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对你很重要,小傻瓜。”梁宗圣轻弹她的额头,引起她的低呼,而他心中正因被她看出急迫而心惊。
不过这短暂的疼痛并没有转栘她的注意力,她怔了一怔,淡淡的问:“如果我真成了他的孙女,而你又去法国教画,那我们……就这么断了,你也无所谓吗?”
“我当然无所谓!”梁宗圣毅然回答,像是要断了她所有希望似地,他知道唯有如此,她才肯回阮家认祖归宗,他的目的才有可能达到。
阮青不敢置信的抬起双眸,水亮的眸中顿时闪着泪光,但是梁宗圣置之不理。
“无论你去不去,我们两个一定会断了联络。除非你有足够的钱去法国看我,要不然,我们大概再也见不着面了。”他冷然的说,心底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她面对现实。
他的话,毁灭了她最后的希望,眼泪在眼里聚成巨浪,却因倔强的个性使然,不愿让泪滑下。
“去就去!”阮青撇过头,也顺势拭去泪水。“如果我是你的累赘,你早说就好,别这么拐弯抹角的说话,听了让人心烦。”
梁宗圣看着她的背影,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到,努力忍住笑容,刻意叹了一口长气,装装样子。
背对他的阮青没有看到他的神情,只是咬着牙,不让泪水再次溃堤,而对他第一次的无情对待,她也跟着狠下心。
“既然要去,就现在去,马上就走!”她站起身,作势往山下走去,这一次,梁宗圣并没有阻止她,而是带着她,走向另一个未知的未来。
夏日的艳阳,隔着落地窗透了进来,洒下一地的金光。
“总经理,这些文件需要你签名。”秘书抱来一堆卷宗,放到他的桌上。
阎中杰只是微微点头,目光直视着手中的文件,挥挥手就让秘书退了出去,连头也没拾起。
秘书安静的退开,早习惯他这么无情的态度,长官嘛,总是有傲慢的权利,更何况,他又是如此得天独厚的男人,不但有钱、有权、还有一副好皮相。
“等等!”像是想到什么,阎中杰停下批阅的动作,终于抬起脸来,露出一张极为吸引人的面孔。
剑眉入发,黑眸炯炯有神,直挺的鼻粱,加上无情的薄唇微微牵动,看的出来是个习惯发号司令的男人。
“总经理?”秘书只是对上他的眼,稍瞬之间已涨红了脸,急忙低下头来。
“今天公事很多,别再让一些刻意冒充董事长孙女的女人进来吵我。”阎中杰对于秘书的反应,并没多大感觉,他已经习惯从女人的眼中看到崇拜。
“知道了。”秘书点头之后,离开办公室,安静的气氛再度降临。
这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他上班的情绪,他认真且专心的批阅成叠的公文,转眼间公文已少去大半,他揉揉发酸的肩颈,终于露出一丝疲态,伸了伸懒腰,他的专线电话正巧响了起来。
“阎中杰。”他公式化的接起电话,报上自己的名字,早有预感电话里的人,会是何方神圣。
“今天有没有我孙女的消息?”阮锦农直接切入重点,一个月的等待,已经让他等白了几十根的头发,却仍旧不见等待的人出现。“我是不是还要再刊登一次广告,她搞不好没有看到。”
“我刚才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打发两个连阮家夫妇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想冒名前来当你孙女的女人。现在一大堆公文堆在我桌上,你如果没有要来帮忙处理,那就给我一个安静的空间,别再给我找麻烦。要不然,我就找个人来帮忙处理你要找孙女的事。”阎中杰不愠不火的说,但是语意中仍有不满的意味。
这一个月来,每天都有五更十个贪财冒名的人前来,对于他所提出的问题一问三不知,摆明就是来骗钱的。
好不容易,风声渐渐远去,来的人少了一半,但仍旧不见正主儿出现,他已经不怀任何希望,那个女人应该打定主意不出现了。
“就是知道有人会来假冒,所以我才把细节告诉你,让你先行判断真假,不能假手他人。要不然,金钱至上的社会,谁知道别人会不会被收买。”阮锦农不想这样放弃,这是他最后的心愿,也是他唯一能补偿孙女的机会。
“我知道你很想见她,我答应你,如果再一个月,她仍旧没有出现的话,我会主动派人寻找,这样总可以吧?”阎中杰还是退了一步,他逐渐了解阮锦农对孙女的渴望,更因为如此,他会更加用心找出“真命天女”,而不是任由不怀好意的女人占据这个位置。
“不用了。”阮锦农的声音多了些沉重。“我并不想逼迫他们出面,要不然,我大可以自己去找他们……他们一定还不肯原谅我,所以迟迟不肯出面。”在不清楚儿子是否原谅自己的情形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寻他的孙女,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再看到自己的儿子。
“董事长……”阎中杰听出他的遗憾,但也无能为力。
“我不吵你了,去忙吧。”语毕,阮锦农便挂了电话。
阎中杰暗暗吐了口长气,最近寻亲的事,让阮锦农一下子老了许多,再也不见他开朗的老顽童模样,他实在该想些办法才行。
该怎么样做,才能让他恢复活力呢?
