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柳鸣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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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柳鸣蝉-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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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沙怪儒遽然三角梭形眼一翻,不耐烦的说道:“让你三招,你又不干,不干就让别人。”

飞剑手这时真是再也无法忍受,厉喝一声说道:“东沙怪儒你自恃如此,休怪我赵某人手下无情了。”

东沙怪儒嘿嘿笑道:“谁怪你了?不过——”

说着伸手止住赵奇彬说道:“如果三剑逼不动我老人家脚下的地位,娃娃!你又该当如何?”

赵奇彬这时候人都快气昏过去,敞声大笑,说道:“在下三剑不能奏功,要横剑自刎在这大雄宝殿之下。”

东沙怪儒笑道:“倒是有点骨气,来吧!”

说着一撇衣袖,稳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赵奇彬不愧是武林高手,知道东沙怪儒敢这样出口,定然有所恃,自己千万大意不得。万一果真的三剑不能逼动对方的地位,点苍三剑从此不能立足武林。

想到这里,飞剑手赵奇彬立即气沉神敛,意动功行。左手剑诀领神,右手长剑霍然一起,口里叫道:“留神了!”

果然不愧是点苍三剑之首,剑起处,青光暴涨,剑气顿生,一式“穿云透雾”,剑走中盘,疾刺东沙怪儒前心,出手之快,劲道之足,当之第一流剑客而无愧。

青钢长剑即将点到前心之际,陡然,赵奇彬倏地沉腕扬肘,吐气出声,剑光一抖,飞袭东沙怪儒咽喉。这一招临招变式,不是上乘火候,绝不能如此劲发自如,而且快如闪电。

在场的各派群雄。都止不住暴声叫好。

眼看着东沙怪儒必须要以绝顶的轻功,腾挪躲闪,否则难躲这闪电一剑。

说时迟,那时快,东沙怪儒不晓得用的什么身法,只觉得是一晃眼之间,赵奇彬长剑滑从东沙怪儒咽喉旁边,分毫之差而过。

东沙怪儒竟还轻松的说道:“第一招。”

赵奇彬一招走空,心里既惊旦怒,立即挫腰收势,长剑翻腕一截,顺理成章,剑演“割袍断义”,斜削东沙怪儒一双小腿。

这一招看来无甚稀奇,但是,赵奇彬收势出招,其快无比,而且又是回身斜削,令人防不胜防。这剑击之道,虽然内外功力关系重要,但是,尤为重要的是能机警灵敏,因势出招,由招变势,才能制敌机先。

赵奇彬这一招“割袍断义”,正好顺势出招,快如闪电,而且又是疾削下盘,饶是东沙怪儒的功力如何高深莫测,也难闪过这快速的一剑。

东沙怪儒一见赵奇彬一剑削来,也微微地“咦”了一声,立即蹲身落盘,长袖一拂,顿时一股强烈无比的罡气,扑地而起。

赵奇彬青钢长剑一荡,竟被荡开两尺,连带着身形向前一栽,几乎拿桩不定。

赵奇彬赶紧垫足一点,飘去八尺,才卸开这股强劲,落在一旁,人楞住了。

想这飞剑手赵奇彬能名震武林,岂是凡泛之辈,长剑递招,无论是剑锋劲道,都是不易抵制。东沙怪儒凭长袖一拂之势,不仅卸除了赵奇彬的劲道,更带动了赵奇彬的身形,这份功力,真是骇人听闻。

飞剑手赵奇彬楞在一旁,半晌做声不得。

东沙怪儒神色不变,依然呵呵冷笑,说道:“还有一招,我老人家就要拿走剑图了。”

