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夏雨荷神情依然自若,仿佛能不能再卖画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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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各怀心事,且不发一语地回到客厅里,夏雨荷为他倒上一杯熏衣草茶。
聂烈云轻啜一口,嘴边噙着似有若无的微笑,抬头瞅着她,“你好象偏爱熏衣草的香味。”
“对呀!姑姑最喜欢熏衣草的味道。”夏文靖急忙的回答。
“我比较偏爱熏衣草的清香。”夏雨荷淡然一笑并不否认。
一旁的夏文靖终于忍不住,“喂!聂烈云……”
夏雨荷连忙制止她,“文靖,你怎么这么没礼貌,怎么可以直呼客人的名字?”
“没关系,其实大家的年龄差距不大,如果直呼先生、先生的,反而显得生疏,不如就叫我烈云吧。”
“你看!人家又不计较,就只有姑姑最拘谨了。”夏文靖直率地说。
“如果可以,我是否也能直呼你的名字?”聂烈云扬一扬粗犷的眉迎视夏雨荷。
“那怎么成?她是我姑姑,你也应该尊重她,喊她一声姑姑。”夏文靖瞟他一眼,毫不在意地冲口而出。
聂烈云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黯然,随即又被冷冷的轻笑取代,“夏雨荷小姐是你的姑姑,可不是我聂烈云的姑姑。”
“你——”夏文靖被堵得哑口无言。
夏雨荷却以微笑化解这场尴尬,“烈云说的对,我是你的姑姑又不是他的姑姑,你实在没理由要他叫我姑姑。烈云,不如你叫我雨荷。”
“雨荷……”聂烈云的嘴边这才绽出一抹微笑,“这样才能显现出彼此的真诚。”
夏雨荷看出他的凛傲,深知他是不可能随意被人压下去的,她也深信他早已习惯这种唯我独尊、不可一世的说话方式!
“雨荷。”聂烈云轻唤一声,将沉思中的夏雨荷拉回现实中。
夏雨荷茫然地望着他,“什么事?”
“我是想跟你商量有关你的作品……”聂烈云一双锐利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她。
剎那间,夏雨荷突然害怕起他的眼,那双迷人的眼看她的样子,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似的,令她不安。“我说过,这些都是拙作,不值一提。”
“错了,我非常欣赏这些作品,我想跟你商量的是,寒云艺舍每年春秋两季都会推出展览,如果你点头,我决定今年的秋季展就展出你的作品。”他此刻完全展现出他处事的果断和魄力。
“你想帮我办展览!?”夏雨荷脸上凈是讶异,没有一丝喜悦。
“是的,展览会让你一夕成名。”聂烈云以一般画者最想要的功成名就说服她。
“哇!好棒!要真是这样,姑姑你就成名了。”夏文靖在一旁欣喜若狂。
夏雨荷却无一丝喜悦的表情,“对不起,我不想要成名。”语气依然冷淡。
“什么!?姑姑你……”她的惊人之语,吓得夏文靖张大嘴。
聂烈云似乎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他并没有露出—丝的愠色,反而面带微笑地说:“先别急着拒绝我的建议,你不妨考虑几天再给我答复。”
“我不需要考虑,谢谢你的好意,我真的不想这么做。”娇柔的夏雨荷依旧是柔柔的语气,却显示出她的执拗。
夏文靖在一旁急坏了,焦灼的眼直视着神情冷漠的夏雨荷,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将这大好的机会硬往外推。
“没关系,或许你静下心思考一下,就会接受我的建议。”聂烈云也显示出他的坚决。
“烈云……”
夏雨荷张口准备再次回绝,却被聂烈云打断。“时候不早了,我还有其它的事,不打搅你了。我还是那句话,给自己一点时间思考一下,再见。”说完,他昂然冷傲地走出去。
夏雨荷眼睁睁看着器宇轩昂的聂烈云穿过回廊,消失在大门外,“不管我考虑多久,答案还是不会改变。”
“姑姑——”夏文靖不能理解地叫道:“你为什么要放弃这个机会?”
夏雨荷无奈的看她,浅浅一笑,“人各有志嘛!”
“人各有志,也不该跟自己的肚皮过不去吧?”夏文靖努着嘴嘀咕。
夏雨荷抿着嘴莞尔一笑,她看得出来,聂烈云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相信这个家从此不会再有宁静的日子。
夏文靖无奈地看一眼夏雨荷,她深知姑姑的脾气,虽然姑姑在每个人眼里是一个温驯娇柔的女人,但是她的执拗倔强也绝对不容忽视。可是不论再倔强总不能不顾及生活吧?
