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当下大喜,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收起放阴术,精神抖擞,豪气附身,全身阳刚坚毅,对匪首道:“如果今日我胜了,你就不得阻拦我们,同时烧了山寨,遣散门徒,从此不再从事杀人越货丧尽天良的勾当!”
那匪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对自己有一万个胜算。
于是,我大喝一声,杀手却无名的魂魄即刻附上身来。我顿时感觉体内真气涌动,血脉活通,筋骨生劲,之前的文弱之气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钢筋铁骨,浑身发热。接着又是寒气涌动,那寒气刺骨,在体内四处狂窜不已,似千军万马整装待发。最后迅速涌入四肢,涌上脸庞,只感觉自己的脸上似乎结了一层冷冷的冰霜。
此时,一股寒风吹来,天牛寨的树叶纷飞,卷起一阵灰尘,使人不寒而栗。
匪首与匪徒面呈异色。
定了定神,匪首抡刀以千钧之势猛刺过来,我立于原地,待刀锋将近胸部,侧身躲过。然后舞动手里的砍刀,就在一瞬间,那匪首身上的衣裳被挑刺得千疮百孔,一身布条在风中乱舞,样子甚是滑稽。
匪首万万没有想到我会有如此功夫,不敢大意,打起精神重新反扑过来。我一个雀跃,围着他转了一圈,只见他身上的衣服全部掉在了地上,全身只剩下一条裤衩,有围观的喽啰情不自禁叫了声好。匪首眼睛朝他一横,那喽啰方知失态,立即收嘴不语。
只剩一条裤衩的匪首不肯罢休,以拼命之势向我扑将过来,我亦不动,然后扬刀,匪首腭下的胡子被我砍去一半,胡子在风中飞舞,我收刀而立。
匪首惊愕,手里举着的刀一直没有放下,像个木偶。围观的匪徒也没敢出声。
只有王二丫和田古道放肆鼓掌叫好。
匪首立在原地没敢动,这样的姿势保持了一段时间,听到田古道他们的叫声后方才如梦初醒。
然后,双膝跪地,两手抱拳,朝我直拜:“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水冲了龙王庙,请好汉原谅!小的今日心服口服,请好汉一定收我为徒,我愿意跟随好汉浪迹天涯……”
我不语。匪首竟然不起,说不收他为徒就不起来。
我心下想,我哪里会什么武功,又怎么教你功夫。
田古道在一旁搭腔:“我师兄收徒有很多讲究,凡是土匪不收,凡是没有礼义廉耻的不收,凡是不顾江湖道义的不收,凡是品德下劣的不收……你若是真心想拜他为师,就先去学做人,待你学会做人了,再来找他……”
那匪首见我不为所动,又听了田古道的说法,也许知道死跪下去也不会有结果,道:“这位师叔所言当真?果真如此,我当谨记训示,重新做人,过些时日再来拜师……”
田古道趁机将其扶起。
光头吩咐手下大摆酒席,要盛情宴请我们。
在酒桌上,匪首与小头目频频向我敬酒,我来者不拒,众匪徒多有几分醉意,我却气定神闲,匪徒们对我更是佩服不已。
趁着酒意,匪首向我提出一个要求:“师父,我很是喜欢王家小妹,想娶她为妻,请你做个媒人见证如何?”
匪徒跟着起哄。
田古道立马站起来:“不可不可,其一,王小妹家里早已将其婚配;其二,你信誓旦旦要重新做人,岂可强人所难?”
匪首沉默不语,有些不痛快。
我心里想,田古道怎么知道人家王二丫有了婚配,难道这小子对她有意思?不免想笑。
由于担心再生是非,我就出来打圆场:“你喜欢王小妹,说明她有魅力,但是婚姻问题还得两厢情愿,这主要还得看王二丫的态度。”
王二丫会意,接过话茬:“承蒙好汉错爱,只是小女子早已许了人家,既然难续情缘,不如我们结拜为兄妹如何?”
那匪首见此,也不好强求,逐与王二丫拜了兄妹。
酒杯交错,好不热闹。
酒醉饭饱之后,我们赶尸前行,与众匪徒辞别而去,那匪首对我说,师父,到时我会来找你。
待我们走出数里地,回头一看,天牛寨方向升起火焰,田古道说:“秀才,那光头真将寨子烧了准备从良啦。”
王二丫跟着嚷嚷:“秀才,你是高人不露相,有如此盖世武功,怕是无人能敌,有机会教我几招好不好?”