飞剑手赵奇彬一听东沙怪儒如此一说,愧意无限,豪气顿住。瞪目大喝一声,人化扑地旋风,剑走狂飙卷土,只见他人剑合一,卷向东沙怪儒。

这是点苍镇山剑术中的三大绝招之一“醉扫落叶”,专攻人之下盘。剑气逼起尘土飞扬,在尘土中,但见青光暴涨,霍霍而来,使人立足不住。

东沙怪儒一见飞剑手赵奇彬舍命扑来,忽然脸色一变,厉声长啸,原地不动,长袖交叉一抖,宛如白蛇吐信,直朝赵奇彬扑来的剑身搭去。

方才两招虽然东沙怪儒没有动手,强弱之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飞剑手赵奇彬虽然是点苍三剑之首,比起东沙怪儒,仍有一段极大的差别。如今东沙怪儒吐袖还击,去势极为凶猛,只怕赵奇彬难以接住。

在双方正是一触即发之际,旁观的人都为赵奇彬捏了一把冷汗。

突然,一声宏亮震耳的佛号,从大殿里悠越而起。就在这一声“阿弥陀佛”声中,大殿上一条灰色人影一晃,就地卷起一阵劲风,撞向东沙怪儒与飞剑手赵奇彬之间。

这三阵劲风一激,啸声四溢,只听得一阵腾、腾、腾沉重的脚步声音,震得大殿嗡嗡作响。

劲风停处,大家凝神看去,只见东沙怪儒长袖飘拂站在原地未动,飞剑手赵奇彬退在一旁,显得有些气喘,长剑柱地,面色苍白。

在两个人之间,站着一个灰衣老僧,双手合十,宝相庄严,正是金山寺住持老方丈宏光大师。

宏光大师低喧一声佛号,向飞剑手赵奇彬说道:“赵施主!能罢手时且罢手,这三招之约,就此了断,老衲冒昧之请,尚望施主海涵。”

转身又向东沙怪儒合掌问讯,说道:“老施主武功盖世,神技绝伦,这剑图之得失,何足重要?”

东沙怪儒翻着一对梭形眼,没等宏光大师说完,便接着说道:“老和尚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天罡剑图我老人家志在必得,否则我也不会远从太湖赶到金山。谁有本领阻拦我老人家,不取剑图,撒手就走。老和尚,我与你们上一代住持老和尚,多少还有点交情,你少管这笔闲账吧!”

宏光大师看样也有七八十岁了,可是在东沙怪儒面前,仍然是执晚辈之礼,在场的人都震慑住了。

宏光大师合掌退去以后,大雄宝殿上忽然顿呈一种寂静无声。各派群雄一种失望后的无言,使大殿上的气氛突然陷入沉闷。

突然,东沙怪儒指着神偷无二说道:“贼崽子!你还不快些把剑图送过来?”

神偷无二眼见得飞剑手赵奇彬,以点苍三剑之首的好手,在东沙怪儒手上,过不了三招,其他谅来也没有什么大能耐的人。

神偷无二稍一沉吟,东沙怪儒冷呵呵地一笑,说道:“贼崽子!别再出什么坏主意。再要耍鬼花样,休怪我老人家手下无情,你别倚仗着身上穿着‘天孙锦’和‘金蜂蓑’,我老人家要你穿肠洞肺,还只是举手之间的事。”

神偷无二一听东沙怪儒说出他身穿着有“天孙锦”与“金蜂蓑”,脸上遽然色变,赶着抢上前一步,说道:“既然无人敢阻拦,这天罡剑图自应交给老长辈。”

说着从身上摸索半天,掏出一卷布,正待双手递过去,突然人影在眼前一晃,风驰电掣掠向神偷无二身边。

几乎与这是同时发动,神偷无二一个倒纵,翻身八尺开外,东沙怪儒大袖一拂,照准来人袭去。

遽然间一阵激流,搅起狂飙一阵。大家都定睛看时,和东沙怪儒面对而立的是一个躬腰驼背,老态龙钟的老农,眯着一双老花眼,对东沙怪儒笑呵呵地说道:“这天罡剑图果真就如此拿走么?”

东沙怪儒也暗暗的纳闷,这老乡农竟能接住自己这一拂之力,功力极为不弱,如何连姓名都不知道?

