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投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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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投意荷-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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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起来满有道理的。”话虽这么说,东霖璿却狐疑的望着这对夫妻,不禁警戒起来,“但是,我怎么觉得你们俩连手在玩我呢?”
  “哪有这回事!”夫妻俩很有默契的异口同声说道,“我们可是为了你好。”
  东霖璿小心翼翼的在心里推敲半天。这对夫妻一旦闲下来就开始无事找事做,公事无妨,私事倒是被他们耍了好几遭,实在不能不小心。
  但是,这回他看不出来有什么陷阱。“喂,你们若玩我,被我知道,小心将你们流放到北境守长城!”东霖璿厉声警告。
  “又不是没守过。”段莫言耸耸肩。
  “跟赤罕人做交易,应该满有得赚的。”石中钰也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东霖璿虽隐隐感到不对劲,可因为时间已晚,在十九三催四请下,也只能满肚子疑问的回宫了。
  在他身后──
  “喂,你觉得他会不会纳花魁女为妃?”石中钰望着他的背影,悄悄的问。
  “最好是这样。要不然,身为皇上却不给说书先生一点材料编编故事,实在太不称职了……”
  “对呀。看他这样硬邦邦的,实在好无趣……”
  东霖璿如果知道这对百无聊赖的夫妻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恐怕早把他们流放到天边去了。
  凤翔五年,东霖王朝自开国以来,破天荒的纳了青楼女子为嫔妃。虽然只是个最卑微的“更衣”,却在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东霖百姓抱着一种新鲜、兴奋的心情,热切的关心这则大八卦。在百姓心目中,这位稍嫌冷硬的好皇上,因此多了几分温暖的人味儿。
  而这个消息让雪荷差点昏了过去。她颤巍巍的让侍女扶着,发抖的磕头谢恩。
  荷更衣?
  她的终身大事终于底定,却底定在幽深的宫里……摀着自己的脸,她害怕这不可违抗的宿命。
  只见过皇上一面──远远的,那俊逸却严肃刚硬的线条让她有些胆寒,不敢再看第二眼。
  我……我将成为那个圣上的妻子吗?
  她害怕得连琴音都颤抖了。
  第二章
  雪荷提心吊胆的进了宫,隔了将近一个月,还没见到皇上的面。
  虽说宫中规矩多,教养嬷嬷又严厉,雪荷却觉得比以往在仙家居的生活好得多了。
  她的娘亲年轻时被称为赵州第一名花,选花魁时却铩羽而归,让姐妹们好生嘲笑。因此一生下雪荷,她就立志要将女儿培养成花魁女。
  刚满月就将她送到乡下教书先生家里,直到八岁才接回来。只是,教她娘亲失望的是,她相貌只称得上中上,连才情也平平,对于读书识字虽然用功,但是诗词歌赋说什么都没天分。
  绝望之余,已开了仙家居当起老鸨的娘亲,对她更是严厉管教,硬是逼迫个性羞怯内向的她开门接客。所幸她对琴艺尚有独到之处,她娘亲才稍微有些笑容。
  而那年她才十一岁。
  娘亲虽然让她开门接客,却不许她卖身,这倒不是因为对女儿的疼爱,乃是另有所图。
