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这点雨算不了什么,反正我家也不远,我回去换就好了。”杨维白擦著湿发说道。
“维白,谢谢你,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叶秋夏甜甜地道谢。
“不用客气。”杨维白微笑回道。“对了,小马,明天秋夏要请真真去泡夜店,那你要请我吃什么?”
“看你想吃什么?还是你想上酒店?”马子强赌气似的说出令杨维白难以相信的话。
“喂,你们这对夫妻真好玩,一个要去泡夜店、一个说要上酒店,我真是败给你们了!”杨维白当他们是在开玩笑。
“维白,尽量去玩,叫他付钱,我没关系的。”叶秋夏看了马子强一眼,对于他要上酒店没什么感觉。
“是你搬家又不是我搬家,为什么要我付钱?”马子强反问。
“那不然,你自己上酒店,维白跟我们一起去夜店?”
“秋夏,真的假的,你这么大方,准小马去酒店找女人?”
“当然准呀,只要他敢去,我完全没意见。”
杨维白认为她是故意在说反话。“算了啦,我才不想做这种缺德的事,待会出门会被雷公劈。已经结婚的人还是安分点,小马,你干脆给我现金,我自己去酒店找妹妹就行了。”
“要现金?门都没有!快回去啦,小心感冒。”马子强催著杨维白离开。
“好好好,我走,你们也赶快换一下衣服。”杨维白这才离开马子强家。
送走了辛苦一整天的杨维白后,叶秋夏这才从登机箱里翻出自己的衣服。
“我卧室里还有一间浴室,以后客厅这间浴室就给你用,这样你也比较方便。”
她点点头,没说什么,只快速钻进浴室里。刚刚在动时不觉得冷,现在一停下动作,她全身冷得发抖。
一进入浴室,她浓浓的英眉就锁了起来,刚猛一看觉得里头很干净,可事实上这间浴室根本是荒废很久,到处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马子强到底是几百年没进来用过了?
不得已,她只好先把湿衣服脱下来,然后打开莲蓬头,转到热水,以强力的水注开始著手打扫浴室。
她拿起架子上的一条毛巾,应该说是抹布比较正确,先将浴缸、马桶、洗手台简单地擦拭一遍。
等灰尘少了些后,她命令自己忽视浴室的脏,因为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再用清洁用品来打扫了。她只能将就著站著淋浴,快速地冲完澡,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
她顶著湿漉漉的短发走出浴室时,马子强已经洗好澡了。
“你怎么洗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昏倒在里面了。”
“马子强,你真懒,那浴室是几百年没打扫过了呀?搬家一整天已经很累了,没想到还要帮你打扫浴室!”她的口气实在好不起来。
“我从来没用过,怎么会脏呢?难道你有洁癖?”
“没用过就不会脏?你没有知识也要常看电视,你没看电视上那些常年没人住的破庙、空屋最后是什么下场?就是灰尘、蜘蛛网布满天!”
被她这么一说,他懂了。“我没注意到嘛!我每天忙得跟狗一样,除了主卧室,我连厨房都很少进去。”
“真是浪费了这么大的一间房子。”
“以后除了主卧室留给我之外,其它的都归你管,你爱怎么弄就怎么弄。”
“这可是你说的。”
“吹风机在我的浴室里,你先去把头发吹干。我看你也没力气出去吃晚餐吧,我去买两个便当回来,这样可以吗?”
她点点头。算他有良心,知道她累到四肢发麻。
接著他出门去买便当,而她则走进他的房间。
别说是他的房间,连他的公寓她都是今天第一次进来。
四四方方的房间没有任何特殊之处,连墙壁都是乏味到极点的白色,且上头没有任何的装饰或挂画。
更恐怖的是,连窗帘这种美化顺便遮蔽的物品都没有!这男人到底是怎么生活的?难道他以为这里是十三楼就没有人会偷窥吗?
她看著房间中她唯一顺眼的地方──那张有著软软羊毛被的大床。
她好想睡,就先睡一下好了,睡饱才有精力可以整理房间。于是她呈大字型的扑向那张非常柔软的大床。
唉,她为何这么命苦?放著好好的单身贵族生活不过,竟听信了马子强的鬼话!如果她没跟他结婚,像这样的周末她早就跟任真真在夜店里快乐逍遥了,怎么会落到这般苦不堪言的地步?
哀怨归哀怨,不到三秒钟,她就陷入熟睡的状态了。
等到马子强买了两个便当回来,绕了一圈屋子找不到叶秋夏的人之后,他终于走进了他的房间。
不是才说过除了主卧室之外,其余的都归她,怎么他才离开一下子,连他的主卧室也沦陷了?
