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牌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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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牌女官-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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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地方心一颤,理智终究还是提醒了她。
  不!她不能就此沉沦,比起他的生命,一切都不算什么,即使她一辈子活在愧疚与后悔之中,被痛苦折磨的不成人形也无所谓……
  “那是你的愿望,”她听到自己再度绝情的回答“不是我的。”
  “你——再说一遍!”武承羲难以置信,霎时瞪着她,霸道的命令,“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我……”甄小诗抬眸,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重复如针刺骨的话语,“我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了……”
  武承羲僵立着,长久长久,才听清楚她的回答。
  他猛地转身,握拳狠狠的打在树干上,顿时,片片绿叶纷纷掉落,他的手背也在这瞬间渗出血来。
  “承羲——”她忍不住关切他的伤势,直觉便要掏出手帕,替他包扎,却被他一把推开。
  “走开!”他用力的将她一推,拒绝她的任何好意,“离我远点!”
  “承羲……”她焦急无措,看着那鲜血顺着树干滴滴而落,心口泛疼。
  “从此以后,你我形同路人。”半晌之后,武承羲低哑地说道:“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这话,比昨夜的决裂更让她心碎,她觉得自己就像失聪了一般,耳膜有种被穿刺的剧痛,让她紧紧地捂住头颅,深深地,跪在泥地上……
  像是赌气似的,第二日,武承羲便宣告尽快择日与上官绫妍完婚。随即,他辞去了书记院的工作,避开与甄小诗的日夜相对。
  时至突厥屡犯大周朝边境,为祸定州、赵州一带,武承羲主动请缨,前往边关驻守。武则天任他为边防督察史,配合挂帅大将,负责定州防务事宜。
  九月十六,武承羲与上官绫妍在东都洛阳举办了一场盛大婚礼,场面自然是百官恭贺,四海祝福,宴席连办三天三夜,一对新人风光无限。
  甄小诗默默守在书记院中,听到这接二连三的消息,脸上不敢流露半点苦涩的神情,依旧微笑隐忍,虽然心里像凿了一个洞,所有的眼泪与鲜血都快流干殆尽。
  武承羲将赴边关的前一日,书记院中来了一位探访的客人。
  虽然万万没有想到,才刚新婚燕尔的人竟会出现在她面前,而且,是专程来看她的。
  上官绫妍的乌发高高盘起,身着喜庆的新娘红,逼身珠环翠绕的首饰,据说,都是武皇亲赐的。
  甄小诗望着她,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产生羡慕。不仅羡慕她的美丽,更羡慕她此刻的身份与幸福。
  如果人有轮回,她真希望自己可以与上官绫妍交换出生,宁可当一介罪臣之后,饱尝从小到大的提心吊胆,但到头来,却可以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姻缘。苦尽甘来,多好……
  “甄小姐,”上官绫妍手捧一只锦盒,“我是代替某人前来向你辞行的。”
  某人?是指武承羲吗?甄小诗心里猛然一动。
  “你也知道,我和他即将前往定州。这两年恐怕都不会回京了。这里有件东西,是他嘱咐我交还给你的。”
  “杯子,对吗?”她涩笑地猜道。
  “甄小姐真是聪明!”上官绫妍颔首,“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杯子如此贵重,得要我亲自跑着一趟,但其中肯定有什么特殊的故事。”
  “这是……”甄小诗轻轻抚触那锦盒边缘,不由得哽咽了,“我曾经送他的礼物。”
  第一次看他开怀大笑,也就是那个时候吧?如今忆起,恍如隔世一般。
  “承羲对我说,他就是因为这件礼物,开始喜欢上你的。”
  上官绫妍看着她,眼里有无限同情。
  是吗?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吗?她又涌上一阵心酸。
  为什么会喜欢她呢?因为她能逗他开怀大笑吗?他果然是个寂寞的人。如此轻而易举的小事,都能让他感动倾心。
  她的眼泪在这一刻忍不住滚落,濡湿了锦盒上的花纹。
  “武夫人。”她对上官绫妍改了称呼,这个让她万分嫉妒的称呼,“小诗有一些话,不知能不能讲?”
  “请说。”上官绫妍平静地答到。
  “我与武大人相识不过短短数月,希望你不要计较他与我的过往,其实,他是一个很容易接近的人,虽然外表冷漠,但稍微花一些心思,你们就可一世幸福美满。”
  既然承羲能爱上这样平凡的女孩子,何况上官绫妍?她只怕自己成了她的心结,不肯与承羲相知相守,夫妻两人永远有化解不开的阻碍。
  “小诗姑娘果然善良可人。”上官绫妍笑道,“现在我开始有些明白,他为什么对你如此痴情了。”
  “我跟他已经没有瓜葛了,真的!”连忙着急解释,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其实……”她忽然意味深长的说:“就差一点你们就成功了,知道吗?”
