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脾气不好又很爱揍人,为了你的小命着想,我绝对会原谅你的‘移情别恋’,”最好一起把霉运带走。
“可惜我的名字取得也不好,刚好来挨揍的。”东方奏(揍)。
天呐!她是不是也该移民瑞士。“我要回家。”
她突然好想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三位伯伯两位姑姑和舅舅阿姨们,他们的疲劳轰炸和过度爱心总好过一条血蛭的纠缠。
天上的云是一片片,随着风而急急赶路。
常弄欢从大厦走出来到现在已有好几个小时,原本明朗的天空已逐渐染上黑色,两旁的街灯也—一亮了起来。
不爱离巢太远的她始终在她住的那一区绕来绕去,自然也用不着某人的骚包跑车载送,妙妙屋和日式料理店只隔一条街,医院就在街的对面。
“我送你回去。”顺便上去坐坐,他记得病历表填的资料是三楼。
咦!他好像忘了一件事,到底是什么事呢?
“不劳费心,我有脚。”男人的居心她还不清楚?
送来送去送上床。
他邪佞地朝她一笑。“不,你没有脚。”
出奇不意地拦腰一抱,尖叫一声的常弄欢几乎脸红地想找地洞钻。“放、我、下、去——”
“红嫩嫩的脸蛋好可爱,我舍不得放手。”他有抱一辈子的欲望。
“因为我在生气。”别再让她撞见熟人了。
念头刚起,一辆车速极快的奥迪跑车嘎吱一声地停在路肩,半分不差地挡住两人的去向。
车门一开,修长有型的腿迈了出来,一张俊逸非凡的中性脸孔让四周空气变得淡薄,不时的抽气声和迷恋眼光全集中在聚光体上。
不笑,她很冷地走近,用着低沉的嗓音看向一脸无奈的美丽女子。
“常弄欢,需要接手吗?”
好吧!丢脸的事够多了,不差这一件。“请解救落难的美女。”
冷漠的眼对上冷笑的黑瞳。“先生,请你放下她。”
“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他”太俊美了,让他倍感威胁。
“她是我的女人。”一贯的台词,冯听雨惯用她雌雄莫辨的外表保护大厦中的芳邻。
花儿娇美易招蜂引蝶,她不容许男人仗着光天的优势欺凌女人,即使她晓得芍药居的常弄欢是出了名的悍妇,他脸上的伤八成出自芳邻之手。
“你的女人?!”低吼怒视的东方奏紧抱着怀中佳人,傲慢得不把“情敌”放在眼。
常弄欢不怕死地帮忙叫阵。“我是雨的未婚妻,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什么?!”他怒吼地失了防心。
冯听雨见机不可失,出手极快地攻向他面部,横劈手力使东方奏手背一疼,松了力道,常弄欢配合地挣脱跃下地。
一气呵成的流利叫人不可思议,犹如天助一般,连她们都觉得是运气。
“你给我回来!”
常弄欢朝他一吐舌地躲在芳邻身后。“你算老几?
我的阿娜答比你俊多了。“
“常、弄、欢——”他气得双手握拳,大步地朝她走去。
“干吗?要杀人呀!”一见苗头不对,她聪明地拔腿就溜。“雨,你帮我挡住他,回头上三楼吃麻辣火锅。”
“有泡菜吗?”她伸手一挡,不让东方奏有追上人的机会。
“有,让你吃到吐。”
第五章
外面的气温高达摄氏三十二度,可是刚被并购的唱片公司会议室却冷飕飕的,宛如置身零下三十度的冰层,连呼出的气都带着白雾。
无意长留台湾,公司的各主管职位不变,话不多的总裁还是得听来自美国总公司的音乐总监的指派。
前几天还有说有笑地讨论这一季出唱片的新人资质,打算训练成全方位艺人好打进西方市场,甚至聘请重量级的作词作曲家来增加实力。
谁也没料到才几天光景就变了天,向来和颜悦色的音乐总监一脸阴沉,大半天不说话地猛抽烟,满满的烟灰缸塞不下掉了一地,让人心里不安。
参与会议的何冠中见好友失神的模样,没好气地朝黑子莫使使眼神,下令解散此次会议,救救这些汗流浃背的高级主管。
黑子莫一开口,所有主管便松了一口气抹抹冷汗,迫不及待地快步离开。
“你太多事了。”白烟弥漫,一道冷冽的声音穿透骸骨。
呼!他要披毛衣。“东方老大,你的表情可不可以有点温度?”
“看不惯就走远,大门在你身后。”他的心突然空空荡荡的,像是被人刨光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瞧你要死不活的模样,我怎么走得开?”他要留下来嘲笑他。
“我看见你嘴边的贼笑,你最好不要让脑中的念头付诸行动。”他心情槽得想找人打一架。
“哇!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任何事都逃不过你的鹰眼。”可怕的对手,幸好不是他的。
东方奏的眼神飘得老远。“追到你的咖啡妹了吗?”
