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太高兴了……”雨静拼命眨回眼泪,心底有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好像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傻丫头,你自个儿是高兴了,却把我整得都快晕了……”他轻声骂道。
“你真的晕了?”她好奇地同。
“我从来不怕血的,但是看到你流血的模样,我就跟千金大小姐一样差点晕倒了。”他心有余悸地说。
“我没事了,一直听到你在喊我,不醒来也不行。”她伸出虚软的手,希望给他一些安抚,轻轻沿着他的脸颊抚过。
他眉头一松,把脸埋进她的长发里,“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我的。”
这时,雅淑突然走上二楼,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才报告说:“少爷、小姐,陶军师和徐统领回来了。”
“叫他们上来,我要他们好好赔罪。”纪云翔说。
雨静在云翔的扶持之下,慢慢坐了起来,因为她全身无力,只能倚靠在他胸前。
陶百川和徐伟邦上来了,两人身上都背着一大篓药材,全身上下又是泥土又是树叶的,看来一点也不像堂堂的军师和统领。
“纪少爷。任姑娘,我们回来了。”
陶百川和徐伟邦连篓子也不卸下,就直接跪倒在地,两人虽然一脸疲累,眼里却都闪着激动的光芒。
“任姑娘没事了吧?真是谢天谢地!”
“任姑娘吉人天相,好心有好报,绝对不会有事的!”
纪云翔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雨静却含笑说:“你们辛苦了,采了这么多药材。”
“不,这是应该的,我们欠任姑娘的实在太多太多!”
“知道就好!”纪云翔的语气颇不高兴。
“你别这样……他们已经认错了,而且他们都是为你着想啊。”雨静的小手拉拉他胸前的衣领,要他作出一些善意的回应。
听着雨静的轻声软语,纪云翔总算脸色好一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还要再好好罚你们!”
“属下听令!”
“采这些药材不算什么,我还要你们去熬汤药,等会儿端来给雨静喝,稍微苦一点就给我重熬,听见了没有?”
雨静听了也知道云翔是在为难他们,那有汤药是不苦的呢?所以她连忙说:“没关系,我不怕苦的。”
“我们那就去替任姑娘熬药!”
“请任姑娘好好歇着,早日恢复健康!”
“谢谢。”雨静衷心喜悦能看到这样的结局。
等所有人都恭敬地退下,纪云翔这才低下头对雨静责问:“你好像对别人都挺好的,就只会对我一个人凶而已?”
他突然握紧她的手,让她愣了一下,“你生什么气啊?”
“我不要你对别人那么好,你要笑只能对我笑而己!”
雨静差点傻了眼,她的身体还那么虚弱,就得承受他这莫名其妙的占有欲,真是让她啼笑皆非啊!
她把脸贴在他胸前,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但这却牵动了肩头的伤口。
“好疼。”她皱起眉说。
“疼?那你还笑?不准笑了!”
纪云翔慌忙地让她躺回床上,她却还是一脸微笑,埋怨道:“谁叫你一会儿要我笑,一会儿又不准我笑,是你不对啊。”
天,他难道拿这丫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咬一咬牙,心里有点不能接受那事实,但又没法子不去疼她。爱她。
“别说了,总之你赶快把伤给我养好,到时我要好好跟你算帐!”
“是,都听你的……”雨静一双晶亮的眼望着他,嘴角含着盈盈的笑。
被她这巧笑情兮的模样一看,纪云翔要时忘记了刚才的怒气,“你真该打,害得我这么为你……”
“咦……你要打我啊?”她无辜地撅起双唇。
他举起手,僵硬了一下,手指落注她的红唇,然后雨静不说话了,因为纪云翔己经柔柔地吻上她的唇。
第七章
(秋)
是八月那风吹过
红了一地相思豆
心事沉
不宜泛舟
雨静这次养病养了十几天,虽然肩伤并不太严重,但那天淋雨时受了点风寒需要更久的照料,身体才能逐渐痊愈。
在这期间,纪云翔的脾气是格外暴躁,因为他巴不得雨静立刻好起来,每拖一天就让他更加难耐不安,所以对底下的人也就特别挑剔、易怒。
“锵!”又是一碗汤药被砸在地上。
“煮的这什么药?她为什么还在发烧?你们到底在搞什么?”纪云翔大骂道。
一旁站着无辜的大夫,佣人和部属,任谁都不敢多吭一声。
“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我看拿你们的心和肺来熬药好了!”
