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难言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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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难言其妙-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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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事啊,他只是……讲两句话而已……我没有听嘛。”妙妙可怜兮兮的小脸浮起勉强僵硬的笑,试图要平息老爹的怒火,“真的没事嘛。”
  “你吓成这样还叫没事?我一定要去找他理论!”
  “不要,真的没事啦!”
  他们舅甥二人一个粗声斥骂,一个则是呢哝安抚,被吓得小脸发白的妙妙,还要强颜欢笑努力解释。站在旁边的连其远,只觉得“股隐约的心疼浮上来。
  这么年轻的女孩,处在这么复杂的情况中,没有父母宠爱,却一直有着最甜的笑脸;看似柔弱,却能安抚暴跳如雷的粗犷舅舅,甚至……照顾他,连其远。
  “大少爷,你跟人约了又不出现,车子就丢在路边,把车库门挡住,这算什么意思?”德叔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身旁出现,摇着头,满脸不同意。“廖小姐打过电话来找,说是约好的又等你等不到。你不去,也给人家一个回应吧。”
  虽是这样说,德叔已经伸出手,把刚刚从车子里拔出来的钥匙递给连其远,也很技巧地挡在妙妙与老爹身前,让连其远不得不走。
  连其远不动声色地接收到老佣人的坚持,接过钥匙,张口还想跟妙妙打声招呼时,德叔又很快打断:“你就去吧,我会帮你跟他们说的。”
  又僵持几秒钟,连其远颓然放弃,转身离去。
  ***
  那个夏天如此漫长,连其远与自己的工作愈来愈密不可分。
  经过之前长达两年的冗长评估与分析,八月初,集团董事会决议投资一项由中港台三地共同合作的通讯事业。由于中台之间依然有许多敏感的政治性问题,这个通讯事业总部将设在香港。
  台湾区的执行总裁,连董事长最后指派了自己的独子连其远出任。
  “现在通讯事业是很热门,不过竞争也多。三个地方的民情、法规各不相同,你要做出一点成绩来,利润漂亮的话,对你本身的威望有很大的帮助。”连董事长这样分析给儿子听,“你好好放手去做吧,专心打下江山。这边的事情,我会让几个副总帮你看着。”
  连其远心底其实存着一丝不解。这样规模的案子与投资,照理说是任何一个经理级主管,甚至是几个担当重任的副总都可以胜任的。何况他们弘华以建筑业起家,他自己手上一直忙着各项投资计画,现在却让他放下台湾的事业,到异地去努力经营一个非本业的新投资?
  不过他没有质疑父亲以及董事会的决定。他领命外放到香港,起步时期以饭店为家,在香港住了三个多月,每天马不停蹄地开会、商谈、分析、汇整……
  直到盛大的开幕酒会结束之后,他才总算可以稍微松一口气。
  回到台湾,已经是深秋初冬之际。又是一连串的媒体专访与报导、商场上应酬与周旋。忙累之际,他身边的官方女伴廖佩青好几次要充当司机,开车送他。
  “你真是个大忙人。”廖佩青的好处是个性大方明朗,她会笑着调侃他:“事业做得这么大,每天不是在新闻里就是在报纸上看到你。应酬场合跟你一起出席,隔几天就上报或上周刊,我看以后要小心一点,名声坏了,嫁不出去怎么办。”
  连其远不是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深意,不过他只是微笑以对,没作答。
  “我爸说……”廖佩青对他一贯高深莫测的反应有点志下心,不过还是大着胆子想继续说下去。
  “等一下。”偏头望着窗外的连其远突然出声。“你……怎么会开到这边?”
  “喔,博爱特区那边好像有管制,我绕道……”
  “麻烦你停车一下。”连其远好像没听见似的,直直望向窗外,坚定下令。
  困惑的廖佩青依言靠边停下车,连其远丢下一句:“请在车上等我,我马上回来。”
  眼看着连其远下车,修长的身影没入黑暗中,廖佩青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这……不是他以前住的地方吗?”
  连其远好像着魔似的,跟着一个熟悉的纤瘦身影走着。那短发和制服,夜色中单独走在这条街上……
  隐约想起,去香港之后没多久,随后跟来照料他的德叔说已经帮他退租,柬西都搬回阳明山大宅了。
  “为什么要搬?”连其远质疑。
  “是董事长的意思。”德叔很流利地回答。
  期间回台湾几次都匆匆忙忙,他根本没时间去多想这件事。德叔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跟他跟得死紧,让他想找机会回去都没办法。
  他想回去看看那个小姑娘,跟她说几句话,让她知道自己现在很忙……
  这样的念头一直梗在胸口,却始终无法做到。他不断告诉自己,等过一阵子好了,过一阵子不那么忙……
  结果就是拖到现在。
  很想开口叫她,却怕又吓着她。跟着一路走到花园大厦的门口,进门之后,那小女生转头过来,怯怯地看他一眼。
  连其远觉得彷佛一盆冰水迎面淋下来。
  那不是妙妙,是个陌生女孩。
  他在熟悉的门口站住,无法移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房的警卫探头看了几次。通报以后,一个脸色凝重的熟人在铁门内的碎石走道尽头出现,慢慢朝他走过来。
  “连先生。”是老爹。他站在雕花铁门里,很客气地点了个头,神情却是那样陌生而戒备,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好久不见。”连其远还是客气回应,心中的不解已经愈来愈强烈。这样的神色不对劲。应该说,从夏天以来,很多事都不对劲。
  门里门外两个男人沉默相对,半晌,老爹清清喉咙,开口询问:“连先生来这里有事吗?”
