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捧着甜点,眉开眼笑地穿梭在美轮美奂的回廊中。她今天穿了一袭淡粉红色的衣裳,头上的发髻还特地插上一对小姐赏给她的珍珠花朵,整个人看起来娇俏可人。
喜儿一想到陆咏咏一脸的嫉妒,就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虽然陆咏咏的父亲是位王爷,可是他过世得早,且夫人只生个女儿,当时那位王爷除娶了夫人外,还另娶一位小县令的女儿为妾,人家可是生了男孩,再加上和乐公主是十足的重男轻女,所以陆咏咏在王府里根本没什么地位,还是顾老爷可怜她才将她接回府里住;至于贾府虽也曾是官宦人家,但贾老爷去世早,贾子安又不成材,他们两夫妻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靠顾府。
如今小姐风风光光地嫁给独孤将军,又是穿金戴银,又是珍珠翡翠,而且独孤将军长得器宇轩昂、卓然出众,怎不教陆咏咏呕个半死!瞧贾子安人矮不说,还小眼睛、小鼻子、大嘴巴,真是上不了枱面。平日夫妻俩只会作威作福,今日总算尝到难堪的滋味了。
喜儿高兴地哼着歌,往喜房的方向走去。
“喜儿。”
喜儿闻声回头一看,原来是独孤隽。她连忙福身道:“姑爷。”
独孤隽看着她手中的甜点,“你要去喜房?”
“是的。”喜儿点头道。这时她才发现姑爷身上虽然有浓浓的酒味,但从他依然明亮的眼眸可知他并没有醉。
独孤隽接过她手中的盘子,淡淡说: “让我来。时候不早了,你去休息吧。”语毕,迳自往喜房走去。
喜儿扬起欣喜的笑容,很高兴小姐有个好的归宿。
◇◆◇
隔着红头巾,忆绫只能盯着脚上那双绣着牡丹的红绣鞋看,双手出奇冰冷,一颗心急促地跳着。
她听说过圆房,但不晓得那是什么意思,二娘从没跟她提过这些,更不用说视她如仇人的大姐。与独孤隽的婚礼虽风光却很匆忙,她病愈没多久就被迎娶过来,连向陈大娘请教的时间都没有,唉!这会儿她真是紧张死了。
“咿呀”一声,房门被打开,然后又轻轻地关上。
来人脚步虽轻,但忆绫知道是他来了。她的心儿怦怦地跳着。
独孤隽屏息地掀起她的红头巾,忆绫翩若蝶翼的眼睑缓缓张开,羞怯地迎向他深幽的眼眸。
看着她娇艳的容颜,独孤隽的黑眸变得更深沉。
伸手轻轻替她除去沉重的凤冠,“你真美。”他凝视着她说。
“谢谢。”忆绫脸红地垂下眼睑。
“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独孤隽从桌上拿了一个甜点给她。
忆绫接了过来,细嚼着甜点,才知道自己饿了。一大早就起床梳妆打扮,午后又在顾府拜这个、拜那个的,忙到都无暇用膳,不久后迎亲队来了,直到傍晚才到达驿馆,再加上她紧张的心情,所以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一直吃到第六个甜点,她才发现独孤隽一直盯着她微笑。
她发现他今天真好看,笑容使他刚毅粗犷的面孔柔和了许多,她不自觉地痴痴望着他。
“你要这样一直看着我到天亮吗?”他瞅着她说。
忆绫闻言立刻娇羞地低下头。
独孤隽坐在床沿,一手托起她羞红的脸,声音低沉地说:“我们该喝交杯酒了。”
两人双臂交缠,额抵着额,喝下上等的女儿红。
独孤隽捧着她的脸,细吻她嫣红的唇瓣,当他的舌滑入她艳红的唇时,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快燃烧起来了,不由自主地回应他。
独孤隽又往下轻吮她雪白的颈子,一只手轻轻解开她华丽的嫁衣,接着脱掉自己的红袍,俯身细吻她白皙的身子。
“我已遵守诺言将你娶回,你是否也能清楚地记起我?”他喃喃低语,知道她已经醉了。
看她酡红的娇容,他再次俯身掠夺她迷人的红唇。
罗帐里,春意正浓……
第六章
从铜镜中看见喜儿将她的头发全部绾起,忆绫知道经过昨夜后,她已经由女孩蜕变成女人了。她的心里甜孜孜的,那种甜蜜的感觉是无法言喻的。
“小姐,昨晚过得如何?”喜儿遣开房里的丫鬟,贼贼地问。
“坏喜儿。”忆绫瞅她一眼,撇开头不理她。
“怎么样嘛,到底是怎么样嘛?快告诉我呀!”喜儿不死心地拉着她。
“哎呀!哪有人这样问的。”忆绫想起昨夜,两朵红云不自觉地飞上粉颊。
“看小姐一脸甜蜜的模样,想必是翻云覆雨,一发不可收拾。”喜儿促狭地笑着说。
“臭丫头,别胡说!”忆绫害羞地用扇子轻打她。
“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喜儿追问。
