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了?”
“有什么好说,谁叫我是个姑娘家,没你那双大脚丫。”沐言不甘心的鼓著腮帮子 ,不通,她真的想不通!
风继业好心的解开沐言心里头的疑问,“我来过福州城好多次了,这儿的一景一物 ,一街一巷,我可是比你还熟识。”
“那你……”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她如果质问他为何向店小二探路,不就摆 明她一直在监视他……慢著,难不成他早知道她设了圈套等他往下跳,他干脆来个将计 就计,耍弄她?
“你那点小把戏,我还会看不出来吗?”风继业印证了沐言的怀疑。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不可能,一点道理也没有,她很确定她收买店小 二的时候没有人发现,当时她可是前后左右查了一遍又一遍,他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 可能连这种事都算得到啊!
“我实在不忍心揭穿你卑鄙的诡计。”风继业一副仁慈的说。
“什么卑鄙的诡计?”
“你真的要我说?不后悔?”
“说啊!”他的语气好像什么都知道,可是她若挑在这个节骨眼投降,这不正告诉 人家此地无银三百两。
突然倾身靠向沐言的耳边,风继业小小声的说:“你收买店小二。”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他亲密的举动,沐言心慌的红了脸,那模样显得好柔弱 ,“你……胡言乱语,疯子!”
目光一沉,风继业的语气多了一份柔情,“我们可以找店小二对质,你以为如何? ”
“我……真正卑鄙可恶的人是你,我哪比得上你?”沐言机灵的话锋一转,不管风 继业从何得知她用银子收买店小二一事,她都不能认帐。
“嗄?”
“既然你对福州城了如指掌,又何必故作姿态,向店小二问路?”沐言嗤之以鼻的 冷哼了一声。
“非也,这是礼尚往来,难得你对我如此厚爱,我若是置之不理,岂不太伤 你的心?这,”风继业嘻皮笑脸的对她挤眉弄眼,“我可是会心疼哦!”
“你……我不想跟疯子说话。”
一笑,风继业不当一回事的又说:“我待你可真的不薄,我还好心的告诉吴少爷有 你这位娇客,他不是派了掌柜迎接你吗?”
“如果不是吴老爷子不在,你会这么好心吗?”
聪明!转个弯,他又绕回刚刚的话题,“其实你很好奇我怎么发现你的计谋,是吗 ?”
高傲的抬起下巴,沐言一句话也不吭,这还用说吗?她当然好奇,她连自个儿的人 都保密,消息怎么还会落入他的耳中?难道是店小二出卖她?
风继业迳自又道:“你起个大早,不就是想赶在我之前上吴记,见吴老爷子吗?不 过,我瞧你倒是一点也不著急,还等我用早膳,我就不得不怀疑事有蹊跷,还有,你不 应该对店小二使眼色,我一想,就知道你和店小二串通,我的脑袋瓜子再转一转,也就 不难猜到你在打什么算盘。”
“我对店小二使眼色?”沐言冷然一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分明是你心里 头有鬼,胡思乱想。”
摇了摇头,他神情一转,目光专注的直瞅著她,像在开玩笑的说:“你可知道,只 要你出现在我面前,我眼里就只容得下你,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没有一刻逃得过 我的双眼。”
那一刹那,心跳仿佛停止不动,沐言顿时思绪大乱,她的心好慌!好无助。
“伶牙俐齿的三姑娘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风继业语带调侃的眉一挑。
故作傲慢的撇开头,她讥刺道:“风大少爷当然得把我盯紧一点,我可是你的对手 ,堂堂七尺之躯若输给一个弱女子,肯定是杭州城的大笑话。”
“这是你的真心话?”
“你敢说你一点儿也不怕输给我?”
“我是想赢你,不过……”他最想赢得的却是她的心。
“不过什么?”
“我会赢得光明磊落,不像某个人,专司鸡鸣狗盗之事……哎呀!”脚一缩,风继 业张大嘴巴瞪著沐言,不敢相信她会这么做。
“风大少爷,真对不起,不小心踩到你的脚,很痛吧!”她脸上的表情可是一点歉 意都没有,根本笑得快阖不拢嘴。
似乎不知道如何处置她,他只能瞪著她,半晌,他豪迈的放声大笑。
这可把她看糊涂了,“你笑什么?”
