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蛮锦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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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蛮锦郎-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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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净瞪着他们把揪着八字眉、可怜兮兮的纸人抬出去。
  这、追这……究竟怎么回事!?
  “不要怕。凤锦欺负你,你别跟他要好,我、我跟你要好。”十九一脸认真。
  冲击一波接连一波,上官净傻了,答不出话,只觉男童双目如幻,很难理解。
  老婆婆挑高灰白眉,届起食指才想再赏男童一记爆栗,屋外清朗朗的天际突然轰出一道响雷。
  伴随那声古怪雷鸣,木珠帘子再次晃动,一身白衫的男子徐步踏进房中。
  男于神情峻冷,瞪着十九,虽沉默不语,却很有威逼意味。然而,藏在那抹冷意底下的是熊熊狂火,上官净感受得到,尽管现下神虚体弱,她仍能感受得到,尤其当他目光扫过来之时。
  “别以为只有你会打雷,我也行!”十九鼓起腮帮子,握紧两只小肥拳,五官皱成小笼包,忽又放松,这一紧一弛间,外头也轰隆一响,但气势明显弱很多,他颧骨微红。
  “哼!”凤锦用鼻孔瞪“小人”。
  见胖小子龇牙咧嘴,顶着头打算撞过去似的,老婆婆好气又好笑,一把拉住孩子。“正主儿现身了,咱们暂时就别添乱吧。”
  揪着十九离开前,老人家对凤锦笑咪咪抛下一句话。“有话说清楚,待事情解决了,记得带媳妇儿上山拜见族里老人。对了,还得当着大伙儿的面,热热闹闹再拜一次堂、成一回亲。”略顿,老人家笑得无比和蔼可亲。“咱想,你该不会让大伙儿望穿秋水,苦等不到吧?”
  凤锦俊脸绷了绷,抿唇不答。
  第8章(2)
  终于,房中剩下他们夫妻俩,上官净接着已上药包裹好的左臂,勉强要撑坐起来,这举动让她雪容渗出冷汗,胸内泛疼。
  “躺下。”
  那声命令沈峻严苛,她不理会,即便对方已逼迫般来到榻前,她仍咬牙坐起,靠着床柱小口、小口调息。
  凤锦在榻边落坐,瞪着她,忍住想扶她、碰触她、强制她躺下的冲动。
  四目相接,对峙好半晌,上官净混乱思绪终于找到起头,语气沉静偏冷。
  “你终于愿意让我瞧见竹坞里其他仆婢了吗?那些人全淡淡的、轮廓模糊,原来并非我目力不佳,而是他们真是纸扎出来的人。”似要笑,不很成功,她深吸口气。“朱玉和牛大呢?该不会也是吧?”
  凤锦对她故意疏冷的语调感到不痛快,暗磨了磨牙。
  “在这竹坞里做事的仆婢,皆非真人。”
  答案够明白了,尽管心里有准备,上官净仍怔了怔。
  眨眸,她苦笑。“难怪朱玉那小丫头总怕你把她撕了,再丢进火炉里烧作灰烬。”她到底闯进怎样的阴阳幻界?江湖上奇闻异事多如牛毛,她也见识过不少,怎还是傻傻落进圈套,被人当猴儿耍?
  吞咽唾液,身躯微颤,她努力持静又道:“我听到燕影在喊,他唤你……凤主……你……你是‘刁氏一族’的凤主,我一进南蛮就遇见你……师尊说,要我带好那块玄铁令牌上路,看来,那块刻满刁氏古老图纹的令牌真与你气息相通,才能领着我寻到你,只是没想到,会被骗得这么惨。”
  哐啷!
  乍然一响,方桌上的烛台被一股气扫到地上。
  眼前男乎动也未动,只是听闻她的话后,好看的眉陡蹙,下颚紧绷,仅是如此,烛台就遭殃了。上官净心头一凛,却也不惊无惧了,有种同他豁出去的蛮气,他显露真面目,那很好,她宁可他如此待她。
  “十九既是你堂弟,那婆婆也就是你的太婆,他们适才唤你凤锦,那是你的名,对吧。你其实姓刁,不姓凤,你叫刁凤锦……呵,而‘习氏一族’的人早知道我,我……我甚至跟你成亲,作了夫妻,却还傻乎乎追着村民们打探消息。”苦笑再苦笑,胸中疼痛一波接连一波,那样的痛究竟是内伤抑或心痛所造成,此时都搅在一起分不清了。
  水落石出,终于。
  以往觉得怪异之处,如今都能有个明白说法。
  “村民们怕你,不是因你模样不寻常,而是知你底细。还有那对前来求医的父女……我找不到他们了,但你那时曾开着玩笑说,要治愈那姑娘很简单,只要封住她的记隐,让她忘掉一切,重新过活……”她想着,说着,眸中渐聚水气,却恍若未知。“原来,那并非玩笑话。”
  房中忽地静下,有泪滑落,她似吓了一跳,赶紧抓着衣袖倔强拭去。
  凤锦看得一肚子火。
  问他心中有无内疚之意,答案是没有,他就是这样的人,底细被揭穿,他没脸没皮没心没肺,浑不觉有错,但她气成这样,神情疏离,说话徐慢沉静,话中却透出细微嘲讽,还说到掉眼泪,这就让他大痛了!