在场全部的人听到这话,脸色瞬间转为惨白。躺在床上的雨静,虽然还有点发烧,但神智清醒,听到他又在吼人,小手轻轻拉过纪云翔的手臂,不费任何力气就让他转过身来。
“云翔,别吵了……”
“怎么了?你不舒服?”云翔担忧地伸手抚过她的面容。
“你别吼他们了,你这样我胸口好难过……”
看她皱眉的祥子,他就有无限心疼,抱紧了她柔软的身子,“是我不对,我再也不吼了,你别这么难过的样子。”
房里其他的人看了,都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纪少爷真是变脸变得太快了,一下可以那么恐怖,一下可以那么温柔,看来这位任姑娘果然“法力无边”啊!
“你们看什么看?一个人留下来清扫,其他人再去熬药!”纪云翔一转过头来,又是冷酷无比的样子,大家岂敢不从,飞快去做自己的工作了。
“你的拗脾气可不可以改一点?”
“是他们惹我的!你可别再为他们说话了,我不听!”
“你又大声起来了,我听了就头疼……”
“好好好,我不大声了,那你也不可以头疼,知道吗?”
最近在佣人们耳里,似乎是愈来愈常听到这样的对话了,他们都流传着说,纪少爷有一天总会迎娶任姑娘的,虽然说任姑娘不知打哪儿来的,但是纪少爷这么爱任姑娘,怎还会管那小事?而且,要是任姑娘真做了少夫人,那他们这些佣人可就有福了!因为能治得了纪少爷的脾气,除了任姑娘之外,还有什么人呢?
在武师们之间,也都看到了这情况,他们对任姑娘那次义举深感钦佩,学武之人最重义气,因此他们也是打从心底赞成纪少爷和任姑娘的婚事。
至于镇江武场的文将陶百川,武将徐伟邦,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天天都往厨房和“狂侠居”报到,心中早就认定任姑娘是未来的少夫人了!
就这样,在纪云翔百般呵护之下,雨静算是大致痊愈了,刚好这时中秋佳节已近,镇江武场决定开一场盛大的酒宴,这主意立刻就获得了上下所有人的赞同。
这天午后,雅淑正在服侍雨静沐浴,雨静轻松地坐在水中,让温暖的水波抚慰她的肌肤。
雅淑原本在水面洒下蔷薇花瓣,这时却突然在雨静眼前跪下。
“你怎么了?”雨静不解地问。
雅淑抬起头,满是感激之意,“我一直都没有机会向小姐道谢,那天若不是小姐出面帮忙,徐统领他们也不可能活到今天。”
“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雨静原本就特别能体恤下人,她懂得他们的无奈,因为她也体会过那滋味。
“但是我觉得是我害了小姐,要不是我那么多嘴,小姐也不用受这么多罪……”
雅淑说着己是热泪盈眶,想到这些天来雨静小姐的病况,雅淑都看在眼里,这些都让雅淑内心不安到了极点。
“你别放在心上,这一刀就当是我欠纪少爷的吧。”雨静沉吟了一会儿又说:
“更何况……我是绝不能让徐统领送命的,不然谁来照顾你的一生呢?”
“照顾我的一生?”雅淑傻愣愣地问,都忘了要流泪。
“难道你不希望?”雨静含笑问。
雅淑这才明白了她话中的暗示,原来雨静小姐早就看出她的心思了,“小姐……我……我只是个丫头,我哪儿……有资格?”
“如果我说一声,相信徐统领不会拒绝的。”雨静有这信心。
“不,不要,我只要远远看着他就好了!我不想……给他带来麻烦,真的!”
“别担心,或许有一天他会转过头来看你的。”
“雅淑谢谢小姐的好意,雅淑感激不尽,可是我不敢妄想……”能看请徐统领过得好好的,她就心满意足了。
雨静但笑不语,只在心中默默打算着,等待机会来撮合这对有情人。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对着雅淑说:“出去。”
雅淑抬头一看,惊呼道:“纪少爷!”
“出去,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雅淑脸颊有些发红,低头快速走出偌大的浴室。
雨静将身体潜进水中,让浮在水上蔷薇花瓣掩住她的身躯,她的眼亮晶晶的,直视着那突然闯进的纪云翔,不知他要做什么。
他双手放在背后,不知拿了什么,在她面前半蹲下,视线刚好和她平行。两人眼光交会,纪云翔望着她那平静的表情,却明白那是她的伪装,因为她的脸颊都已经羞红了,“这水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他伸出一只手拨了拨水。
雨静,只是眨了眨眼,她不懂他的用意。他故意要逗她,“你觉得……,如果我也坐进去的话,会不会太挤了?”
