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个大官曾说过:台湾哪里不死人。
“是没瞧过,我负责的是民事诉讼,很少接刑事案件。”除了王大维儿子那件强暴杀人案。
而且哪有容易见到死人,当他是卖棺材的呀!
“她是谁?”
一旁神情已趋正常的董依依见前夫拋下自己走向后来的女子,心中一阵恐慌的急欲抓住什么,干脆向前紧抓他背后羊毛布料。
此举让于靖霆大为不快,偏又摆脱不了,只好顺势地脱掉外衣好脱身。
“她是谁与你无关,你胡闹够了没?”他比往常更加严厉地斥喝她。
生命是可贵的,岂可轻贱。
“我是你的妻子,自然有权利知道你拥着的人是谁。”董依依不慌不乱的说,看来仍以他妻子自居。
“是前妻,法律认可不再具有夫妻关系存在。”他更正的一驳。
“就算我们离了婚还是夫妻,我是唯一的于太太。”她恬雅地深情一望,话语中掺杂着示威意味。
意思是只有她是他的妻子,其它人别想占据她的位置,早早打退堂鼓走人。
“不再是了,当你签下离婚协议书那一刻,已放弃于太太的身份,你现在是董小姐。”或者称为女士较适宜。
在外人面前,董依依努力维持贤淑、贞良形象。“在我心里,你是我今生永远的依恋,不管你怎么待我,我依然深爱着你,我是你的妻子。”
听来好感人是吧!
可是瞿小婴却有毛骨悚然的感觉,那像是母亲打算踹老爸一脚之前摆出的低姿态,先松了他的心防,再狠狠予以一击,叫老爸防不胜防。
以前母亲在世时,他们家便是由她作主,父亲只能唯唯诺诺跟在她身后当小弟的份,甚至妈要他养个小妾他也不敢说句不。
后来母亲过世后,小妾自然荣升为她后母,虽然大家都很明白,看来冷血粗心的老爸其实很爱母亲,所以才对她唯命是从,好讨她欢心。
老爸是狠角色,而母亲则是狠中之狠,常杀人于无形中,不需要出手只要装装无助的模样,自有一群傻到极点的手下为她卖命。
因此,面对眼前的女人她有似曾相识的异样感,像是火山爆发前的宁静,安详的令人闻不到一丝硝酸味。
“依依,别再说让人困扰的话,我们之间已是不可能。”于靖霆最受不了人痴搅蛮缠。
“因为她吗?”董依依眼底点燃了一抹意图不明的光点,话说得平静。
于靖霆低头一视令他软了脸上线条的女子。“不,她和你我无关。”
“可是你却为了她不让我回家,我只是想回家而已。”她摆出低姿态,柔弱地低声恳求。
“我说过那里已不是你的家,早在三年前就不属于你,跟任何人的出现或存在都扯不上关系。”他试着同她讲理。
以前她没这么难沟通,他说的话她很少反驳,温驯得没有自己的个性,在婚姻关系存在的那几年尚能容忍,反正她一向要求不高,容易被忽视。
她该明白两人的婚姻是源自孩子的到来,不然以他当时的情形根本不容许有妻有子,小峰是联系他们关系不断绝的桥梁。
不过没有感情为基础的婚姻终究不保,她后来的主动让大家都好过,不用彼此以憎恶为收场。
花开有时节,人的灵魂要找到对的磁场,错误的事就让它流去,执着于自设的框框是走不出自己的人生方向,有所舍才有所得。
董依依一脸伤心地以手轻掩。“你伤害我了,你怎么狠得下心推开你孩子的母亲。”
拿孩子当借口是一个不择手段为达目的的母亲所使的心机,血缘是斩不断,孩子需要母亲是天性。
“是你先推开小峰,不要把责任怪罪在其它人身上,你敢说你是好母亲吗?”他隐忍不说是不想给她难看。
只是她太得寸进尺了,搞不清楚谁才是理亏的一方。
“我……我不过是个弱女子,若是你妈肯对我好一点,我哪忍得下心离开你们父子俩。”董依依说得通情达理,像是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人皆有恻隐之心,当她泪珠如雨纷下之际,一时心软的张克难递出一条手帕给她,意欲当和事佬化开胶着的僵局,人留三分情嘛!
