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攫心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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攫心王爷-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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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么难以承担的悲恸,无止无尽。
  终于,无助惊惧的泪水以溃决狂奔之势占据她无暇美好的容颜,佟奕馨忍不住伏在竹几上嘤嘤哭了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哭得四肢几乎瘫软无力,直到周围隐然出现一股很熟悉的檀香,混合着一种似乎在她梦里出现过的男人气息。
  蓦地,她胸口一阵紧缩,顿了半晌脑海完全空白。
  好一会儿才讶然抬起头,蒙蒙泪眼中映入一抹男子身影,瞬间她心脏近乎停止跳动,微张的嘴唇止不住地轻颤。
  “你、你……”张口吸不到气,佟奕馨冰寒小手紧按胸前,怎么也算计不到这么早来到草堂,竟还不偏不倚地与“他”撞见!
  奇怪!他不该在这时辰出现的,此地离京城有段不近的距离,他现在抵达草堂,表示他半夜里就出发了,可能吗?
  为什么他连觉也不睡,大风冰雪中赶路前来?
  是他对“蓉”思念依恋太深?这感情深厚到难以割舍,才让他探望过没多久,又忍不住披星戴月、冒着寒冻踏雪而来?
  佟奕馨微张的小口缓缓闭合,双唇紧抿,她的泪含在眼眶,怔怔望住男人眼中因疲倦而泛起的血丝,这么好看的一双湛黑深眸,承载了多少不能说的哀愁?
  好半晌,佟奕馨仍无法动弹,看着他的眼,盯着他高挺的鼻梁,联想到她偷偷收藏的那首诗,想着诗中的意境,眼眶中的泪再度无声落下,似断线珍珠一般,一颗紧接着一颗……
  “姑娘,你没事吧?”
  见她秀颜倏地惨白,该是红嫣的菱唇全无血色,布满泪痕的小脸蛋让人心疼。
  什么事让她哭得如此哀怜?
  难道,她也失去了挚爱的亲人?
  更怪的是,一大早怎么会有年轻姑娘出现在荒野草堂?她也是皇室女眷吗?怎么他对她没有半点儿印象?
  一大串的疑问浮现脑海,萨济尔斟酌着,什么也没问,只从怀里掏出绣花精致的锦帕,递到她面前,“给你,先把眼泪擦了。”
  “我、我……我不可以……”被施了咒似的,她没接过那只锦帕,张开口又合起来,找不到适切词句。
  “怎么了?你看起来很不对,哪儿不舒服?”他一字字说着。
  低沉缓慢且带着磁性的声音揪住她的心,像被一把细线猛然束紧了心口,紧缩再紧缩,隐隐作痛,还带点酸楚。
  “容我冒昧请问姑娘,你也是来此吊唁的?”
  “不,我不是!我……只是……”佟奕馨嗫嚅着,辞不达意。
  从未对壮年男子近距离接触的她,已彻底被他的气息笼罩,一呼一吸间夺去她的神魂。
  “哦?不是?”皱起浓眉,萨济尔不解的眸光投向她氤氲的眼眶,“既然不是,你又为何哭得如此伤心?”
  “……”
  她不能言语,浮漾水雾的晶眸直望着他。
  “还有,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会独自在这草堂?没有家人陪你过来吗?这附近遍布陵墓,孤身弱女子非常危险。”
  他的问题很简单,但每个都让佟奕馨难以回答。
  吸了吸鼻子,佟奕馨琢磨着,却啥也说不出口,盈水眸子盯住他手里散出香气的锦帕。
  那上头好美、好细致的绣花,看得出是出自细腻的纤手佳作,一眼就让人爱不释手。
  “拿去吧,先把泪擦干了。”像是读懂她的心意,萨济尔直接把锦帕放在她掌心,不容她再推却。
  “谢……谢谢。”柔丝软缎捏在掌心,佟奕馨间接地接收他的温度,一道细微的电流从掌心直窜怦怦乱跳的心脏,更令她张徨失措。
  “这些东西,是你带来的?”发现竹几上整齐排放了饮水和吃食,萨济尔狐疑问道。
  “嗯。”
  点了点头,她垂下眉睫拭干泪痕。
  “为什么?你打哪儿过来的?这些全是你自己要吃的吗?”
  他还是不解,荒山野地的,一个孤身弱女子,天未亮便带着吃食出现在简陋竹屋里,实在很奇怪。
  “我……我……”佟奕馨被逼问得更慌乱了,她怎能说出事实?只得匆匆提起空篮子打算告退,“对不起,我该走了,不打扰您。这些粗茶干粮,若您不嫌弃的话,请慢用吧!”
  “等等!”萨济尔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像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咄咄逼人,“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些东西是为我准备的吧?”
  “不,不是!我只是……”没料到他真的打破砂锅地追究起来,见他高壮身形逼近,几乎就要碰触到她身子,处在过度惊慌里的她失去控制,“对不起,我要走了。请让让。”
  “我问你的问题还没回答,说完了再走。”
  他板起脸,刚毅五官微露愠色,强硬的态度语气简直要吓晕了她。
  “我……不,奴婢……是奴婢不好……”佟奕馨只得跪下,语无伦次,“请大人放过奴婢,奴婢无意冒犯您,请不要为难奴婢。”
  “什么?你在说什么?”萨济尔愈听愈是迷糊,追问:“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自称奴婢?”
