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了。”
“喔,那你慢走。”
伏镇袖袍一挥,走了出去,跟那两人离去时一样,一下子便不见踪影了。
呃?突然出现,也没说什么又突然离开了,真是莫名其妙哩!
春日边想边漫漫步上阶梯,走到楼上。待她进了房间,正要关上房门时,一只涂了蔻丹的手就这么横在两扇门的门缝间——
“赫!”春日又给吓了一跳,连忙将门拉开一些。
一看,原来是那日来过的娇蛮姑娘,也就是伏威口中的蒲晶姑娘。
见门一开,她立刻闯了进去,但看到空空如也的床铺,马上一脸诧异地问着春日:“咦,我的威哥哥呢?”
“离开了呀。”
“离开?他去哪里了?!难道是你得不到他,便将他赶走了?”
有没有搞错?她别被他赶走就阿弥陀佛了,她哪来的胆子敢赶他呀?话又说回来,她才没有想过要得到他哩!这姑娘说起话来真是吓死人不偿命!
“我、我才不会有那种想法,更不会那么做的!是昨儿个夜里芙蓉公子前来将他带走了。”
“哎呀!威哥哥真讨厌,人家明明跟他说好,今儿个晚上再来接他的,怎么可以丢下人家先跑了呢?”
春日在一旁忍耐地听着她的抱怨,她实在不晓得这时候该说些什么话才好。
“好了,那我走了,你睡觉吧。”娇蛮姑娘也是来去一阵风,不一会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这……今晚到底是什么情况呀?!
春日搔搔头,决定先把门给栓上要紧,免得待会儿不知道又有什么人会闯进来。
真是的!一堆人来来去去的,一个晚上就被吓了两次,她这儿果然是跟风景名胜没啥两样了!
第七章
“咦?长宏大哥!”
“春日,走后院门?是不是想偷溜去什么地方呀?”
“才没有哩!我要到布庄去买些绣线,去布庄要走后院门比较近,所以我当然是走后院门了!倒是你,长宏大哥,你要去哪里呀?”
长宏笑了起来,“你都会说去布庄要走后院门比较近了,我自然也是要去市庄了。”
“咦?这么巧?”
“二当家说二夫人差我这时候去布庄收账,她还特别指定我得从后院门出去才行。”
“嘎?”春日登时变成一副尴尬的表情,“小姐怎么这样啦!”
想也知道小姐又在给她乱制造机会了。
早知道她那日就该说清楚的。她和长宏大哥,其实就像兄妹一样而已啊!小姐她们都想太多了啦!
“长宏大哥,真的很对不起喔!”春日光想就觉得不好意思。
“怎么突然向我道起歉来了?”
“这、这……我不知道怎么说啦!总之对不起就是了。以后小姐若叫你做什么奇怪的举动,我看你……你还是不要照做好了。”
“唔……”长宏好像有那么一点了解了,“你是说像现在这样?然后便会遇见你?”
“就是啊。”
“二当家和二夫人他们是不是……呃,误会了什么?”
“对、对,他们真的是误会了!他们见我和大哥你挺有话聊的,就以为我们……呃,那个……总之就是那样啦!我跟他们说过没这回事儿的,可他们偏偏就不信。”
“原来如此。”
“长宏大哥,我看我们边走边说好了,否则杵在这儿,让别人看见,误会会更深的。”
“说的也是,那咱们这就走吧。”
两个人一起走出后院门,边走边聊着走出了胡同,来到大街上。
“长宏大哥,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呀?”
“说到误会的事。”
“对喔,就是那个。长宏大哥,你可别误会喔!我没那个意思的,我可当你是大哥哩!而且你喜欢小翠,对吧?”
“怪了,你怎么会知道的?”昨儿个他向小翠表露情衷时,明明没有其他人在场的呀!
“你送小翠的定情之物不小心让我瞧见啦!我问小翠,她脸红又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才跟我说的。”
“你唷!定是你严刑逼供人家的对吧?”
“才没有哩!我这么和蔼可亲又平易近人,哪里可能会对人家严刑逼供啊?说到严刑逼供,那个人还比较有可能一点!不知道他平常是不是也对别人这样凶巴巴,又颐指气使的?”
哎呀!人都已经离开了,莫名其妙想起他做什么?
“哪个人?咱们商行里有那么凶的人吗?”
“嘎?”惨了!她怎么会说溜嘴了哩?
春日紧张兮兮地、很努力地用着她那不太灵光的脑袋圆谎,“呃……嘿嘿!开玩笑的,咱们宅子里当然是没那种人了……”因为已经离开了!“我是说,前些日子上街时看到一个长相很凶的人啦!突然想到,就拿出来比喻了。”
“你唷!说得没头没脑的,害我以为你被欺负了!”