同情弱者是人之常情,尤其是楚楚可怜的失婚女子,男人很难不借个肩膀让她靠一靠。
“嫂子……呃!董小姐,你要看开些,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眼光要放远……”人有失言嘛!干么瞪大双眼警告他,这只没人性的死蜻蜓。
“我看得还不够开吗?他都带着野女人四处亮相,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她作势要撞墙被人拉了回来。
她说我是野女人?!瞿小婴眼睛冒火地握起拳头,先给旁边的男人一记好拳──全是他的错。
冷不防挨了一拳的于靖霆微微皱了一秒的眉,不敢露出苦笑地装作若无其事,谁晓得他要是敢有任何轻举妄动的行为,会不会引来她没完没了的报复。
“你们都离婚了,他当然有权追求其它的女孩子,你别想不开。”张克难有搬石头砸脚的痛感,自找麻烦。
还以为她是温柔娴良的下堂妇,没想到她的舌头还挺恶毒的,居然骂人家正正经经的女孩是野女人,还企图自杀造成别人的罪恶感。
此时他不禁怀疑她是用情过深还是别有用心,这招下得狠,他几乎要当她刚才握刀的行径是错觉。
“不,我是他的妻子,永远都是,他怎能轻易的离弃我!”他不能把属于她的一切给了别人,他是她的。
“董小姐,你……”对于她的固执认定,张克难实在是使不上劲。
无能为力呀!
“像你这种疯女人有哪个男人敢要,他不甩了你还留着当宝呀!”垃圾山还有空位,自己挖个坑埋了吧!
“小婴……”这下故意保持静默的于靖霆不能不苦笑了,依依铁定会闹个天翻地覆。
“你闭嘴,没有用的男人,连自己的前妻都摆不平还敢说喜欢我,你去吃屎吧!”男人一边凉快去,女人的战争轮不到他开口。
可……可怕。目瞪口呆的张克难整个人头皮发麻,她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凶悍,像头怀孕的母狮子特别暴戾。
“他说喜欢你?!”面色苍白的董依依不再流泪,手指颤抖地发出不敢相信的声音。
“我心地善良,贤慧有加,见到小猫小狗还会踢两下帮助它们运动,像我这种天上绝无,人间仅有的奇货,他不喜欢还能喜欢谁。”瞿小婴毫不见羞色的自我吹捧,话语犹带沾沾自喜。
没办法,自恋是女人的另一个名字,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你心地善良……”还贤慧?!眼露怀疑的于靖霆直认为自己听错了,她还真敢说。
唯一没说错的是奇货,奇怪的活生命体。
瞿小婴瞄了他一眼,意思是敢再多话就给他好看。“你可以收回喜欢我那句话,我没有损失。”
“不,我不收回。”好不容易她肯主动来找他,表示两人之间大有可为,他岂能错失良机。
“我猜也是,再怎么看也是我比她年轻貌美,名利双收,不挑我是你的损失。”她洋洋得意地说着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
“我爱的是你的内在而非外在因素,你喔!能不能稍微用点正常的形容词。”于靖霆无奈地轻点她额心,眼底满是宠溺。
以他现在的收入需要攀附“年轻貌美”、“名利双收”的名儿童节目主持人吗?
“爱?!”瞿小婴迷糊的抓抓头,像是坐了云霄飞车。“我们几时进展到爱这个字眼?”
“现在。”她犯胡涂的可爱相让他忍不住戏弄地拧了她鼻头一下。
不会吧!怎么未来函告知?“回去睡个觉别作梦,我相信明天会更好。”她还用力拍拍他的肩像哥儿们。
“我怕梦里与你缠绵会睡得更不好,半夜起来换裤子是件丢脸的事。”他小声的贴在她耳边调情。
从来不脸红的瞿小婴乍然酡红了两颊,心里啐骂着:要死了,要死了,他怎能对她说如此露骨的暗示,谁晓得他梦里嗯嗯哦哦的对象是谁,搞不好是史前巨鳄──吓到尿失禁当是梦遗。
两人的亲昵举止看在张克难和董依依眼中,一是喜悦外加担忧,生怕好事多磨,蜻蜓前妻的模样令人打心底发寒。
一是表面平和内心波动,绞痛的心扭转出无数淬毒的箭,一一射向不知羞耻的女人,她凭什么霸占她的丈夫,无视她的存在在那打情骂俏。
蓦地,她绽放出一抹清雅的笑容走上前。
“靖霆,我们真的不能重来吗?”董依依把坚强中微笑柔弱的角色诠释得无懈可击。
于靖霆戒备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有了裂痕的镜子就不再能如原来的圆滑,你是聪明人应该了解。”
“如果没有她的介入,你会要我的是吧!”她用介入二字的意识形象十分强烈,像是对方是第三者。
“你想做什么,我不许你有伤害她的意图。”于靖霆神情一紧的瞪视她。
“我不打她个屁滚尿流她就该偷笑了,还想伤害我?”她才不把这种烂角色放在眼里。
“小婴──”于靖霆投以忧心的一眼,她总是漫不经心无危机意识,以为自己是刀枪不入。
董依依笑得诡异,“我可以去看看小峰吗?我很想念他。”