  “不瞒大人,小女子仅是区区守墓杂役,不必挂齿。”佟奕馨索性说明身份,恭敬向他磕头致意,“惹恼了大人,请恕罪。”
  “守墓?可是据我所知,在此守墓的是佟督军……你是?”
  纷乱思绪理出了头绪,萨济尔灼热目光紧盯住她清丽脱俗的面容,直觉她的气质、谈吐不似出身低下的杂役。
  “佟国璋正是家父。”佟奕馨再次磕头,“奴婢无意冒犯大人,只是恰好过来打扫,顺手为大人准备了茶点。若没有别的事,奴婢告退了。”
  “原来你是佟督军的女儿。”萨济尔恍然大悟,想了想,又皱了皱眉头,“不过,佟督军终身屯驻塞外,未闻他有娶过妻室,他——”
  “对不起,奴婢真的该告辞了。”
  他再问下去,她都要受不了了。
  不堪又悲惨的身世,一向连她自己都不愿回顾,尽其可能的闪避是最好的自我保护方式。
  不待他应允,佟奕馨提起空篮子转身就走,她挂记着要为父亲买药,对于萨济尔满腔的疑问,她真的是无能无力。
  “等等!佟姑娘!”萨济尔想留住她,基于对佟国璋的一份敬重,他想对她多些了解。
  然而,佟奕馨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脚步匆忙中丝毫没发现——
  那被她紧塞在荷包里、偷偷留下的纸张,已在方才下跪叩首时不慎掉落。
  萨济尔眼尖地发现掉在地上的纸团,打开一看——
  忆蓉悲渐远  涕泪为伊流
  爱逝如叶落  魂飞别恨幽
  寒风伴孤独  俪影散琼楼
  叹此离别苦  痛残无限愁
  “奇怪了,她怎么会有我的字迹?难道,昨天……她……是她也在?”
  萨济尔沉吟许久,细细轻揉纸张,闻得到纸张熨帖身子沾染的淡柔香气,他想着两天之内发生的诸多诡奇之事,一颗心沉甸甸的,好不安宁。
  第3章(1)
  敬王府大厅
  “上哪儿去啊?瞧你匆忙得见到额娘也不打声招呼。”老福晋冷着一张老脸,眼中的火苗映照她如烈火燃烧的坏脾气。
  “额娘,孩子正想向您问安。”萨济尔低头,恭敬向母亲行礼。
  “好些日子不见你在府里用过膳,究竟你在忙些什么?”
  出门前被挡在大厅内,萨济尔的不悦和懊恼写在脸上,他不想与母亲正面冲突,但老人家却始终不能谅解他的心意。
  “额娘,孩儿近来公事繁忙,除了固定上朝奏议之外,皇上常召孩儿共商军事机密,所以错过用膳时间也没有定时向额娘问安,请额娘原谅。”
  萨济尔态度上很恭敬,口头上避重就轻。
  “哼!什么共参军事机密?你都上哪儿共参军事机密?埋着老祖宗的盛陵?你不至于脑子坏到跟咱们成仙的老祖宗们共参军事机密吧?”
  “额娘,孩儿真的忙于公事。”萨济尔语气坚定,硬拗到底。
  “哼!还想骗我?告诉你,就算你不承认,我也心知肚明!”
  老福晋话里有话,她对儿子的行踪了若指掌。
  “……您想得太多了。”萨济尔躬身作揖,态度从容不迫,坚决道:“孩儿的确忙于上朝与奏议。”
  “是不是奏议我不管,总之,以后你不准再往盛陵去。”老福晋疾言厉色,“伊蓉过世快半年了,早该让尘土归尘土,你也该回来过你身为王爷、身为敬王之子、身为八旗都统该过的正常日子。”
  “我、我还需要点时间。”
  “哼!老是挂着个过世的女人,像话吗?你到底要被她缠多久?这女人到死也不放过你!太可恶了!”
  “额娘,伊蓉是我的结发妻子,挂念着她本是人之常情。死者为大,请您念在伊蓉曾是您儿媳妇的份上,不要再批评她了。”
  萨济尔勉强抑下火气,这阵子以来他对母亲的温顺恭敬已显得十分不耐。
  “要我不批判她可以,你倒是给我说说,上回提过的那件事,你考虑好了吗?”
  “孩儿不明白额娘值的是哪件事。”萨济尔装傻,他最不想提的就是“那件事”。
  “你敢在母亲面前装糊涂?萨济尔,你眼中到底有没有我这个母亲的存在?”
  老福晋气白了脸,她就不懂那个福薄命短的伊蓉到底有什么好。
  之前萨济尔一个劲儿坚持要娶伊蓉做少福晋,她可是第一个坚决反对的。
  伊蓉出身汉旗,血统不纯正就罢了,她生父只是个大学士,在皇上跟前没有分量,不是武将难有战功,注定一辈子上不了台面的穷酸文人。
  再者,伊蓉人长得纤细单薄,一看就知道是不会长命的薄命相,就不懂这狐媚货是使了啥妖媚术?迷得她这傻儿子死心塌地,至死不悔!