他摇了摇头,不告诉她,随即大步的往前迈开步伐。
“风继业,你等等我!”沐言提起脚步追了过去,她一定要弄清楚他在笑什么。
他们……这是怎么一回事?跟在后头的三个人看得是一头雾水。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袅袅的茶香吹不散心头的愁绪,风继业以茶当酒,一杯一杯往嘴里送。
今儿个,他差一点坏了事,看到吴东贵一双贼眼直盯著沐言,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 蚁,当场恨不得挖下吴东贵的眼珠子,如果不是那家伙还算识相,不敢毛手毛脚,否则 他一定失控了。
失控?风继业苦苦一笑,他不是早就如此吗?打从第一次巧遇的惊奇!一碰到她, 他就冷静不下来,洒脱不起来,只要扯上她,他早就不是原来的自己。
“少爷在担心吴记的生意?”柳逸第一次看到风继业眉头深锁。
打起精神,他笑著摇摇头,“吴记的生意跑不掉。”
“可是,吴少爷好像很喜欢三姑娘,万一吴少爷为了讨好三姑娘,偏袒唐氏绣坊, 这对我们恐怕很不利。”
“吴记当家的是吴老爷子,吴东贵作不了主。”
“父子同心,吴老爷子一定会偏心自己的儿子。”
“这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会儿倒不必担心,等吴老爷子出现了以后,再见机行事 也不迟。”
“少爷的意思好像明儿个吴老爷子不会出现?”
“我怀疑吴东贵在敷衍我们。”
柳逸不解的皱著眉,“吴少爷为什么要敷衍我们?”
“面子问题,李昱在信里头很清楚交代过,吴东贵是个游手好闲,只会上妓院花天 酒地的纨裤子弟,吴记全都是吴老爷子在打理,我想,吴东贵说不定连吴老爷子上哪儿 都不知道,可又不能老实对外人说,只好随便找个时间搪塞我们。”如果吴老爷子真的 像吴东贵所言,明儿个申时过后回府,吴东贵为何不在一开始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
“少爷,明儿个我们到吴记,这事不就穿帮了吗?”
“不会,你等著瞧吧!”什么样的人他没遇过,什么样的花招他没领教过,吴东贵 尽管放马过来。
“哈……”捂住了嘴巴,沐言拦下出口的喷嚏,瞪著在她眼前飞来飞去的蚊虫。讨 厌的东西!她窝在这儿已经够可怜了,还来搔她的痒,一点做人……不是不是,一点做 动物的道义也没有。
挥了挥手,她阴冷的威胁道:“我可警告你们,你们最好不要暴露我的行踪,否则 我一定把你们宰了!”
咳声一叹,她怎么如此命苦?她若是个男子,这会儿就不用这么委屈,担心风继业 玩阴的,偷偷背著她拉吴东贵上妓院,她甚至可以学他……不公平!
就在这时候,沐言见到风继业走出客房,她神色一正,聚精凝神的监视他。
走下门廊,坐上花园中央的石椅子,风继业静静的望著明月,蓦地,他好像发现什 么,转头瞥向栽满了花草的花圃。
眼神转柔,他轻轻吟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 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 ,月半明时。”
树丛的枝叶抖了一下,躲在后头的沐言心乱如麻,她当然不会以为风继业是为了她 害相思,可是……天啊!她在期待什么?他们是敌人,她怎么可以对他有非份之想?
“出来吧!”风继业好笑的摇摇头,这个俏人儿花样还真多。
他……发现她了?不不不,她不相信!
“你不会希望我亲自把你请出来吧!”他笑得嘴巴都咧开来了。
挣扎了半晌,沐言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花圃后面走了出来,她已经藏得这么隐密, 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怎么还会被逮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那些花儿哪有你来得娇艳动人,我眼睛可不糊涂。”
红了脸,沐言又羞又窘的道:“你……我可不是青楼的姑娘,你少对我说这种恶心 的话。”
“你在吃醋?”风继业笑得好开心。
“你……你少自作多情,谁会吃醋?”她高傲的哼了一声,她一点儿也不在乎他, 一点儿也不在乎,真的……呃!是这样子吗?
“我们打个赌如何?”风继业悄悄的靠近她。
“打什么赌?”
“我赌你闭上眼睛的时候,想的是我,睡著的时候,梦里也全都是我。”
“这……太可笑了,我才不要跟你打赌。”不会吧!他怎么知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 都在想他?还有,他确实会出现在她梦里,可是,也不全都是这个样子,只是偶尔,才 很不小心梦到他,这不能怪她,这种事很难控制的嘛!
“你当然不想跟我打赌,因为我说得句句属实。”
“怎么赌?”
“很简单,先把眼睛闭上。”
“闭上眼睛?”他在玩什么把戏?沐言一脸狐疑的看著风继业。
“不敢?”他挑衅的眉一扬。
“谁说我不敢?”做了一个鬼脸,她把眼睛一闭。
“现在告诉我,你看到什么?”
