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话,杨开莲心头备感欣喜。
“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还称呼我杨小姐。”眼一瞟,瞄上他俊帅非凡的脸。三年前的酒会,她第一眼就认定他了,只有这样俊逸的青年才俊才能够匹配得上她。
蒋绍德巧妙的转移话题:
“你特地走这一趟,该是有重要的事找我商量吧。”
杨开莲点点头,从手提皮包抽出一本目录。谈正事时,她得回复生意人的本色,也是希望蒋绍德能明白她的确是名能干的女人。
“这批目录你先看一看。”她忽地停顿下来,偏头看向丁语。“这位小姐是……”
他懂她的暗示,但他并不打算让丁语回避两人的商务对谈。
“瞧我胡涂的,竟然忘了替你们介绍。这是丁小姐,我新聘的助理。”他热络的招呼着,殊不知丁语忍了一肚子气,直想发笑。
“杨小姐,你好。”丁语站起身,脸上的笑容好真诚。蒋绍德虚伪的表现极佳,但她假笑的功力也不差,全拜之前在夏怡的服饰店训练有素所赐。
“丁特助在这里不会打扰我们谈话,她可是我的得力助手呢!”
恶——他说的倒好听。
丁语面朝窗外,不文雅的翻白眼。她可不记得帮过他什么忙。
杨开莲客随主便,也不再多说,集中注意力在桌上的服饰目录上。
杨开莲代理的欧洲服饰是属于高价位的名牌,在市场景气低迷的这两年里,高价位产品仍然保有相当的销售市场。事实上,经济不景气的现象仅影响到领死薪水的小职员,或是小型公司行号,真正的富豪受到的影响可说是微不足道的,再高级的商品他们也有能力负担。
轻吐了一口气,杨开莲关心的问道!
“如何?我刚才的提议行得通吧?”她又把自录推到对面。
蒋绍德唇微扬,合上目录。
“你的提议是不错,华硕百货里头也有不少名牌专柜。不过,以普罗的知名度,这批衣服在普罗设柜,获利会大得多。”
“这是新牌子,欧洲那里才刚走红,我想先在华硕试试反应如何,毕竟百货公司人潮较多,比较容易把产品介绍出去。”杨开莲势在必得。
扯上公事,蒋绍德的态度十分坚定,他心底已经否决掉杨开莲的设柜提案。
“老实说,华硕百货里头已有许多高级服饰柜,你用新牌子加入战局并不乐观。”他将目录推回。经济不景气,昂贵的价位只会让顾客却步,况且华硕正处于力持中等价位的改革阶段。
“这点你就不必担心了,我有信心。”她将他暗示的拒绝当作业绩的压力。
蒋绍德瘪瘪嘴,考虑该不该把话讲明。
“这样吧,我让你的柜子设在远超百货,租期先定半年。”
闻言,杨开莲脸色变了下,随即又笑开,问道:
“绍德,你不让我把柜子设在华硕百货吗?”她处心积虑要设专柜,全是为了待在他公司里啊!
“目前华硕的专柜已达饱和状态,没有多余的场地给你租用,远超百货是华硕的分支,交通地点也好。”
他露出眩人的浅笑,几乎夺去杨开莲的心神。
“真的没法子吗?”
“很抱歉。”
杨开莲银牙一咬,硬是收起不悦的脾性,娇道:
“就听你一次,不过我若有困难,你可得帮我哟!”
“这是当然,专柜的大小事宜,我自是义不容辞。”蒋绍德刻意指明公事。他当然听出她言外之意。
“那我们明天中午一起吃饭,顺道把合约内容谈一谈。”美眸眨呀眨的,显是十分高兴。
“好,地点你选,明天早上再通知我便成。”
“一言为定。”
杨开莲心满意足的离去,临走前还不忘抛了记冷笑给丁语,意思是声明:蒋绍德是她的男人。
丁语再迟钝也感受到杨开莲狭小的女人心眼,不过她只觉好笑,她对蒋绍德压根没那种意思。
蒋绍德熟练的把轿车驶进自家车库,待停妥车子,便偕同丁语走进两层楼的寓所。
门一开,两人让屋内凌乱的景象吓了跳。
“你的房子似乎让人洗劫过了,我真替你感到不幸。”丁语皮皮的说风凉话。
触眼所及,无一完好一沙发给利刃划了数道口子,酒柜里珍藏的酒全打碎了一地,更可恶的是,连厨房里的锅碗用具也给丢弃在地,凌乱不堪。
蒋绍德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沉稳跨过地上的物品,走上二楼。丁语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可想而知,二楼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蒋绍德的卧室、书房简直像垃圾山,里头无一件完整的物品,相较之下,丁语的卧房倒像被善待似的,仅衣物散落一地。
“哎呀!我的内衣——”
丁语一个跨步,迅速冲上前去,拾起散落的内在美。每件内衣都是她为善待自己而买下的高级品,一件少说千余元,若丢了,她可会心疼上好一阵子。
“喂!蒋大老板,贵府没有保全设施吗?我有几家公司的名片,你考不考虑花小钱买平安哪?”
