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的一笑,风继业慵懒的道:“这些都免了,我另有更好的主意。”
“什么主意?”
“我不在杭州的这段日子,我会叫刘管事带著你,让你在编坊学习,看看你是不是 已经足以担当重任。”
“我……去绣坊……”天地变色,风继扬那张可爱的娃娃脸顿时一片惨绿。
“或者,你想跟我上福州?”
“不……不必了,跟著刘管事就好。”跟在大哥的身边,成天都是生意经,有什么 好玩,倒不如留在府里读书习武。而且自从爹生了病以后,体力大不如前,管他的力气 也没有了,虽然近日气色好多了,也只忙著种花逗鸟,怡情养性。
“好好跟著刘管事学。”
好委屈的点了点头,风继扬不死心的道:“大哥,这会儿是不是可以上云宾楼听歌 ?”
无奈的一叹,风继业还是让步了,“好吧!”
打著算盘,沐言笑得嘴巴都快要裂开来了,看到辛苦经营的绣坊生意兴隆,财源滚 滚,这是一件多么有成就感的事情。
“小姐,先歇会儿,瞧瞧我帮你准备了什么?”一踏进书房,彩儿就迫不及待的拉 开嗓门道。
挥了挥手,示意彩儿先搁著,沐言一刻也没停,手指飞快的在算盘上拨动。
“有藕粉桂花糖糕、松瓤鹅油卷、奶油炸的小面果子,还有小饺儿,全都是你爱吃 的点心哦!”彩儿不死心的强力推销,“小姐,彩儿还帮你泡了一壶碧螺春,你快点过 来尝尝。”
依然不为所动,沐言此时只看得到白花花的银子。
把琳琅满目的托盘搁在茶几上,彩儿来到唐沐言的身侧,不解的问:“小姐,这算 盘有那么好玩吗?你怎么一点都不累?”
过了半晌,沐言才放下手边的算盘,朝彩儿的脑门狠狠敲了一记,“你明知我打算 盘的时候,最讨厌人家吵我。”
“小姐晚膳没吃,彩儿担心你肚子饿嘛!”呜!小姐好粗鲁,每次都欺负她的脑袋 瓜,怪不得她这么不灵光,根本是被打笨的!
“少吃一顿,会死人吗?”吃吃吃,三餐加宵夜,这丫头对吃的特别讲究,一餐都 不能少。
“银子没长脚,小姐歇会儿,银子也不会少一个。”
呵!唇角僵硬的抽动了两下,沐言皮笑肉不笑的瞅著彩儿,“今儿个嘴巴挺刁的嘛 ,还会顶嘴?”
“彩儿说错了吗?”
气得想翻白眼,可是看著彩儿那副无辜的模样,沐言只能说:“你如果每天都这么 机灵,我也不用这么命苦,绣坊的生意教给你打理,每个月的算盘让你来打,我就快乐 似神仙。”
“小姐,彩儿虽然不知道怎么做生意,也不会打算盘,可是彩儿会做小姐最爱吃的 点心,还会帮小姐抓痒,陪小姐下棋,逗小姐开心。”言下之意,虽然没有功劳,也有 苦劳。
听她这么一说,沐言还真的有点愧疚,她从来不知道彩儿的好处这么多。
“是是是,我的彩儿最棒了。”
欢喜的一笑,彩儿拉著她催道:“小姐,那些点心你趁热吃了吧!”
“好,我吃。”沐言正准备坐下来好好享用,就见到赵惺行色匆匆的踏进书房。
“小姐,大事不妙了。”
“什么大事不妙了?”沐言第一次看到赵惺如此慌张。
“我刚刚得到福州传来的消息,‘吴记’心生异动,不打算采买我们唐氏绣坊的绣 品。”
“吴记?我们不是刚跟吴老爷子签了契约吗?”
“听说风氏绣坊找上吴老爷子,吴老爷子相当喜欢风氏绣坊的绣品,而他们开出来 的条件又比我们还好。”
可恶!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好不容易把他逐出脑袋瓜,不再想著他那张气死人的 嘴脸,这会儿他竟然抢她的生意,他也未免太欺负人了吧!
“笑话,我唐氏绣坊的绣品会输给风氏绣坊吗?”沐言义愤填膺的道,“做生意要 讲道义,吴老爷子怎么可以因为人家条件比我们好,就想毁约?”
“小姐,就是碍于跟我们打了契约在先,吴老爷子对此还没拿定主意,令我忧心的 是,风氏绣坊绝不可能死心,他们一旦说动了吴老爷子,吴老爷子愿意付银子赔偿我们 ,他就是毁约,我们也无话可说,所以我们得想想法子阻止吴老爷子,我们在福州的生 意全靠吴记。”
“我知道。”她可以在福州另外找合作的对象,可这事不是一、两天,也不是一、 两个月就谈得成,至少要花上一年半载的工夫,所以眼前断然不可没了吴记的生意,否 则只会叫风氏绣坊乘机取代他们唐氏绣坊。
沉吟了半晌,沐言决定道:“我们立刻起程前往福州。”
“小姐,绣坊不能没有人当家,我看你还是留在杭州,福州我去。”
“不成,你也见过吴老爷子,那个人精明难缠,你应付不来。”眼珠子贼溜溜的一 转,沐言灵机一动,“有了,绣坊交给二姐。”
“二小姐行吗?”