  说不给他那伊蓉做少福晋,他大少爷竟然拂袖一甩,呛言除了伊蓉之外,他不接受其他女人,打算孤身一辈子。
  老福晋想起这段往事就一肚子鸟气,简直气炸了,气到人都死去埋到土里了怨气仍未消。
  自那伊蓉进了王府大门之后,没一天让做婆婆的她开心的,怎么看她就怎么不顺眼,一会儿这儿病,一会儿又那儿病,摆明了来找敬王府秽气。
  说她薄命相还一点儿也没冤到她,进了门不满一年就病逝,连个子嗣也没给萨济尔留下。
  “唉,不是额娘爱唠叨。”老福晋见到心爱儿子愁眉不展。心里也疼得很,怜惜道:“额娘瞧你年纪不小,孤家寡人一个多寂寞?这回太后给你指的可是最贵的嫡公主,颖佳格格。”
  “额娘,不瞒您说,孩儿这会还无法冷静考虑续弦的事。”萨济尔就是不能欺骗母亲,事实上他也骗不过自己的心。
  “只怕这回可不容你不冷静了。”老福晋表情严正端肃的看着儿子,语重心长,“一旦太后懿旨传下来,你想怎么挡?拿你的头去挡?还是你想拿你爹的头去挡?唉,你怎么就让大家这么操心,娶一门福晋有这么难吗?”
  “额娘言重,娶亲或许不难,难在孩儿现在——不可能付出感情,勉强行事只会害了人家。”
  “感情可以培养。”老福晋愈说愈焦急,声音忍不住高昂,“你再推托下去,不仅你阿玛和我,我们整个府里都要遭殃了。”
  “若额娘希望以一桩被强迫的婚姻来维系府里的安宁平静,是不是表示您一点儿也不在乎孩儿的幸福?”
  “唉,你怎么死脑筋说不通啊!”老福晋火气高扬,怒斥道:“什么强迫的婚姻?依太后对你的疼爱,她会亏待你吗?人家给你指的是多少贝勒、郡王梦寐以求的颖佳格格!她是谁你不清楚吗?她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皇上的同母妹,如假包换的嫡公主愿意下嫁给你,还有什么好挑剔?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是,孩儿深知颖佳格格身分高贵,不敢谮越高攀,我已娶过亲,身份上就是不配,最好不要耽误了颖佳格格的终身幸福。额娘,孩儿认为取消这桩婚事应该对大家都好。”萨济尔恭敬揖身,语意态度十分坚决。
  “你、你是怎么着?铁了心要跟为娘的作对是吗?你左一个不敢谮越,右一个不能耽误,全是浑话!浑话!你摆明说来气死我!”
  “额娘请息怒。”
  萨济尔了解母亲一定会逼到大家都受不了为止,最安全的办法还是先离开,让彼此情绪冷静下来。
  “时候不早,孩儿该上路了。”弯身作揖退下,萨济尔头也不回地往马厩走去,怎么也不理会母亲在厅堂里叫喊吼骂。
  婚姻是神圣的,爱与不爱界限清楚明白,不容任何谎言欺骗。
  倘若他迫于压力接受太后指婚,无疑是骗了颖佳格格,不管她是不是血统尊贵的嫡公主,欺骗女人感情就是不厚道,此等缺德事他做不出来。
  在太后懿旨正式下达之前,能躲能闪的就尽量逃避吧!
  萨伊尔在心底告诉自己,不容讨价还价的底线就该坚持守下去。
  连着几次,萨济尔都在天未亮前来到草堂。
  不管他到的时间多早,总是在他踏入草堂第一眼便望见已摆列整齐的干粮、温热茶水,可见得一定“有人”比他更早一步到达。
  而且,萨济尔一直感觉“她”就在屋内,不管他屏息聆听或深深呼吸,每次都能清晰确定地闻到空气里有一股属于少女的气息。
  萨济尔十成十敢确是“她”无误,却不知她藏匿何处?
  如同往常,他展开笔砚,燃起香炉,好整以暇端坐着写字或沉思,以为这简陋竹屋藏不了人,躲久了总要出现。
  几盏茶时间过去,等到烛火已燃尽,他还是没看到她出现。
  灵机一动,萨济尔故作不经意地将写好的纸张零星散落地面,随即装作收拾竹几上的东西似要离去。
  才一踏出草堂,一道纤细柔美的身影蓦地窜出来,像是看到稀世珍宝直往那些纸扑过去。
  “惊旋宵之月坠,伤碧落之星沉。物在人亡,睹遗物而雪涕……”
  未待站起身,佟奕馨蹲坐地上迫不及待读出声,她一股脑儿地将情绪投入其中,丝毫没发现门口站着人,正牵扯紧抿的唇角,紧盯着她瞧。
  “看得懂吗?”沉沉地,萨济尔一字字问出声。
  “啊?!您……”惊吓得跌坐地面,佟奕馨脸色惨白,颤抖柔唇,“您,您不是已经离开了?怎么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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