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下轿,她的美貌便引起了周遭众人惊艳的目光。
而那些惊艳的目光,却让君立中懊恼得想拔腿就跑!
这般招摇、这般引人注目,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绝对是想拖她下水,制造话题!
“抱歉!”伏龙笑吟吟地走向前,“让君少爷久候了。”
而在君立中试图撇清的话出口前,他用著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你该知晓怎么做吧?有‘秘密’的君少爷。”
“卑鄙!卑鄙!”君立中咬牙低咒,老大不甘愿地伸出手来搀住他。
如此的举动,无疑是在众人面前宣告了君家少爷与这位美人的关系。
罗袖底下,换成了伏龙反握住君立中的手。
被温热的手掌包围住,害君立中不自在极了,她又咬牙切齿了,“快放手呀!”
“不放。”低声说完,伏龙又假笑得像沉醉在幸福爱河里似的,故意柔声道:“待会儿若妾身有不懂之处,便有劳君少爷解说了。”
赌坊旁,全是些认识的商家,他俩如影随形的情形,成功地吸引住了所有好奇的目光,紧接而来的,自然就是充满探讨意味的窃窃私语了。
也不知道是谁眼儿尖,突然冒出了句:“哎呀!那美人儿是春意阁的花魁芙蓉呀!”
在一片哗然声中,君立中挺直了背脊,执著芙蓉的手进了赌坊。
赌坊内喧哗声震天,人人的视线全专注在赌桌上,因此一时间倒也没人特意去注意到这对璧人的出现。
君立中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下可好了!拜你所赐,所有人全把我们联想在一起了!”
“好事一桩,何必生气呢?”
“好你个头啦!你现在就回春意阁去!我忙得很,没空陪你胡搞!”
“看样子,你似乎非常想试试惹火我的下场?”
“你少威胁我!我可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那敢问君少爷,打算如何对付我这个小女子呢?”
“见鬼的小女子!鬼才相信你是——”君立中本想再继续骂下去的,但接到他警告意味的眼神,由于心里还是有几分忌惮,所以只好忍气吞声地转了话题,“总有一天……不!我巴不得现在就宰了你!省得你厚颜无耻地一天到晚威胁我!”
“那可真是危险呢!”嘴上虽那么说,伏龙可是一点儿害怕的神情也没行,“幸亏我早有先见之明了。”
“什么先见之明?”
“昨儿个回去后,我怱地心血来潮,将咱们俩的秘密写在纸上,也顺道告知了翠嬷嬷和一些人,若哪天我惨遭不测,可得记得要将那纸——”
伏龙话还没说完,便被君立中打断了,“骗人!”
这家伙真是老谋深算!难道她真的拿他没办法了吗?
伏龙耸肩,一迳地微笑,“是不是骗人,君少爷即刻宰了我,便可知道了。”
“你!”君立中不由得叹口气,有些疲惫地说道:“你就乾脆些,说出你究竟想做什么奸吗?”
“我早说了,只是你不信罢了。”
“哪有这回事儿!你哪时说的?”
“记得之前我说过的,只想多了解你一些的话吗?”
“我才懒得听你鬼扯!”
“看吧,你还是不信。”
君立中不耐烦地瞪住他,“你要说就说,不说便算,我不会再问你第二次了!”
“我已经说了呀!或者,你比较希望我换另一种说法……其实也是可以的。”
伏龙一双眸子泛起了柔光,凝视著眼前一脸倔强的女人,“喜欢一个人,自然会想与那人多相处些时候,这种想法不为过吧?”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君立中愣住了!不过很快的,她因为一口气顺不过来而呛咳了起来。
“咳——咳——”她用袖口遮住嘴,一双眼充满指控意味地瞪住他。
第六章
伏龙伸出手,想要帮君立中拍拍背,却让君立中一个手势给阻止了。
总算止住了咳,君立中仍是瞪住他,嗓门也不自觉地加大了,“不许你再说些有的没的!”
这一嚷,立刻引起了周遭赌客的注意,许多人纷纷回过头来瞧他们,就连维持赌桌上牌局的庄家,也发现他们了。
不一会儿,一名伙计带著恭敬又惶恐的神情迎了过来,“不知少爷亲临,怠慢之处,请少爷海涵。”
君立中很快地收敛神情,摆出少爷的威严,“没事的。去忙你的吧,我想随意瞧瞧。”
“是。”伙计退下,临走前,好奇的目光不住地瞧著君立中身旁的芙蓉。
而赌客间也起了骚动,一时间私语声四起——
“哎呀!那不是芙蓉小姐吗?”
“你确定?”
“这……我也只远远瞧过那么一次……但,总觉得身形很像呢!”