  在烟花地打滚了几十年,她娘亲坚持“没有红不了的姑娘,只有没能力的嬷嬷”。她这女儿相貌或者不够令人惊艳,但是先天那股含羞带怯却惹人怜爱。可若是一径当个闷葫芦,这姑娘也算毁了。所以她硬用鞭子教得雪荷应对得宜,虽是违了她本性,眉宇挂着轻愁,却反倒让看惯了娇花艳朵的寻芳客痴迷不已。
  一把娇软的甜嗓,一手动人的琴音,合宜却略显忧愁的姿态,雪荷被塑造成如天仙一般纤尘不染,让人印象深刻。
  这些美誉,却不知道是挨了多少鞭子、饿过多少顿餐饭才习来的。
  雪荷从来不觉得快乐。原本因为战乱,她和娘亲逃难到江南,以为能够过过正常的生活,粗茶淡饭也甘心。哪知道娘亲换个地方依然高张艳帜,继续过这种生张熟魏的日子。
  如今进得宫来,虽然教养嬷嬷和秀女们都瞧不起她,往往依不足规矩就得挨板子。不过比起娘亲的鞭笞,那轻轻几板根本不算什么,最少她三餐吃得饱,没人敢饿着她。甚至她捡了只小猫进宫,教养嬷嬷也只是骂她一顿,仍然让她留下猫儿。
  真的比以前快乐多了,真的。
  怀抱着喂完米粥、正打呼噜的小猫,抬头望着悠悠白云,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已经心满意足。
  “妙妙,”她呼唤着小猫,“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
  她的琴音,不再带着忧愁。
  虽然弹琴是这样悦耳,教养嬷嬷却嫌恶的瞪着自得其乐的雪荷。
  教养嬷嬷是钱家的女儿,世代都是豪门。即使钱家因为扶持兴帝而失势,她到底当了一辈子女官,又是前任太子的奶娘,终归没让政治浪潮给击垮。
  三宫与她无缘,她咬牙接受,总想皇上不可能只纳这三宫就算了,哪天让她跟到好主子,钱家因此飞黄腾达也未可知。
  哪知道盼来盼去,居然盼到这么个烟花女。若说皇上宠爱,倒也罢了,偏偏进宫月余,皇上连来门口转转都没有,像是根本忘了这个更衣。
  原本嘛,皇上何等尊贵,当初也不过是因为一时怜悯,才会纳这更衣入宫,却累得她陪着被打入冷宫。
  她可是历经三朝的女官呢,晚年居然得拉下老脸服侍个妓女,不知道被多少同僚讥笑!
  心头火怎么也浇不熄,只有在看到那妓女出点小差错,拿起板子教训她时,气才消些。
  但是,看她不哭也不求饶,总是有点不痛快。
  钱嬷嬷的怒气,随着日子过去一天天加深……
  雪荷入宫时,刚好逢雪融必发的遂紫江水患,东霖璿足足忙了一个月,衣不解带,几乎以御书房为家,三宫几次催人来“关心”,总让他发顿脾气,高挂“闲杂人等入内即斩”的金牌,还斩了个自恃身分高、擅闯御书房的太监总管,这才安静了下来。
  等水患平息,布置好赈灾开仓,他这才缓了口气。可一旦闲下来,他反而不知道该去哪里。
  照理说,一个半月没到三宫临幸,他是该去转转。但是,一见三宫他就心烦,不是要赏赐,就是帮父兄要官爵,要不就哭诉哪宫轻蔑自己。
  琐琐碎碎的小事,烦都烦死了!平时倒还能敷衍,但累足了一个多月,他现在可没那个耐性。万一一时烦不过,冲动地下令斩了哪个妃子,那就后悔莫及了。
  想回寝宫,怕三宫又遣人来关切,真格烦透了!
  在御书房内来回徘徊,他突然想起雪荷,心里暗暗叫了声糟糕。怎么将她一搁就是月余?后宫最是势利冷淡,封她更衣已属卑微,加上他这个皇上连探视都没有,现下她不知道被折磨得多么憔悴!
  心念一动,他大步往外走去。
  十九原本正打着瞌睡,见他霍然步向门口,惊得差点绊倒烛台。
  东霖璿不禁有些好笑,这忠心的侍卫这个月也累惨了。“十九,别跟着朕了。你回房好好睡去,也叫兄弟们都回去,朕自有内侍服侍。”
  “皇上,都起更了,您上哪儿去?”十九揉了揉眼睛。
  “找女人。”对他眨眨眼,“莫非你还要跟来助威不成?”