“你放心,不会有问题。”
“但愿如此。”
“赵惺,你去准备马车。”沐言明快的分派工作,“彩儿,你去弄点干粮带在身边 ,路上肚子饿了,可以先充饥。”
“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这会儿出城只怕要露宿荒郊野外。”赵惺可没急昏了头 。
“噢!”沐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小姐,我知道你急著赶去福州,可是绣坊的伙计们什么也不知道,你这么仓卒的 说走就走,大伙儿心里头会不安,万一因此谣言四起,对我们绣坊可是大大的不利。”
“这倒是。”
“我以为小姐还是等到后天再起程比较妥当。”
“这……”后天?会不会太久了!
“小姐,万事切莫急躁,以免坏了事。”
“好吧!我们后天一早起程,我先去告诉二姐。”沐言莽莽撞撞的直接往外头冲去 ,突然,她又折了回来,拿起彩儿帮她准备的点心。
“小姐,这个交给彩儿吧!”彩儿接过她手中的托盘,随著她走出书房。
来到沐荑的房门外,她们正好见到沐荑的丫环碧萝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碧萝,我二姐在房里吧!”
“三小姐,小姐在休息了。”
“这么早就休息了。”平时都在外头东奔西跑,难得想到跟二姐聊聊,她却在睡觉 ,真是无趣!
“不早了,都过了二更天了。”碧萝忍不住纠正道。
皱了皱眉头,沐言只好打道回房,“我明天一早再来找二姐好了。”不过话一说完 ,她又觉得不妥,明天绣坊那儿肯定还有一大堆事情等著打理,她还是先作个交代。
“碧萝,我还是先告诉你好了,你代我转告二姐,我带赵惺和彩儿去福州谈生意, 这段日子绣坊就交给她,记得每天晚上都要把银子和帐本对仔细。”
“喔!”
“我的话你有没有听清楚?一定要记得告诉我二姐,知道吗?”
“知道。”碧萝很认真的点点头,不过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不应该太多心了,碧萝只是鬼灵精,可一点也不糊涂。
“彩儿,我们回房。”
第四章
“哇!好美!”一张小脸兴奋的伸出车窗外,彩儿陶醉的看著沿途的好风光,不断 的发出惊叹。
“彩儿,你不累吗?”这丫头从出了杭州城以后,就像只麻雀一样,吱吱喳喳个没 停。真是的,又不是第一次出门,怎么像个小娃儿似的,什么都好稀奇、好新鲜,这就 算了,还大呼小叫助阵,真是难看死了!
“小姐,你也过来瞧瞧。”彩儿朝沐言挥了挥手,目光却一刻也舍不得离开窗外的 景色。
“有什么好瞧?这些我早看过了。”她这会儿脑袋瓜装的全是福州的事,此事不仅 攸关唐氏绣坊的名声,还关系到她唐沐言的颜面,原本,她已经打定主意跟风继业井水 不犯河水,可这会儿他欺压到她的头上来,她怎能善罢甘休,完全不受沐言的冷漠影响 ,彩儿热情的跳到她的身边,“小姐,我今天心情真的很好,我们来唱歌好不好?”
“唱歌?”沐言尖叫的瞪著彩儿,这个丫头当她们是出来郊游吗?
瑟缩身子往后一退,彩儿可怜兮兮的看著她,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小姐不喜欢唱歌,彩儿可以唱给你听,还是小姐喜欢吟诗?”
咬著牙,沐言努力控制住一脚把彩儿踹出马车的冲动,这丫头老是搞不清楚状况, 跟了她这么久,还看不出来她快烦死了吗?
小姐的脸色怎么越来越难看?彩儿下意识的又后退一些些,怯怯的道:“彩儿是怕 小姐无聊,如果小姐不想唱歌,不想吟诗,我们可以做别的事。”
嘿!沐言突然笑得好阴冷,她的声音仿佛鬼魅,叫人寒得心里直发毛,“做什么都 可以吗?”
“小……小姐高兴就好。”好恐怖的感觉。
“你知道这会儿我最想做什么吗?”沐言一步一步朝著彩儿逼近,魔掌同时悄悄的 伸出来。
害怕的咽了口口水,彩儿想笑却笑不出来,“小……小姐……最想做什么?”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沐言的魔掌正好抓住彩儿的衣领。
眉头一皱,她看了一下车门,又看了一下彩儿,似乎很挣扎,是否该放弃到手的猎 物?
一会儿之后,车门被打了开来,赵惺叫道:“小姐,马儿累了,我们在这儿歇个脚 ……小姐,你……你们在干什么?”
