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艾芸一直相当密切的注意小两口的生活作息,她总会不时打电话去问候一下儿子或是童瀞丹,加上儿子也有给她备份钥匙,所以她三不五时就会买些生鲜食材过去替他们准备晚餐,这一家三口用餐可是和乐融融。
只要一想到昨晚小两口边聊边说着他们倾向的设计风格时如此契合时,曾艾芸就忍不住眉开眼笑,但再想到朱怡——
对了!她该让那个烂女人知道这个‘好消息“啊!
她放下手上的咖啡,拿起电话拨了朱怡的手机号码,“朱小姐,我是崔伯母,我只是要告诉你,我们家崔英达跟童瀞丹走的好近啊,感情也越来越好,反正你男人那么多,也不差我们家英达一个——”
“你这个说谎的死老太婆,我早就知道英达跟童瀞丹有合作案,我也见过童瀞丹了,甚至当着她的面对英达又抱又亲,她还不会白目到跟英达有多好,你想我伤心可能要下辈子吧!”电话另一端传来朱怡连珠炮的冷嘲热讽。
曾艾芸没想到自己反而被她羞辱,火气也旺了起来,“什么叫贤内助,要可以分忧解劳、提供意见、并肩作战、夫唱妇随,你可以给他什么?”
“我爱他,就凭这一点,我什么也不必给他,老太婆,明白了吗?还有再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因为我想去夏威夷玩,你儿子已经答应陪我去了,我也安排好了,再两天就走人,嫉妒吧?再见!”
曾艾芸难以置信的瞪着被挂断的电话,她快气炸了,不行!不可以就这么投降,找同盟,找战友!对!
她马上拨给她最中意的媳妇人选,把朱怡对她没礼貌的话放大再放大,“那个女人呛我说是说谎的老太婆,我真歹命,她在咒我死,呜呜呜……”她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一个从不放年假的男人,竟然为了一个烂女人要放长假,两天后就要带她去夏威夷玩,这像话吗?”
“崔妈妈可以跟着去啊。”接电话的童瀞丹正在布鲁克林大桥上,四周有不少散步的人潮,要不她肯定会气愤的开骂。
哎呀,就等这一句!“算崔妈妈拜托你,陪我一起去。”
“不行!,呃,我还有工作,还得画设计图。”她才不要去当电灯泡。
“去夏威夷也可以画图啊,不必局限在某个空间不是吗?你考虑考虑嘛,你不去,我一定会被她欺负的。”
“那崔伯母可以请崔伯伯直接飞到夏威夷去陪你嘛,而且我也不认为学长会坐视朱怡欺负你。”
“找你崔伯伯太麻烦了,至于英达呀,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哎呀,如果是你,我当然不必担心。”曾艾芸的缠功一向很强,早有体会的童瀞丹已快招架不住,“呃,那好吧,我——”
“太好了!”卡一声,曾艾芸竟然已经把电话挂断。
童瀞丹瞪着手机,也没有搞错?她是想说她要‘考虑考虑“耶!
怕她误解,她再次回拨给崔伯母,但电话却在占线中。
曾艾芸正迫不及待的打给朱怡。
“朱怡啊,我是崔伯母,我刚刚打给瀞丹,她会跟着去夏威夷的,我儿子一定会好好招待她的,你就多喝些醋吧!呵呵呵……再见!”
“你这死老太婆——”朱怡火大的瞪着手机,一把推开埋在她胸前的男人,她的性致全没了!
何霖齐被迫从她饱满的胸部离开,一张邪魅俊逸的东方脸孔相当不满,“那老太婆连打两通电话来闹是怎样?!”
她把衣服拉起来扣上,闷闷的道:“夏威夷的事有点状况。”
他马上瞪大眼,“怎么可以有状况!这次你一定要引诱崔英达上床,总之他没有成功,我也一定会让你再怀有宝宝,日后,崔家的财富都是我们的。”
宝宝?她眸子一黯,回身拿了床头柜的酒瓶,直接仰头灌了一大口,“这个计划真的行吗?医生说我可能无法生育了。”
“可能又不是绝对!”他需要钱。
“可是多了个碍事的人。”她皱着眉,不悦的将事情全跟他说了,“我看你去摆平她,但小心别坏事。”
“放心!哪那么倒霉,上回孩子没了的事不会再重演……”
“不要说了!”她脸色丕变的打断他的话。
何霖齐知道这是她心中最深的痛,自己又算半个刽子手,他一脸尴尬的搔搔头。“好,不说了,不过我手头上又没钱了,你要记得多弄点来。”他拿过她的皮包,一把抽走里面的几百元美钞,但她立即上前拿了回来。
“为什么又没钱,我上回刷卡买来的珠宝不是才让你拿去卖?”她一愣,“你又去赌了!”
