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腿必须得到好好的休息,这里没有人会打扰你!思文,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方正坐在床边,急切地道。
“让我回去,我不是棋子,任你摆这摆那的。你们都走,都走开。”思文大吼着,坐在眼前的这个男人竟是如此的陌生。
“思文,没人把你当棋子,我是爱你的,你不也是吗?为什么要逃避,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摆脱那个阴影,我们可以重新来过。你一直都那么爱我,不是吗?”
我一直那么爱他?是吗?我真的是一直都在爱他?思文怔忡了仅仅一秒便决然地摇了摇头,“不是!”她提高了声音,心里的确定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的你对我来说陌生又遥远,对不起,方正,我——不再爱你了!”
“不再?不!思文你不明白,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可以再一次接近的。”方正惊跳了起来,什么时候思文的眼神竟变得如此的冰冷?他迅速地俯下身,捕捉住她的红唇,急切地想让那份让人心疼的冰冷消逝。
思文竭力地挣扎着,扭着头,避开他的唇。方正已失去了理智,疯狂地吻着她,用手撕扯着她的衣服。
“不要——”她气喘吁吁地拼命推他,恐惧像火烧一样炙痛了她。
门被大力地推开,小惠冲了进来,震惊地叫着:“你干什么?方正,你吓到她了。”
方正站起身,看着狼狈的思文,清醒过来,用手抚着额头,声音喑哑绝望:“对不起,思文,我抱歉——”
“你走,你走啊!”思文痛哭着,拉住衣服,嘶喊着。
小惠抱住她抖个不停的身子,怒斥着仍站在那不动的方正:“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她一直都是如此爱你,你——也太伤人心了!走啊!走啦!”
方正这才踉跄着冲了出去。小惠愣愣地注视着那个消失在门后的身影,到底是谁伤了谁?为什么方正如此的沮丧、失意?他的心口分明也有着一道伤,正在汩汩地流着血。
这以后足有两个多星期,思文神经质般害怕起方正,她每时每刻都紧抓着小惠的手,不让她离开。房门一有响动,她便瞪大着眼睛,惊恐地叫:“他来了,来了——”
方正懊丧万分,即使再爱她,他也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她,但是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啊!于是他用酒来麻痹自己。
这天夜里,他同样喝了好多酒,喝得几近半醉了,跌跌撞撞地冲进思文的房间。思文已睡了,但一感觉到他,便马上惊醒了过来,拉起睡在一旁的小惠,惊恐地瞪着他。方正实在受不了那样的眼神,怒吼一声,大力地把酒瓶掷向窗子,窗子玻璃“哐”地应声而碎。
小惠迷迷糊糊地被惊醒,揉着眼睛,看到方正,她不耐烦地道:“你干什么?深更半夜的。”
思文的石膏已拆除好几天了,她翻身下了床,一拐一拐地后退着。仿佛看到了毒蛇猛兽。方正几步冲了过去抓住了她,剧烈地摇撼着她。
“你看清楚,我是方正,被你挂在床头挂了六年的方正,你忘了吗?三年前,你千里迢迢地跑到美国就是为了见我一面,你忘了吗?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为什么如此得矛盾?”
思文感到自己快被摇散了。她的神经绷到了极点,不住语无伦次地低喃:“你走开——不要碰我——你走开——不要碰我——”
她不停地疯狂地喃着,眼睛瞪得大大的。小惠惊跳了起来,用力地拉着方正,恐惧地道:“你放手,她快被你逼疯了,方正,你放手——申大哥!”
有人冲了进来,申招扬皱着眉,拉住方正。思文一离开方正便抖着身子沿着床沿溜了下来,缩在角落里。
她茫然地看着四周,大眼睛空洞无神,嘴里依旧嘀咕着:“走开——不要碰我——走开——不要碰我——”她反复地低喃着,屋里的三人都被她的举动震住了。小惠几乎立刻就感到了不对劲。她伸手想拉起思文,思文全身一颤,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臂,“不要碰我——走开!”
“思文,是我啊!你不要吓我!”思文像只受了惊的虾米,弓着身子,把自己缩成了一团。方正吓了一跳,他震惊地看着那抖个不停的身子,懊恼极了。
“怎么办?怎么办?”小惠哭了起来,慌乱地看着申招扬。他怎么知道怎么办?申招扬愣了愣,无措地站在那。
砰!