“没、没有啦!”呜呜,那几天她确实是被欺负了,可这是她心中永远的秘密,不能说出来呀!
“对了,听说你在房大夫那儿学医理是吗?”
“唉,别提了,”她只是觉得那样偷药比较方便而已,现在那人都走了,她留在那儿也没啥意义了,而且:“我的脑袋压根儿没天分学那种东西,前些天还调错了药材,房大夫吃了之后,一整天害他茅厕不知跑了多少回哩!”
“哈哈——”长宏闻言大笑了起来,“这么说来,房大夫没给你害死,算是他福大命大了?”
“可不是吗?幸好我没当大夫,否则那些病患可惨喽。”
“哈哈——”
两人就这样说说笑笑,朝着布庄走去——
伏华跟在伏威后头,两人一前一后,在熙攘的大街上走着。
“大哥!你究竟要上哪儿去?你大可吩咐一声,我代你去就好了。”伏华不放心地说道,还得随时留意周遭,“暗算你的人尚未查清楚,你如此贸然抛头露面很危险的。”
“小四,山海楼在哪里?”
“山海楼?大哥指的是以小点心闻名的山海楼吗?”
“难道山海楼有两家吗?”
“不,没有,山海楼只有一家,那家我知道。大哥,你去那儿做什么?”不会是想买点心吧?
“既然你知道,那我们现在该往哪边走?”
“这……我不晓得。”
伏威停下脚步,转头看她,“你刚刚不是说你知道吗?”
“常听别人提起这家,我知道的是这家的名气,至于在哪里,我压根儿没去过,哪里会知道?”
“你!你是存心想气死我吗?”简直越来越像那笨婆娘了!“人家又不知道大哥你指的是什么。”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不过,大哥,你去山海楼做什么?莫非你也想买点心?”
“女人家问那么多做什么!小四,谁准你当跟屁虫的?回去!”
“二哥交代过,大哥伤势未愈,不能让你只身在外,所以大哥走到哪,我就得跟到哪。”顺便了解一下大哥到底想做什么,呵,也许有有趣的事情。
“你光听老二的,不听我的吗?”
“大哥又不是不知道,人家从来没有违逆过你,你现在伤势未愈,没有要事的我却不在一旁关照着,那便是我的不对了。大哥,别赶人家好不好?我保证不会碍了你的事儿的。”漫无目的地东晃西绕了一圈,原来大哥想去的地方是山海楼,既是如此,她也应该帮忙一下,免得大哥怀疑她其实是想看热闹。“大哥,我看这么着吧,我帮你问问别人。”
“好吧。”反正届时他自有打算,不怕小四看出端倪来。
“这位姑娘,”伏华叫住一名提着藤篮的女子,“请问山海楼该打哪儿走?”
“山海楼……”提藤篮的女子想了想后便说道:“此处离山海楼还有些距离,你们可先向西走,到朱雀大道时再问人,因为山海楼就在离朱雀大道两条街之处。”
“姑娘,多谢指点。”
“不客气。”
伏华一转头,这才发现伏威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走到前头去了。
“大哥,”伏华加快脚步追上伏威,“怎么先走了?”
“嘘。现在开始不准说话。”伏威追随着前方两道身影。哼!才两天不见,笨婆娘竟然跟个男人有说有笑地在大街上散步?!那男人也真是赤没眼光,连那种笨女人也要!
慢着!莫非那男人是见她好骗才跟她搭讪!
她虽然又笨又迟钝,但皮肤却香香软软,连他都曾不小心有了反应,那些衣冠禽兽自然更不用说了!
好歹她也救了他一命,谁敢动她一根寒毛,看他不打得那些个衣冠禽兽满地找牙才怪!
“是。啊,大哥,走错了!咱们现在该是朝西走,不是向北。”
“不去山海楼了。”他原本的打算是——去山海楼买些笨婆娘上次给他吃的那什么卷的,说不定笨婆娘也会在那儿出现,他可以顺道数落她两句。想起这两天无人可骂,简直是无聊死了!
“嘎?”怎会说变就变?大哥并非善变之人呀!
“嘎什么?难道你已经忘了自己承诺过不碍事的吗?”
“是!大哥说什么,小妹就听什么。那么请问大哥,咱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
“跟我走就是了。”他倒要看看那两个人打算去哪儿。
伏华很快便发现前方约莫距离他们一二十来步的熟悉身影。
“咦!大哥,那姑娘背影看来十分眼熟,像极了春日姑娘……唔……”
伏华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伏威很快地捂住她的嘴。
“你就不会小声些吗?你是巴不得让人发现是不?!”