“你说话都这么口无遮拦吗?”
蒋绍德脱下西装外套,将衣袖卷到手臂上。
丁语收好内衣,抬眼看他,脑中闪过警讯。
“大半夜的,你该不会想打扫完这一堆破败的家具吧!”出卖劳力的事她最不爱。
他耸肩。
“你也看到了,屋子乱成这样,不整理也甭睡了。”他转身,走向书房。
“我可先声明哟,自己负责自己的房间,我才不会帮你。”她朝房门口大喊。
蒋绍德连回答也没有。
丁语略有洁癖,尤其挑剔穿在身上的衣物洁净与否,现在她少得可以的衣服不但全给丢在地板,上头很可能还沾了某名歹徒的手汗、气味!
她当下拾起“肮脏”的衣物,一古脑丢进一楼卫浴间的洗衣机。
她原来是想装作没看见,偏偏凌乱的客厅硬是映入眼帘。噢!她就是见不得脏——
墙上歪斜的壁钟时针已落在三的数字上,丁语累得跟狗一样,躺在沙发外露的填充物上,一动也不动。臭酸的汗味在在驱使她该去沐浴了,她却一步也不想挪动身体。
蒋绍德顶着一头湿发步下楼梯,原来的衬衫、西装裤已换成黑色休闲服,看起来神清气爽。
他环顾四周已归位的物品,调笑道:
“我以为你已经呼呼大睡了,没想到会看到如此整齐的大厅。”比起五个小时前,这般光景实在值得嘉勉。
“少说风凉话,若不是念在还要同住三个月,这间房子就算脏到发臭也不关我事。”她的口好干,连话都没办法中气十足讲出来,而且她的肚子好饿!
丁语一双眼半开半闭,淑女的套装短裙沾了块黄色脏污,至于同色系的小外套则可怜兮兮的躺在破掉的电视机上头,身上的白色小背心已让汗水渗得半透明,里头的内在美若隐若现。
“你赶紧上楼冲个凉,洗完澡会舒服些。”他诚心建议道。
“不行。”她吞了口口水润喉。“我又渴又饿,根本没力气上楼。”她的肚皮很争气的发出好大一声咕噜。
蒋绍德看了下表。“凌晨三点半,这种时间卖消夜的店早关了。”
“蒋大老板,我记得路口转角有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商店,里头有吃有喝,而且广告还做得很大,你别跟我说没看过!”再没吃的,她就要饿死了。
“说吧,你想吃什么?”拨了拨湿发,他看向狼狈疲累的她。
“我要吃关东煮、热狗、五个茶叶蛋、泡面两碗,外加一大瓶矿泉水……啊!顺道买两瓶蛮牛回来,明天早上我可能会需要。早去早回!”
说完,她朝他摇摇手,依旧呈大字形赖在破沙发上。
蒋绍德好笑的看着她。长到三十岁,第一次给人这么使唤。
这个女孩着实不符合他心目中的枪神形象,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她都像个平凡不过的年轻女孩,平凡到即使两人在路上擦肩而过,他也不会多注意她一眼。
“这么放心让我一个人出去?别忘了你是我的保镖。”
“别因为有人保护就失了戒心。你忍心让饿到走不动的我陪你出门吗?万一躲在暗处的坏人忽然跳出来攻击你,到时我反而成了累赘,你就算逃得了,也会良心不安。”她一副我是为你着想的论调。
“耍嘴皮子!”蒋绍德伸手揉乱她汗湿的头,像揉抹布似的。
丁语拍开他的大掌。“别随便碰我。”
“你对人有很强的排斥感。”他收回手。
“少套我的话,我不过不爱与人碰触。”她白了他一眼。
蒋绍德不以为意的扬起唇角,开了门就要去给屋子里的饿鬼觅食。
“等等,别说我这保镖不尽心,这玩具给你防身。”
银色的物品往门口丢落,蒋绍德利落的接住。
一柄改造手枪!