  连其远非常诧异。以前住在这里时?老爹从来没有这样客气生疏过。他深呼吸一口,定了定神。
  “我刚刚经过,看到一个……很像妙妙的女孩子,请问妙妙她……”
  话还没说完,老爹已经粗声打断:“那不是妙妙。妙妙已经不住这里了。她去念大学了。”
  “喔。”连其远无法克制嘴角笑意。那个小姑娘,已经是大学生了吗?
  他忍不住又问:“考上哪个学校呢?现在……”
  又是不等他说完就打断,老爹几乎是低低咆哮:“连先生不用管这些,我们妙妙根本还是个小孩子,请你不要打扰她,我们也没有意思高攀。”
  就这样简单几句话,连其远听出毛病来。他沉吟着。
  “是德叔讲了什么吗?”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连其远细框眼镜后,那双一向温文的眼眸,此刻慢慢燃起深沉的火焰。虽然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老爹没有那么好的涵养,他愤怒地挥手?。“不管人家讲了什么,我家妙妙不需要这些。连先生家大业大,该忙的事情很多,女朋友应该也很多,我们妙妙还小,人又单纯,请不要来招惹她。我在这里谢谢你。”
  饶是喜怒不太形于色的连其远都皱起了眉头。这杂七杂八的是在说什么?
  “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想问问,妙妙她现在……”
  “我没有误会。”老爹迅速回答。大胡子掩盖住的脸上,神色凝重。“妙妙从小没有得到足够的疼爱,所以只要对她稍微好一点,她就会傻呼呼的,掏心掏肺。连先生也许是看我们妙妙可爱,随便招惹她一下。不过,你们跟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想看着妙妙笨笨的被你伤害。请你放过她吧。”
  连其远在那粗豪男子的眼中看到深刻的戒备,以及对自己甥女的保护。
  他只能静静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远,上车吧,德叔打电话来问过了,我说我会把你平安送回家。”廖佩青已经下车寻了过来。灯光下,她明媚的大眼睛看看连其远,又看看老爹,对于两个男人间无言的僵持气氛很不解。她伸手轻拉连其远的手臂。
  老爹眼眸闪烁,撇撇嘴,“两位请吧。”
  “那是谁啊,看起来好凶。”廖佩青吐吐舌头,看着老爹转身离去。
  连其远一直没有回答,他抿紧嘴角,温文儒雅的英俊脸庞,此刻开始弥漫一股肃杀之气。
  ***
  “到底发生过什么事,麻烦德叔跟我说一说。”
  那天晚上回到阳明山大宅,他父母都已经睡了,连其远在后面大厨房里找到德叔。他站在厨房门口,那高大的身影带着股惊人的气势,脸色虽然平缓,但看着他长大的德叔,可以清清楚楚感受到一股强自压抑的熊熊怒火。
  “要我说什么?”德叔还想装傻,他耸耸肩。
  “你知道我要你说什么。”连其远一个字一个字很清楚地说。“我今天回去过菁英世家,遇见老爹。几个月前我还住在那里,德叔不会不记得吧?”
  德叔一听,心头就是一凛,知道事情要坏。他眉头皱起,很快回答:“老爹大概跟你说了很多我的坏话,不过大少爷,我只是叫他要注意一下他女儿,别来干扰你而已。我也是受董事长之托。你要知道,那个小女生才几岁,又是工人的女儿,差距这么大,你当然不是认真的。何况要调你去香港并不是我的意思,我没有这种权力。是董事长知道这件事以后,他的决定……”
  连其远只是静静听着。如此轻易就套出一向严谨的忠仆的话,却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感觉。他的脸色愈来愈阴沉。
  “原来,这些事情都是互相有关联的?”最后,连其远冷冷反问。“敢问德叔,你对董事长到底说了什么?”