“去去!小李不敢确定,我老王可敢打包票,那美人儿绝对是芙蓉小姐!我参加过她弹筝的场子好几回了,我眼力好,瞧的可清楚了呢!是她,错不了的!”
“对对!没错!前些天我表哥和江府的少爷饮酒作乐时,我也在一旁,那时恰巧芙蓉小姐经过,瞧得我魂儿都飞了呢!”
“太奇怪了!芙蓉小姐怎会出现在这儿?”
“还跟随在君少爷一旁,形影不离哪!外传君少爷从不上青楼的,又怎会跟芙蓉小姐在一块儿呢?”
“这呀!定是有人居中穿针引线的!瞧瞧他们郎才女貌,可真是一对璧人,果然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想来君少爷很快便会给芙蓉小姐赎身了!”
“赎身!?依芙蓉小姐的名气与姿色,只怕是要倾家荡产了。”
“……你们猜,那么美的美人儿,还会是完璧之身吗?”
真是愈说愈离谱了!
君立中听不下去了,拉住芙蓉衣袖,像逃命似的疾步离开了现场,走向通往二楼悦宾楼的阶梯。
伏龙存心闹她,上楼梯时,跟在她后头还不断说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君少爷何时要给芙蓉赎身呢?”
君立中头也不回,只是低咒了句:“赎你个头啦!”
这么大一个祸害,她赎他回家干什么?谁会笨得养虎为患啊?
见她只扯住自己衣袖,伏龙当然是不满意了,他不著痕迹甩开她的手,换成他的手去拉住她的。
君立中立刻便发现了,她转过头来又瞪他,他却对她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咱们可是极为赏心悦目的一对璧人呢!既是君少爷的新宠,自然得浓情蜜意些才行了!”
除了瞪他,君立中还是只能瞪他,“无聊!”
“信宏与我是朋友。”其实正确来说,信宏是他的属下。“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什么暧昧关系的。”
“废话!”从知晓他是男人起,她就已经知道晴晴的怀疑是多余的了,“男人和男人还能有什么暧昧关系?”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我有断袖之癖哩!”
君立中没好气道:“你要有断袖之癖,就不会来缠我这个假男人了!”
“咦?”伏龙一副惊喜的模样,“你终于知道我喜欢你了吗?”
可恶!她不该那样回答他的!这会让他又有机可乘了!君立中毫不犹豫地立刻浇了他一盆冷水,“我才懒得理你!”
好像早就已经习惯她这种回应似的,芙蓉也不生气,口气仍是温和且带著愉悦的,“现在不理会我不打紧,很快你便会了解了。对了,咱们接下来要到哪儿玩?”
“我是出来巡视的!巡视,懂吗?可不是出来玩的!喂,你回去啦!那些轿夫不是还在外头候著?”
“早回去了。”
“回去?你人还在这里,他们怎么可以回去?”
“是我要他们回去的,你那马车给咱俩坐,很够了。”
“待会儿赌坊巡视完,我就‘顺道’送你回去。”
“你若‘顺道’送我回去,我可也会‘顺道’将你的秘密说出来的。”
“你……”君立中咬牙,“好!那我‘特地’送你回去!这样总该可以吧!?”
“那我可也要‘特地’将你的秘密说出来。”
“‘顺道’不行,‘特地’也不行!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你总想要我照你的意思做,我自然是不同意了。有秘密的人是你,该是你照我的意思才对,你说是不?”
“那好,你的意思是要我怎么做?”
“嗯,这才对,你早这么说就好了。”
“废话少说!”可恶啊!这家伙居然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我的要求不多,就只有‘你去哪,我便跟到哪’,如此而已。”
“你当跟屁虫做什么!?莫非是想偷瞧我家商业机密?”
“商业机密?那还不如瞧你来的有趣些。”说到那种玩意儿,搞不好他了解得还比她多!
“少瞎扯!否则你心甘情愿当跟屁虫做什么?”
“你每天打一睁眼便要忙到合眼为止,若你天天陪我喝茶聊天、甚至像中秋夜那般赌酒作乐,也许我便不会这么想缠在你身边了。”他口气有些怨怼,还真像极了得不到丈夫关爱的妻子。
“你忙你的,我经营我的事业,压根儿一点相干也没有!明明是你自己硬要搅乱了我们各自的作息的。”
“就是因为喜欢,才会让两个原本不相干的人有所牵扯呀!”
“胡扯!胡扯!谁说我喜欢你了!?”脸上闪过一丝潮红,君立中扭头就走。讨厌!竟然不知不觉又跟他鬼扯了那么久,害她进赌坊到现在,什么事儿都没做。
“那也不打紧!”伏龙笑咪咪地追在她后头,“现下你虽不喜欢我,但我喜欢你便够了。”
“我才懒得听你一天到晚瞎扯!”