  这话闹得十九面红耳赤。这个双重性格的主子,老让他啼笑皆非。
  “罢了,您跟婶子老爱玩我。”他嘀咕着,乖乖地告退了。
  东霖璿出了御书房,侍立门外的太监总管慌得立刻迎上前,“皇上今天上哪儿安歇?”
  “就荷更衣的滴翠轩吧。”他上了皇辇吩咐道。
  太监总管愣了一下,小心谨慎的说:“皇上,松妃今早还来问讯──”
  “她送了什么礼、允了你什么好处?”笑容虽和蔼,却教太监总管不由打了个冷颤。
  这主子最是面慈心狠,对他们这些内侍从来就不假辞色,“皇上,微臣万万不敢……”
  “朕料想也是。”他心平气和,“摆驾滴翠轩吧。”不再多说一个字。
  到了滴翠轩,钱嬷嬷喜得像是天上落下一方金砖,竟不等更衣出迎,自己就先伏地跪安。
  东霖璿皱了皱眉头,就这么让钱嬷嬷跪着,问也不问,差点和慌忙跑出来的雪荷撞个正着。
  “啊……皇上……”紧张加上出错,她两手捏紧,几乎哭了出来。先前钱嬷嬷再三教诲的礼仪全抛到九霄云外,不知道又要挨多少板子了。
  “荷更衣!你太不知礼数!”钱嬷嬷厉声一喝,“平日我怎么教导你的?你──”
  “黄公公。”东霖璿打断她的话,淡然唤着太监总管,“把教养嬷嬷押出去。”
  “皇上!”钱嬷嬷惊呆了。
  “押出去!赶她出滴翠轩!想她三朝女官,到底有些见识,朕才让她来服侍荷更衣的,如今朕倒只见她对着嫔妃大呼小叫,没半点尊重!”他扶起吓呆的雪荷,衣袖微撩起,他眼尖的看见一点红印,一捋衣袖,惊见她臂上斑斑痕痕都是挨板子的伤,不禁勃然大怒,“这是怎么搞的?!”声音严厉,把雪荷吓得都要哭了。
  她不敢缩手,“是……是奴家……呃……臣妾不守规矩……”
  见她哭泣,他不知怎地心就软了。往昔若是嫔妃哭泣吵闹,他总是沉着脸就走,可见她脸上珍珠般的泪串,反而觉得有些心疼。“朕不是骂你。钱嬷嬷!这可是你打的?”
  “皇上,嫔妃皆有教养嬷嬷……老身不过做了分内之事……”她心知不妙,赶忙跪地痛哭求饶,“荷更衣……更衣娘娘,看在老身也是为了你好的份上,且求皇上饶我一回吧……”
  “要你这辱主的嬷嬷做什么?!”东霖璿冷笑,“三宫皆有教养嬷嬷,朕怎不见谁敢动她们一根寒毛?谁不是苦口婆心劝说?谁又敢动板子?这荷更衣是朕亲封的,你今天敢辱主,谁不拿你当榜样?!黄公公,拖下去重责二十杖,要钱家领回他们的姑奶奶!”
  “皇上……”
  雪荷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话,东霖璿却猛地一瞪,“没你的事!”
  望见他那样凶狠的神情,雪荷眨着眼睛不敢掉泪,只是不断的颤抖。
  “皇上……”
  钱嬷嬷还想喊冤,东霖璿已先一步开口怒责黄公公,“还不拖出去?!连你也想跟着挨板子?”
  黄公公哪还敢拖延,赶紧押人下去。
  一旁,服侍雪荷的秀女吓得跪了一地。
  “现在知道要跪了?”东霖璿冷笑,“还有哪个辱主?”
  没人敢回答,秀女们只是不断地磕头。
  “更衣,你说,朕为你作主。”虽然心疼她含泪害怕的模样,但是此刻不立威,哪天他若不在,她又要受到怎生的折磨……想到心里就刺痛。
  她虽然还在发抖,却勇敢的将头一昂,“启禀皇上,秀女们对我都很好。”
  这熟悉的表情……正是当年救他的表情。
  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更衣,你这心慈的性子会害惨了自己。朕若不时时关照着,你在这深宫怎么活下去?”