她不禁又想起聂烈云,随即忘情地傻笑。他虽然年纪与她相差无几,但是他非凡的气质是一向绕在她周边的男生所没有的,他的风采真令她心动不巳……
夏雨荷凝视着夏文靖,发现她的脸上有着一抹少女的羞怯,想起刚才不时偷瞄到文靖在看聂烈云时的眼神,那眼神也是她曾经有过的……
看情形,文靖似乎已经偷偷喜欢上了聂烈云。
不可否认,他确实是一个令人欣赏的男孩,他的稳健是一般时下男孩所没有的,他全身更自然的散发出一股尊贵的气质。
只不过……也不难看出他的狂傲与不可一世,只怕文靖与他将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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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烈云走出有如梦境般的屋宇,他的脑海里凈是惹人怜爱的夏雨荷。
她的娇柔恰如其名,他的心里止不住地默念着:雨荷,雨荷……
他没想到在繁嚣热闹的台北城中,还有这么一处谧静不受污染的地方,里面住着一位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女。
她就像画中的仙子,令他至今还有着轻飘飘的感觉,令他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
聂烈云思及此,不禁咧嘴莞尔一笑。
他决定了,今年这季的秋展要推出夏雨荷的荷花展,他一定要将她画中所展现的含蓄美推荐给世上所有人,但绝不包括她的人!
他回到寒云艺舍后,不自觉走到那幅荷花油画前定神欣赏,恍惚中,他的思绪却飘回在那幢古色古香的宅子中所看到那幅以紫色为底的荷花图——忧伤的荷花!
对!忧伤的荷花。
她似乎将心里的忧伤全诉诸画中,娇柔的荷花带着一股哀伤、沮丧,到底那时她受到什么创伤,让她如此的悲伤?他甚至能感觉到她那股撕心裂肺的痛,在她娇美的笑容下,相信她有着不欲人知的伤痛。
当他第—眼看到那幅画时,不禁被那忧伤的荷花深深吸引,他的心也莫名地激起一阵隐隐抽痛的感觉。
他的心里倏然撩起一股冲动,他要一探夏雨荷的内心世界,更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第三章
经过一夜的思考,聂烈云决定要再次前往夏雨荷的住处;除了她的画之外,对她的人——他的心里也有着一股莫名的渴望。
自从第一眼见到她,她那纤细娇柔的身影便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这是他从未有的经验。以他的家世背景以及他俊俏挺拔的外表,身边一向不乏女人,但是娇柔的夏雨荷却深深吸引着他,而最让他移不开视线的是她那双翦水秋眸,隐隐之中还流露出一抹坚毅。
这—次再造访,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特别跑到香精专卖店买了她最爱的熏衣草香精、熏衣草茶……凡是与熏衣草相关的用品,他几乎是疯狂的选购。
走到深锁的大门前,聂烈云像个羞涩的男孩般,踮起脚尖越过大门往屋里瞧,他看见一身素雅粉色的夏雨荷站在荷花池前,手中还拿着一支彩笔。
他欣喜的按着电铃,站在门外的他亦能清楚听到刺耳的门铃声。
随后,他听到踩着碎步跑出来的夏雨荷拉开大门的声音。
当她看到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好几袋纸袋的聂烈云,她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讶异,只是礼貌的点头,“是你?进来吧!”彼此之间少了昨日的生疏,无形之中亦增加了一点亲切。
聂烈云随着她娇小的身影走进客厅。
“你先坐一下,我去收拾一下。”夏雨荷走到画布前,收拾着地上的画具和颜料。
“不好意思,打搅了你作画。”聂烈云一脸歉意。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随便涂鸦打发时间而已。”她弯着身子仔细收拾,一会儿后她收拾妥善,随即泡了一杯熏衣草茶出来。“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又来。”
“送你,请笑纳。”聂烈云将那些纸袋放在她面前。
夏雨荷露出编贝般美齿浅笑道:“以后千万别再带礼物来,这样子我会觉得很见外。”
“好吧!”
聂烈云突地起身倚在低栏前,凝望着眼前的荷花池,情不自禁赞叹:“真的好美……”
“我也觉得好美,这是家父留给我的。”夏雨荷走至他的身边,凝视着眼前的美景。“令人永远都看不腻。”
她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熏衣草香,令聂烈云不禁飘飘然,“在这喧嚣的城市里,没想到还有这一片凈土。”
“这你就说对了,待在公园里还会不时听到四周传来的叫嚣声,但在这里完全没有这类的困扰。”夏雨荷脸上挂着恬静。
聂烈云旋身面对她,“关于我昨天的提议,你考虑得怎样?”
“我……”她的眼睛依然专注地望着眼前的荷花,轻轻吐出话:“我说过了,我并不打算展览我的作品。”
“为什么?”聂烈云实在不解。
夏雨荷掠一掠被顽皮的风吹乱的发丝,微微偏过头看他,“我不喜欢、也不想成名。”
“这又是为什么?每一位画者—生就是希望遇上能赏识自己的有缘人,你又何苦拒绝呢?”