蒋绍德把玩着半个手掌大小的精致手枪。这枝枪相当轻盈,银色表面光亮夺目,像极造价昂贵的古董枪,适合收藏观赏,若真要防身,或许丁语上回拿的那一柄还比较有看头。
丁语接收到他眼底的轻视,道:
“它很有用的,这三个月我就靠它来保护你了。”
他摸索了会儿,似乎找到了机关。
“这个按钮有什么作用?”他指着一颗金色的菱形钮。
“切换器,决定射出去的是麻醉针还是铁球。好了,快去买吃的吧,再耗下去,天都要亮了。”她不耐烦的赶人。
“你是我见过最没形象的女人。”
“快去买吃的——”
墙上的钟,时针指向四点整。
世上最不称职的保镖非丁语莫属了,她大小姐自八点半踏入公司,便赖在蒋绍德办公室的沙发上呼呼大睡起来。
几个小时前,她好不容易吃饱喝足,回复一点点爬回二楼卧室洗澡睡觉的体力,谁知那精神特好、像喝了一打蛮牛的恶劣雇主,却硬要与她讨论闯空门的歹徒。拉拉杂杂扯了一个多小时仍谈不出个头绪,屋外的天空却已见白光,她索性灌下两罐提神饮料,狠下心来不睡觉,洗了澡,烘干了衣物,坐在卧房床上发呆到七点半。
静谧的办公室飘着一股浓浓的咖啡香,蒋绍德手不停,批阅着一份份公文、卷宗。他的体力极佳,即使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外表看来依旧神采奕奕。
午餐时间已至,蒋绍德走向沙发,推了推丁语肩头。
丁语给推了下,便立即清醒,她沉声问道:
“你想干么?”
他退后两步,没想当某人起床气的受气包。
“你没忘我中午要赴个餐约吧。睡了一早,也该睡够了。”
揉揉眼,丁语立即坐起整衣。窝在冷气房睡觉再舒服不过,流失的精力似乎恢复了不少。
中午的餐约是为了跟杨开莲签定合约,地点约在华硕百货十二楼的西式餐厅。
杨开莲见蒋绍德带了个碍眼的电灯泡赴约,心底着实备感失落。然而骄傲如她岂会轻易服输,趁用餐时候不住展现风情,彻底冷落于语。
丁语斜眼瞟了杨开莲雄伟的胸前。那若隐若现的半露酥胸压根有意诱人犯罪,倒开水的男服务生到他们桌子倒水的次数不下十次。唉!美女真是罪恶的根源。
丁语大口嚼着鲜嫩牛排。昨晚吃的消夜似乎消化一空,好饿!
“丁特助食量还真大呢,女孩子很少有这么会吃的。”杨开莲掩嘴轻笑,眼里不掩嘲弄之意。
丁语皮笑肉不笑的牵扯嘴角,道:
“我的食量一向大。杨小姐不多吃点吗?”她点了点杨开莲身前的毽鱼排。鱼肉好大一块都还没吃呢!
“我食量很小,吃一点就饱了。”
虚伪!
丁语忍住反胃的欲望。在服饰店待了两年,她听多了女孩子减肥、瘦身的话题,明明吃得下,却又故意装没有胃口,好好的食物就这么倒掉。若真吃不下,干脆吃沙拉就好了,啧!
双方在吃甜点的时候交换了合约,这顿饭总算吃得有些意义。
“绍德,你记不记得这星期五是什么日子?”杨开莲拉住爱慕的男人的手,期盼的问。
蒋绍德不着痕迹的端过咖啡,成功摆脱美人的柔美。
“想跟我讨礼物吗?上星期杨伯伯已经把生日派对的邀请函送来我这了。”
“那么星期五晚上你会来吧?”
“当然。”
“太好了!那么星期五晚上你要当我的舞伴哟,今年我要的生日礼物就是这一项。”她笑,自信的。
蒋绍德弹弹手指。
“寿星小姐的要求当然没问题,不过我怕会冷落了之前预定的女伴。”他的表情微恼。
“女伴?是东青青还是周时苍?”杨开莲飞快念出与蒋绍德接触过并与自己身分、地位相近的女子姓名。在她眼中,就那两个女人最不好对付。
蒋绍德摆摆手,说道:
“我说的女伴不是东小姐跟周小姐,而是丁特助。”
“她?”
“我!”她何时答应了!
丁语急忙放下蛋糕叉,微怒道:
“蒋先生在说笑吧,此事您从来没跟我提过。”
“大概是我忘了说,我也是刚才想起来的。”他的解释丝毫不具诚心。
“绍德,又不是参加商务宴会,再说丁特助她似乎还不知情。”杨开莲越觉丁语看来碍眼,浓浓的醋意不住冒出来。她没儿过他对哪一个女职员这么好过!
“是啊,杨小姐说的没错。”丁语不住点头,头一次跟杨开莲意见相同。
“丁特助不去不行喔,你难道忘了你的‘工作’内容?”
工作!
丁语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软软靠在椅背上。每回他一提“工作”,她就没辙。
“这……也算‘工作’内容?”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跟姓杨的女人共处已经够难受了,更不用说还要遭受她的冷言相待。
“丁特助,你可不能说不喔。”
丁语屈服了。
“好,我去。”这下她连蛋糕也没心情吃了。
“绍德,我不管,星期五那天你一定要当我的男伴。”杨开莲努力捍卫着好不容易要来的权利,她不愿意把这么难得的机会拱手让人。
“那么你可得找个好人选替我照顾了特助才行。”
“那是自然,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只要你好好陪我过生日。”杨开莲娇丽的脸蛋满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