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之偿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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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爱之偿还篇-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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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答话,直觉伸手触向她额头,然冷刚动作比他更快,架开他的手,把曲无容拉到自己身后。
  曲无容来不及反对,只见宇渊身法快捷,如一阵风般欺来,瞬地锁、打、刺、戳,招招喂向冷刚。冷刚低头避过,但对方变招太快太奇,只一瞥之间,曲无容已让宇渊抢到身后。
  她是香肉吗?人人抢!
  “侯爷逾越了。”曲无容在他背后说。
  他但笑不语。
  “姑娘需要休息。”冷刚说。
  “曲姑娘已经在床上躺了八个时辰,该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意思是……八个时辰间,他已来探过数次?
  冷刚抬眼,宇渊抱起曲无容,窜身出屋,才一瞬,远远地,一句话传来
  “二更天,必送姑娘回来。”
  冷刚轻嗤,二更天,才有鬼,他好不容易逮到姑娘,会乖乖准时送回来?闷闷地,冷刚碎念。
  闲茶亭里,已备下茶水瓜果,他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计划。
  秋虽初来乍到,但夜风拂过,仍带来些许寒意,缩缩手,曲无容把手缩进袖口,他见着,褪下身上披风,围上她的背。
  一时间,暖意袭来,暖暖地煨上她的脸,一丝羞怯、两分赧颜,这人呵,太热切。
  曲无容啜了口云南普洱,这是百年茶树,茶色清澈、茶水温润,对肠胃不佳的她,再适宜不过。
  百年普洱茶砖专作贡茶,只有二品以上的官员才喝得,小老百姓再富裕都喝不得。可见这些年,他的官位升得飞快。
  宇渊把苻苓糕推到她面前,她挑食一块,细软滑嫩,方入口便让口水化了去,她喜欢这滋味。
  见她喜欢,他也跟着吃下好几块,口里嚼着、眼底望着,他实在很不安分。
  吃东西就吃东西,怎一双眼睛直溜溜朝人看,看得她的视线不知该往哪里摆,东飘西飘,飘不到定位点。
  再喝口水,清清喉咙,她说:“侯爷,深夜找无容出来,有事?”
  他不答话,光是望她。
  被看得尴尬,她的视线转入湖水间,莲花已经不多,合起花瓣,成了名副其实的“睡莲”,沉静安详,可远观,不容亵玩。
  他静静凝视她,看得仔细。
  这人,夜半把她抓出来,也不说半句话,专为了看她唱独角戏?好啊,你不说,我也不讲,薄嗔,她拿起桂花糕,一口口吃,不理人。
  不知是被她还是让自己弄糊涂了,宇渊老觉得她是颖儿,这感觉一天天加烈,他知道她不是颖儿,可她的行止就是教他无法停止联想。
  还看?她被看得不安,吸气,发言:“侯爷,假若没事的话,无容就此告辞。”
  “你喜欢吃糕点?”匆促间,他找来话题。
  “喜欢。”她说实话,很多年没尝的旧滋味,是想念。
  “我告诉过你,关于颖儿的故事?”
  “我记得。”
  “这些……全是颖儿爱吃的东西。”
  目光一敛,撇清似地,她把手中点心摆下,匆忙间,找来说词:“我的肠胃不佳,爷爷奶奶不准我吃甜食,可他们越是不准的东西我越爱吃。”
  “颖儿同你一般,有些小叛逆。”不管她怎么撇清,还是撇不开颖儿的影。
  “我被爷爷奶奶管得太紧了,才会爱抗议。”
  “我想,我也把颖儿管得太紧,才造就她的抗议。”
  他说得她心慌意乱了,沉眉,她正色道:“我不是纪颖。”
  “我知道,理智上知道。”但是情感上、下意识间,他老将她错认,他也苦恼,但阻止不了自己。“你的脚怎么弄的。”
  “摔倒,我差点站不起来了。是奶奶的续骨膏,替我接起断腿,养了半年,才勉强能够行走。”她避重就轻。
  “摔得不轻啊!”
  “是不轻。”那一跤从山上到谷底,摔碎她的骨头,也摔坏了她的心。不过,已经过去了,他奔下谷底,大病一场,把那些陈旧的恨事统统删除干净。
  曲无容掐起一块雪花片,含入嘴里,甜甜的味道在唇齿间化开。
  甜食就是这样的,一沾唇,甜味入心,教人忘记从前的苦头,忘记重蹈覆辙很要不得。
  看她吃,宇渊叹气,要是颖儿也坐在这里,也能一片片吃着雪花糕,该多好。
  “侯爷不快乐?”忍不住地,她还是问了,她见不得他烦心,不管她是颖儿还是曲无容。
  “人生快乐难觅。”转身,他面对满池莲花,河畔石栏上,水晶玻璃风灯齐点,映照着水面金光闪烁,美不胜收。
  “有名有利,有娇妻、有事业,拥有这么多东西的男人说不快乐,太过分。”
  她走到他身后,很想靠上他的背,贴着他的宽厚,像多年以前……可惜她是曲无容,不是纪颖。
  重生苦,她何必再来一遭,再沦落于爱情,欺负自己。
  曲无容勉强自己背对他,勉强自己看不见他的哀愁。但他的说词传来,句句,拧了她的心。
  “不是拥有很多的人就会快乐,而是不计较失去多少的人才会快乐。我,办不到不计较。”苦笑,他绕到她面前。
  “为什么办不到?”
