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这种毫无意义可言的争执,除了彼此伤害而造成更加唾弃对方之外,根本找不到任何好处。
“对不起,云眉,我为我的失控道歉,你知道我平时不会对你这样的,只是今天的我不知道怎么搞的,显得易怒而烦躁。”敖士骐也心虚地道歉着。
“没关系。”她未将心里的想法表明出来,只是冷淡的响应他自己并不介意。
柳云眉知道自己不该如此胡乱猜测,可是所谓“旁观者清”。她这个旁观者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晓晓对她是很亲切,可是由她的余波中,隐约可感觉她所散发出的敌意。而士骐的易怒完全是在于他难以掌控自己的情感,也许是他早已察觉到自己对晓晓不该有的爱意,而极力要压抑着;又或许是敖士骐让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情怀给困惑了,所以变得喜怒无常。
不管真相如何,直觉告诉柳云眉,士骐与晓晓之间,隐藏着一波如山洪般狂烈的情怀,暗潮汹涌,一旦爆发开来,恐怕是一发不可收拾的。
如果情况真像她想的那样,士骐与晓晓相爱,那么,她与岳朋之间也就有希望了。
可是,现实似乎并不会像她想的那般完美,因为柳云层知道士骐的义父一定不会接纳晓晓的,他要的是门当户对的媳妇,如同她。
看来,世上为爱折磨,而进退维谷的恋人似乎不只有她与岳朋。难道非得要看到有情人为爱饱受折磨之后,老天爷才肯让他们成眷属?
柳云眉无语仰望着夜空,暗自祈求上天的仁慈,为自己与岳朋,也为所有人。有情人。
三个礼拜的寒假转眼间就过去了,开学之后,殷晓岚又开始了她一成不变的学生生活。
敖士骐担心以殷晓岚目前的成绩,恐怕没办法考上理想的大学,所以便利用晚餐后的两个小时为她补习,加强她的实力。
今晚,敖士骐和平常一样,吃过晚饭之后,便逼着殷晓岚坐上书桌,乖乖听他讲解数学。
但是今晚的殷晓岚很不专心,一双大眼睛直在敖士骐脸上打转着。若非不想在题目解了一半便中途停下来,敖士骐实在恨不得能马上捉起她,狠狠地痛打一顿屁股,因为她实在太不专心了。
但是,敖士骐还是忍下欲打她的冲动,勉强将题目解完。“最后代入公式,就解出来了。”
看敖士骐口沫横飞,又是x,又是Y的讲得有条不紊,天知道她到底听进了多少。
自从他开始替她复习功课,两人头抵着头坐在书桌前一起为她的大学联考奋斗那天开始,殷晓岚就爱极了近距离欣赏他,以及他的呼吸之间,充塞着古龙水味的感觉。
在她心里,他同时具备了多种角色:
在餐桌上,当他半强迫式的逼她吃完碗中的食物时,她觉得他像个担心她营养不良的母亲。
当她伤心绝望时,他用他强壮结实的双臂搂着她,安慰她的伤心,给她保护时,她觉得他就像个为她挡风阻雨的父亲。
当他体贴的陪她洗净每一个油腻的碗盘时,她觉得他就像个温柔的丈夫。
而此刻,他认真的双眸正凝视着题目,弧度漂亮的嘴巴正为她解说着解题技巧,她觉得他就像个为她奉献自己的良师。
天!这些日子以来,她发现自己对他的依赖竟是如此的深,而心底的爱意亦是越来越浓,有多少次,她几乎要冲动的向他表白,可是,都实时为理智所制止。因为有太多太多的理由不容许她这么做。
但,天知道要对每天相处在一起的人克制自己的感情,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晓晓,你不觉得你的注意力放错了地方吗?”他尽量让自己的声调听起来更严厉点。
“可是……你脸上的表情比这些数学题目还吸引人,我又不是故意不专心。”她彷佛做坏事被捉到,红晕迅速染上她双颊,她的眼睛不敢直视他,只是低垂着头嗫嚅道。
“唉!你如果考不上,可别怪我这张脸。”敖士骈拿她没办法,只得幽默地怪罪自己的“俊脸”。
“才不会哩!”在听到敖士骐已渐软化的语气,殷晓岚知道自己又赢了——如以往的每次一样,疼她宠她的士骐总是没办法对她真正生气。“士骐,我们别再为这些数学题目伤脑筋了好不好?”
