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在杭州没地方放吗?”
“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宣平再一次冷淡的打断宣梦寒的话,警告似的说道:“总之,条件是你开出的,对方既然答应,你就不许悔婚。为父的我言尽于此,现在,你给我乖乖回房去吧!”
宣平转头看向一直静站在一旁的老管家,“宣忠,你待会儿就把二小姐的庚贴给送到封家去。”
梦寒气愤不已的看着俨然已经把她当成隐形人的宣平。
她真的没想到这封震竟然会答应入赘,这真是荒谬,自己也不过是想让封震知难而退,顺便令他难堪一番,可没真想要下嫁予他,这下可好了,算计到最后,竟然算计到了自己的头上。
她把袖子一挥。转身离去,她从没想过要嫁人,若要嫁人,她早在两、三年前就把自己给嫁了。
在宣家活得自在,梦寒不想嫁入一个陌生的环境,若丈夫人好那也就罢了,若是不好……自己的一生不就在悲惨的日子之中过,虽说现在封震入赘可住在宣家,但她就是打从心底反对嫁他。
最近好不容易说服爹爹让她学习作布疋买卖生意,没想到,她连皮毛都还未了解,随即就得嫁人,而且还是嫁给那个在三年前坏她好事的自大男人,要不是自小的礼仪不允许,她现在肯定会不顾一切的跑进封家,抓住封震问清楚,他到底想对她怎么样?
不过气愤归气愤,这事总得要解决,梦寒强迫自己冷静思考,她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好!既然想娶她,就得再过一关!
梦寒在心中得意的打着如意算盘,若是运气好的话,不一定,她就可以不用嫁人了,就算运气不好,一定得下嫁予封震,她也要封震成为杭州城内,茶余饭后的笑料!
这场婚事,最后得利的还是她!
“你这个不肖子!”
在封家大宅远香堂上,封天怀气得发抖,指着封震的鼻子,他一直到方才宣家的老管家宣忠,送来宣梦寒的庚贴时,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私下答应要入赘宣家,真是气煞他也。
“爹,您别动怒!”封震从容的坐在椅子,淡淡的劝道。
“别动怒!”封天怀的手,重重的一击桌案,在场的奴婢全都吓得噤口,只有封震没有丝毫反应,他看了,不由怒火更炽,“你都要当宣家的赘婿了,而你还在叫我别动怒,你现在是不是真当我不存在,真要把封家的面子踩在脚底下,你才开心是不是?”
封震闻言,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封天怀解释,“爹,您误会了!我并非答应入赘宣家。”
“没答应,那这是什么?”封天怀一挥手上的庚贴,上面写的是宣梦寒的生辰八字。
封震继续捺着性子解释道:“爹,您老请先息怒,我并非答应入赘宣家,只不过是我成亲之后,要在宣家住上一段时日,使我未过门的妻子有些心理准备罢了。这是宣家老爷事后请王媒婆来传达的意思,爹爹当时不也是在场吗?这有什么好动肝火的呢?”
“我在场又如何?”封天怀怒火冲天,“宣老头提出这等烂条件,这不叫入赘是什么?你倒是跟我解释清楚,说给为父的我明白。”
封震的反应只是摸了摸额头,一言不发。
封天怀见状,双手握拳,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否还当他装傻,不过不管为何,他大吼一声,“我不承认这门亲事,封天怀伸手一招,封家的管事就唯唯喏喏的连忙站到跟前,”去跟宣家老爷说,我儿子不娶他的女儿,就说……就说咱们封家高攀不上他们,请他老……另寻东床快婿吧!“
“爹,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此事已成定局。”封震的口气有股不容漠视的强硬,“请您老就别烦心此事了!”
“封震!”
“我还有点事,”封震站起身,“得出去一会儿,待孩儿回来,再与爹爹详谈婚事。”
语毕,他也不等封天怀的反应,径自一派从容的离去。
“你——”封天怀看着封震的背影,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这等火暴的脾气,竟生了两个沉静的儿子,且随着两个儿子的年龄增长,他们更是愈来愈不把他这个作老子的话给放在心里。
他心中愈想愈是愤怒,不由大吼了一声,“去把封戎给我叫过来。”
丢了一个儿子,总要握住剩下的一个,要是两个都入赘了,那他封家不就无后了,封天怀气愤不已的想。
可怜的封戎,永远要为封震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封家的管事,一边受令去找封戎,一边在心中如是的想道。
“我要骑马!”梦寒固执的说。
宣平说到口水已干,穿着一身大红新嫁衣的她,还是坚决的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我要骑马。
“二丫头!新嫁娘怎可抛头露在,还骑着匹马……”宣平指了指身后大红花轿,“二丫头你还是坐花轿比较——”
“爹!花轿岂有我坐之理!”梦寒表达自己心中的不乐,“这是给封震坐的,今日是封震下嫁予我,可不是我下嫁予他。”
“寒儿!”宣平的老脸上写满了无奈的为难,他还真怕被自己的女儿这么一折腾,自己到手的贤婿就飞了!