“叶秋夏,你不能睡我这里。”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动了动,没有醒来的迹象。
“你的头发还没干,饭也还没吃,你不能睡!”他再摇了她一下。
她无意识地咕哝道:“别吵啦!”
“你睡我这,那我要睡哪?”在山上那三天,虽然他都和她睡同一张床,但在她强烈要求不能越界下,他睡起觉来都战战兢兢,连翻身也不敢,根本无法睡好,所以打死他都不要再和她同床共枕了。
她还是不动,继续睡死。
“叶秋夏,你起来。”他伸出手想再继续摇醒她,可在看到她那张疲惫的小脸时,手忽然停在她的肩上不动。
“算了,你想睡就睡吧。虽然你的头上没几根毛,我还是帮你弄干吧。”
他边念边走进浴室,拿出吹风机,将插头插在床边的插座上,然后蹲在床下替她吹起头发。
五指轻柔耙梳她的发丝,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掌心里的感觉很特殊,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的发质细而软,不知是自然卷还是经过整烫的卷度?衬著她的脸型,让她俏丽中有股迷糊的可爱。
他怎么会向她求婚?且还是以合作的模式?有时看见身分证配偶栏上突然多了她的名字,他都会有短暂的恍惚。
这是他以前连作梦都想不到的事,想来也真的很好笑,只有他才会去惹上她这个超级好强的大女人吧?
“秋夏,听说你结婚了?”
一大早,叶秋夏就被部门里的最高主管许信贵处长给叫进了办公室里,她正纳闷是什么事时,就听见许信贵这么问道。
“嗯……嗯。”她点头承认。
“怎么大家都不知道?结婚是好事,应该要让大家分享一下你的喜悦嘛!”许信贵手里的原子笔不停地敲著玻璃桌面。
“我结婚只是小事,不敢麻烦大家,所以我和我先生直接去公证。”隔著一张办公桌,她看著已经有中年秃的许信贵正用那双小眼睛直盯著她看。原子笔的声音叩叩叩地非常吵,她不以为许信贵是要恭喜她,这中间可能有鬼。
“哦?不准备请客吗?我可是早就准备好红包了。”
这一定有问题!许信贵平时从不和下属谈论私事,更别提联络威情,可今天竟突然转性,害叶秋夏得步步为营、见招拆招。
“我和他都很忙,没时间请客,反正结婚只是一种形式,两个人相爱就行了。处长若没别的事,那我……”叶秋夏只想赶紧脱身,她实在不喜欢和这个不太正派的上司说话。
许信贵用手比了比,要她稍安勿躁。“秋夏,听说你先生是嘉文那边的人,且还是主跑政府专案的业务部经理?”
重点来了,原来许信贵是要问这件事。“处长您都听说了?唉,就是这么刚好啊。”消息传得真快,才一个多星期就传到了许信贵的耳里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嘉文?”
她连点了三下的头。
“你知不知道你跟敌营的人结婚,有可能会被冠上通敌的罪名?”
她连摇了三下的头。
“你知不知道我们昨天跟嘉文抢标户政单位的电脑更新设备案子?”
她继续摇头。
许信贵停止了敲打原子笔的手。“结果我们抢输了,底价只差嘉文十万。听立中说,昨天去标案现场的就是你先生,也就是鼎鼎大名的马子强。”许信贵用力拍了桌子,整个人不但站了起来,矮胖的身体还横过半个桌面,将大脸逼向叶秋夏的小脸。
她一惊,赶紧跳了开来,幸好她的身手还算俐落。她脑子里飞快地将许信贵的话前后串联在一起。
智正公司的专案业务部下面还细分为政府、银行、企业三大专案,罗立中是政府专案的经理,她是银行专案的副理,另外还有一位同仁是负责企业专案,而许信贵就是这三人上面最大的头头。
“处长,您的意思是我将我们的底标价格泄露给马子强?”
“没错。不是你这个内贼还会有谁?我本来还觉得奇怪,嘉文那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底价不多不少,只多我们十万块?”
“处长!”为了维护她的清白,她的口气也跟著加重。“我是负责银行专案,政府的案子我从来没有去干涉过,更别说有机会过问,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底标价格呢?”