“不行,我也做了一个题目……”敖士骐语气强硬地说道,而且坐直身子。
她很快的截断了他的话,因为她知道他又要对她说教了。“可是,我今晚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在数学题目上,你这样勉强我,效果一定不好,只是浪费时间跟精力罢了。”殷晓岚说的彷佛头头是道。
“为什么?你身体不舒服吗?”他担心地问道。
“没有没有,我身体好的很,只是今晚的天气,今晚的你,还有今晚的我的心情,让我没有办法把心思放在课本上。”殷晓岚眼珠子调皮地乌溜溜地转着。
敖士骐知道她又想找借口偷懒,何况她所提出的三个理由是最无法说服他的。
“别闹了,晓晓,今晚的天气跟往常的每天一样,而今晚的你跟我,更没有什么不同,别再瞎掰这些烂理由来跟我讨价还价,来!咱们再继续下一题!”说完,他将注意力继续转回到数学题目上,研究着它的解题技巧。
“真不通情理,我就看不出这些XY哪有外头的月亮吸引人。”她嘟起嘴巴,心不甘情不愿地边拿起手边的笔边抱怨道,而且还不断地在纸上画出一个个月亮的图形。
“今晚的月光很特别吗?甚至值得让你牺牲两个小时的读书时间?”敖士骐支起头,因为他觉得有点头大了。
“当然,你没看它朦朦胧胧的光,柔和的晕黄由窗外投射进来,让人心口暖暖的,柔柔的,在这种气氛之下,根本就不适合用来演练这些艰涩烦人的数学题目。”殷晓岚理直气壮的说着。
“那么,你认为在这种气氛下,最适合做什么呢?”他双眸深深的望进她的,等待她的回答。
“我……只要不做功课,做什么都行。”她让他看得心慌意乱,胸口扑通扑通跳着,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如果他不是已有未婚妻,她会告诉他这样有气氛的夜晚,是最适合情人们的,而她只想静静地看着他、偎着他,感受他的存在……
“你说了这么多,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今晚想偷懒,是不是?晓晓,我也不喜欢这些枯燥乏味的数学题目,况且我也不是很闲,你知道我有很多公司的事务要处理,可是,为什么我放着正事不做,要在这儿和你浪费时间?目的就是希望你能考上比较好的学校,这对你是有好处的,你懂吗?”
敖士骐一脸“父爱”的光芒,令晓晓不敢逼视那明晃晃的圣洁。
“我懂,我当然懂,我今晚不是因为偷懒才不想做功课,而是……”她突然住了口,因为她无法对他说出自己的感情。
“是什么?”他的眼光咄咄逼人地凝视着她为难的表情,等待她的回答。
“我不想说了,如果你要认为是我想偷懒,你就这么认为好了,反正,我心里想什么,你永远也不会懂的。”说完,完全不顾敖士骐一头雾水及张口结舌的表情。她抛下手中的笔,往房间的方向奔去。
敖士骐望着殷晓岚迅速离去的背景,顿觉心绪如麻。
晓晓说的对,他是真的不懂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尤其是最近,她总是说些让他听不懂的话,有时候,她也会用一种让他迷惑的眼神看他,但在他能捕捉的瞬间,却又迅速地逃开了。
他该想到她已经长大,不再是那个事事都找他说的小女孩了。女人的心思向来就最难懂,更别说是像晓晓这种最多愁善感的年纪,是最敏感,也最让人捉摸不定的。
罢了,敖士骐笑着摇摇头,也许是学校发生了什么不如意的事,就让她自个儿冷静一下吧!明天就好了,他如此的告诉自己。
而此刻躲进房里掉眼泪的殷晓岚,正为对敖士骐无法言喻的爱,心碎地哭泣。
第六章
“喂!晓晓啊!我晚上有应酬、可能晚点才回去,你把门窗关好,早点睡,不用等我了!”敖士骐在电话那头说着。
“唉……又得一个人看家!”挂上电话后,殷晓岚内心有些失落与空虚地自叹道。她已经习惯有敖士骐作陪的夜晚。
她将电视打开,抱着靠垫,双腿蜷曲地坐在电视前的沙发上,手中拿着遥控器一台一台地换着,平日爱看的卡通影片好像失去了吸引力,变得吵杂难耐;而常和士骐一起看的外国电影,也变得难以理解,一个个金发、红发嘴中叽哩呱啦讲着听起来像外星语。人高马大的洋人,在屏幕里晃来晃去晃得她头疼。
“咋!”的一声,殷晓岚干脆关上电视。“还是来念书好了!”她回房搬出一堆书本到客厅来,因为这样可以一面念书,一面为敖士骐等门,虽然敖士骐不赞成她这样,殷晓岚仍是固执地做着。
开学后,敖士骐不让殷晓岚做晚餐,希望她利用时间多念些书。通常,敖士骐会带晚餐回来,他有应酬时,就帮殷晓岚叫外卖送到家里来,总是这样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即使忙翻了,也没忘记过。
最近,度假山庄接近完工阶段,育幼院又在淡水那块姜成涛给敖士骐的地上开始动工,所以敖士骐真是忙得焦头烂额,日夜颠倒,往往到半夜两、三点才得以进家门,而早上殷晓岚出门时,敖士骐还没醒,让殷晓岚觉得好像回到以前一个人住的日子一样。