“宣老爷,吉时快到了,我们该出发了!”王媒婆走进,她作媒数十载,还真未见过今天这种情况,新嫁娘坚持自己要骑马“迎娶”,还要新郎官——一个大男人坐大红花轿,她不由心想,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好像特别的多。
“这……”宣平陷入两难。
一方面不愿误了吉时,一方面又想劝宣梦寒打消念头,要她别骑着高壮的牝马上封家。但现在……这可怎么办呢?宣平看着站在他面前一脸倔强的女儿,无奈的在心中干着急。
梦寒伸手往青儿手中接过红头盖,无奈的说道:“爹!您老就别烦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宣平见状,露出个笑容,心安了,想来自己的女儿还算懂事,看出老爹的为难处。
不过他似乎也开心得太早了,因为宣梦寒把头盖对折成三角,绑在自己的脑后,蒙住自己的大半张脸。
“二丫头!”宣平被她的举动,吓得心跳漏了一拍。
“二小姐,红头盖不是这么用的。”王媒婆见状,连忙说道,
“我知道红头盖不是这么用的。”梦寒在红头盖下露出一个笑容,“我会这么做是因为爹爹说,今日我是新嫁娘,不能抛头露面,所以想出这条权宜之计,爹爹,女儿做得可对,想得可聪明!”
“你……”宣平激动的不出话。
“爹爹,我随后便将您的女婿给带回来给您。”梦寒利落的上马,才举了个手势,迎亲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往封家移动。
“这个丫头,气煞我了!”宣平看着宣梦寒的背影,心中的无力感倍增,听她的口气,似乎嫁人,是在帮他嫁似的。
看来,自己“未过门”的女婿,还未进宣家,就得受梦寒一肚子的气了!宣平不由得同情起封震来。
梦寒在一路的窃窃私话中,抵达了封家,她帅气的下马,一点都不见女子的娟秀。
“二小姐,现在……”
梦寒抬起手,打断了王媒婆的话,“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在门口等着就成了。”她说完,便径自通过门槛。
王媒婆见状,跟进也不是,不跟进也不是,不过,最后想了又想,她还是决定留在原地好了,毕竟她看得出来,宣梦寒若发起脾气来,可不是她这把老骨头可以招架得住的。
梦寒一踏进封家,就发现气氛不对劲,一点都没有热闹的感觉,她走过大厅,第一眼就看见坐在中堂上的一对中年男女,她想应该就是她的公婆了。
她正要开口,却被身边响起的声音打断。
“爹、娘,时辰已到,孩子儿就暂且拜别了。”
梦寒听到身侧所响起的声音,飞快的微转过身,看着堂上的第三个人,方才她进门时,太过专注于坐在厅堂上的封天怀夫妇了,以至于身旁多了一个人,她都不无所觉。
她看着他,虽隔数年未见,但她发现,她似乎可以轻而易举的认出他来。
“封震!”她喃喃的唤道。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楚的传进封震的耳里,封震低下头,对她一笑,这一笑可真差点令她失了魂。
三年不见,没见他变得痴肥、丑陋,反而更加挺拔与器宇轩昂,这一辈子就要对着这么一个美男子,这该也算是美事一件吧!宣梦寒盯着封震的脸庞心想。
封震看着梦寒俨然被震撼的眼神,不由出声调侃道:“娘子想在此看为夫的一整天吗?”
梦寒闻言,立刻收回自己的视线,感到双颊因封震的调侃像火一般烧红,好险有红巾敷面,不然这下子,她看,她除了外界所传闻的惊世骇俗之外,还得再多加个“好色”的批评了。
“跟我一块拜别爹、娘!”封震轻扶着她说道。
封天怀听到封震的话,口气不悦的挥了挥手,“不用拜了!我承受不起,你们走吧!要拜,等到你回我封家大门时再说。
梦寒抬起头,看着相貌与封震酷似的老者,知道他的怒火其来有因,于是柔声说道:“公公、婆婆放心,以后在宣家,媳妇儿会好好照顾封震,不会让他受到丝毫委屈的。”
封震闻言,立刻轻咳了咳,他可不认为自己有无能到需要自己的娘子来保护他。
梦寒听到封震的咳声,疑惑的转头望了他一眼,就见封震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前方,看着中堂上的封天怀,没有看她。
“我封家的男儿,岂会由一个女流之辈照顾的道理!”封天怀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把封震没说的话,说了出来。
“老爷,息怒!”古巧娘接着封天怀劝道,“媳妇儿讲这话,也是想让你放心罢了!”