“让我进去……”
突然,一个甚为响亮的女声,隔着门传了进来,阎中杰皱起眉头,正猜疑着是哪个没有礼貌的人,竟然在他的办公室里大吼大叫。
“砰!”办公室的门没有预警的打开,狠狠的撞到墙壁,发出极大声响。
阎中杰的眉头聚成不悦的弧度,有神的眸凝聚怒气,看着闯进门来的女孩。
“总经理,对不起,我拦不住她。”秘书急忙道歉。
“为什么要拦我,报纸上下是写着,无论任何时刻,只要我是阮锦农的孙女,就能出现在阮氏企业的办公室吗?”阮青扯开喉咙大喊着,刚才在车上跟梁宗圣赌气,三个小时的车程没说上一句话,她已经快气爆了,正需要找个人来发泄。
“这……”秘书答不出半句话,这粗鲁的女人,怎么可能是董事长的孙女?
“你确定你是阮锦农的孙女?”阎中杰挥挥手,让秘书退下,微眯着眼,仔细的端详起眼前的女孩。
年纪与阮锦农所提的大致符合,那双有神的眼睛,也与老顽童有些相似,只不过……那麦芽色的肌肤,与老顽童口中所说白皙肤色不一样,更遑论是她粗鲁的行径,更是大相迳庭。
“我就是!”阮青毫不迟疑的转过头,怒视着眼前的男人。
在男人的影像出现在眼里之后,她微微一怔。
要不是他的脸色那么难看,他鲜明的五宫很有明星架势,要不是他的眼睛带着深究与不认同,其实很有神,更别说是吐出怀疑字句的薄唇,也算是很有味道。
但是,无论他长的多帅,总归一句,她讨厌这个男人。
“每个人来的第一句话,总是告诉我她有多想家人,多想成为阮家的一份子,现在总算有机会回来认祖归宗,这样的戏码,你不打算先演上一遍吗?”阎中杰眯起眼审视着她,她是唯一个带着怒气出现的人。
“你算哪根葱哪根蒜?我要见阮锦农。”阮青并没有在他的深究眼神下败阵,她全身是刺,只有在梁宗圣面前会收敛一些,至于这男人,就让他闪边站。
“哼!”阎中杰不屑的盯着她看。“我不是哪根葱,也不是哪根蒜,我只是一个能决定你未来的人罢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个猪头!”阮青很粗鲁的直接顶回去,也看到他眼中的不认同,这男人跟梁宗圣一个模样,总是希望她能像个淑女。
“阮氏夫妇温文有礼,不至于生出这么无礼的女儿。”阎中杰一向傲慢,自然看不上举止粗俗的她,想让她知难而退,故意用言语刺激她。
“是吗?”阮青也学着他,从小鼻子里喷出气,身子倾向前,双掌拍上他的办公桌,明亮的眸直视着他的眼。“想必你就是阮氏的人,也就是阮锦农所收养的小孩,要不然不会跟阮锦农一样,是个只看财、看地位,不看真心的土财主。”
她的话,让阎中杰心中一惊。
一方面是因为她所说的话,的确符合阮锦农对他说过的实际情况,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眼中的怒气,是那么真实,仿若她就是其中的受害者。
“说完了吗?”但是,他仍旧不动声色。
“说完了。”阮青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奇怪,她怎么好像一靠近眼前的傲慢男子,脑袋就会停止运转。
基于一种莫名的原因,阎中杰站起身,缓步移到她身旁。
“好!那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吗?”他淡问,只是身体却像是有自由意识般的倾身,闻着她身上自然的青草味道。
她自然的退开一步,心跳竟莫名的加快了几拍,这男人站着时给人的感觉,比坐着还高大许多,她的身高甚至不到他的肩膀。
她第一次觉得心跳不是自己的,甚至还觉得有些狼狈,她又退了几步,想挥去男人带来的强大存在感。
“是你要我走的,别说我没来过。”她慌乱的住门外走去。
只是,一股突来的力道由手腕传来,反作用力的结果,让她狠狠的跌进男人的怀里,撞上他坚硬的胸膛。
“这样就放弃了?”闾中杰垂下头,看着她慌乱的眸子问着,而唇边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淡笑。这女人娇小的可以,但却又十分贴合他的身体曲线。
“是你叫我走的。”像是被蛊惑一样,阮青的眸子被他紧紧锁住,无意识的同答他的话,他温暖的鼻息甚至拂着她的脸,她却忘了要避开。