他脸色倏地一变,“问那么多干什么?总之孩子的事,你不想让我去跟崔英达说吧?那就乖乖想法子给我钱!”他恼羞成怒的又抽回她手上的百元大钞后,立即转身走出这间杂乱的房间。
不一会儿,朱怡也披上一件灰色披肩,匆匆离开这栋隐藏在巷弄间的小公寓。
这里是曼哈顿最穷的地区,脏乱的小巷、乱七八糟的墙上涂鸦,却是朱怡这一辈子唯一一次孕育小生命的地方,也是她就此坠入地狱的地方。
第四章
夜色中,曼哈顿城市的灯光倒映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好不美丽,童瀞丹漫步在布鲁克林大桥上,看着远远走来,带了两杯热咖啡回来的崔英达,刚刚崔伯母说的事,该不该跟他提起?
她接过咖啡,有一口没一口的啜饮着,看着这座以哥德造形赢得十九世纪三大建筑盛名之一的大桥,突然心有感触的问:“一个建筑大师在看待自己的完成品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如果是这座大桥,我想有悲有喜,因为德裔建筑师罗伯林在筹备期间因施工意外死亡,他的儿子接手后也因为施工受伤而不良于行,他们的不行却成就了此时我们眼中灿烂的夜景,也给了纽约客最棒的散步空间。”
崔英达略微沉重的回答她的问题。
是啊,他们此时就在车道上层的布道上,有人骑自行车,滑直排轮,像他们一样看着倒映在河上的城市剪影。
“而完成旧金山金门大桥的设计者在认为自己的设计能力已达到极致后,从桥上一跃而下,在旧金山湾结束他的一生,”童瀞丹吐了一口长气,“他们的人生如此悲壮,但也都留下了完美的纪念品,而我们如此渺小,能成就什么?”
“平凡也是一种幸福。”
崔英达语重心长,他并不想要他的人生掀起那么大的滔天巨浪,但朱怡的确把他带到狂风暴雨之中,只有丢下她,他才可以离开暴风圈,可是他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只能陪着她继续在风雨中生活。
“我认为要平凡的幸福也要有追求的勇气。”她意有所指,洞悉了他心中的愁绪。
“有时候不能义无反顾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那太自私。”
“如果爱上一个让自己奋不顾身的人,那么义无反顾就变得理直气壮,不是?就算受伤了,也不会后悔。”
他苦笑,“因为你还年轻,可以横冲直撞,受伤了复元得也快,但有的人已经没有力气回头或修复伤口了。”像朱怡。
“你确定我复原了吗?”童瀞丹没好气的反问他。
他语塞。
“你知道吗?有人说,爱与不爱全在一念之间。”
“也有人说,把心打开,才可以接纳另一断新感情。”
两人四目相对,话中的弦外之音,两人都心知肚明,只是爱情之所以是爱情,就因为牵紧、纠缠的太过深刻,烙印在心坎,也沸腾了灵魂,不是想转身忘掉就能忘得一干二净的,所以,爱情才会被歌颂千年不坠。
她瞪着他,两人的话根本没有交集!她闷闷的别开脸,一口接着一口的将咖啡喝尽,“我们回去吧。”
他点点头,也将咖啡一口饮尽,觉得今晚的咖啡比平时还要苦涩,沁入了心灵的最深处。
开车上路后,童瀞丹静静的坐在驾驶座旁,看着曼哈顿城与映在河面的倒影,行进在车河中,他们仿佛置身在璀亮星河,只是处在如此浪漫的氛围里,她的心却是沉重的。他要丢下她到夏威夷去玩,两天后要出门了,他却什么也没跟她说?
仿佛心有灵犀,此时一直没说话的崔英达开口了,“两天后,我要去夏威夷。”
她的表情瞬间凝住,强压下喉间的酸涩,只“嗯”了一声。
她的安静让他反而不习惯,这阵子相处下来,她的直率敢言与那张美丽脸蛋上的灵活表情是他所熟悉,甚至是习惯的,她此时的静默与那双没有温度的眸子,是在怨他?
“朱怡每年在这时候,心情起伏总是特别大,与其让她借酒消愁,我想带她出去走走散散心,”他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仍是静默的直视着正前方。“我已在地图上标示几个重要的建筑物,你可以去逛逛,有什么心得或有什么想知道的细节用相机拍摄下来,回来后,我会一一替你解答。”
原来,他也替她做好了安排。
说她的心情没受影响是骗人的,可是能怎么办呢?
依崔伯母的个性,她一定会拉她同行的,届时,他会有什么反应?
罢了!让崔伯母自己跟他说去,她不想多嘴的去蹚这浑水。
车子平稳的转向中央公园的方向,一路上,两人也没再交谈。
一直到车子转进他住的那条街道时,几辆停靠在转角处的哈雷机车突然发动引擎,朝他们而来。
她不解的看着车子的后视镜,发现那些穿着皮衣及全罩式安全帽的骑士车速越来愉快,而且朝他们逼近。
“他们针对我们过来了。”
“不会的,我并没有惹到他们。”
什么?童瀞丹受不了的瞪着还保持平稳车速的男人,“这里是纽约,是一个什么事都会发生的地方,开快点!”