“哎呀!你还说!”忆绫再次用扇子轻打喜儿。
主仆俩在房里嬉笑玩闹,彷佛又回到往日欢笑和幸福的日子。
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喜儿眼尖地看到独孤隽的身影,她迅速地福个身,“姑爷。”
“相公。”忆绫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轻唤。
“喜儿,这里没你的事,你下去吧。”他道。
“是,姑爷。”她偷偷对忆绫使个眼色,然后掩嘴轻笑退出房外。
“你的气色不错。”看她脸色红润,犹如从前在尽尘居逐蝶时的模样。
他牵着她的手坐下,倒杯热茶给她。“我们后天起程回云南,你身子可挺得住?”他关心地问,一双黑眸却紧盯着她雪白颈项上微红的吻痕。
“嗯,我的风寒已经痊愈了。”她放下杯子,笑着说。“对了,听说府里有位虹姑娘,相公,你说我该送什么见面礼给她呢?,”她边说边任由他牵着走向床。
“相公!”见他那双子夜般的黑眸又变得深沉,忆绫有些吃惊地唤着。
昨晚她虽然喝醉,但她清楚记得她跟独孤隽除了昨夜的第一次外,今早他和她又缠绵了一次,她还是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现在他又……
她正要张口问他时,独孤隽便攫掳她的樱唇,右手探入她的衣襟内。
“你的贝壳项链怎么不见了?”他突然疑惑问道。
忆绫无力地瘫在他怀中,心跳狂乱、两颊羞红,双眼迷蒙地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现在的她已无法思考。
他拿下她头上的发钗,如云般的秀发登时披泻而下,两人顺势躺在尚有余温的床上,再次恣情缠绵……
从来没经历过如此长途的旅程,这一路颠簸下来,使得忆绫身体极为不适,还好有喜儿的细心照顾及独孤隽体贴的关怀,才不致使她更难过。
马车渐渐停止摇晃,独孤隽轻抚着妻子柔美的秀发,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疼地问:“忆儿,要不要出来透透气?”
忆绫缓缓睁开眼睛,“这是哪里了?”
独孤隽温柔地扶起她柔弱的身体,“我们已经进入云南了,再过两天就可抵达将军府。”
忆绫感到头重脚轻的,浑身虚软无力,那是她刚刚才把午膳吃的东西全部吐掉的关系。
事实上,这一路上她几乎没有好好吃过东西,因为她会晕车,从有东西吐到没东西,惹得喜儿忧心忡忡,独孤隽更是不舍与心疼,一路走走停停,就是不忍爱妻受苦。
独孤隽爱怜地摸摸她的脸蛋,“如果不想出来就在马车里睡一会儿,等会儿我们再出发。”
“相公,我想出去走走。”忆绫看喜儿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到外面欣赏风景,她也忍不住想看看外面的景色。
独孤隽含笑点头,抱她下马车。他们离开人群,来到不远处的一片草地,他将披风铺在草地上,让她坐在上面,自己则躺在她身旁,望着天空变化万千的浮云。
忆绫从不知道有这么美的地方,让人有如置身梦境般。她仰望远处雄伟峻峭的山举,看它险峻、陡峭,尖锐的岩棱蜿蜒盘旋,颇是震慑人心,而四周古木参天,枫树密布,时值深秋季节,更是枫红似火。
忆绫忍不住说:“这里真美!”
独孤隽笑望着她,沐浴在枫红景致中的她更娇艳动人。
“躺下来吧。”独孤隽伸手邀请她。
忆绫含笑的点头,依偎在他壮硕的臂膀里,观看山光岚影,云雾乍开乍合,聆听虫呜乌叫,好不惬意。
忽地,她听到远处潺潺的流水声,惊喜地转头,“我听到溪流的声音了,相公,你有没有听到……”
她的声音没入独孤隽柔湿而灼热的吻中,他转身压在她身上,两人缠绵于山峦叠翠,枫红遍野的人间仙境中……
◇◆◇
“小姐,你看,将军府到了吔!”喜儿惊呼。
“是吗?”忆绫拨开马车上的窗帘往外看。她仍旧满脸倦容,显然身体依然不适。
见到那气势雄伟的建筑,及两旁成排的侍卫,忆绫不禁娥眉微蹙了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见忆绫没有露出喜悦之色,喜儿好奇的问。
她轻叹一口气,摇摇头,“没什么。”
看小姐没事,喜儿便放心地继续观看。她长这么大从没看过这么大的排场,她真是兴奋极了。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终于停在将军府的大门口,独孤隽掀开车帘搀扶着爱妻下车。
忆绫一下车,望着朱红色大门,怔忡了片刻。
“忆儿,怎么了?是不是头还在晕?”独孤隽关心地伸手探探她的额头。
