一个雍容高贵的中年妇人在两个小丫环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娘亲……”中年妇人看着傅玉书,有点紧张地问道:“玉书,你吩咐所有护院家丁全院戒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玉书讷讷地道:“娘亲不必担忧,孩儿人不过以防万一。”

中年妇人目光转向青松三师徒,道:“这三位又是……”

傅玉书道:“他们都是武当派的道长,武当名门大派,他们都是好人。”

中年妇人径自行到青松的榻前,俯首细意端详了青松一会,道:“这位老道长莫非有重病在身。”

铁石、木石合十领首,传玉书随应道:“不错,所以孩儿才一定要他们留下。”

“玉书,你可有请大夫替这位老道长诊治?”

“病势如此沉重,一般大夫只怕无能为力。”

“这附近不是有位神医墨一帖……”

傅玉书嗫嚅地道:“孩儿已吩咐了人去请墨神医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玉书,这件事你可要亲自小心打点。”

“孩儿知道。”

钻石、木石不由上前,合十道:“施主大恩大德,贫道师徒没齿难忘。”

“两位道长言重了。”中年妇人转而吩咐道:“玉书,你好好照顾客人。”

“是……”傅玉书欠身道。

中年妇人一再吩咐小心,这才转身外出。

两个小丫环紧随在后,玉书也送出房门外。

他目送中年妇人去远,方待回房,眼旁已瞥见一个中年家丁,穿过月洞门,向这边奔来。

那个家丁一直走到玉书面前,喘着气,道:“公子……”傅玉书道:“你四周看过了。”

家丁点头,道:“庄外并没有任何可疑之人。”

“很好……你先休息一下,然后随同张武师小心巡视庄内的各处门户。”

“小人知道。”家丁转身使待奔出,傅玉书突叫住:“慢着。”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方才可有人走近你身旁?”

“没有,公子这样问……”

“那你背后的血手印是怎样来的?”

“血手印?”家丁大惊,想转脖子往后望,他当然看不到,傅玉书却看得很清楚,在他后背的衣衫之上,有一个血红色的掌印。

他目光一闪,就吩咐道:“你不要声张,快回去换过衣服,记着这件事对什么人也不要说,尤其是那三位道长,还有吩咐各人加紧戒备,谢绝探访。”

“小人明白!”

“快去……”傅玉书回头望去,房门并没有人,忙催促那家丁离开。

却不知,铁石、木石都已经将话听在耳内,从门缝中看到了。

两人面面相觑,木石不由低声问道:“师兄,你说这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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