“不需要,这只会让这些飙车族更乐,相信我,我有经验。”
崔英达的确有经验,但这个经验对今晚这群骑士来说却不适用,他们刻意的挑衅,贴近他们的窗户拍打,吆喝的要跟他们竞速。
过去,只要他不为所动,就会让这种狂飙族自讨没趣的找下一个目标,但今晚他们却一再的挑衅,迫得崔英达不停地踩煞车。
这一路上尖锐的刹车声频频响起,终于,他脸色一沉,车子急速前进并俐落流畅的靠边停下。这一连串的动作令童瀞丹来不及反应,若不是有安全带保护,她铁定会撞向挡风玻璃。
“你还好吗?”崔英达关切的看着她,但眼神透露着严肃与凝重。
“嗯。”
“你坐好,我们有点麻烦,还有,别下车,车门锁上。”
他交代完这些话,便自行下车,她照着他说的话做,也连忙打电话报警。
崔英达一下车便被那几辆哈雷机车团团围住,但他不畏不惧,“有事吗?”
他直勾勾的看着带着全罩式安全帽的骑士们,不明白他们为何向他挑衅?
带头的何霖齐下车,给同伴们一个眼神,他们立即冲上前去,但不是攻击崔英达,而失去砸他身后的那辆车!
“你们干什么?”
崔英达脸色大变,立即上前阻止,但那些人丝毫不理他,只是将他推开,看着坐在车里的童瀞丹害怕地抱头缩成一团,他火冒三丈的大吼,“不准伤害她!”
他怒气冲冲的上前狠狠给了其中一人一拳,他这一动手,何霖齐要同伴们别动他的话立即被抛诸脑后,大伙儿不甘示弱的围上前一阵拳打脚踢!
这下换何霖齐变脸了,他连忙上前,不停的制止,“停止,别打他!别打了!”他可是他跟他女人的金主呢!这群笨蛋!
在车内的童瀞丹看到崔英达被众人围殴后,顾不得自己的安危,随手拿了大包包下车,拼命往那些比她都要高大的男人身上猛打!
“该死!谁叫你下车的!”
崔英达顾不得自己被打到鼻青脸肿,他握拳跟那五、六名男人狠狠的对揍几拳,一边不忘小心的把她护在自己身后,也因此他被揍得更凶,最后只能将她护在身下,任由他们又踢又打。
童瀞丹感觉到有人不时的要把她强拉出去,甚至试着要揍到她,但崔英达把她紧紧的护着,所有的拳打脚踢都替她挡下,她听到他一声又一声的闷哼声!
她急得都哭了!警察呢?她不是报警了?!
终于,刺耳的警笛声像天籁般的传过来,那些骑士们急着跳上车急驶而去!
崔英达跟童瀞丹到警局做了笔录,但今晚的事在纽约只能算是小事一桩,要逮到那些人的机会不高,他们也不抱着太大期待,崔英达认为自己只是皮肉伤不愿去医院,所以他们之后就回家了。
此刻,他们坐在客厅里,急救箱放在桌上,童瀞丹正替为了保护她而被多揍了好几拳,俊脸瘀伤、嘴角流血的崔英达消毒上药。
“嗤!嗤!”这是安静的客厅里唯一有的声音。
她皱着眉头,瞪着一直倒抽着凉气却不喊痛的崔英达,明明就很痛嘛,这个男人干嘛这么ㄍ…ㄥ?
“痛就叫啊!”
他绷着俊脸不语,一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唉唉叫能看吗?
她边擦药边以斜眼看着下颚肌肉明显抽动的男人,喊疼很丢脸吗?就不信你不叫!为了不让他得内伤,她稍微加重了力道擦拭——
“噢!你好粗鲁!”他整个人脸色一变,终于痛呼出声。
呵,叫得还挺好听的。她忍住笑意,“对不起。”
“对不起?”今天第二次失去冷静,他俊美的脸孔浮上暴戾之色,“为什么下车?为什么没有听我的话?你要知道你是个女孩,而他们根本是针对你而来的,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被他们强行带走会发生什么事?!”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到了,怔怔的瞪着这张带着怒涛的俊颜。
令人窒息的气氛笼罩。
他脸色铁青的瞠视着她,天知道当时他有多害怕,他不允许!
他的心跳因她而失去紊乱,想要保护她的心太过激狂,但这是不对的,他的心是不允许在她身上再迷失一次的!
她怔怔的看着他渐渐转为痛苦的瞳眸,仔细回想当时状况,他们的确是针对她来的?但为什么?
她咬着下唇,“对不起,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找上我,可是我没事了,你别担心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