她浅浅一笑,“你知道吗?名与利会蒙蔽一个人的心,所以我宁愿安静地过自在的日子。”
闻言,聂烈云真不知该如何劝她,只能无奈的摇头叹息,“在现今的社会,像你这样的人早已绝迹。”
“是吗?你是在暗喻我是绝种动物?”夏雨荷回眸一笑。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天啊!好个魅惑人心的美丽容颜。
她的回眸一瞥深深扣住聂烈云的心,他适时地收回迷眩的目光,“怎能这么说?应该说是清高绝俗。”
夏雨荷抿着嘴轻轻逸出如银铃般的娇笑声,“难怪你年纪轻轻便能在艺坛上占有一席崇高的地位。”
“你真是说笑,我只是承袭了父亲的事业,比别人幸运了点而已。”聂烈云谦卑说道。
“你父亲真好,有人可以继承衣钵。我也是继承父亲的产业,不过却是这一座他花了毕生精力打造的房子,但我已经相当满足。”夏雨荷的娇颜闪过一丝忧悒。
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忧悒惹得聂烈云心里一阵疼痛,他真想将她一把揽进怀里,抹去她的忧,抚平她的抑郁。
聂烈云突然露出难得的顽皮笑容,“你那个聒噪的侄女没来陪你吗?”
夏雨荷一听,忍不住噗哧一笑,“说真的,文靖还真的很聒噪,不过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没心眼又善良。”
她偷瞄聂烈云,想起文靖对他的迷恋……
“烈云,你今年几岁了?”夏雨荷突兀地问。
“我今年二十四岁了。”聂烈云若无其事地说,“那你呢?”
“我?已经是拉警报的年龄了。”夏雨荷无奈地长叹一声。
“三十?”聂烈云睇着她猜测。
“嗯。”她没否认。
“一点都看不出来,年龄对现在的女人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不像以前的女人,岁月都写在脸上。”聂烈云一派轻松说着。
“其实我一点都不担心年龄的问题,我比较在乎智能的成长,—个人长相美丑不重要,脑中的智能才是真正的本领。”
聂烈云如鹰隼的眼中绽出—丝兴味的笑意。
他相信她绝对是那种又美又具有智能的女人,只是……她的想法与现实毕竟是有一段差距的。
“雨荷,我们能不能回到正题,你为什么一直坚持不愿意开画展呢?”聂烈云正视着她,眼神变得犀利无比。
夏雨荷的笑靥瞬间消失,秀气的眉峰蹙起,“生意人就是生意人,心里想的全是如何赚更多钱。”
聂烈云听了为之气结,但是他不能就此放手,眼看着消沉的意念毁了她的才华。
“我是为你着想,我并没有想借由你的才华而发财,再说我若真想发财,多的是自动送上门的送财童子。”
夏雨荷却眼也不抬地说:“既然如此,你又何苦穷逼不舍呢?我又不是送财童子!”
“你难道真的就这么食古不化?”聂烈云蹙着眉紧瞅着夏雨荷。
夏雨荷一脸悻悻然,不想理他。
突然,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闷凝窒,双方都没有再开口。
聂烈云担心两人真会吵起来,他看着身旁看似娇弱不堪的女人,刚烈的个性是他始料未及。
他轻抽—口气,“我先回去了。”对上她那没有微笑的冰冷娇容,他极力克制心中将爆发的怒气。
她依然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面前的荷花,不愿抬头看他一眼。
聂烈云见状忿忿地旋过身子,迈开步伐直挺挺地走出去。
聂烈云一脸怒气地步出大门,正打开车门,突然一部摩托车擦身而过。
“嗨!聂烈云。”夏文靖摘下头上的安全帽,露出稚气的笑容。
他错愕地看着夏文靖,心头猛然顿悟,或许她能解开他心中所有的疑惑。“你有没有空?”
夏文靖先是一阵惊愕,突如其来的惊喜令她手足无措。“有、有、有……”
聂烈云打开车门,“请吧!”
夏文靖惊喜地连忙跳下摩托车,坐进他的豪华轿车里,她像个好奇的小女孩,一双美目在他的车内打量着。
“哇!你的车真棒。”夏文靖的眼里流露出赞赏的光彩。
聂烈云睨了眼夏文靖,脸上有着愠色不发一语,径自驾着车离开。
夏文靖不时偷瞄着他,万万没想到他会邀她出去,只见他那双桀骜不驯的眼,充盈着无法驾驭的狂傲气息。
“你怎么会想到邀我出来?”夏文靖怯生生地问。
“我有一些事情想请教你。”聂烈云不带一丝感情的说。
夏文靖脑中灵光乍现,他刚刚从姑姑家走出来,而且看他的脸色似乎受到一些不该受的鸟气,看情形他一定是又被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