其实,自从三龙帮灵岩山群雄大会之后,东沙怪儒便隐居太湖,江湖上的人,他能认识几个?何况江南田舍翁虽是太极门高手,而太极门在江湖上却是不甚受人注意的派别。不说是东沙怪儒,就是在场的各派高手,除了在江南常走动的能认识江南田舍翁之外,其余的人,谁也想不到这么一位老态龙钟的老农,就是江南名噪一时的江南田舍翁。

东沙怪儒怪性又发,望着江南田舍翁说道:“你能阻拦得了么?”

江南田舍翁呵呵笑道:“你东沙怪儒的功夫,老朽自问接不下来,但是阻拦你拿走天罡剑图,尚为可行之事。”

东沙怪儒喋喋而笑,陡然厉喝道:“你敢?”

江南田舍翁毫不动容,依旧是笑容可掬的说道:“我为什么不敢?大雄宝殿上群雄齐集,集各派好手不足以制服于你东沙怪儒,也足以把神偷无二碎尸万段。神偷一死,你将何处取得天罡剑图?”

江南田舍翁这几句话说得神偷无二毛骨悚然,大殿上的各派群雄,也都跃跃欲试。原来大家都没有想到,集大家的力量擒住神偷无二邹衣,东沙怪儒投鼠忌器,为了天罡剑图,就不敢有所作为。

东沙怪儒勃然大怒,霍地右手一伸,五指弯曲如钩,挟着几缕劲风,闪电奔雷之势,抓向江南田舍翁的面门。

在急怒中出手,东沙怪儒这一抓非同小可,手未到,劲先透,指风如剑,只要一击而中,恐怕铁铸的金钢,也要留下五个窟窿。

江南田舍翁早就有防备,指风未到,立即借劲飘身,闪电一晃,刚好落身在神偷无二面前,神偷无二还没有来得及答话,江南田舍翁探手如风,一把将神偷无二左手脉门刁住。

神偷无二邹衣也非弱者,因为事出猝然,江南田舍翁又是有心计算,全力施为,等到神偷无二警觉时,江南田舍翁五指宛如钢钩一样,紧紧地扣住。

神偷无二勃然大怒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南田舍翁呵呵笑道:“只好借重尊驾一下来抵挡东沙怪儒的神功。”

神偷无二默然不答,暗地行功,把整个左臂气血堵死,正准备右手突施猛袭。

江南田舍翁手下一加劲,神偷无二左臂一阵麻木,顿时感到气血攻心。

江南田舍翁笑道:“不是东沙怪儒提醒我,老朽还不知道尊驾身怀异宝呐!‘天孙锦’护身,刀剑不入,‘金蜂蓑’更是奇毒怕人。不过尊驾这手腕脉门都不是两件宝衣所能护到,如何?要是老朽一加手劲……”

江南田舍翁正说到这里,突然,霍地翻身,右手一带,神偷无二也随着一转,正好两个人交换了一个位置。

江南田舍翁刚一站稳,嘴里却朗声发话,说道:“别想偷袭,神偷身上的‘金蜂蓑’奇毒无比,只要一沾上,你东沙怪儒也要毒发身死。”

原来东沙怪儒趁江南田舍翁正在说话的时候,从背后暗施毒手。江南田舍翁真是“姜是老的辣”,算到有此一着,一个旋身,神偷无二正好成了盾牌。

神偷无二被江南田舍翁抓在手里折腾,心里又气又急,禁不住骂道:“老不死的,亏你还是太极门的老大,一大把年纪做事却是如此卑劣阴险,你不怕留给武林中的笑柄么?”

江南田舍翁毫不气恼,依然是笑呵呵地说道:“神偷休要卖弄你那张嘴皮,对付你们这些满怀鬼胎的人,用不着光明正大。你要是聪明的,将天罡剑图交给老朽,老朽自有一个适当的处理,要是你一味贪心固执,你神偷自问能否逃脱金山寺?即使老朽撒手不管,大殿上的人能眼睁睁地让你逃去么?”