“是啊!是啊!梦寒知道就算封震入赘,但是自己好歹也是人家的媳妇儿,所以一听到古巧娘的话,她立刻点头,表示赞同。她看向封氏,就见自己的婆婆对她露出一个和悦的笑容,她立刻放大胆的说道:”我说这话,只是想让爹和娘放心,不用悬念封震的情况罢了。“
“随你们了!”封天怀站起身,背对着封震和梦寒,“总之,震儿你答应过我些什么你得记得,你们走吧!”
“我一定记得。”封震留下保证后,就轻拉着梦寒往大门的方向而去。“就这样走了吗?”梦寒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总觉得自己似乎抢了两个老人家的儿子似的,有些不安。
“没事的!”封震安抚的抛给梦寒一瞥,“我爹是典型的北方大汉脾气,脾气来得快,去得也挺快,不用放在心上,若咱们现在硬要跪拜,我爹可能会气得拂袖而去,所以我们还是省了这个礼节的好,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封震在心中回答道,不过他聪明的没说出口。
梦寒了解的点点头,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正要踏过中门门槛时,突然停住脚。
“怎么突然停住脚?”封震看她不再前进,也只好跟着停住,疑惑低下头,看着她问道。
“哈!我差点忘了一件事……”梦寒抬起头直视着封震,眼底闪过一抹恶作剧的光芒。
“你……你这是做什么?”封震最后看到的影像是梦寒对他露出的一抹令人惊艳不已的绝美笑容。
“既然是我娶你,你当然得盖红头盖哟!你应当的有听过以帕蒙新妇首这句话吧!今日你下嫁于我,这句话就该改成以帕蒙‘新夫首’才合理,不是吗?”梦寒把红头盖给调好位置,她已把原本用来遮盖自己的脸庞的红头盖给盖在封震的头上,就见高壮的封震,戴着与他全然在相配的大红巾。
这就是所想出的最后一招,最后彻底的羞辱他一顿,过了这次之后,她会“尽量”对他公平一点的。
“你——”封震正要说话,却被梦寒打断。
“嘘!”梦寒要他噤声,“小心走,我们要过门槛了。”
她轻声细语的帮着封震注意着路况。
天啊!封震无奈的在心中叹道,满心以为梦寒对他的考验应当已经结束,他更以为自己已为当年的多管闲事付出代价,却没想到——好戏真的是在后头。
“这真是……成何体统。”看着儿子被盖着红头盖给带着出去,封天怀的怒火冲天。
“爹,您就别发火了。”封戎慢条斯理的从内堂晃了出来,看到封天怀的模样,吊儿郎当的劝道。
“你跑哪里去了?”封天怀看着自己的么子,生气的问道:“今天是你大哥的大喜之日,你——”
“爹、爹、爹!”封戎打断封天怀的话,“既然您老还未胡涂到不知今日大哥的大喜之日,那为何我放眼所及,全然不见有何‘喜’字可言?有的只是生硬与严肃处带您老的怒火。”
确实,封家里里外外,放眼所及,全然没有办喜事的热闹,除了冷静之外,还是冷清。
“我下令不准热闹,有何不妥?”封天怀站起身,看着封戎,“我的长子入赘,你还要我像办喜事一样的把他送给人吗?”
“爹,此言差矣!”封戎打开折扇,“方才我跑了趟宣家,那宣老爷有请爹、娘过去一趟宣府。”
“我去做什么?”封天怀一听到封戎提到宣平,怒火不停上窜,“他抢了我儿子还不够,还要羞辱我不成。”
“爹,您可别以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腹。”
“兔崽子,你说别人的爹是君子,说自己的爹是小人?”封天怀的表像是想把封戎给大卸八块。
封戎无奈的摇摇头,“爹,我只是比喻、比喻。”封戎趁着封天怀还未发飙之前,连忙继续说道:“宣老爷的意思是说,女儿任性,定令封家上下震怒,为了以示歉意,请您们两老移驾,等着媳妇儿向您们俩磕头,虽然大礼是在宣家举行,但宣梦寒是入咱们家封家门,封震还是封家的儿子,待过了今日,他会早早作主让大哥与嫂子返家的。”
封天怀闻言,怒火立刻消去大半,他有点怀疑的问道:“那宣老头……真是这么说?!”
封戎肯定的点点头,“绝无虚言。”
“老爷,既然如此,我们就去宣家吧!”在一旁始终不发一言的古巧娘,一听到这话,欣喜不已,便对封天怀说道。
“开什么玩笑,”封天怀死要面子,“那宣老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