  德叔还没回答,后面已经有人接口。
  “他说你好像对一个小女生太过关心。”连董事长沉稳而威严的嗓音响起,“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你要跟门当户对的淑女交往,那是可以,但是要搞这些会危及名誉的绯闻,绝对不行。就算只是有点可能,也要小心防备。”
  连其远没有回头,他只是静静望着德叔。
  眼神中闪过不解与震惊,然后又回复平静。他转身,准备离开厨房。
  “大少爷,那个老爹是个粗人,你别听他……”
  德叔话都还没说完,背对着他们的连其远已经抡起拳,用力槌向旁边摆设着精美骨瓷的橱柜。
  惊人的乒乓巨响,橱柜的玻璃门应声碎裂,骨瓷杯盘跳了一跳,震得被摔在木头地板上,碎片散落满地,一片狼藉。
  从来没看过连其远发这样大脾气的德叔,当场傻眼。
  “大少爷……”
  “让他去吧。”连董事长看着愤怒的儿子离开,只是叹了口气。
  第四章
  日日夜夜,时光流逝……
  五年后。
  山上的傍晚,阳光从浓厚云层中偶尔露脸,向晚灿烂红霞,都被逐渐开始缭绕的雾气稀释。
  “真的不能多留一天吗?”老爹失望的嗓音,响亮地震荡着山中清静的空气。
  “不行啦,明天一大早就要开会,我还要回去准备呢!”甜美嗓音回应着。
  “那……下次什么时候再来?”老爹哭丧着脸问。
  “不知道,下个月看看。”像小女孩一样撒着娇:“老爹,你偶尔也去看看我嘛,每次都让我跑回来,还要麻烦学长开车!”
  说着,已经大学毕业、开始工作的妙妙,在老爹面前,还是依着老习惯,抱着老爹粗壮胳臂撒着娇。
  她已经不再是几年前的小女孩了。
  头发留长了,衬着她雪白的皮肤与漆黑的眼瞳,长长睫毛如小扇子般掀动,甜甜的笑挂在她菱形的小嘴边,两个梨涡若隐若现。原本一对长手长脚此刻转变为修长窈窕的身段,二十三岁的她,耀眼美丽的青春,直逼人而来。
  从成大会计系毕业,她经由孙名辉——也就是她社团认识的学长——介绍,考进某大连锁超商总公司,担任内部稽核人员。在台北市郊租了间小套房,每天迎着晨光中的淡水河上班,要有长假才回山上看老爹。
  老爹早在妙妙去南部念大学之后没多久,便辞去了原先大厦总管事的工作,回到山上,继续经营他闲置好多年的苗圃;没有大事,是不会随便下山的。所以现在妙妙要看老爹的话,都得开上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回来。而学长孙名辉,也因为要把握时机跟妙妙多相处,常常自告奋勇地担任司机。
  “你自己不会开车吗?”说到这个孙名辉,老爹的脸又黑了一半。他看文弱书生型的男生就是不顺眼。“干嘛要他载你来,碍眼!”
  “我也说要自己来呀,可是学长每次都说他也可以上山走走……”妙妙啼笑皆非,不依地拉着老爹的手臂,摇来摇去,“老爹你怎么这样!人家学长工作也很忙的,还开车送我来山上,你就不能对他好一点吗?”
  “我对他够好了。”老爹咕哝着,黑黑的脸很不爽地转到另一边,不肯看正对着这边走过来、一脸讨好貌的孙名辉。
  “妙宜,好了吗?我帮你把东西都放上车了。”孙名辉抬头看看山间傍晚就开始聚集的云雾,有点担心,“看样子要下雨了,我们赶快下山吧。”
  “有空多回来看看,吃得饱一点,没钱了跟老爹讲。你看你瘦巴巴的,像什么话!”老爹捏了一把女儿的手臂,很不满地交代着。
  “现在流行瘦嘛,妙宜的身材很标准的,我以前的同学、还有事务所的同事都说妙妙是个大美女呢!”孙名辉搭讪说着,一面陪笑睑。
  老爹眯起眼,酝酿着杀气,冷冷看着孙名辉,“我跟妙妙讲话,你来插什么嘴?!”
  妙妙赶快推了把开始冒冷汗的孙名辉,往车子那边走,“那我们走了,天色快暗啦。”
  “到家了打通电话来,”老爹还在后面殷殷叮咛:[晚上没事早点睡,别在外面到处乱跑!“
  看着后视镜中渐渐远去的老爹身影,妙妙索性开窗,趴在窗框上回头对老爹挥手,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挥得好酸的手;回到车内,大眼睛有点红红的。
  “每次上山看老爹都这样。”孙名辉一面开车,一面宠溺地取笑她:“真是长不大的小女孩。”
  妙妙吸吸鼻子,没有搭腔,清丽的小睑上,满是舍不得的神色,还带着一丝惶然,好像离开大人去上学的小孩一样。
  孙名辉想起好几年前,新生才刚入学,第一次社团活动时,一眼看到这个小学妹,就是这样有点旁徨的神色,让只是顺路过来看看的他,好像中了蛊一样,上前去问她的名字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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