  她抬眉,发现他近得教人羞怯,偏身后无处退,她同他只能暂留暧昧内。
  “我无法不计较颖儿离开,无法不计较老天待我苛刻,我愿意用所有换得颖儿存在,可是老天不肯与我交换,所以我不快乐。”
  “可,这是你的选择啊,你选择先救公主、舍颖儿,凭什么向老天计较?”
  “对,我做出愚蠢选择,却计较老天,果然是笑话一桩。”他仰天,自厌。
  这些话,他从未对人说起,没想到深夜对谈,他向她倾诉,而她一针见血,刺入内心最痛处,他的确不值得同情。
  她见不得他难受,转开话题。她微笑道:“别再提过往,正确也罢、错误也罢,那些全回不来了,辜负这么舒服的夜晚,对不起自己。”
  他紧闭双唇,遥望满空星辰,他不如她洒脱。
  “你有没有吃过新鲜的莲子?”她再试着提起他的兴趣。
  “有,莲子清炖木耳红枣。”
  “不,我说的是新鲜的莲子,没经过水煮火烤。”
  “能吃?”他面露怀疑。
  “当然可以,你下水摘几个饱满莲蓬上来。”
  “没问题。”
  说着,他飞身至水池中间,足点莲叶,清灵的身子在群花间飞窜。
  她爱看少爷练轻功,在圆月下,在晨曦间,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曲,她的内力不行,可是为了同少爷比翼,她硬是练就一身轻功。
  那年京城里多少富豪屋顶留下他们的足迹,琉璃瓦上谈心、树梢头论情,他们的快乐无尽。
  唉……她在做什么,都说不提过往了。
  不多久,宇渊采来满手莲蓬。
  推开瓷盘,让出空位,她剥下新鲜莲子、抽出心,把洁白莲子递给他。
  他含入嘴中咬下,一股清香沁心,越嚼越上口,没多久,她剥的速度已跟不上他吃的速度。
  “好吃吗?”她问。
  “别有一番风味。这一根根白中透绿的是什么?”他将几根针状物放在手心,问曲无容。
  “是莲心。”
  她伸出葱芽白细指在他掌间轻轻拨弄,只是个不经意动作,却撩拨起他无可言喻的心悸。
  直觉地,他想将她的手连同莲心纳入掌中,然他力图镇定,稳住音调问:“可以吃吗?”他不要吓跑她。
  “可以。”
  她笑着掐起两根莲心送到他嘴边,他想也不想含入嘴里,她的手指碰上他的唇,一惊,她缩手,满脸羞涩。
  宇渊嚼两下,忙不迭吐出,脸红。
  她不知,他的脸红不为莲心苦,而是心甜。
  “真苦,你诓我,这东西怎能吃?”他出声抗议。
  轻轻笑着,她成心的。
  “没诓你,莲心是一味中药,用来清目解毒,有益身心。”
  “莲心苦……”宇渊沉吟。
  曲无容接话:“莲心苦,莲子却晶莹美丽,是不是和人们一样,都是金玉其外,心苦难当。”
  出世为人谁不苦?欢喜、不甘,都得受。她放下了,但愿他也能放下,就让他们当一对不谈俗缘的好朋友吧!
  “你的心也苦吗?”
  “苦。”
  “为何苦?”为她见异思迁的夫君?为良人不爱明珠爱佩玉?
  “我不问为何而苦,只想着,这苦啊,有益身心。”
  “我该赞你开朗?”
  “你赞不赞,我都一样过日子。”浅笑,她把满桌莲蓬堆成塔。
  “也许,我该学你。”
  “你该学我的地方多着呢!”