  “干么不再说?”他终于出声。“说啊,有什么话全说出来,我听着。”
  见他干出恶劣之事,还如此咄咄逼人,上官净火气也腾烧出来,气到发抖。
  “你、你胡诌的对不对?月圆之夜,七窍渗血……那根本不是什么邪病,你连这事也说谎骗人!”
  “是。我就骗你。”他大方坦承,凤目凌厉。“我是‘刁氏一族’历代凤主之中,能力最强的一个,身上的红痕天生便有,太婆说,这是因我体内凤鸟精血强过人的那一部分,全族仅我一人如此,至于月圆之夜……”下颚略扬。“有得必有失,那也是我该受的,七窍渗血罢了,只要在那十二时辰内不使幻术、不动异能,亦能无痛无感安然度过。”
  她双眸眨也不眨,突然问:“所以那一次你使了幻术?”那一晚,他明明极不舒服,气虚颤抖,那不是假装。
  他不语,即表示默认了。
  上官净脑中一闪,匆地明白。“那两头胡乱冲撞的水牛……”会气昏,真的,她被玩惨了。
  她拧眉轻咳,呼吸都疼,咳起来更痛,倚着床柱的上身一歪,受伤手臂无力撑持,若非凤锦及时出手,真会跌下床榻。
  他将妻子圈抱在怀,脸色极差,抚她背心的手法却相当郑重,不住地揉圈,盼将瘀伤由外而内、再由内往外完全揉开似的。
  上官净偎靠着他,眼眶一阵热,直到气息调稳,她细细又问:“……师尊要我带玄铁令牌来南蛮找你们,她在密室中留话,她说,找到你们就知怎么做……你身为凤主,定知道内情的,是吗?”
  凤锦并未立刻答话,仅拥着她,嗅闻她身上淡馨,那混着血气的她的气味……左胸一窒,脑中闪过她飞扑过来时的神情,傅兰舟追在她身后,一掌拍下,她身形不稳,步伐跟枪,两眼却只看着他……
  他怎么舍得?不知道啊……所以在那当时,他真入魔了,要她又伤又痛,为他反覆折腾,全为他,他才欢喜,他怎么舍得?
  悄悄啄吻她的发心,他道:“几代前,‘刁氏一族’里有一旁支子弟出走南蛮,后来在西海一带定居,出走的原因不明,有人说是因在西海一带发现藏量丰富的矿脉,所以才出走,但我比较相信另一传闻……”见她舒服些了,他将她放回榻上安躺,为她盖上被子,手却极难撤开,不禁又抓住她因习武而有薄茧的五指,轻扣着不放。
  上官净挣了挣,没能挣开,便消极地由着他。
  “另一个传闻是怎么说的?”她问。
  “那一代的凤主似有断袖之癖,与自己的一位堂兄暧昧不清,而我的这位不知几代前的太老太伯决定慧剑斩情丝,于是毅然决然离开南蛮,不再返回,离去之前,凤主将自身信物送予堂兄。听族里老人们提及过,那是一块玄铁铸造而成的令牌,上头有本族古老图字,那位凤主持福咒于上,令牌变成护身符,他将这最强的护身符送给了自己的堂兄……”
  “那、那师尊的这块令牌……”
  “玉灵真人该是那位出走南蛮、定居西海的刁家人之后,她亦是异能者,那块玄铁令牌上除了一个恒年福咒,还有一个新咒,那是你师尊的手笔。我以神识辨认过,她曾用令牌割锁了一个通道,将它变作一个开启之钥。”他一开始便对玄铁令牌充满兴味,神性的图字,古老的灵能,还有人的意志,一层又一层,引他深究。
  “开启?”上官净听得两眼下眨,鼻翼微扩,似快要不能呼吸。“……我记起来了……在莽林里,二师哥说……他说,师尊说过,想要进玉灵峰顶的紫玉洞,必得靠玄铁令牌,所以师尊是用令牌封了紫玉洞口的吗……师哥以为洞内藏有宝藏,他想要,他跟我讨令牌,但不能给,不能给……”
  虚弱地闭闭眼,脑中再次浮现莽林内的景象,惊惧、迷茫:心如刀劫、惶惑下定……沉沉重量压在心间,她跟自个儿对斗,奋力挣扎,好半晌才觉喉头略松,能再说话。
  她幽幽问:“我大师姐和二师哥……他们……他们……还活着吗?”
  “你以为呢?”
  这男人发怒了。她感觉得出。
  稍稍掩住的火气再次扬起,他浑身带刺一般,想把让他不痛快的始作俑者也扎得流泪渗血。
  “你葬了他们了吗?”她鼓勇再问。
  “你以为那种‘清扫’的活儿,需要我多虑吗?”