  “什么?”甄小诗眉一凝。
  “你为什么退缩呢?”上官绫妍逼近一步问,“只有你再坚持一下,他便可以与我退婚。”
  “我……”霎时图同棉花堵住胸口,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上官绫妍挑眉问:“因为看到我的血,害怕了?”
  忆起那恐怖的殷红,他怯怯地点了点头。
  “你怕我死了,会一辈子内疚?”说完,叹了一口气,“真是枉费我一番苦心,血白流了。”
  “武夫人,我不懂?”为何她的话,让她越发不明白?
  “那只是一场戏,是我当着他的面,当着整个宫廷,演的一场戏!”上官绫妍揭开谜底,“你知不知道,为了那场戏,我排演了多少遍?甚至特意请教武师,如何才能不伤害自己的性命。”
  “戏?”她错愕地双眸园瞪。
  “对,这场戏我不得不演,为了我,也为了你们。只有我流了血,人们就会害怕,皇上也不会再为难我,逼我与承羲完婚。我不可能轻易跟承羲退婚的,总要付出一些代价,轰轰烈烈闹一场,如此也算给皇上一个台阶下,让她可以有借口让我们退婚。”
  甄小诗只觉得全身血脉凝固,半响不能动弹。
  原来,上官绫妍在暗中帮助他们,从来不稀罕什么“武夫人”的位置,是这样一个狡猾沉着的女子……
  “可……这是欺君之罪啊!”她嗫嚅道,“皇上真的肯饶恕我们?”
  “甄执事,你入宫这么久了,怎么还如此天真呢?”上官绫妍淡淡一笑,“所谓的欺君之罪,不过是历代帝王惩治臣子的借口,是有商量的余地的,你以为皇上真舍得治承羲的罪?撮合我们的婚事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她何必要为了我而杀掉自己最最疼爱的侄孙?我有何地位?就算死一千次,在皇上心中也不及承羲的一根头发!”
  天啊,她干了什么?为什么不再多加执着片刻,竟把幸福就这么毁在自己手中!
  膝下一软,甄小诗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眼里满是迷茫,就这样呆愣着,许久没有反应,甚至忘了疼痛。
  “我该怎么说呢?真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是太深,还是太脆弱……”上官绫妍淡淡道,“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了。”
  说着,她翩然而去,留下锦盒搁在茶几上。
  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下一室清冷。甄小诗紧紧盯着那锦盒出神良久,最终将它揽入怀中,轻轻开启。
  其实她害怕看到这份礼物,生怕睹物思人。可现在,她如此想念他,身不由己的打开了它。
  盒盖掀起,她心里又是一阵凛冽的震惊。
  杯子……本应有两只,现在却只剩下一只。
  他拿走了玉螺杯,留下罗汉盅。
  为什么?难道这暗示着他并非完全绝情,还留了一丝情愫吗?
  没有给她只字片语,一切,她只能在迷离中猜测。
  她的泪水再度如狂江渍堤……
  不!她的耳边有一个声音忽然响起。不能就这样分离,至少,要见上他最后一面。
  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勇气,甄小诗拔腿便向宫门外奔去。
  她感到奔跑其实是一种放纵的方法,如果可以,她想一直这样疾奔下去,直到足尖流血,直到心中的痛苦随着血液倾泄出来,哪怕就此让她死亡。
  她忽然笑了,随即又是一阵猛烈的流泪,整个人似乎呈现出一种疯狂的状态,彷如风中残叶般的飞舞,耗尽伤心。
  “小诗?”迎面而来的司徒莹一把将她拦住,“你这是要去哪儿?怎么了?”
  “我要出宫……我要见承羲……”她嗫嚅着,似乎看不清来人的脸,只是陷在自己神志混沌的世界里。
  “他已经走了,昨夜就起程了。”司徒莹的话如同雷击,让她霎时愣住。
  “什么?”甄小诗摇头,“不,方才我刚见过绫妍小姐!”
  “武大人是提早起程的,”司徒莹叹了口气,“临行前,他托人捎了件东西,说是给你。”
  “给我?”还有什么?难道不只有那只杯子?
  “好像是一道幡。”她从袖中掏出绢帕包裹的东西,“不过已经损坏了。”
  幡?那日在信缘宫里,他抛上树梢的愿望之幡吗?
  甄小诗一把夺过那方绢帕,绝望仿佛瞬间从中滑出,跌落在地面上。
  的确……损坏了,是人为的撕裂。
  是承羲把它从树梢上摘了下来,再撕裂了它?
  默默注视着幡上的字迹,那些她再熟悉不过,如今却支离破碎的字迹。
  日暮栽红豆,闲踱挂云幡,雨中听瓷声,静夜忆小诗。诗中有红颜,决然拂裙去,若能留笑痕,宁弃洛阳城。
  呵,小诗,她的名字……若能留住她的笑痕,他宁可舍弃整座洛阳城?