一样吗?不一样的,一点也不一样!殷晓岚甩甩头。虽然一样是一个人待在家里,可是每天还是可以看到士骐。不过那大多是在好梦正酣、毫无意识的状态下,偷偷开门进房看他。虽然还是一个人吃饭,看电视,但士骐不论在哪儿都会打电话回来关心一下,看不到人,听到声音也会很开心的。殷晓岚心想。
将数学习题摊在茶几上,殷晓岚一手支着头,一手转着笔,想着该如何着手,有点头大。
“如果士骐在就好了!”殷晓岚自言自语着,觉得屋里静得令人抓狂,按下音响遥控器上的power键,音响开启,全自动地选着CD唱片,开始转着,True love的前奏轻轻地从喇叭中传出。
“啦啦啦……”殷晓岚不自觉地跟着轻哼了起来,这首歌常常伴着他们俩度过许多时光,吃饭、喝茶、聊天、看报纸、做功课……敖士骐的影像又浮现在殷晓岚的脑海中。殷晓岚强迫自己回到书本上,可是不一会儿,书本中每个X、每个Y似乎都幻化成敖士骐的样子在她眼前飞舞着。
殷晓岚挥也挥不去,赶也赶不走,在这样一个人的夜里,敖士骐盘据在殷晓岚心中,牢牢地生了根似地,不留一丝空间。
殷晓岚放弃继续做无谓的挣扎,索性合上课本,双手环抱着双腿,将下巴靠在膝头上,她望了望墙上的钟。
士骐,怎么还不回来呢?
好几天没好好地和他说话了。
每次看着他沈睡的样子,脸上的肌肉放松后看起来竟有些稚气,让人好想疼他噢!
殷晓岚不禁微笑起来。
他总是睡得好熟好沈,从来都没发现我蹲在那里看着他。
我好想偷偷地亲吻他,只是偷偷地、轻轻地应该不会被他发现吧!
不晓得被那样棱线优美的他的唇亲吻会是怎样地感受?
殷晓岚想得有些脸热心跳。
可是!
士骐爱的是云眉姐不是我呀!不久之后他将会和云眉姐结婚。
那我该怎么办呢?
我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让他陪着我……
让他陪我吃饭、让他陪我读书、让他陪我、只是陪着我……
是不是也将不能为心爱的人做菜、不能为心爱的人沏茶、不能为他等门,因为这将是属于他妻子独享的权利……
我怎能……
我是多么地自作多情啊!
不知不觉地,殷晓岚视线变得模糊,泪水溢满了她的眼,一滴一滴滴滴答答地落在脚背上,又顺着滑到沙发上,棉布面的沙发,一下子就将水珠吸干了,可是殷晓岚的泪还没干,还在不停地、无声地流着。
凌晨两点钟,敖士骐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中。
对于这种让人疲惫不堪的应酬,他向来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只是这次合作的对象,对公司未来的发展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所以才不得不硬起头皮,破例加入这种既伤神又破财的应酬聚会。
打开大门之后,敖士骐蹑手蹑足的进到屋里,怕稍稍弄出声响,会吵到早已入睡多时的殷晓岚。
敖士骐习惯在黑暗中摸索到沙发旁,深吸了一 口气,全身放松的坐下来,径自点了根烟,在寂静的黑暗中,享受着吞云吐雾的乐趣。
最近工作上的繁忙,以及挂心晓晓的课业问题,使他有点心力交瘁的疲惫感,也因此,在这阵子,对于烟,他似乎特别的偏爱,因为借着吞云吐雾,可以让他暂时的放松自己,犹如此刻。
在他终于适应眼前的黑暗之后,对面沙发上的一团物体吸引了敖士骐的注意。待他看清是殷晓岚蜷缩的身子时,他惊讶地抛下手中已燃了一半的烟,有些愤怒、又有些担心地站起身来,走向她。
这个永远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小Y头,竟然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在这依旧带着凉意的三月天晚上,是相当容易感冒的。
未经思索地,他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覆在殷晓岚手脚冰冷的身子。他不知道她究竟在那儿睡了多久,但是看她蜷缩的模样,他想她一定是冻坏了。
小心翼翼地将手臂伸至殷晓岚身下,欲抱她回房,却为一声痛苦的呓语给制止了。
由于维持同一姿势过久,血液循环不良而导致全身酸麻,所以在敖士骐企图移动她时,僵硬的关节及血液突然间的顺畅使她有了疼痛的知觉。
“你忍着点,我替你按摩按摩,一会儿就不痛了。”敖士骐知道她是坐久而四肢麻痹了,所以轻柔地在她双手双腿略做按摩,直到温度与知觉再度回到她身上。
“好点了吗?”他边按摩边温柔地询问着她。
此时殷晓岚终于完全清醒了,而四肢的知觉也恢复过来,她对他轻轻的点头。
“为什么不回房睡?我不是叫你别等我的吗?都这么大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