“是妙纱,我们目前进展得很好,至少比你顺利。”
踢到铁板了吧!
“为什么她是别人的女人?”他幽幽地说道,淡淡的苦涩充斥于空气间。何冠中以为他已经知道她就是“隐名”的情妇。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我就是要她。”松不开手了,他无法忍受得而复失的空虚感。
“做人何必太过执着,凭你的条件要多少女人都不成问题,干吗抢人家的破鞋穿?”他的话引来一道怒焰。“不许侮辱她,她会成为我的女人。”他就只要她,常弄欢。
前后不过两次,相处甚至不满八个小时,但是倾心的感觉如潮水奔腾,一波盖过一波地淹没理智,激荡出前所未有的热情。
第一次见面,她蓬头垢面得像个疯婆子,神经兮兮地指控他跟踪她,害他反被当成神经病疏离,而他却只记得她有张极度性感的小嘴。
第二次意外相逢,他是喜多于怒,深深的一巴掌打出他不曾为谁心动的情感,她是美丽的性感火神,一身的硬脾气和石头有得比,让他身不由己地陷入迷人火焰中。
看着她瞬变的表情,好像看到花开时的幸福感,四周洋溢着柔柔的花香味。
一直到“他”的出现,他才惊觉自己爱了她好久,从上辈子延续到今日,三生三世不离不弃,终究只爱她一人呀!
对她,他是誓在必得,不管有多少阻碍在前头。
“东方,你别傻了,天下的女人何其多,自甘堕落的女人不值得你用心。”他是酸葡萄心理。
亲爱的妙妙重视她的学姐居然更甚于他,身为她未来的老公岂能不拈拈酸,伴了她十几年还不如短短几年的学姐,要他不怨都难。“自甘堕落?”
“女人当人家的情妇不就是为了钱,总不会是良家妇女吧!”出卖肉体是赚钱的捷径,而她有那个本钱。美丽。
“谁说她是人家的情妇。”东方奏不高兴地一瞪,不允许他说欢儿的坏话。
“常弄欢耶!你可别真的晕了头。”女人果真是祸水,好朋友都快反目成仇了。
“欢儿只是和人订了婚,她休想和别人走进礼堂。”
他盲目得看不见迷雾的出口。
“订婚?!”他大叫地瞠眼,不懂在上演哪出戏。
“你有没有搞错?”
“你才弄混了,胡乱诬蔑人家的名声。”有凭有据,他也希望是一场虚幻。何冠中猛抓头发地瞟向深思熟虑的男子。“子莫,你说我们之中谁疯了?”“两人都非常正常,没疯。”顶多糊涂。
“喔!”
看得最清楚的人莫过于旁观者,当局者往往沉迷得不能自己。
“我想你们说的常弄欢是同一个人。”他从一叠相片中抽出一张巧颜灿笑的留影。一见心爱女子的照片,东方奏立即伸手一取,先前的阴郁一扫而空。
“上司大人,你大概忘了我们所为何来。”唉!男人的致命点是女人。
英雄折腰为红颜。
“说重点。”他的眼睛专注在平面倩容上,无视其他人的存在。
“何律师的说法是保守的推断,常弄欢可能是‘隐名’的情妇。”一切尚在猜测中。
“‘隐名’?”他的表情波动极微,似乎不存记忆。
“拜托!同学一场居然叫得这么生疏,我看东方是被摄了魂。”律师是给外人叫的。
微微勾动嘴角的黑子莫继续说道:“据我查探的结果,住在那幢大厦的住户清一色是女人。”
“然后呢?你别吊胃口。”他也知道是女人,女子出租大厦嘛!
“除了最近和里面一位记者小姐往来密切的秦狮之外,大厦内并无其他男子进出,也就是说,常弄欢是‘隐名’情妇的可能性大为降低,她一向很少出门,而且绝不在外过夜。”
“真的?!”调查得可真清楚,显得他特别无用,白拿佣金。
“不过……”他停顿了一下,引起东方奏的侧目。
“不过什么?”
“是谁说‘隐名’是男人?这个笔名应该无性别之分。”男女运用。
“难不成‘隐名’是女人?”一语惊醒梦中人。
从来没有人看过“隐名”的真面目,和唱片公司接洽的联络人向来是同一人,她一样来表明身份,只负责送词曲到公司。
由于代理人生得过于美丽,因此公司上下都传出流言,指她和“隐名”有暧昧关系,而她也未曾点破地任其流传,可见事有蹊跷。
以她火爆的个性不可能让人四处抹黑,定会一拳杜绝悠悠众口。
而她不肯说个分明必有内情,除非她就是“隐名”本人。
“隐名”,隐姓埋名,隐藏性别埋……等等,埋名?