拗不过他的威胁,视察完赌坊后,她还是让他—同坐上马车了。
即使她冷著脸待他,他也不以为意,还是净说些有趣的话来逗她开心,害得她有好几次嘴角都忍俊不住地偷偷扬起了。
“嗳,咱们下一站到要哪?”
“你不是说我到哪,你就跟到哪?你安静瞧著便可,问那么多干什么?”君立中可不是毫无知觉的笨蛋,她来来回回瞪著他的脸、还有那只天经地义般环在她肩头上的手臂。
“别那么冷淡嘛!”他又将身于偷偷挪近她一些,“咱们现在可是全江南最炙手可热,最惹人注目的一对‘情侣’呢!”
“我看你简直是找死。”君立中半眯起了眼,“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太好了!”伏龙闭上眼,将脸凑近她,“欢迎你随时对我不客气。”
“你……”君立中一只手连忙举起来,挡住他过分凑近的脸颊,“别闹了!”
“为何你总认为我做的每件事都是在胡闹?”伏龙抓下她的于,颇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再认真不过了。”
“是吗?我倒觉得你只是想寻我开心罢了!”
“那你说,为何我要寻你开心呢?”
“脑袋是你的,想法也是在你脑袋里,我哪会知道?说不定,你心里始终在意著那夜我戏弄你的事。”
“哦,你觉得我该在意那件事吗?”
“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那事儿让我发现你这么大的秘密,我高兴都来不及了,何须在意?”
“是啊,你当然高兴了,因为那正好可以拿来威胁我,不是吗?”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么做呀。”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明明就已经做了!”
“我也很无奈呢!”伏龙耸肩,“你不光误解我、还老拒绝我,为了想多接近你,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鬼才相信你说的!”君立中还是一副压根儿不信的表情。
君立中瞧见他眼神一凝,才正想开口问他要做什么时,他双手已经稳稳地按住她臂膀,狠狠吻住了她——
这一记热吻,完全跳脱了他平日温文尔雅的形象,他吻得既狂又热且深,舌尖早放肆地长驱直入,与她的热切纠缠在一起。
什么冷静、什么理智,君立中已经完全无法自主了!她像一团软泥般瘫软在他怀里,任他子取予求、任他纠缠缝缮,直至她肺里的空气快要用罄、直至她快要无法呼吸——
“唔……”因为快要窒息,让君立中涨红了脸,也让她理智回了笼。她瞠大眼,这才恍然惊觉他们两个竟然在……在……
察觉到她的不适,伏龙体贴地离开她的唇,自己亦是低喘著气,但他额头抵住了她的,眼神和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这是定情之吻,你最好记住了。”
君立中涨红了一张脸,也不知是羞红的还是给气红的,她老大不甘愿地叫道:“卑鄙!卑鄙!哪有人这样的!”可恶!竟然没有先通知一下!害她心跳得好快好快呀!
而芙蓉好像看穿她想法似的,“哦,抱歉了,一时忘了顾虑到你尚未有心理准备,那么,再来一次的话,你定能适应了。”说完,他还真的一副又要吻上她的样子——
“你!”君立中赶忙伸手捣住自个儿微肿的唇,“不准!不准!不准你胡闹!”
“好吧,那我不亲嘴便是!”伏龙转而在她额际落下一吻,“换成这儿好了。”
君立中懊恼地双手握拳捶打他,“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死你了!”
马车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车夫见两人久久末下车,只好从前头跳下来,走到车门前恭谨地掀开帘子,提醒车内的主人目的地已经到了。
察觉到有脚步声接近,伏龙灵机一动,顺势倒了下来,他们的姿势顿时变成了是君立中压住伏龙。
而帘子,也在这个时候被掀开来——
“少爷,绣庄已经到……嘎?少……少爷!?”帘子掀开,车夫一瞧见车里头的情景,立刻呆傻了。
君立中愕然回头,看见车夫后,像火烧屁股似地赶忙与他分开!
完了!完了!她的一世英名,就在今天全给毁了!
看样子,从明儿个起……不,说不定不用到明儿个,她这君家的少爷就会跟“好色”、“霸王硬上弓”这些词儿划上等号了!
可恶啊!都是这该死的家伙害的!明明奸色的是他!霸王硬上弓的也是他呀!
君立中一记凶狠的眼光杀过去,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拉正了衣服,还低垂著头端坐在那儿,奸像他真的被她这君少爷给怎么样了似的!
车夫是君家的长期雇工,生性朴实,不好言人是非,因此马车上的事儿,并没有像君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