我懒得理会王二丫,余光却瞥见田小妹满眼柔情地望着我……
第11章 死尸巧遇相好女
或许是在天牛寨有过同患难的经历,或许是我在天牛寨的超常表现,田小妹与王二丫对我们多了几分尊重与顺从,恢复了些许女人的温存。
一行五人与两具死尸一路北上,倒也顺利,不觉来到扎牛坪。
“秀才,这芷江境内的地名有些古怪,刚出了天牛寨,又来到扎牛坪,这么都跟牛有关?”田古道发现了地名的奇妙。
“田公子说的极是。我外婆是芷江的,小时候经常来这里走动,我知道这里的与牛有关的地方还有牛屎田、牛皮寨、千公牛、牛牯坪。小时候听我外婆讲过,牛是人们的祖先,又可以保证人们丰衣足食,所以人们认为牛是天神所变,格外尊重。”
越往前走,我们发现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一群群身着盛装的侗胞,往前奔去。
“老乡,请问你们去干什么?”田古道好奇地问身边经过的侗胞。
那侗胞望着鬼崽妖扛着的天禄尸字旗,同样好奇地打量着我们。一番审视后说:“我们这里今天表演牛打架。”
“牛打架?难道是斗牛?反正顺路,我们不妨也去凑个热闹。”田古道征询我的意见。
“好啊,好啊!”王二丫很兴奋。
牛打架,并非真牛打架,而是芷江侗民长期以来所创建的一种独特的民间表演。他们把生活中的真牛打架,经过处理后搬上舞台。已经有了数百年的历史。一般在喜庆的节日里、比较大的大众场所进行表演。
我们这才想起,今天是九月九重阳节。
来到扎牛坪的一个大集市,牛打架的表演还没有开始。我们找了个偏僻点的高地,居高临下看看热闹。
这时,看热闹的人围成了一个圆圈。
只见有两头牛在抖动身子,边走边跳。这两头牛由四人装扮而成,用木雕成牛头,布蒙着,安上真牛角,再用布做成牛皮,画成与真牛一样。俩人装一头牛,一人扮牛头,用手举着木制牛头进行表演,一人扮牛身,跟在牛头之后,用布蒙着身子,随着牛头表演。
旁边有两个看牛人:一个看牛公,一个看牛婆。看牛公身上背着牛嘴笼子,看牛婆则将牛嘴笼子提在手里,两人手持赶牛鞭,不停地挥舞着鞭子。
人群里面一个六人组成的锣鼓队,各司其职,配合默契,鼓捣着各自手里的乐器。
这时,看牛公与看牛婆,十分诙谐地互相打情骂俏和挑逗,相互唱起歌。不知道那是山歌还是情歌,只知道现场活跃很热烈,看牛公挑逗看牛婆的时候,样子滑稽,旁观者捧腹大笑。
一阵调情挑逗之后,表演开始了。
“咚咚咚!”鼓手表情骄傲,充满激情,扬臂捶鼓,锣鼓响起来!
两只牛便做起了打架的准备,它们亲热地走在一起,然后随着锣鼓的节拍进行磨角,刨蹄,打滚等,看牛公与看牛婆在一旁便互不服气地争起了输赢。
锣鼓点子越打越急,两只牛就开始了斗架。斗出各种各样的架式和花样,令人目不暇接。观众们一阵阵呐喊声助威、鼓劲,牛打架高潮起伏,胜负难分,斗智斗勇,煞是精彩……
不知何时,鬼崽妖好奇地钻过人群,来到表演区,插在两头牛和看牛公、看牛婆之间,也学着他们的动作表演。
那六个演戏的人,先是一愣,大概对鬼崽妖的无端出现有些摸不着头,但又不知缘由。众人见是一小孩,也不赶他,由他一起起舞表演。鬼崽妖倒也有表演天赋,做起动作来有板有眼,与其他几人配合得很好,看上去并不突兀。
看热闹的人,对鬼崽妖的出现,除了好奇,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估计他们以为这是牛打架最新的表演形式,反倒觉得有趣,有新奇感,不断发出喝彩声。
田小妹和王二丫使劲给鬼崽妖叫好。牛打架甚是好看,围观者掌声不断,加上鬼崽妖参与其中,我们也跟着看得入了迷。
不觉已是太阳西沉,人群开始松动,不时有人开始离去。我们才想起还得继续赶路。便赶尸前行,可是,这个时候却出现了状况,牛贩子吴六从的死尸一动不动!
“奶奶个泡菜,我就知道今天很蹊跷,怎么都与牛挂上勾了。现在轮到这牛贩子出情况了……”田古道这么一说,我才猛然发觉其中的奥妙。
我们接着重新施法试了几次,牛贩子吴六从的死尸还是岿然不动。
“秀才,这是怎么回事!”田古道挨着我,低声道。
四周都是看热闹的人,虽然我们打出了明派赶尸的旗号,但是如果旁人知道站在我们身边的是两具死尸,定然会受惊,自然不是好事。
看热闹的人们如潮水般慢慢退去。偌大的一个空坪上只剩下我们一行几个人,还有场中央表演牛打架的演戏人。
“几位,你们怎么还不走啊?今天的表演已经结束了,没过瘾的话,下次再来看吧。”刚才表演看牛婆的妇人一边卸妆,一边朝我们喊话。
我和田古道有些尴尬,胡乱应了一声。
仔细打量了那妇人一番,妇人估摸四五十岁的样子,肤色红润,有几分姿色,徐娘半老的样子。或许是刚才表演调情逗戏,脸上泛着的红晕还没有消隐,在残阳里显出几分与年龄不相称的妖娆,那肥大翘起的臀部尤为显眼。
田小妹和王二丫不明就里,也很奇怪地看着我们。鬼崽妖还沉浸在刚才的表演之中,重新扛起天禄旗蹦跳蹦跳的。
“秀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心里也没谱。赶紧掏出《柳派行尸偏门秘技》,上头记载死尸原地不动,其原因有五:魂魄完全游失、途中遇不共戴天之仇人、途中遇生前异性相好、多尸生辰相克、途经秘境。
“那到底属于这五种情况里哪种情况呢?”田古道有些着急。
我占了一卦,原来牛贩子吴六从在此处遇到了生前的相好。
死人的魂魄和活人一样,是有感情的,见到自己的亲人,就会全力保佑庇护;见了自己讨厌甚至仇恨的人,就会想法子作恶折磨对方。死尸在行走的途中,如果遇到生前异性相好,其魂魄就会久久不舍离开,从而赶不动死尸。
知道缘由,我便抹下额前的阳火,施放阴术。
看见牛贩子吴六从的魂魄,居然紧紧跟在正在离去的戏班子后面!难道他的生前相好就在这里?