那天她是介绍自己为“埋名”。
“常弄欢——”她的确骗过了所有人。
常弄欢莫名地打了个喷嚏,耳朵发痒地不得安宁,是谁在背后偷骂她?真是无耻的小人。
唱片公司换了新老板关她什么事?不算体制内的她犯不着跟着凑热闹吧!她是采独立作业型,年终奖金和红利始终与她无缘,只靠版税抽成过活。
人若倒霉喝水也会呛到,顶着大太阳享受烘烤的乐趣,等了老半天的公车居然没有冷气,像坐云霄飞车似的上下弹跳。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如此老旧不堪的公车,早该拖去废车场报销了,不晓得安全性是否受当。
本来是不想来这一趟,填上词的曲子刚完成不久,唱片公司便催魂似的铃声响个不停,差点没烧毁电话线,不接电话是图个安静。
最叫她气愤的是终年靠她“施舍”的小叛徒,变节地投靠到敌人阵营,要她代送曲稿跑得比飞还快,什么秦大金主点召,下回预约要请早。
游牧民族实在太不可靠了,枉她照顾她多年还是敌不过银弹的魅力。
看来她得作好防范措施,说不定哪天被卖了都不知道,金钱容易腐蚀人心,小小的打工妹正处于容易受诱惑的年纪,定力明显摇摆不定,随时有崩垮之虞。
“常小姐,你为‘隐名’先生送稿来了呀!”柜台的服务小姐发出热情的欢迎声。
人很现实,谁红谁就是大爷,“代理人”也跟着备受礼遇。
“嗯,我该上几楼?”她不冷不热地问道,新老板应该有新气象。
“公司制度没变,你上七楼左转第二间即可。”态度亲切是公司的规定。“是吗?谢谢。”她假意按下电梯却旋到另一侧的楼梯后。
“不客气,你慢走,常小姐。”服务小姐一弯完身,表情立交。
通常闲话是她们生存的力量,一见当事人不在现场,三四个时髦女孩七嘴八舌地讨论起人家的背后话,句句含酸带辣。
笑贫不笑娼是社会乱相,但是女孩子天生血液中有嫉妒的成份,见不得有人比自己幸运,于是有了各种版本的流言。
“你瞧她身上一件首饰也没戴,该不会是失宠了吧?”笑得花枝乱颤的甲女刻薄地说道。
“我看是故作寒酸想提高版税,真不晓得‘隐名’大师怎会瞧上她这种姿色。”略为肥肿的乙女满口妒意。
两女嫌恶地掩起嘴一嗤。“脱光衣服躺在床上只要讨好男人就好,你没闻到她身上的狐骚味呀?”
“是呀!好重好浓,八成镇日在床上厮混没空洗澡,她可真淫荡。”
“女人不贱,男人不爱,不出门的大师当然把妓女当成宝了。”格格的笑声十分刺耳。
“说得真有道理,大师要是肯亲临公司一趟,咱们各个人比花娇,哪有她献媚的机会。”
“哎呀!你也想当人家的情妇……”
一连串私密的女性话题不断扩散,三个女人成了个菜市场,越说越得意地搔首弄姿,不时拿出粉饼、口红补补妆。
三分姿容七分妆扮,来唱片公司工作不外是钓个金龟婿,“外”婆也无所谓,只要穿金戴银过足少奶奶的瘾,情妇是一条捷径,搞不好手段厉害就能扶正,让大家羡慕、羡慕。
这才是人生百态嘛!倚在墙角的常弄欢露出微笑,她最爱听有关自己的流言,精采得令她佩服万分,比八点档还要丰富。
原来她成了旧人,“隐名”的正牌老婆都快出笼了,情妇的下台日不久矣!
既然她们这么爱嗑瓜子话八卦,她不造福她们空虚的心灵怎么成,总要有更劲爆的新版话题供茶余饭后闲聊,不然肯定会无聊死。
常弄欢大大方方地从藏身处走了出来,风情万种地表现出撩人的性感姿态,阿娜多姿地走向目瞪口呆的众人面前,眼底明白的眼神告知一字不漏地全听进耳里。
看着一行人局促的慌乱样,她忍不住发出胜利的笑声,想和她斗?她们还嫩得很,在政治家庭长大的孩于最会要心机了,爷爷的表面功夫她可学得维妙维肖。
“各位好像对我有诸多不满,要我向你们上司反应反应吗?”她娇媚地含嗲一笑。
服务小姐一听全白了脸,厚重的胭红都留不住失血的鲜艳。
“常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一般计较,我们是开玩笑的。”
“常小姐,我们是无心的,你千万别怪罪,是我们舌头太长了。”
“常小姐,你不要害我们被开除啦!现在的工作不好找……”
常小姐东、常小姐西,她听来听去听不到一丝真心悔过的道歉,各个只希望她高抬贵手地放过一马,自私得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