“赵惺,你来得正好,拿块布把她的嘴巴塞住。”
“这……”他知道作弄彩儿是小姐最大的乐趣,可是这也玩得太过火了吧!
“赵惺,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不要……小姐,不要……”彩儿可怜兮兮的抓著沐言,眼中充满凄凉的哀求。
像是在考虑要不要放她一马,沐言一脸沉思的瞅著她,半晌,她忽然松开手,一副 好无趣的道:“不玩了!”
又被耍了!彩儿一脸哀怨的瞪著沐言,她怎么老是学不乖?
戏落幕了,赵惺立刻走开,解开马儿的束缚,牵它去喝水。
调皮的捏了捏彩儿的鼻子,沐言心情愉快的跳下马车,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彩儿也紧跟著她身后走下马车,她嘟著一张嘴来到她的身边,那模样显得好委屈。
“笑一个,这样子丑死了!”沐言粗鲁的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小姐,好痛!”彩儿心疼的捂著她粉嫩的脸颊。
“很好,知道痛表示你还活著,你该谢天谢地。”沐言一点也不觉得愧疚。
这是什么鬼论调?彩儿苦著脸,对沐言的暴行提出无声的控诉。
“彩儿,你有意见吗?”
“彩儿不敢。”
就在这时候,一阵尘土飞扬,马蹄声朝这儿飞奔而来。
赵惺警觉的拉著马儿来到沐言身边,目光充满戒备的盯著越来越近的人影。
很快的,两匹奔驰的马儿现身了,驾驭马儿的主人也清楚可见。
眼睛一看清楚骑在马上的人是谁,沐言惊骇的嘴巴一张,不会吧!天下这么大,老 天爷怎可能让他们在这儿冤家路窄?
喝!马儿双双停了下来。
“唐三姑娘,真巧,我们又相遇了。”坐在马上,风继业有礼的对著沐言微笑点头 。
这看在沐言的眼中,只觉得他惺惺作态,恨不得一拳打扁他那张得意的嘴脸。
抢了他们绣坊的生意,他很神气是不是?想跟她耀武扬威?没这么简单,凭她这张 嘴巴,她就不相信说不动吴老爷子改变心意……慢点!他刚刚叫她……他怎么知道她是 ……呵!这有什么大不了,她不也知道他叫风继业吗?虽然这是他亲口告诉她的,不过 ,他们谁也不输谁。
“是啊!真的很不……巧。”沐言僵硬的咧嘴一笑。
翻身下马,风继业风度翩翩的对彩儿招呼道:“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美色”当前,彩儿除了痴傻的垂涎,什么都忘了。
忍住那股蠢蠢欲动的暴力,沐言一把拉过彩儿,将她撵到身后。再任由她继续丢人 现眼,她会忍不住动手。
“这位兄台想必是唐氏绣坊的赵管事吧!”风继业周到的对赵惺点头道。
“正是在下。”唐氏绣坊和风氏绣坊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以至于赵惺一直无 缘见到风继业。
“想不到风大少爷对我们唐氏绣坊这么关心,真是不敢当!”沐言赶忙提醒赵惺来 者何人,以免他被风继业的虚伪给欺骗了,当人家是友非敌。
“风大少爷,幸会!”赵惺可没让对立立场消了风度。
“瞧你们的样子,好像要出远门,不会是跟风某一样前往福州吧!”望著沐言,风 继业似笑非笑的眉一扬,像是在向她挑衅。其实看到他们,他就已经猜到他们的目的地 ,唐沐言想必接到福州传来的消息,为了巩固福州的生意,她当然得亲自走访吴记,也 就是说,他们早晚会正面冲突,他犯不著隐瞒自己的行踪。
他也要去福州?难道,他决定亲自出马说服吴老爷子?
“我们去哪儿跟风大少爷应该没有关系吧!”
“如果同去福州,我们可以结伴同行,一路上也不会无聊。”
“不必了,我们不想跟……陌生人走在一块,江湖险恶,人心隔肚皮,一个不小心 被算计了,可是死不瞑目。”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唐三姑娘每次见到我,都很……热情。”最后两个 字风继业几乎是压著嗓门说给沐言一个人听,他同时不忘对她戏谑的眨了眨眼睛。
“你……那是失误,本姑娘绝对不会跟小人交朋友。”沐言又恼又羞,脸一阵绿一 阵红,可恶,好不容易把这事忘了,他又提起来,他都已经嘲笑过了,难道还不够吗? 也不想想,她这么美的人儿肯抱他,可是他的福气!
“小人?”
“正人君子是不会上妓院谈生意。”
“做生意凭的是本事,上茶楼、上妓院,全都是自个儿的喜好,倒是一个好姑娘家 ,是不会成天在外强出头。”
“你……愚夫之见!”恶狠狠的瞪了风继业一眼,沐言气呼呼的拉著彩儿的手往马 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