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成功了吗?”我冲动地问道,同时想去拉他的手。
他慌乱地向后退缩,被小凳绊了一下而失去了平静,跌倒在地,金黄色的桌布从他的头上滑了下来。
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时目睹的情景。为了制止不自觉的尖叫,我的手都被咬出了血,但还是叫出了声来。我实在是没法不叫出来,因为—
因为我的丈夫已经成为了怪物!后来他急忙爬起蒙上了头,摸索着走向门边,我则紧紧闭上了双眼。
我至死也不会忘记那种惨象:那是颗白色的毛绒绒的头,颅骨扁扁,长着描一样的耳朵,眼睛有盘子那么大,瞳孔又缩成了一条缝。他那哆嗦的粉色嘴脸也有点象猫,同时嘴巴已被一条垂直的裂口所代替,里面长满了浅红的细毛,还伸出了一条长喙,简直象根长着毛的管子。
我大概已失去了知觉,所以醒来时发现正躺在大理石的地上。我朝正响着打字声的门那边望去,喉咙痛得要命,我一定是弄伤了声带。
但这时打字声停止了,门下又出现了纸条。我用厌恶而发抖的指尖拈起来并念道:
现在你已真相大白,这次最后的试验又带来了新的灾难。你大概已认出了唐吉娜的部分头颅,而在这以前我变成的则是苍蝇的头。现在它只剩下了嘴巴,其余部分则被消失的小猫给补上了。我想你该明白,安妮,我必须毁灭自己。敲三下表示你同意,我会告诉你下面该怎么做。
是的,他无疑是正确的——他应该永远消失。我意识到不该再建议他去进行新的实验,因为每次尝试都可能带来更为可怕的后果。我走到门边,张开嘴,只是我发炎的喉咙说不出任何声音,我机械地按他的请求敲了三下门。
下面的事情已不是那么可怕,我去结束的生命并非我的丈夫,而是某个怪物。我的鲍勃早就消失了,我只是在执行他的遗愿。
望着那具身躯,我按下红色的下击按钮。金属锤头不象我所想的落得那么快,它无声地向地面冲击。在轰隆的打击声中混杂有咯吱一下的破裂声,我的……怪物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就再出不动弹了。
我走了过去,仅在这时才发现他的右手——那只苍蝇的爪子没被砸到。我强忍恶心,牙关打颤,压抑由于害怕而发出的呜咽声,去移动那只“手”,它出乎意外地柔软。然后我重新打下铁锤,就拼命向车间外奔去。
其余的事情你们都已经知悉了。现在我将随他而去,永别了,阿尔蒂。
我急忙打了电话去医院,他们告诉我有关安妮的疆耗,使我如雷轰顶。
第二天,特温克尔警长上我这儿来拜访,他说:
“我刚刚得知布劳恩夫人的自杀死讯,因为我在负责你哥哥的案子,所以这事也交给了我来处理。”
“那你的结果是什么呢?”
“医生说得极为肯定,布劳恩夫人自己服用了氰化钾。”
“跟我上书房去,警长。我给你看一件极为不平常的材料。”
当我在壁炉旁默默抽烟时,特温克尔警长坐在写字台前,严肃认真地读完了我嫂子的“自白”,最后他仔细地折了起来并交还给我,目中潸然。
“您对此是怎么想的?”我问道,断然把材料投进了壁炉。
警长没有立即答复我,他等着直到火苗吞没了纸页,才避开我的眼睛说:
“我看,这最终证明了,布劳恩夫人是疯的。”
“毫无疑问。”我酸楚地点头同意。
我们沉默着,都在凝视那堆火苗。
“我还有件事要告诉您,警长。我去过了公墓,到我哥哥的坟前悼念,那儿一个人也没有。”
“不,我出在那儿,只是我决定不来影响您。”
“您瞧见我了吗?”
“没错,瞧见了。我看见您埋下了一只火柴盒子。”
“您知道那里是什么吗?”
“我得猜猜,是苍蝇吗?”
“我今天早上在花园里找到的,它被蜘蛛网给缠住了。”
“它死了吗?”
“还没全死,但我立即用石头结果了它。它的头是雪白雪白的……”
图/卜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