“你不该轻易放弃,这样看来……奸像你并不是心甘情愿来的?”既然她没有拒绝他的拥抱,那他也乐得就这么抱着她的腰,顶着她的额。
“我本来就不是心甘情愿来的。”阮青直觉反应道,脑中想到梁宗圣还在停车场里等着,也突然意识到……她现在好像在另一个男人怀里。
她突然推开他,自己也退了好几步。
“我要走了。”她急忙的想开门,只是门才开了个小缝,又被压了回去。
她皱起眉头,回过身,男人竟已站在门旁,压住门的双手,停在她的耳旁,将她围在两臂之内。
突来的怒气,让阎中杰的眉急速聚起,他才开始品味这女人的娇小甜美,她竟然就推开他,这个动作让他无来由的恼怒。
“你到底是下是阮锦农的孙女?”他怒声问着,却因为距离接近,再次发现女孩的眼睛明亮的几近无邪,也没有贪财留恋的眼神,不像是刻意骗财之人。
“我是!”纵使她不想承认,但是直来直往的个性,让她说不出谎话。
“那你就得留下!”阎中杰不确定她的身分,但是奇怪的是,他并不想让这个女孩离开。
“我不要。”阮青突然想退缩,并不是因为梁宗圣,而是眼前的男人。
他太霸道、太无理,甚至还自大自傲的让人讨厌,但是……他却让她心慌。
“你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现在,除非你不是阮锦农的孙女,要下然,你就别想离开这里。”阎中杰霸道的低头注视她,无言的传达着他的坚决,还有……对这女孩的好奇。
如果她下是他要找的女人,她为何能让他几乎理所当然的相信?
如果她是他要找的女人,她又为何不是心甘情愿的出现?
答案,很快的出现。
“总经理,有位梁先生要见你,是阮小姐的朋友。”秘书的声音从电话传来。
身前的女孩明显一僵,显然地,那个梁先生在她心中自是与众不同。
“请他进来。”阎中杰站直身子,不意发现女孩的唇角带着得意的笑痕。
她不是个会掩饰情绪的女孩。他挑眉心想。
只不过,她脸上的笑痕……是因为这位梁先生吗?
他踅回座位时发现,她甚至是带着期待的情绪,等着梁先生出现。
直到那个男人走进办公室时,他终于确定,这女孩的情绪的确是因他而起。
没来由的,他的心情更坏了
第二章
当梁宗圣踏入办公室时,阮青先是扯了抹笑,而后装出一脸怒气。
“你不是不理我了吗?”她丝毫不在乎还有第三者在场,单刀直入的问。
“别胡闹了。”梁宗圣轻声阻止她接下来的胜战发言,转头向着办公桌俊的阎中杰。“我是梁宗圣,是阮青的邻居,我能证实她的身分。”
阎中杰审视苦眼前的男人,一头长发束在脑俊,宽松的衣着不是各牌,乾净清爽中带着品味,眼神中有着肯定,却也有一种莫各的热切。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粗鲁、没有礼貌,又像个小黑番的女孩,真的是那个老顽童的孙女吗?
“我凭什么相信你?”阎中杰直言道,眼光炯炯的诉说着他的不信任与猜疑。没办法,商人的直觉反应与天性。
只不过,梁宗圣还在衡量着该用什么说法说服他时,阮青急性子的个性再一次发作。
“梁大哥是个好人,你凭什么不相信他?”她擦着腰,再一次挪步到阎中杰的办公桌前,只不过,这一次不敢靠他那么近了。
阎中杰眯起眼,目光在两人之中移动,猜测着两人的关系。
“你们是情侣?”阎中杰冷冷的问出口。
“不是!”梁宗圣回答的决断。
只不过,杵在阎中杰身前的阮青,脸色变的很难看。
不是?阮青皱起眉来。
他竟然这么大声、这么肯定的说他们不是情侣?
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她决定再找眼前这个一脸傲慢的男人出气。
“喂!你那什么态度?”她没好气的盯着闾中杰看,这一气,又忘了和他保持距离。“你到底是负责找出阮锦农的孙女?还是查出我跟他的关系?”
阎中杰的眼先是因怒气而眯起,而后因为她粗鲁的行径,又缓缓的睁开,唇边微微出现笑痕,因为他又闻到她身上的青草味道,这表示……他们靠的很近。
第二次闻到这个味道,他竟然觉得很舒服?
真是见鬼了!阎中杰暗地自嘲。
这种带着点青草般天然的味道,就像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一样,野性浑然天成,毫不掩饰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