果然,雨静手指伸出水面,一拍指就是泼水射向他的脸。
纪云翔一点也不生气,笑着抹掉脸上的水珠,“你真凶悍啊,敢泼我水的人,大概也只有你了。”
雨静噘起嘴唇,一副不依的样子。
他决定不再卖关子了,于是从背后拿出一串玛瑙项链,那是根稀有的蓝色玛瑙,就如天空般清朗、闪亮、细细长长的一串,看上去有如美丽的蓝色雨滴。
雨静迷惑地看着他,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你戴上这个。”他伸手就要为她戴上。
她连忙摇头,“这……为什么要给我?”
“这是我母亲留下来的,不准你说不要。”他硬是帮她戴上了项链,端详着说:
“恩,我就知道你戴上会很好看。”
“可是……”雨静不安地摸摸那项链。
“以这项链为证,你永远都是我的。”他的大手滑到她的两肩,轻轻拉她浮出水面一些,这动作让她露出了左肩刚结疤的伤口。
她出于反射的动作,伸手想遮住伤疤,但云翔却阻止了她,反而低下头吻了那暗红色的伤疤,“这是你为我留下的印记,你不必遮住它。”
雨静只觉得那伤疤好像灼热了起来,而且那热度一直蔓延开来,传遍了她赤裸的身子,让她开始微微颤抖。
“我不能收这项链。”她强迫自己冷淡地说。她懂得自己的角色和身分,她不会去做一些不可能的梦想。
“不准再拒绝我,在你疗伤这段期间,我担心忧虑了多少夜晚,我要你好起来,我要你笑,因为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那……那怎么可能?”她看出他似乎下了什么重太决心,而且是和她有密切关系的,但她却不敢叫自己去相信那联想。
“只要我说了就算数,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总之,我再也不放开你,我要把你关起来,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你!”
看他那样狂乱的表惰,她双唇微启,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云翔像是有意要她安静似的,立即堵住她的双唇,深深地亲吻,不让她再发出任何声音……
雨静承受着这意乱情迷的吻,暂时忘记了一切的顾虑,在他强有力的怀抱下,她实在很难想得太多啊。
吻,总还是要结束的,纪云翔将她抱出浴盆,让她软软贴着他的胸前。
“你做什么?不要那样……”她为难地想遮住自已。
“又不是第一次看了,还害羞?”他碰碰她的脸颊,提醒她上次在森林里发生的事。
“人家会着凉的。”事实上,她却热得发烫呢!
“我把丫鬟遣走了,现在当然要我来伺候你了。”他说得理所当然,心头却也噗通噗通直跳着。
“你真会捉弄人……”她脸红地垂下视线,推开了他一些,转身背对着他。
看着她白嫩窈窕的身躯,即使只是背影,也会让他情欲高涨,呼吸困难。
“你不是要帮人家穿衣?快一点,好冷哦!等会儿要开酒宴的呢。”她回过头、微微抱怨地说。
看她撒娇的媚态,昵哝的语调,他一下就爆发了!
他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不去了!管他庆祝什么中秋节的!我现在就要你!”
“你疯了?不要这样啊……”
白雾迷离的浴室里,只传来阵阵低笑和轻吟……
镇江武场的“盖世厅”上,乐师们早已准备就绪,左筹右等等了半个时辰,才看见纪云翔挽着雨静走过来。两个人脸上都有点红红的。
当他们一走进来,乐师们就开始演奏“中秋月”这乐曲。
音乐突然扬起,让雨静微微诧异,不禁往纪云翔的怀里偎了过去,纪云翔搂住她的肩膀,低声说:“这是为了要欢迎你的。”
欢迎?怎么可能呢?雨静抬起头往前看去,大家都望着她和纪云翔,眼底都是衷心的期待和关怀,似乎人人脸上都写满了“欢迎”二字。
这对于纪云翔或许是应该有的待遇,但是他们对她似乎也是相同的表情,奇怪了,这段日子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雨静想起自己当初第一次参加酒宴那时所得到的住目和现在简直是天壤之别。
“欢迎纪少爷、任姑娘!”
“快请上坐!”
“倒酒、上菜!”
几十个人急着帮忙张罗,不只是佣人而已,就连武师们也凑上来,陶百川和徐伟邦更是跑第一,大家都殷勤得不得了。
雨静望着那一切,心中不免有些忐忑,镇江武场的人怎么全都变了样呢?
最后,他们总算在位子坐定,众人开始谈笑欢喧,雨静想要静静地度过那个酒宴,但她很快就发现那是不可能的。
一长排的人等着要和她喝酒,他们的理由差不多,都是这样说的:“任姑娘,你义薄云天、舍身取义,我郑重地敬你一杯!”
雨静举起杯子,却不知该从何时起,因为敬酒的人实在太多,就连纪云翔本来打算替她喝酒,也无法一一敬完。
“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