“唔……唔……”谁会发现?莫非,大哥早识出前面那背影是春日姑娘,所以才决定不前往山海楼,而尾随在春日姑娘身后的?
“总之,不许你再多问,你要跟便跟,不跟便回去。”
大哥为什么要尾随在春日姑娘后头,不索性直接向她打招呼?而春日姑娘身边那位和她有说有笑的高个男子又是谁?尽管有一肚子的疑问,但为了继续看热闹下去,伏华也只好点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一路尾随着前方的身影,见他们进了一家布庄,而且是进去好一阵后才又再出来;接着,他们还穿越朱雀大街,到了他们原本想去的山海楼,他们和其他人一起排队等着买点心;而后,又在几个摊贩前逗留了一些时间,便返回宋府去了。
大哥今儿个的行径实在太怪异、太令人好奇了!她定要偷个空,去请教请教二哥这事儿究竟是怎回事才行!
在回去的路上,伏华脑子里全是这样的想法。
绣上最后的粉色绣线,她的新肚兜总算完成了,白色的底配上粉色的小绣花,这是今年坊间很流行的样式,她是从“柳绣”出身的,这种简单的样式当然难不倒她了。
天气热,沐浴后,她只穿了新兜儿坐在铜镜前梳着发。
看着铜镜里的身影,圆圆的脸、小小的肩、小小的胸线、小小的腰肢、小小的身材……唉,她什么都是小小的!想起伏华姑娘和那娇美的蒲晶姑娘,她们是那么地高挑美丽、胸脯丰盈又高挺迷人,自己和她们比起来,怎么看都是大人与小孩的差别呀!
想起蒲晶姑娘老往伏威身上贴,她每每想到就觉得难为情……
“不过说不定在我没瞧见的地方,那人也许是享受得很呢!哼!”她忍不住自言向口语道。
背后忽地响起一道声音,“你一个人又在罗嗦什么?”
春日这才霍然惊觉铜镜里又出现了另一道人影,“啊、啊!唔……唔……”她很快被捂住了嘴。
“叫那么大声干什么?你不认识我吗?”
由于被捂住了嘴,春日只能点点头又摇摇头。
“两日不见,你还是那么笨!”伏威松开手。
“你、你怎么来了?你又受伤了吗?”而且是没敲门就进来了,想到方才梳头梳到一半,忽然发现镜子里多了个人影,真是吓死人了!
“你是巴不得我早死吗?”
“那、那你来是?”
迟钝的她,也在这时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件兜儿,“啊!”她下意识地赶紧用手环住了自己。
“你就那么一点肉,根本是前后不分了,还有什么好遮的?”
这人、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呀!春日委屈地瘪起了嘴,“你、你快转过身去,不许偷看啦!”
顾不得他有没有转过身,春日连忙起身去抓了放在床畔的单衣披在身上。
仿佛已经习惯了她的手忙脚乱,伏威也不以为意,就这么径自往长凳上坐了下来,还跷起了二郎腿。
“呃,你今儿个来有什么事吗?”
她想不出来她跟他还有什么瓜葛。那日他离去时,连句后会有期都没有说,她以为他也是巴不得快些离开的,怎么才两天而已,他又出现在她眼前了?
“过来这儿。”伏威伸手将她拉了过来。
“呃?”
“坐下。”他指着一旁的位置。
“喔。”春日只好乖乖坐下,同时心里也暗暗揣测着——他不会是又想骂她什么了吧!
没头没脑地,伏威忽然问了句:“那男人是谁?”
“谁?”什么男人不男人的?她哪知道他说的是谁?
“白天你跟他有说有笑的那个男人。”
“喔,你说长宏哥呀!咦?你看见我们了吗?这就怪了,你看见我们,为什么我却没看见你呢?”
“原来长宏就长那副德性!”他恍然。那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过他随即板起脸,“以后不许叫那么亲昵!恶心死了!”
“平、平常本来就是那么叫的!”春日忍不住反驳道:“你、你怎么连这也要管哪?真要说恶心,那个什么蒲晶姑娘的还不是开口闭口都是威哥哥的,怎么你就不嫌肉麻了?”
“那不一样!”那八婆缠得他烦死了,他才懒得理她。
“明明就一样的!你、你霸道、不讲理!你不能这么说长宏哥的!”
“罗嗦!我说不许跟那男人亲近就是不许!你这笨蛋个性,被卖了都不晓得。”
“可是宏哥生性忠厚老实,平日待我就像亲大哥般,才不会像你说的那般呢。”
“人面兽心、衣冠禽兽你懂是不懂?!”
“不懂、不懂啦。”好端端的做什么净说些长宏哥的坏话,人家长宏哥压根儿没有得罪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