  何等的刻骨,何等的痴心,她直至此时此刻,才发现,原来,他那样爱她……
  可惜,这样的深情却像此刻被撕裂的幡,化为他临行前的愤恨。
  后悔两个字,像决堤的江水,此刻汇满她的胸膛,在汹涌中翻滚,让她的五脏六腑通的已失去了知觉。
  第7章(1)
  甄小诗生了一场很重的病,大夫却说不出病因,只知道她的身体日渐衰弱,总是没来由的感到眩晕,四肢无力,行走时无缘无故摔跤。
  随着天气渐凉,这病情越来越重,甄国安不得不替女儿暂辞书记院的职务,去暖和的南方疗养。
  甄家在扬州附近的小镇上有一座别业,风凉气爽的秋天,正是休息的好地方。
  于是甄小诗便被送到这里,除了随身奴婢,不让任何人打扰。
  庭院里架起一座秋千,石案上摆放着书籍与茶果,供她消遣。
  她可以在这里独坐一个下午,看见秋天的阳光落在自己的衣袖间,有一种温暖却寂静的感觉,抬头之间,可以闻到桂花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她觉得,生命忽然变得轻盈而高远,有时候,她甚至出现某种幻觉,仿佛灵魂飘上了树梢,俯视秋千上的自己,摇摇荡荡的。
  受伤的心让她甘愿沉浸在这弥留之际,不能死去,却也不想醒来。
  这一天,与往常一样,她亦是这般魂不守舍,忽然,却听到隔墙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桃,你把这桂花打下来,咱们晚上蒸桂花糕,如何?”一个女子的声音。
  甄小诗猛地睁开双眸,似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送回人间。
  第一次,她主动挪动脚步,虚弱艰难地,来到那墙脚处。这是一个多月来,她惟一像活人的举动。
  她将耳朵贴到壁上,希望刚才不是自己的幻听。
  “小桃,快点啊!”一阵笑声真实亲切地传入耳中,顿时驱散了她的寂寞。
  “春娥姐姐……是你吗?”她犹豫着,终于忍不住开口叫道。
  嗓音因为久病而细微,但对方显然听到了。
  “甄小姐?”隔壁的庭院一阵惊叫,“是你?”
  “是我,是我。”甄小诗不禁微笑。原来,他乡遇故人是这番滋味,她总算尝到了。
  对方立刻架起一副梯子,从墙头攀援过来,探出一个脑袋。
  果然,她看到了春娥久违的容颜。
  “哎呀,真的是甄小姐!听说你出宫疗养,没想到,竟是在这儿。”
  “听说?”甄小诗一怔。
  “对啊,你现在可是名人了,虽然我不在宫中,可关于你的事情,却传得满天飞,想不听说都难!”春娥笑道,将梯子挪到院墙这一侧,顺阶而下。
  “都说我什么了?”她神情紧绷地问。
  “还能有别的吗?就是那些……关于你跟武大人之间的事。”春娥叹了口气,“说什么武大人为了你差点悔婚,但最终悬崖勒马,选择了上官小姐,而为了避开你,夫妻双双前往边关……这些人啊,都太闲了,没事瞎嚼舌根!”
  “姐姐,你怎么也到扬州来了?”她不由得涩笑,淡淡地问。
  “我在洛阳待腻了,想找个暖和的地方过冬,恰好听说这里有间宅子要出售便搬来了。”春娥抬头望着融融秋日,满意地道:“这个地方,的确比洛阳好。”
  “这么说,从今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甄小诗忽然感到不那么孤单了,病也霎时好了大半。
  “对啊,咱们可以天天做桂花糕吃!”春娥大笑,抚了抚她的发,“你啊,瘦了许多,该多吃点。”
  她这身子……是吃多点便能补得回来的吗?伤心失意,让她元气大伤,能够活着已算不易。
  “虽说武大人不在了,”春娥忽然敛去笑意,感伤道:“但咱们活着的人,也该多为自己考虑才是。”
  “什么……不在了?”不过前往边关驻守而已,这样的说法也太严重了吧?
  “你不知道?”春娥一愣,瞪着她。
  “知道什么?”不详的预感涌上心上,甄小诗耳畔一阵嗡鸣。
  “没、没什么……”连忙低头搪塞。
  “不对。”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紧张得几乎要把那肌肤掐出血来,“姐姐,你把话说清楚!”
  “真的没什么,我辞不达意而已。”春娥敷衍地笑道。
  “承羲他……怎么了?”甄小诗听见自己厉声叫,“告诉我!快告诉我!”
  “唉,早知如此,就不到扬州来了。”无可奈何,说出真相,“武大人他……亡故了。”
  亡故?如同被一记重拳狠狠击中,甄小诗只觉得全身力量像被抽干了一般,软倒在地。
  “当心啊——”春娥一把将她搀住,开口安慰,“人已经去了,想开点儿!”
  “他怎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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