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骗你。”他取来一颗咖啡豆,放在掌心里,直视着怡文的目光道:“在烘焙这些咖啡豆的时候中,我想像我正和它们恋爱,我拿捏它们的分寸,揣测它们的温度,发挥最大的耐心,想着要怎样和它们相处,才能让它们展现最美的滋味与风情。”
被元朗的眸子锁定,怡文感觉自己仿佛被催眠。
“当我煮咖啡的时候,我便想像自己正要与心爱的女人做爱,”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徐缓而低沉,“爱情是火焰,而我是水,当爱情慢慢将我加热,我便逐渐沸腾,透过这虹吸管的甬道,我将自己推向她,淹没她,让她在我的拥抱中慢慢融化,唤醒她们独特的芬芳……”
天!她头脑晕眩,心跳得好快,寒毛立起,裸臂上甚至起了鸡皮疙瘩,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体内血液兴奋的奔窜着!若不是因为坐着,怡文怀疑自己会双腿瘫软!
如果这是诱惑,绝对是一等一的高竿!
在这样迷离的氛围、这样的炽热的目光,以及这样勾惑人心的声调中,没有一个女人能不受吸引!
但在此时,元朗按熄香烟,往前倾身,双肘靠在吧台上,嘴角噙着一抹懒洋洋的笑,那双直视她的魔魅幽瞳,就像是魔法师的双眼,或一池召唤人的深潭,随时会将她的灵魂带走。
“怡文,你知道吗?每段爱情其实都带着苦涩,有时候它甚至难以入口,即使是这样苦涩,但细细品尝之后,却能感觉喉间醇香的回甘……”
仿佛能感受到那分甘醇一般,怡文不由下意识的舔了舔唇瓣。
但这无意识的动作,却使元朗眸心燃起一把火炬,不自禁地伸指从她唇上抚揉而过。
这动作太亲密,怡文惊讶地眨眨大眼睛。
“元朗……”
那花瓣般的柔唇,引得元朗俯下头,他的吻似蝶翅,从她的唇角轻柔地拂过,如嬉戏般一闪而逝。
在那一瞬,本能掌控了一切,怡文不由屏息,眷恋地偏过头去追索,挽留那稍纵即逝的蝶吻。
她的回应,使他喉间发出一声压抑而模糊的低吼,长久以来的自制力松动了,他托起她小巧的脸蛋,覆上了她的柔唇。
两唇的交会,犹如致命的雷电,那来自心灵深处涌上的愉悦,使他们的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叹息。
他的舌沿着她的贝齿缓慢的探索,接着深入她丝滑的口中,纠缠她、撩拨她,品尝她甜美的滋味与那分柔润细致。
怡文被元朗的吻逗弄得几乎忘了呼吸,一种无以名状的愉悦感,使她的背脊掠过一阵阵的轻颤。
这时她模糊的想起,在大学的迎新舞会上,她曾被一个学长窍吻过,她以为那就是“吻”,但和元朗的吻比起来,才明白那根本算不上是吻。
元朗的吻是如此深入,如此亲密,就像是……此生等待已久。
他令她感觉完整。
察觉怡文尝试着回应他,元朗的唇角扬起一抹直接而火热的方式占有她的双唇,与她的舌缠绵。
忽然,咖啡馆的门上,响起了轻敲。
起初他们都没有注意,直到轻敲变成锲而不舍的重拍,将他们两人打断。
“该死……”元朗不得不放开怡文,胸腔如风箱般鼓动。
怡文则红透了脸看向别处,他注视着她酡红的脸蛋,嫣红肿胀的双唇,令他差点想要将她拉进怀中,再次吮尝她的美好。
做了几下深呼吸平复自己后,元朗从吧台后走出来。
“我去看一下是谁。”
元朗才拉开门,一记轻快的“哈罗”便传了进来。
这熟悉的声音令怡文一愣,她回过头,正好与进门的红衣女子四目相对。
居然是魏玲雅!
玲雅显然也没想到怡文会在这里,两人一打照面,都怔住了。
“玲雅?”怡文诧异的问。
玲雅迅速堆出满脸笑,“我刚路过这里,看见咖啡馆虽然关着,但里头透出灯光,我想元朗应该在店里,所以顺便买了些宵夜带过来,没想到怡文也在。”
“谢谢,但我们才刚吃过晚餐。”元朗说。
“这样啊,那还真不凑巧。”“我们”?玲雅细细玩味着这个词,一双略带询问的美眸调向怡文。
玲雅是个极擅长察言观色的人,她发现她的闯入似乎打断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人的咖啡厅气氛微妙,咖啡厅中央的一桌二椅,还有怡文双颊与唇上的可疑娇艳……她很可能选择错了时机前来,不过,这也让她心里有个底,让她明白还有谁是潜藏的情敌。在玲雅锐利的注视下,怡文不知为何有种心虚、想逃的感觉。
“很晚了,我想我也该回去了……”怡文嗫嚅着说。
元朗正想阻止,玲雅却早一步开口。
“我车子就在附近,不如就让我送你回去?”