门被大力地打开,那巨响似乎震醒了思文,她浑身一震,飞快地站了起来,推开小惠,冲了出去,门口站着怒火冲冲的丁天皓。
“皓哥!”她大喊一声,扑进了他的怀抱,像看到久违的亲人般痛哭失声。丁天皓紧揽着她,怒气早就被心痛掩盖住了。
他低头看着哭个不停的思文,慌乱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思文,别哭呵——”
他的声音如此的温柔,那熟悉的气息,一下子止住了她的恐惧。“皓哥!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丁天皓点点头。他抚着她零乱的长发,宠溺地注视着她。好久,他才弯下腰,把她抱在臂弯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方正还想追,却被身旁的申招扬拉住。“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女人心海底针,那针一旦穿了线,除非把线拧断,否则是解不下来的。何况如今那线不是普通人,而是丁天皓!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这个人,毕竟你跟他的时间比我们都长——”
他拍了拍方正的肩,转身向大门走去,小惠闪动的眼光看着他,他竟也会安慰人。
“申大哥!”她想追出去,却被方正叫住。
“叶小姐,我想,我想知道我到底错在哪里?”
小惠一愣,想了想才道:“老实说,我不太懂。但是,申大哥也许说得不是十分对,针既然是人,所以肯定是肉做的,如果线断了的话,那针肯定也毁了。我想爱与崇拜是两码事,思文对你的感觉就像有人崇拜诸葛亮、有人却欣赏曹操,但那跟爱情不是一回事——或许对思文来说你就是这样,这不是爱,而是那种不甘心失败的自尊心在作祟。这也不是不可能,对吗?”
方正颓然地坐到床沿亡,痛楚地抚着乱蓬蓬的头发,对吗?对吗?天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现在他整个人都已经乱了!
小惠看着他,不由心里一阵发酸。她错了,方正是真的爱思文的!但是为什么三年前他不表达呢,在那时就说出口的话,也许思文和他的孩子都成群了。
要怎么样才能够明白呢?生命里的红线断了就是断了,上天不会给你另一次机会的。
她一震,迅速地奔了出去,是的!上天只给人一次机会,所以她不能错过。她是个聪明人,至少她自己一直都这么认为。
申招扬正半躺在床上,手里夹着烟,看到小惠便皱了皱眉,不耐烦地道:“出去!”这两个月来他已被她缠得够烦了。
小惠耸耸肩,对他眼底的厌恶不以为然。她走到床边,滑了下去坐在地毯上,默默地打量着他——宽宽的额头,高突的颧骨,天哪!他的嘴唇如此的厚,鼻子太高、太大,几乎占据了他三分之一的脸,眼睛却又太狭长,眉毛也太浓了点。看人的时候那眼神又过于犀利……多难看的五官,可整体看来又如此的男性化。她的目光往下移去,肩太宽、手太大、皮肤太黑,小惠开始皱眉了,也许他全身上下惟一可取的就是那两条腿,修长、结实、有力。
但这哪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啊!老天在跟她开什么玩笑,隔壁的方正倒能算个女孩子心中的白马王子。他比丁天皓好看多了,思文多傻!比起眼前这位更是天壤之别,她也傻——
“看什么?滚出去!”申招扬被她看得心底发毛,尤其是她脸上阴晴不定的变化,她不会——不会想把他吃了吧?
喝!她还没有嫌弃他,他竟如此不客气起来了!小惠眼底燃起了怒意,霍地站了起来。“谁要看你,丑八怪!哼!有什么了不起,叫我看,本小姐还不屑一顾呢。”她傲慢地抬高下巴,仰着脸,居高临下地自眼皮底下注视着他。
“你说什么?”申招扬的脸色变了变,丑八怪?这是什么称谓——该死的!管他什么称谓,总之他不喜欢。
他扔掉烟头,抓住正欲离开的小惠,小惠站立不住,扑倒在他身上,天哪!他的身体也太硬了,怎么像撞到了钢板。这个男人简直劣质到了极点。
“你方才说什么?有种再重复一遍——”声音太沉、语气太冷、连喷溅到她脸上的呼吸也带着凶悍的野兽 气息。理智告诉她,快逃,赶快逃!可他眼底的那份狂野,与他全身上下散发着的强悍气息,一下子震撼住了她。她听到自己细小的、还不争气微微颤抖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我没说什么啊——”
“是吗?可我刚才好像听到了!”申招扬轻喘一下,她的身体竟如此的柔软,软得几乎不带骨头,那股热热的、带着少女特有清香的体温,一下子让他的体温沸到了极点。他不由自主地翻了个身,把身上的小惠压在底下。
小惠被动地看着他,大眼睛盈盈然地眨动着,带着纯真、好奇。
“你要吻我吗?你为什么出汗,害怕吗?”