  心头一痛,上官净不答话,两人就这么近近对峙。
  直过了好半晌,终于压得住疼了,她深吸口气,将话挤出。“我……我总归是找到‘刁氏一族’了,师尊交代的事,我没让她老人家失望,我做到了……”
  她表情略忧伤,随即又强迫自己松开眉心,然后用受伤的那手,勉强地、慢吞吞地掏出颈上那块贴身挂戴的玄铁令牌,取下,将它推到他面前。
  “我想,你从令牌上定能推敲……或者能感应到师尊所留下的指示,这块令牌本就属于‘刁氏一族’,你拿回去吧,我已经做到我该做的了。”
  凤锦仍握住她末受伤的一手,然而她五指舒张,不再如以往那样与他紧紧相扣,这让他十分不是滋味,再见她将视之若命的玄铁令牌丢给他,仿佛什么事都与她无关,她任务达成,选择功成身退,似打算把他也一并……一并退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你想干什么?”他恼问,向来稳如铁锚的心竟浮荡起来。
  她静瞅他好半晌,苍白唇办虚弱勾笑,虽是笑,却无比认真,沉静答道:“我必须回一趟”西海五灵峰“,得快些赶回去,非走不可,我四师妹苏雪英还被困在那儿,我得赶回去。”
  他死瞪她,死死瞪住。
  “你在气我、恼我、恨我,是吧?你说过不走的,现下却成非走不可了吗!?”
  上官净没有否认,只是双眸覆雾,语气更坚定,“我一定得回去。”
  没错,他说得没错,对他是既恼又恨,但此心已非己所有,她如眼盲之人,看不清真假,寻不到方向,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去西海。从何处来,便回何处,那里有她该做之事、有她该牵挂之人。
  凤锦爆了。
  咚隆——当啷——咚、咚、咚咚咚……
  这一次,整幕的木珠帘子大遭殃,串着珠子的牛筋线尽断,一颗颗木珠坠落地面,跳敞开来。几千粒珠子在地上乱滚。
  “你气我欺瞒你?你还有脸气我?你不也欺瞒我吗?”
  上官净定定望着他。“我没有……”
  “没瞒我?你还真敢说!”
  俊美无俦的男性面庞露出凉薄笑意,寒气透心骨。
  “我问过你的,你说没谁在玉灵峰上等你,没有情郎,你骗我,你跟那个该死的傅兰舟就是一对儿的!我在莽林里全看见了,他一现身,走向你,你泪流满面,止也止不住……”
  气昏了,他眼前一片黑,好不容易才抓稳神智,恨恨又道:“你还让他亲近、由着他碰触……你别忘了,你是我妻子,是我的!我不准你走,你就别想走!”
  泪水一下子湿尽她双眸,看不清眼前的人事物了。
  上官净从不知道自己会这么爱哭,像个泪人儿。
  “哭什么?”男人脾气变得阴狠又暴躁,一向的斯文温朗全死光。
  “我要回去。”她用力,一字字吐露,绝不妥协。“非回去不可。”
  回应她的是一记暴雷。
  轰隆——
  响彻云霄。
  但,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毕竟一山还有一山高。
  当妻子开始痛得直咳,越咳又越痛,身子如小小虾米缩成一团,浑身直打颤时,他这个历代最强的凤主也要腿软,只能上榻拥紧她,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当空施了个福咒,“咒”她好好安眠……
  第9章(1)
  五日后。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背风坡地上,有着几颗大小不一的奇石,形成天然屏障,而地上绿草如茵,不远处还有一洼小池。
  两刻钟前,三匹骏马打这儿疾驰而过,冲在最前头的女子身子突然一歪,座下大马的四蹄随即缓了缓,她连忙稳住,让马确实停下,但下一刻,她整个人如被抽走力气,上身往前倾倒,脸几要埋进马鬃里。
  紧跟在她身后的白衫男了阴沉着脸,立即跃下马背,更上前将她强行揪下。
  尾随在魔星主子和可怜小姐之后的燕影完全无话可说,自五天前出南蛮,他一这个暗卫在主子的指示下暂时地“化暗为明”,但什么时候又该避得远远,他心如明镜,清楚得很。
  “今晚在此过夜。”主子头也没回地道。
  “是。”燕影维持一贯冷调,下马,将主子和小姐的坐骑一并拉走。
  上官净听得到他们主仆的对话,但胸内郁滞难受,她未抬双睫,目珠在薄薄泛青筋的眼皮底下颤滚,很费劲地压抑那口欲冲喉而出的血气。
  她内伤未愈,不该马不停蹄的赶路,连着五日纵马疾驰,身子早吃不消,全赖意志力撑持。必须赶回玉灵峰,必须确认四师妹苏雪英的安危,必须……必须离开南蛮、离开那个拿她当猴儿耍的男人……
  心思每每转到凤锦身上,她总是硬生生截断,不敢多想。只要不深进自己的心,就可假装一切太平,放开手,也放开情,不牵肠挂肚。
  被抱下马背,她双目一直未张。
  凤锦步行一阵后终于放她坐下,她盘腿而坐,抱元守一,专心行气调息。
  好半晌过去,体内躁动勉强压抑下来,她徐徐吐气,睁开双眸,那张红痕已现的男性面庞就在跟前,后者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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