玲雅都这么说了,怡文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谢谢,那就麻烦你了。”
“走吧!”玲雅勾着怡文走向门口,开朗地对元朗笑着,“拜拜,我改天再来喝咖啡。”
元朗甚至来不及开口,玲雅就像一阵风似的将怡文带走了。
上车后,玲雅不急着发动车子,反而打开车内的灯,她有些问题要立刻向怡文求证。
“怡文,你今天是不是和元朗约好一起吃饭?”
微挑的眼线,将玲雅的眼眸勾勒得有些犀利,怡文发现自己竟有些害怕。
“我……只是来元朗庆生。”
“今天是他的生日?”玲雅顿时风云变色,“你明知道他的生日,上次我打电话问你的时候,为什么要骗我说你不知道?”
怡文忙摇头,“我没骗你!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玲雅根本不相信她。
玲雅强压下怒意,问:“怡文,你老实告诉我,你该不会也喜欢元朗吧?”
怡文在第一时间想否认,却无法否认。她向来就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
玲雅一双厉眸紧盯着怡文越来越惨白的脸,再问:“上次我问你和元朗的关系,你说你们只是认识四年的老朋友,难道你也是今天才发现自己爱上他的?”
“我……”怡文嘴唇颤抖,不知如何回答。她的确是到了今天,才发现她早就爱上元朗却不自知。
见怡文完全无法否认,玲雅重重地闭了闭眼。
“果然被我猜对了!贝怡文,我们朋友一场,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她失望又挫败的表情,令怡文好难过。
“玲雅——”
“你知道吗?以前我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这回事,但是当我遇见元朗,他的存在轻易瓦解了我过去的信念,我就这样爱上了他,而我甚至对他还不了解——你明白这种感觉吗?怡文,我是真的毫无来由的爱上他。”
怡文垂眸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心里微微泛苦。
她当然明白这种感觉——因为所有找她陪同相亲的女孩,跟她说的都是同一套,她们都经历过这毫无理性的一刻,她早已见证过无数次爱情奇迹。
只是这些奇迹,从未降临在她身上。
好不容易当她意识到爱情的降临时,却与玲雅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你曾告诉我,你和元朗认识了整整四年不是吧?你和他认识了这么久的时间,为什么偏偏现在才要跟我争?你是故意的吗?还是觉得这样耍人很好玩?贝怡文,我到今天才看清楚你的为人!我真是错看你了,亏我还把你当成好朋友看待,你却是这样回报我!”
玲雅的指责,像一把又一把的锋利刀子,毫不留情的砍向怡文。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被朋友这样误会,怡文眼眶都红了。
“你这是干什么?该不会是要哭了吧?”玲雅见状,简直快受不了了,“拜托你搞清楚状况,该哭的是我才对吧!”
“玲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真的很抱歉……”她虽极力隐忍,但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怡文,你知道吗?我不管这是不是因为你的‘能力’所造成,但我真的从未对一个人感情强烈,这种毫无来由的一见钟情,我此生未曾有过,我想……这可能是我第一次这么疯狂的想要和一个人在一起。”
玲雅深吸一口气,重重地闭了闭眼睛,将眼泪硬是忍了回去。
发动引擎,在引擎的运转声中,她的声音仍是如此清晰:“我知道我这么说很过分,但如果你真的对我感到抱歉,真的当我是朋友,就不要介入我和元朗之间,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倘若你做不到——”玲雅咬咬牙,决绝地吐出,“那我们的交情就到今天为止!”
第4章(1)
翌日。
贝家电铃响起。
想起陈妈一早便出去买菜,贝君颐披了晨褛下楼,按下对讲机。
“找谁?”
“你好!我是宅配,有一束花指名送给贝君颐小姐。”
君颐翻了个白眼——天!真不知道又是哪个偶像剧看太多的家伙想出来的耍浪漫把戏,真会找麻烦!
“知道了。”
片刻后,君颐抱着重得要死兼阻碍视线的九十九朵红玫瑰进门,一下不留神,她绊倒一个重物,脚下一个踉跄,整束玫瑰脱手飞出,火红花瓣洒了一地。
“天啊,我到底踩到了什么……怡文?”
君颐低头一看倒抽一口气,简直不敢相信倒卧在地毯上呈烂泥状的“物体”,居然是自己妹妹!