申招扬一愣,害怕?这是她第二次这样形容他,他有这样表现吗?小惠正歪着头,满含笑意地注视着他,乌黑的眼睛明亮、清澈。而——他的视线停在了她的唇上,它们微启着,娇艳欲滴的似在邀请着自己。他发出一声低吼,猛然吻住了它。那感觉竟如此美妙,那份生涩竟能让他的心震动。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进了她的衣襟里,手底下的肌肤如丝般的滑腻,他着迷地一寸寸抚着。直到感觉到小惠害羞地悸动了一下,他才惊醒过来,猛然跳起,他在干什么?!小惠是一个如此纯洁的女孩,他怎么能随意地糟蹋。
小惠茫茫然地睁开眼,还未在那份激情里清醒,看到已下了床的申招扬。她沙哑着声音,不解地道:“怎么了?申大哥!”
申招扬又是一惊,迅速转身,逃也似的奔了出去,这是小惠第三次看到他仓惶而逃了。他明明在害怕嘛!还死不承认。
小惠躺回床上,枕头上仍留着那股浓郁的男性气息。夜已深了,她闭上眼,嘴角轻轻蔓延开一丝笑意:你逃不了了,申大哥!你注定要爱上我——
第七章
丁天皓带着思文并没有离开日本,更何况夜已深了,于是他们住进了一家酒店。思文躺在他的怀里,心里千回百转。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他的气息竟如此的熟悉、依赖。
丁天皓把她放在床上,她的手臂马上绕了上来,缠住他的颈项,“别走!”
“我不走!只是去弄条毛巾,傻瓜!我全世界地找你,怎么可能再离开你呢。”丁天皓的眼光是温柔的、诚恳的。
思文感动地点点头,手臂却依然缠紧着他,“我不要洗脸,你也不要离开,一步也不要离开。”
“好,好吧!”他的身子滑了进来,与她一同钻进被窝里,“知道吗?这几天,公司、你都快让我发疯了。”
思文低低地饮泣着,不住地点头,她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憔悴、疲累。那股气息里带着浓郁的酒精味,他又在拿酒提神了。思文抬起头,心疼地抚着他零乱的短发。
“我不想跟他走的,真的!是他逼我的——”
“我知道!别哭,我的思文——”他慌乱地吻去她的泪,喘息地低喃,“宝贝,别哭。”
在他炽热的气息里,思文平静了下来,偎着他,睡意很快袭了上来。这一夜她睡得很沉,醒来时已近了中午,一股烟味钻进了她的鼻子,丁天皓已醒了,半躺着,看到思文睁开眼,他便按灭了烟头。
“小懒虫!快起来,肚子饿吗?”他的声音清澈、爽朗,看来是醒了好久了。思文用手挡住窗外的强光,转了个身,环住他的腰。
“不饿!我还想睡——”
丁天皓一把拉起她,让她躺在自己的身上,抚着她的长发,轻轻地道:“思文,我通知了你的朋友,等一下她会来陪你,我有些事要办,你再在日本待几天好不好?”
“好!”思文想都没想地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你去办什么事?危险吗?”
“放心!我去谈生意,有批货出了点问题,我去查一下就可以了。”他动了动,看了看腕上的表,十点了,实在不能拖了,才恋恋不舍地移开思文,下了床。这一刻,他才体会到为什么白居易要说: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小惠在丁天皓走后不久就来了。看起来很是沮丧。
“怎么了?”思文的心情很好,洗完脸,她便坐在桌前吃着侍者送来的午餐,小惠却没什么胃口,正支着头发呆。
思文奇怪起来,“喂!你没事吧!可怜虫——”
小惠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道:“不知道谁昨天哭得像个孩子,怎么今天心情好了,开始伶牙俐齿了?”
“没良心,人家只是好心问你嘛,算了,不说就不说!”
小惠再次叹了口气,沮丧极了。
“我没你那么好命,你那皓哥爱死你了,我就不同了——”
“小妮子!你不会也陷入爱情的沼泽了吧?”思文一愣,随即笑看着她。
“不知道!反正人家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你那么漂亮,是谁——申大哥?”思文试探着问,见她不说话,便大笑了,“不会吧!你不是说没有恋父情结的吗?”
“你还笑,唉!可我就是、就是爱上他了,怎么办?”见思文仍笑个不停,她便不悦地道,“你不帮我想个办法吗?笑什么啊——”
“想想想!”思文止住笑意,闪亮着眼睛,故作沉思了一会儿道:“最古老的办法,以身相许。”
本来这只是思文在开玩笑,可没想到小惠竟当真了,还认真地想了一会,却又苦恼地摇着头,“这个办法行不通。”于是她把昨夜发生的事统统讲了一遍。
思文震惊地看着她,久久才认真地道:“小惠!你确信你在爱他吗?不是因为你的好胜心作祟吧?这种事非同小可,发生了可就会影响你一辈子的。”
小惠想了想,坚定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