“如果你不是作贼心虚,那为何不敢让大家知道你和马子强认识的事?听说你从小就认识马子强,和他还是青梅竹马,那这几年来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你有这号男朋友?”许信贵像在询问犯人般地逼问她。
这顶罪名扣得可真大。“处长,你没有证据请别含血喷人!我和马子强虽然从小就认识,但是我跟他一点都不熟,我是两个月前才跟他正式交往的。”
她的话不但一点都说服不了许信贵,还引来他的嗤之以鼻。
许信贵冷笑了两声,“秋夏,你来公司多久了?”
“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六年了。”
“你进公司都已经六年了,也升到了副理的位置,总经理也都认识你,对你也很赏识,本来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就把你升上来当经理,而你却连结婚这样的人生大事都不敢让大家知道,你觉得这合理吗?”
“我……”她被许信贵这样尖锐的一问,竟差点词穷。“处长,结婚是我的私事,我说过了,我没时间办婚事……你也看到了,我忙公事常常忙到半夜还不能回家,所以我不是不敢让同事知道,而是根本就没有时间!”
“说的好像是公司虐待你,不让你请婚假似的。”
“处长,我没这个意思,这纯粹是我个人时间上的安排。”
“难怪我们常常抢输嘉文,原来都是你在通风报信!”
看来许信贵一点都没把她的解释听进耳里,她握紧两只小小的拳头,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我们智正也常常抢赢嘉文呀!抢案子本来就有输有赢,不然你可以去问问立中,看我什么时候去打听过关于政府标案的事!处长,莫须有的罪名是不能乱栽赃的,否则就是对我人格的毁谤及污辱!”
看叶秋夏说得义愤填膺,恨不得以死表清白的样子,许信贵才没有再继续说出刻薄的话。
“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如果你真的出卖公司的情报,到时就别说我这个上司不顾念同事的情谊了。”
“最好查清楚,我不喜欢被误会。”
“在还没查清楚之前,你暂时什么事都不要碰,你明天要去银行谈的案子,我会交代别人来处理。”
许信贵的意思就是要先将她冷冻,再将她的职位给架空,摆明了当她是通外敌的内贼。
“处长,你不可以这样!你把我的案子拿走,那我的下属会怎么看我?那我以后要怎么带人?你这样根本就是直接认定了我有罪!”好歹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副理,手下还有四名业务归她管,这么一来,她的信誉会完全扫地,她在业界还要不要混啊!
“要不然,你先请婚假,婚假有七天,再加上你的特休,先休息半个月,看你要去哪度蜜月。我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一切照常,就这么说定。”许信贵挥了挥手,要她出去。
“处长──”她还想说话,许信贵却以手势打断她。
“别再说了,就这么决定,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也是我认为最好的安排。”
叶秋夏拼命地深呼吸,想抑制自己不断上升的火气。“处长,请你仔细调查,好还我一个清白。”
许信贵表情凝重的点了头,不想再多说话。
看来事情只能这样,她只好带著满腔的愤怒离开处长办公室。
她大可和许信贵大吵特吵,然后离职走人。但她不甘愿,她一定要许信贵还她一个公道!所以她得先忍气吞声,谁让她的官没有许信贵大,说话没有许信贵有分量,现在也只能奉上级指示休假去。
她为什么要结这个婚?自从结了这个婚之后,她就开始倒楣。厚,都是马子强害的!
不但办了场花费庞大的婚宴,还让马子芬给敌视、让任真真对她不谅解,且还得搬离自己的小套房,现在还被认定是出卖公司的内贼!
一定是她跟马子强的八字不合,一定是的,她想要离婚,她后悔结婚了!
今天是叶秋夏升上副理之后最早下班的一天。
当她把所有公事移交给代理人之后,在所有同事以为她要快乐的去度蜜月而露出羡慕的眼神时,她只能将眼泪往肚里吞。
六点下班时间一到,她带著满脸的笑意,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办公室。再不走,她很怕她会再去找许信贵理论,到时就很可能会撕破脸了。
度蜜月?她一个人要度什么蜜月?当初她和马子强的计画里根本没有这一项;况且说好各过各的,她凭什么要马子强配合她休假?
可如果让公司里的同事知道马子强没有休假,那她的谎言不是立刻就被拆穿了,到时是不是又会惹来一堆闲言闲语?
唉,她好挫败,她为公司卖命这么多年,许信贵也当了她的顶头上司三年,难道还不了解她的为人?就因为抢输一次案子,就无的放矢,把罪过都怪在她的头上?
手机的弦乐声将她从沮丧中拉了回来,一看来电是任真真。
“秋夏,你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早走?”任真真今天一整天都在外头上课,等回到办公室时,叶秋夏已经下班了。
“心情很差。你要不要出来喝两杯?我们见面再说。”她一定得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