怡文眨了眨惺忪的睡眼,在靠枕堆中蠕动了下,手里还抓着电视遥控器。
“呜……大姐你踢到我了。”
君颐听了差点没昏倒。
“你这么早躺在客厅地板做什么?”
“嗯……人家在睡觉……”怡文含糊不清地道。
“要睡干嘛不回房睡?等等……你昨晚该不会就是在这里过夜的吧?”
“嗯!是啊……”
君颐抓起怡文的耳朵咆哮:“不成体统!你以为家里没大人了吗?啊?要睡回房睡!”
“呜,好啦好啦!”
怡文只好从靠枕堆里爬出来,步伐迟缓的回房去。
看着怡文无精打采的背影,君颐不觉有些担心。
“真不知道那妮子吃错什么药了?”
又翌日——
已出嫁的贝家老三贝露琪,中午到出版社交完画稿,与丈夫韩兆堂一同用过午餐后,然后绕道买了马卡龙神盒当伴手礼带回老家,才一进门就看见二姐怡文抱着一桶爆米花,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无趣的午间电视节目。
“咦,二姐,你今天在家啊?”露琪微讶的问。
“嗯……”
“你吃过中饭了吗?”
“嗯……”
“书店今天公休吗?”
“嗯……”
奇怪,她的书店不都是周一固定公休的吗?但今天不是周一啊!
而且二姐说话都没什么表情,真的很不对劲喔!来试探她一下好了。
“二姐,你知道吗?今天……今天外面下大雪喔!”露琪开始胡说八道。
“嗯……”
“而且听说麦可·杰克森和猫王复活了耶!”
“嗯……”
“白宫发布新闻稿,说欧巴马决定要和小布希在一起。”
“嗯……”
露琪见怡文不管她说什么反应都一样,不由惊慌失措起来,抓起二姐用力摇晃着。
“天啊!二姐,不要吓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被露琪这样一晃,怡文总算清醒了一些。
“咦?露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晕!
“二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陪你去看医生好吗?”露琪好担心的说,还摸了摸怡文的额头。
“我没有不舒服啊!”
“真的?”露琪半信半疑。
“真的啦!”怡文强调。
再翌日——
怡文带了一本搞笑漫画到庭院里,可是她翻开漫画,看了很久还是在看第一页,阅读是她最喜欢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连最轻松好笑、字数最少的漫画也看不进去。
“二姐?”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怡文吓一跳。
她转过向,看见一身西装笔挺,提着公事包的弟弟贝一苇就站在门边。
“一苇,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身为贝家唯一的儿子,继承贝里建设集团成为贝一苇责无旁贷的责任,随着父亲投身于建筑业界,为将来接班做准备。
“我是帮爸回来拿资料。”贝一苇扬了扬手上的光碟。
其实那只是一张空白光碟片,他特意跑回来,只是因为分别接到大姐和三姐的电话后她们都说二姐怪怪的,他放心不下,所以特地选在午间返回老家一趟。
“嗯……”怡文回避着弟弟关心的目光,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合理化自己的跷班。
“人总会有倦勤的时候,累的时候就停下来休息一下,不要太勉强自己。”
怡文微笑,“我知道。”
贝一苇仔细端详怡文的表情,“你看起来气色真的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怡文忙摇手,“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有烦恼?哈哈……”
“明晚国家音乐厅有一场很棒的演奏会,我们一起去听好不好?”
那一瞬间,怡文觉得好感动。
她这弟弟从小就非常细心,非常体贴,长得又帅,若不是他一再声明早已心有所属,她一琮会将身边最好的女性友人介绍给他!
“一苇……”怡文拍拍弟弟的手,“我真的没事,不要替我担心。”
“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要放在心底不讲。”
怡文忍不住笑出来,“欸,我们之间谁比较大啊?”
“你,不过你老是迷迷糊糊的,我觉得我当你哥还比较合适。”贝一苇一本正经地道。
“我哪有迷迷糊糊?”怡文鼓起两肋抗议着。
“怎么没有,你——”
怡文看得出贝一苇还想说什么,但就在此时,他的手机传入一通简讯,贝一苇看完简讯后无奈地叹口气。
“我得回去开会了。”
“嗯,别让同事等,快回公司去吧!”怡文催促着。
贝一苇往门口走动,走到一半又折回。
“怎么啦?是不是忘了什么东——”
怡文话没未说完,贝一苇张开手臂,搂了搂娇小的怡文,还开玩笑似的将她抱起,怡文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
“二姐,有事随时给我电话,虽然我现在比较少住在老家,但我们永远是姐弟,可别跟我生疏了!”贝一苇不放心地叮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