我仔细看了一下,表演的队伍里,只有一个女人,就是扮演看牛婆的翘臀妇人。
由此看来,吴六从的生前相好就是那翘臀妇人!
牛贩子吴六从,年轻时就跟着祖父走南闯北,懂得摸寿、试步、考车、试犁等相牛本领,从事贩牛的营生。加上他的父亲,吴六从一家三代都是牛经纪。吴六从跑得最多的就是芷江、麻阳以及搭界的贵州几个邻县的牛市。
做牛经纪的人,其实也是跑江湖,吃百家饭的。一般走到哪里就歇到哪里,有些地方没有旅店,晚上一般歇在熟悉的人家里,或是愿意提供住宿的乡民家。
正因如此,吴六从就像一头大骚牯,四处留情。
刚才那唱戏的妇人,就是吴六从出入贵州贩牛借宿她家时认识并好上的。
“秀才,这种情况要用什么办法才能破解呢?”
“柳派行尸偏门秘技里说,可用异性相好的眼泪抹死者眼角即可。”
“那我们赶紧追上去,向那妇人讨几滴泪水就可以啦。”
“怕是不妥啊!”
“为何不妥?”
“其一,我们上去向她讨要眼泪,过于冒昧;其二,就算她愿意帮忙给眼泪水,也未必马上可以哭出来;其三,那翘臀妇人乃有妇之夫,如果跑到她家里去讨要眼泪,只怕会引起她丈夫的误会;其四,如果他丈夫知道她与牛贩子吴六从的关系,更会引发事端……”
“停!别说了,这么多不妥!那你倒是说出个妥的来!”
王二丫过来听我们喋喋不休,明白事由后,自告奋勇说:“不就是几滴眼泪水嘛,这个我可以帮你们!我从小就爱哭脸,经验丰富,虽然很多年不太哭了,但是基本功还在,使点劲应该还是可以哭出来的。”
“是吗?真没看出来你还会哭脸!你小时候经常把别人弄哭脸还差不多!”田古道讥讽王二丫。
王二丫心直口快,刀子嘴,豆腐心,还有些得理不饶人。而且喜欢与田古道唱对台戏,真是一对冤家。
听出田古道的冷嘲热讽,王二丫正准备发飙,我即刻插话:“王姑娘一片好意我们心领了,只不过必须要那‘看牛婆’的眼泪方可解决问题。”
“我们几个人搞个比赛好不好,看谁先取到‘看牛婆’的眼泪水……”王二丫人小鬼大,总是有很多怪想法,这一点与田古道真是有得一比。
“好玩,好玩!”听王二丫要与我们搞比赛,鬼崽妖拍着小手掌,露出顽童本色。
“比就比,谁怕谁!”田古道听到比试就来了兴趣,“干脆玩大点,我们来设个赌注,谁先取到那翘臀妇人的眼泪水,谁就算赢了,输了的一方需付给赢者三百文,敢不敢打赌?”
“一言为定!”王二丫望了一眼田小妹,得到默认后,从兜里拿出三百文。
鬼崽妖一把将铜线接过,然后从田古道兜里也掏出三百文,充当起公裁人,站在一边嘻嘻傻笑。
“秀才,赶紧想招啊!要是输给两个女人,铜钱倒是小事,面子可就丢大了!”田古道走过来和我耳语。见我一时没有反应,田古道便朝前面的戏班子奔去,怕被王二丫抢了先机。
田古道径直来到戏班子队伍,上前就将翘臀妇人拉到一旁。他的唐突举止,引起了妇人身旁几个男子的不满,纷纷拥过来要收拾他。田古道一时哑语,不知道如何解释。越是如此,几个男子越以为他是流氓,便挥拳要揍他。
我赶紧上去解围:“我这个兄弟刚才是认错了人。他姐姐前几天被坏人拐骗,我们正在四处寻找。他是寻人心切,看背影错把这位大姐当成自己的姐姐了,加上这些天心急如焚,躁火攻心,脑子也有些糊涂,请大家不要误会!”
众人听我如此一说,便收起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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