“这……”不知为何,他的理智发出警告,告诉他此事不可应允。
“我是他的母亲,母亲探视儿子是天经地义,你不会剥夺我们母子俩的亲子之乐吧?”她动之以情。
他颇感为难地作了一番挣扎。“好吧!你可以和小峰见面,但是不能在我家。”
他不想她和母亲又闹得不欢而散,两人都不好过的牵连上儿子。
“好。你的仁慈让你的孩子有个母亲,谢谢。”一说完,她表情平和地走了出去,像是再无芥蒂。
你的仁慈让你的孩子有个母亲。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何让他有心神不宁的感觉,仿佛有件可怕的事即将发生,而他却无力阻止的干著急,想不出解决之道。
谁没有母亲呢?生命的降世本就有一父一母,他从未否认依依是小峰生母的事实,怎么她会突然冒出那一句匪夷所思的话,叫人坐立难安老提着心。
当时他第一个念头是她要加害小婴,因此不管刮风下雨,律师事务所有多忙碌,他一定是日夜无休地接送小婴去录像,再送她回家。
其间小峰也曾多次被依依带出去玩,每次时间不超过三小时,只是儿子一回来就满脸不高兴的往房间冲,似乎不爱与她出游。
经过月余的温馨接送情,两人的感情大有进展,正逐渐的加温中,他相信不久以后她不会再吼着要他少作梦、去撞墙这类的气话。
不过,食物的功能最大,发挥它应有的诱心责任。
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如他所愿的进行,前妻不再吵着说要复合,小婴同意和他交往看看,儿子的课业维持在前三名,连母亲都兴高采烈地说找到老朋友要南下一趟,为什么他依然心里不平静,担心有什么会发生。
真希望是杞人忧天,他不愿天天战战兢兢的活在恐惧的阴影下,也许哪天他和小婴陪同小峰去和依依相处一会,看看她是否别有企图。
砰!
甩门声唤醒于靖霆的沉思,声音永远比人先到的风速女孩已然席卷而来。
“啊──你们这间律师事务所是怎么回事?每回我来就像独闯龙潭虎穴的勇士,要过五关斩六将,将龙皮虎毛扛在背上才算数,还要喊出通关密语……”
“小婴,你自己一个人来的?”他的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怪责。
她嗯了一声继续说:“你们那个姓马的女妖婆太可怕,穿了超低的露胸衬衫耶!也不瞧瞧自己的肉够不够露,我塞了两颗橘子免费助她丰胸。”
多刺激,那尖叫声差点穿破天花板直冲云霄,她能想象梦中那只聒噪的兔子吓破胆的模样,肯定跌得四脚朝天。
当她这么想时,云层中有只翻肚的小白兔才拍完胸口,以为雷神打雷了。
“有没有人跟踪你?”轻柔的声音像春风拂过,让人心情舒坦。
好象有,但她不打算告诉他,他超啰唆的。“拜托你跟克难兄讲一声,不要学人家三姑六婆讲个没完,我的耳朵都快被他烦到长茧了。”
“为什么没打电话叫我去接你,忘了我的手机号码?”他的表现就像一位体贴的男朋友,温柔得叫人起鸡皮疙瘩。
哇!猜得真准,但是她心里有点发毛。“阿霆,王立委又找你麻烦吗?”
几次。
“没有。”
“手中的案子不顺,你觉得很头痛?”印堂发黑,两眼无神……呃,她指的是制作人。
操劳过度嘛!
“不是。”
“家里被小偷搬了,钱掉了,股票被套牢,出门踩到狗屎,出门被花瓶砸到……”举了多条例子不见反应,瞿小婴未经思索的说出,“老婆、孩子跟人跑了?”
“瞿小婴──”于靖霆忍不住一吼,积了多日的心惊胆战一口气发泄。
山神在打哈欠,好大的回音。“你……你小声点嘛!人家也会怕的。”
“你会怕才怪,我说过多少次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走,有事一定要联络我,不管多忙多累我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存进脑子里,要不要我剖开它塞点内存进去……”
破天荒的他开了自己的先例,一口气训了她半个钟头有余,不用换气不用喝水一气呵成,演讲稿全免的讲得精采,漂亮的不转弯直通到底,听得人目瞪口呆。
竹子会开花代表死亡,那他的反常代表什么呢?因为他终于被逼疯了?
突然一阵鼓掌声响起,口哨和叫好也出自同一人之口,他抹抹脸很无力的走向窗边又走回来,最后认命的叹了一口气。
“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你就不能稍微让我安一下心吗?”
为了她,他一定会提前衰老。
自己爱疑神疑鬼能怪谁。“人家气坏了嘛!所以一时脑充血就来了。”
她已经习惯往他怀里寻求安定的温暖,喜欢围绕在他四周的平静气流,让她有天塌下来都不怕的安全感,甚至是爱上他。
但是只有一点点哦!人不能一下子爱得太多,不然人家会说她不够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