  “你真自信。”
  “是啊,你最该学学我的自信……”说着,两人相视而笑。
  然后他们谈了为官。
  她说:“当官苦,伴君伴虎,今日顺心、高官厚禄,明日不顺意,贬官流放,真不晓得为什么那么多人寒窗苦读,但求出头。”
  他说:“为商,就算济弱扶倾,能救的不过几十、几百人,当官,一指命令,就能让数十万百姓欢天喜地,我不恋栈权利,但我高兴能拥有影响力,因为我的影响力,造就无数人的幸福。”
  她说:“我很自私,我只要自己快意,才不去照管别人的幸福。”
  他说:“我也自私,但我这辈子都不会快意了,所以,我只能照管别人的幸福,从他人的幸福当中,得到活下来的理由。”
  她反对他的讲法,说:“快意俯拾皆是,只要你愿意弯下腰。”他则苦笑道:“我的快意在五年前已经死亡。”
  他死去的快意,让她的心发酸、苦涩、不舍。
  就这样,两人一言一语互搭,渐渐地,月落西山;渐渐地,曲无容不胜睡意,靠在宇渊身上沉沉睡去。
  宇渊除去她的丝帕,她睡着,眉头不伸,是苦吧,莲心含在嘴里,不敢回首苦楚,只敢想着有益身心。
  宇渊叹气,手圈上她的腰,恨不得亲手举帚,替她扫除苦闷。
  曲无容手支下颔,一本册子翻过好几番,脑海里盘盘旋旋的全是玉宁公主。
  玉宁公主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那年,她飞扬稚气、温柔善解,而今……她一身彩绣辉煌,粉面含威,丹唇方启语未出,眼神先教人胆寒。
  曲无容推开满桌子药材,全是公主派人送来的,公主的好意,收得她满心惊惧。
  想起早上看诊,公主问她:“听说姑娘与侯爷很聊得来?”
  她没答,专注脉象。
  公主续道:“姑娘肯定博通天文地理,我家相公是不爱说话的男人,没想到竟然能同姑娘聊上整夜。”
  她的言词委婉,语调温和,笑盈盈地望她。可说不上为什么,曲无容就是忍不住泛寒,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只一心快点结束诊视,早些离开衡怡阁。
  谁知,她方收好药箱,公主一句话堵得她前进后退皆不是。
  “想来,必是本宫言语无趣,否则曲姑娘怎宁可同侯爷彻夜聊天,却不肯与本宫多说两句。”
  她无奈,硬着头皮向公主万福,一句“还请公主多休息”后,匆匆离去。
  到底是她多疑,还是公主转了性情?
  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她拿起闲书,随意翻页。
  ……日暮待情人,维舟绿杨岸。
  多么可爱的情诗,那扁舟少年独钓,钓的是鱼,还是爱情呐?
  她的门没关、冷刚不在,反正此刻没人会造访她的小屋,于是她大起胆子除下丝帕,走回房里,歪在床上,享受从竹叶间窜进窗栏的阵阵凉风。
  说时迟、那时快,门帘被掀起,她来不及围上帕子,就这样与来人面对面。
  宇渊发怔,一下子,他恢复过来,态若无事般走到床边。“在这里,把帕子取下很安全,没有人会进来打扰。”
  他嘴里说着,心里却想,明天起,得调派二十个人在竹林外围着,不教闲杂人等进来。
  “你打扰我了。”她提醒,他也是“闲杂人等”。
  “我是主人,不是外人。”说着,他把新折的桃花插进瓶里。
  “看见这个,你联想到什么?”宇渊指指桃花,再指指她手上的诗集。
  “忆与君别年,种桃齐蛾眉。桃今百余尺,花落成枯枝。”曲无容直觉回答。
  “你太悲观了,昨夜你居然敢要我学习你的自信开朗?”
  她耸肩,笑而不答。
  “我以为你会联想,人面桃花相映红。”
  然后她吟出“人面桃花相映红”的下两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你的联想不比我乐观。”
  “我辩不过你,恭喜曲姑娘,你赢了。对了,外头有许多药材,是公主差人送来?”
  “是,请代我谢谢公主。”
  “好,我不经意间提到你的身子弱,她便记上心,她一直是个体贴温柔、时时为人着想,识大体的女子,这些年,是我负她。”宇渊叹气。他愿意为她做更多,只要能力所及。
  低眉,曲无容对他的话不予置评。
  “冷刚呢?”
  “出去了。”没猜错的话,他是去找他的红衣妹妹。
  早上,她暗示了一句“错别离、怨相系”,她想,他听懂了,听话本来就该听齐全,不能断章取义。
  她猜那日,姚红衣的故事不是说予她听,她是想借故事把误会解开,偏偏那头笨牛,一急二气,乱了心。
  “冷刚与你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她言简意赅。
  “他对你做的,不只报恩。”有几分嫉妒,几分不是滋味,厘不清为何,冷刚对她的用心,就是教他不舒坦。
  “有的人用性命报恩,有的人花银两报恩,冷刚是前者,皇太子是后者,方法不同,没有谁对谁错。”
  他不认同,却不反驳。
  “皇太子真心喜欢你。”宇渊说。
  “喜欢?为什么?”
  她从未给他好脸色,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太子能忍受她月余,她想,已是极限。
  “你很特殊,他觉得在你面前,自己不是皇太子,而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然后?”
  “女子在他面前皆是唯唯诺诺,独独你,谁都别想改变你的态度。”
  “就这样?”
  “还不够?”
  “倘若,他喜欢的是我的外表便罢了,这是天下男子都有的肤浅;偏他喜欢我的特殊。我哪里特殊?心思敏锐、看法卓见?”她缓缓摇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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