“我……什么也没看到啊。”眼前黑漆漆的,看什么看?可是,为什么他的脸老是 晃过来晃过去?
“不要欺骗你自己,你看到了,我在你的眼里,在你的心里。”低下头,他热情的 吻住她的嘴,不容她反抗,他的唇舌绵绵密密的与她的纠缠,他好想念她的味道,眼里 ,梦里,心里,时时刻刻都是她。
直到两个人都快窒息了,他才百般不愿的放开她,她目光迷乱,微肿的红唇诱惑的 张著,那娇柔无助的感觉攫住了他的心魂,让他渴望占有她。
“你最好立刻回房,否则逾越了礼教,我可不负责。”风继业声音沙哑的道。
大梦初醒,沐言慌乱失措的冲回房里。
唉!这个夜难眠了!
第七章
揉著因为没有睡饱,几乎快眯起来的双眸,沐言哀怨的呻吟,死风继业,这一切都 是他的错,什么闭上眼睛想的是他,睡著了梦里也全是他,果然,她一个晚上都在想他 ,他就在她的眼前晃过来又晃过去,快把她弄疯了!
这肯定是个诡计,昨夜之前,她还可以睡得好好,经他这么一说,什么都不对劲了 ,他真是个害人不浅的狐狸精……不对不对,野狼精比较贴切。
她得振作起来,别受了他的骗、上了他的当,把他踢得远远,可是……呜!他好像 在她心里头扎了根,怎么办?
“小姐,你醒了?”彩儿端了一盆水走进客房,“我帮你准备了热水,你先洗把脸 。”
“喔!”沐言有气无力的虚应了一声。
“小姐,我已经叫店小二准备早膳,待会儿就送过来。”
“嗯。”她依然动也不动的窝在床上。
“小姐,你有没有听到彩儿说的话?”见她没有动静,彩儿走了过来。
微微抬起眼皮,沐言像是作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神情凝重的道:“彩儿,你一拳把 我打昏好了。”
“嗄?”
“不要客气,我不会怪你,真的!”不过,那是她清醒之前。
太反常了,这个肯定不是小姐,要不然,她就是在作弄人。
“小姐,你别调皮了,这一点也不好玩。”
“你看不出来我很认真吗?”简直是太污辱她了,她的表情还不够严肃吗?
“彩儿……搞不清楚。”她小姐哪一次不是演得很逼真,把她唬得一愣一愣?
唉!该机灵的时候傻呼呼的,该傻的时候却特别机灵,这丫头越来越不好玩,不过 ,这也不能怪她,她真的被她这个坏主子吓得胆战心惊,以后,她一定要对彩儿好一点 。
举起手,沐言郑重其事的指天发誓,“这一次我绝不是跟你闹著玩,否则我会遭天 雷劈,死得……尸骨无存。”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来吧!”抓起彩儿的手,她一脸受死的闭上眼睛。
“小姐,这……”彩儿好无助的苦著脸,哪有丫环打小姐的道理?
“快一点!”
“小姐,彩儿下不了手。”彩儿说得好委屈,仿佛要她去杀人似的。
张开眼睛,瞪著她那张小可怜的嘴脸,沐言投降了。
“算了!”等她出手,倒不如她自个儿动手来得快,不过,哪有自己打自己的道理 ,又不是发疯了。
呼!彩儿大大的松了口气。
沐言懒洋洋走下床洗脸。
“小姐,今儿个不用赶著去吴记,我们上街逛逛好吗?”
闲著也是闲著,出去转转也好,说不定可以把烦人的事全丢掉。
“好吧!我换个衣裳,你叫店小二不必把早膳端进来,我们在外头吃。”
“是,小姐!”彩儿端起脸盆,退出房间。
过了一会之后,沐言换好了衣裳,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这该说是有缘,还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一走出客房,沐言又跟风继业遇个正著,一 个在长廊的这端,一个在另一端。
风继业举起脚步往她走去,沐言迟疑了一下,也向他走了过去,两人来到长廊的中 央停了下来。
“你看起来好像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看到她两眼无神,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他显然很高兴。
“谁……谁说我一个晚上没睡觉?”打死她也不能承认,否则岂不印证了他的诅咒 ,他肯定得意极了。
“不要紧张,只是看起来,我又没说你昨晚真的没睡觉。”不过他的表情可不是这 么一回事,他笑得嘴巴都咧开来。
冷冷的打量了他一眼,她像发现到什么大事一样,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