  他挥退秀女,搀着雪荷进了滴翠轩,抬头望去竟是一片凄凉。其它三宫居住的院落金碧辉煌,她这小小的滴翠轩却比守卫的休息处还不如。窄浅的屋舍,寒酸的布置,一摸她的被褥,居然薄之又薄。
  这春寒料峭,怎么捱的?
  “朕明明嘱咐过,对你的一切要特别注意照看的。”东霖璿有些心痛,扬声唤来了秀女,“传朕谕令,将朕寝宫的紫貂褥和蚕丝被拿过来。”一掀桌上的茶壶,只见着干枯的几根茶梗。“进贡的罗汉茶呢?顺便连朕的九龙陶壶也拿过来吧……”
  雪荷愣愣的看着他。这个威严的皇上,明明发落钱嬷嬷时一点也不留情,可如今却关心她被子暖不暖、喝了些什么……
  等秀女退下,见她仍呆呆的站着,东霖璿倒了杯茶,“喝吧。可想吃些什么?”
  “皇上,应该是臣妾为你……为你……”她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依足规矩,皇上是不是要打她了?
  见他伸出手,她偏着脸一咬牙,希望不会太痛……
  东霖璿却温柔的掠掠她的发丝。“这儿就我们两个,你也不用什么臣妾不臣妾的,说不惯,不用这么勉强。”拉她坐下,强把茶杯塞在她手里。
  心惊胆战的喝了口茶,望见皇上眼底那股怜惜,思前想后,她竟不由自主哇的哭出来。
  刚刚吓傻了,没时间反应。现在仔细想想,这个凶脸皇上到底是为了自己发脾气。长这么大,谁管她暖不暖、吃喝些什么?就只有这个让她怕得要死的男人会为了她手上几道不要紧的伤发怒。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多泪好流,平日她是哭不得的──在客倌面前哭,可是要挨娘亲的鞭子。
  “客倌花钱买乐子,你给我嚎什么丧?”娘亲总是边打边骂。她怕了打,渐渐的也学会了把眼泪往肚里吞。
  东霖璿看她哭得伤心,心怜她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轻轻的想将她揽在怀里,却见她惊惶的一缩,眼睛闭得紧紧的。
  进宫前都得验身,她仍是处子之身的事实曾让东霖璿小小的吃了一惊,却没想到她对男人畏惧若此。
  他改而轻轻拉住她的手,“不要担心,不要怕……我不会勉强你的。”
  雪荷迷惑的看着他,有些胡涂了。她不是皇上的妻子吗?说得白些,她不过是个小妾,皇上要她的身子乃天经地义,为什么他会说不勉强?若不是娘亲盯得紧,她早被寻芳客“勉强”了。
  过往被寻芳客轻薄时,她还来不及哭,便让娘亲痛打一顿,骂她不懂得应对。
  但是现在,她该怎么应对呢?
  东霖璿见她满脸疑惑,不禁被她逗笑,抚了抚她的脸,“听说你的琴弹得极好。”
  “皇上要听吗?”傻呼呼的问,她人都已经在琴前坐下了。
  “嗯,弹些曲儿来听吧。”东霖璿闭上眼睛。
  清亮的琴音缓缓流泻,像是滚了一地的珍珠。想她年纪轻轻就流落风尘,最后连终身大事都让生母像是卖奴隶般叫价,可弹奏出的琴音却没有悲伤,反而有种优游的自在。
  她的琴音多么干净,像是最纯粹的琉璃,像是最通透的水晶……这个羞怯又勇敢的少女呵……
  一曲终了,她嘴角噙笑,一脸的平和,在月光下宛如谪仙,令他心里翻搅的骚动平静下来。
  这一夜,东霖璿将她裹在锦被里抱着,她脸蛋发烫,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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