江南田舍翁这一番话,显然打动了神偷无二的心。

神偷低下头,略一思忖,旋即怒道:“老儿!你把我神偷无二当作何人,岂能受你欺骗?”

东沙怪儒站在一旁对江南田舍翁的话,也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嘿嘿一笑,指着江南田舍翁说道:“好个刁老儿,你竟敢不劳而获?”

人随声起,右丰虚空一抓,突然舒掌吐劲,劈空一掌,照准江南田舍翁劈来。

江南田舍翁微微一闪,掩身在神偷无二身后,朗声笑道:“东沙怪儒你掌力虽纯,大概对‘天孙锦’也无能为力。你要是再妄施功力,神偷若有好歹,天罡剑图只怕从此再也看不到了。”

这几句话果然见效,东沙怪儒掌力刚发,猛又一撤臂,强把发出之劲收回。

江南田舍翁抓住了东沙怪儒这个投鼠忌器的心理,知道他一时尚不致动手。便转面向神偷无二说道:“邹老弟!老朽与你无冤无仇,何苦与你老弟为敌?老朽虽然也为天罡剑图而来,但是,绝对要还给你老弟一个公道,不能趁人之危。老弟将剑图交给我,老朽自有适当的安排。”

神偷无二睁着眼睛望着江南田舍翁,江南田舍翁霍然右手一松,退后一步说道:“目前如此场面,如果不另作处置,邹老弟!你自问能仗着‘天孙锦’和‘金蜂蓑’,安然无恙地逃出金山么?”

神偷无二活动着已经麻木的左臂,颇为意外的望着江南田舍翁。

江南田舍翁回头瞥了东沙怪儒一眼,微笑着对神偷无二说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老弟应该多思一番。”

神偷无二霍然说道:“你江南田舍翁也不是少名无姓的人,我交给你就是!”

说着话,伸手一探腰际,江南田舍翁立即伸手一把按住,回头一看东沙怪儒翻着一对三角眼,虎视眈眈地,蓄势待发。

江南田舍翁摇摇头笑道:“稍缓一下。”

说着昂头向后进发话叫道:“宏光大师,请佛驾莅临大殿,有事相烦。”

江南田舍翁这一声喊叫,虽然不是“传音人密”的功夫,却也是内家功力极高的表现,金山寺覆盖半山,只怕这一声喊叫,也能传遍金山寺。

话声余音未断,立即听到一声清越悠长的佛号:“阿弥陀佛!”

打从后进清清楚楚地传到大雄宝殿,音如铜钟,撞人心弦。

大殿上的各派英雄好手,都止不住一惊。各人心里都不禁想道:“宏光大师会武功,自是毋庸置疑,可是没有料到功力精深到如此地步,照这一声佛号力量看来,老和尚的内家修为,已经到了五气朝元的境界。”

金山寺方丈宏光大师一声佛号未了,众人眼前但觉灯影一晃,清癯有神,手柱禅杖的宏光大师当众而立,站在佛像之旁,顿时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震慑住全场。

宏光大师略一停顿,单掌立胸,向江南田舍翁一打问讯,低声说道:“老施主召唤老衲,有何指教?”

江南田舍翁也连忙拱手为礼,笑着说道:“这一场纠纷落在大师驻锡清修之地,大师也能袖手不管么?”

宏光大师连喧佛号,垂眉答道:“方外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何故又妄生嗔念,自惹是非?”

江南田舍翁抚掌大笑,说道:“大师何得如此?方才一掌之功,救得点苍三剑之首,这是非已经沾惹上身,如今又推说怎的?”

宏光大师阖目垂眉,默然不作一语。

江南田舍翁转而向大殿上群雄拱手说道:“天罡剑图为武当派不传之秘,为我武林剑术之正宗绝技,如今落在神偷无二邹老弟手中,不仅引起各派高人齐集金山寺,连数十年难露一面的东沙怪儒武林前辈也闻风而至。尽管各人功力不同,对剑图求得之心,如同一辙。若就如此互相争夺,难免血溅金山,诚为武林一大不幸。老朽不揣冒昧,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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