忆绫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的。”
“真的没事?”独孤隽还是不放心。
忆绫给他一个娇艳的笑容,表示她真的没事。
独孤隽也报以微笑,搂着她走上阶梯。
“隽哥。”杨虹站在大门前轻唤一声。
独孤隽看到她,高兴地说:“虹儿,见见你嫂嫂顾忆绫。”
杨虹依言喊了声:“嫂嫂”。
忆绫微笑点头,“虹妹妹别太多礼,今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她很喜欢眼前这位清秀的姑娘。
“好了,这里风大,先进府吧,有事晚膳时再说。”独孤隽紧搂着忆绫,为她挡住徐徐吹来的秋风。
“嗯。”忆绫颉首,依偎在他健壮的怀中,任他一步步带领她走进雄伟的保国将军府。
杨虹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泛起阵阵的抽痛与丝丝的妒意。
喜儿优闲地漫步在花园中。自从随小姐嫁入将军府后,她便不用再特别服侍小姐,因为姑爷派了一位伶俐的丫鬟小翠跟在小姐身边,所以现在她只需帮小姐挑选要穿的衣服就行了,不需要时时刻刻跟在小姐身边;再加上她是小姐贴身的丫鬟,所以府里的仆人都对她谄媚阿谀,因此她的日子过得轻松逍遥。
喜儿四处闲逛着,忽然看见不远处的亭子内,二总管陈政正神情专注的在作画,她好奇心一起,悄然无声地走向他。
喜儿走近陈政身后,开口“哇”了一声。
陈政被喜儿突如其来的举措吓了一跳,慌张地转头,看是喜儿,他红着脸害羞地说:“喜……喜儿姑娘。”他紧张地口吃,完全不像在战场上那勇猛的模样。
“你在画什么?”喜儿灵动的双眸溜溜地看他。
她非常喜欢捉弄眼前这位大个子,他和大总管靖诚都不会像其他的人特意奉承她,不过靖诚严肃的脸孔让人不想接近,但陈政就不同了,他虽不多话但老是红着脸笑望着她,待人也十分温和,所以她很爱逗他。
“没……没什么。”见喜儿一脸娇俏的模样,陈政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喜儿眼珠子一动,一把抢走陈政手中的画。
“喜儿姑娘!”他惊呼一声。
喜儿不理他,迳自将画打开,画中是一位长相甜美的女子,正巧笑倩兮地望着一盆牡丹花。
“咦,这女子好生面熟呢!”喜儿喃喃自语,歪着头思忖。可怪,她是在哪里见过呢?
“还我啦。”陈政不好意思地开口。
“啊!这女子就是我嘛!”喜儿惊叫道。
陈政闻言感到困窘地脸红。
喜儿一步步逼近他,双手扠腰,佯装生气的嚷道:“好呀!你竟然未经我同意,就偷画本姑娘的画像,我要告诉姑爷去。”
“喜儿姑娘请别生气,是陈政无礼,没经允许就描画姑娘的倩影,若有不敬的地方,陈政愿意遵从将军的责罚,但请喜儿姑娘别生气。”陈政一副死而无悔的模样。
喜儿噗哧地笑了出来,“哪有那么严重,傻瓜!我是逗你的,你可别生气哦!”
陈政傻笑地搔搔头,“只要喜儿姑娘不生气,陈政就放心了。”
喜儿原本低头仔细看着他的画,听到他说的话后,抬头瞅着他说:“什么姑娘不姑娘的,听起来怪别扭的,以后叫我喜儿就好了。”
“是,喜儿姑娘。”陈政受宠若惊的说。
喜儿白了他一眼,“刚刚才说过,你就忘了。”
“是,喜儿。”
“嗯,这样才对。”喜儿满意地点头,再次低下头审视手中的画,“你画得还真不错吔。”
“谢谢夸奖,那是因为——”陈政话未说完,就被人打断。
“政哥!”
回廊上传来女人的尖叫声,他们立即抬头看向声源。
杨虹的贴身丫鬟秋香,一脸怒气地朝他们跑来。
“有事吗?秋香。”陈政礼貌地问。
“政哥,我找你找了好久,原来你是在这里和喜儿谈情说爱。”秋香又嫉妒又愤怒地看着喜儿。
“秋香,别乱说。”陈政脸红地制止她。
“我可没乱说。”秋香轻哼,一点也不把喜儿放在眼里。
原本府里除了将军,就属她家小姐杨虹最大,加上小姐待人和气,很受府里众人尊敬。但自从将军娶了顾忆绫回来后,小姐和她宛如被打入冷宫般,许多势利的仆人对她们不理不睬的,但这些都不打紧,她在意的是与她一同入府的陈政竟然喜欢上喜儿,这是她秋香最容忍不下的事。
她从小就和陈政一起在府里做事,两人相互关怀,府里的人早就将他们俩视为一对,而她自己也很喜欢陈政,期盼有一天陈政能向将军禀明要娶她,没想到陈政却在短短两个月内爱上了喜儿,这实在太可恶了。
本来不想惹事的喜儿实在看不惯秋香蛮横的态度,虽然她也听说了陈政和秋香的事情,但看她那副泼辣样,喜儿忍不住想挫挫秋香的锐气。
“怎样,我就是和政哥谈情说爱,碍着你了吗?瞧你狗仗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