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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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妻-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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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菊举目张望,看到冬月在不远处和其他的下人碎嘴。
  如果说秋菊是没什么心机的忠仆,那么稍具姿色的冬月便是欺主的恶奴,她长期照顾病弱的少爷而一相情愿地产生感情,巴望着有一天能荣升少夫人一位,就算是偏房也好,大享荣华富贵地让人伺候。
  没料到盼着盼着盼成空,从来没人想过丫头也能匹配主子,让她错失良机无法如愿,反而让穷酸的外人得了便宜。
  长孙无垢在府里的流言大都由她口中传出,她怂恿下人排挤新主,让她主子当不成主子,还得看下人脸色,藉此让她难堪。
  鹅相公从秋霜院里的水池上岸,摇摇摆摆的走过下人群聚前的凉亭,冬月见了它,心内一把无明火起,走过去粗鲁地抓住鹅相公,引得这只畜生呱呱叫不停。
  秋菊呆呆的问:“冬月抓住鹅相公干么?吃饭时间还没有到呀!”她以为她要喂它吃食。
  大少爷新婚隔天,有下人想把鹅相公宰了上桌,却被少夫人阻止,一句“它代夫婿拜堂,就是采个兆头,把它杀了,不就在诅咒相公早死吗?”吓得老夫人明令众人任鹅相公府里自由来去,谁也不许动它。
  长孙无垢面色凝重,在看到冬月一巴掌往鹅头甩去时按捺不住地站起身来。
  “……哼,我看到你就有气,凭什么一只鹅过得比人还娇贵,吃上好粟米,甚至住的屋子都还比我们下人房大,瞧你呆头呆脑的样子到底哪里像少爷了!”
  鹅相公被掴得呱呱叫,死命挥动着翅膀想挣脱,白色的羽毛四处飘。
  “冬月,你在做什么!”
  众人看到少夫人过来,虽然态度仍旧不算恭敬,但至少都保持缄默地不发一语,在一旁等看戏。
  冬月撇撇嘴,面带不敬地放下鹅相公,双手拍拍斜眼一眄,一点都不把长孙无垢这个主子看在眼里。
  鹅相公赶忙逃到无垢身后,畜生也有灵性,知道谁是真心对它好的人。
  “跟鹅相公道歉。”她沉声说。
  冷笑的冬月哼了声,撇过头去装作没听见。
  “冬月,少夫人在跟你说话呢。”天真的秋菊好心地提醒。
  “道什么歉,不过是只畜生禽兽。”
  “鹅相公代替夫婿跟我拜了堂,意义也不同,不能跟一般牲畜相比。”
  “是啊,有‘鹅夫人'关照,地位当然不同。”
  众人倒抽一口气,这句“鹅夫人”可是大大的不敬呐!
  长孙无垢抿紧唇,闲言闲语她可以当没听见,但冬月此举已直接犯到她头上来,她再忍气吞声便显得愚懦了。
  家道未中落前她也是官家小姐,对待下人不需严苛可一定要让对方知道谁是主子。
  “不管是鹅夫人还是长孙夫人,总之不是‘下人',现在,跟鹅相公道歉。”
  “我才不要!你凭什么叫我这么做。”
  “叫少夫人,什么你呀你的直叫,没人教你规矩吗?”音一沉,她毫不客气的喝责。
  “我……”冬月忽地一缩,慑于她不怒而威的主子威仪,眼中一闪受辱的恼羞,不平的应了一声,“少夫人。”
  什么东西嘛!狐假虎威的摆出少夫人架子,等哪一天我得势了,一定要让你好看!她忿忿然的偷瞪。
  长孙无垢以眼神示意,鹅相公的事她不打算含糊带过。
  冬月不甘不愿的走到鹅相公面前鞠个躬,没好气的说:“对不起……可以了吧?!”后面这句是问着无垢的。
  鹅相公呱呱叫了两声,竟屙起鹅屎来了,一坨热呼呼的湿稠物就直接拉在冬月绣花鞋面上,她登时脸跟鹅大便一样绿。
  秋菊等下人看得全笑出来,被看笑话的冬月气得恨不得杀了这只畜生泄愤。
  或者面前的女子。
  “还有,看顾少爷是你和秋菊的责任,为什么你不在屋内待着,在这里打混?”赏罚要分明才是好主子。
  “我……呃,我帮老夫人跑腿嘛,这也不行吗?”她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摆明了她有老夫人撑腰。
  “是吗?待会我会去向婆婆问安,顺便聊聊你去做了什么事。”想瞒过她这双眼可不容易。
  闻言,冬月惊得差点双腿一软,“你去问老夫人这种事,分明不信任我的为人。”
  她哪里露了馅,让人瞧出她满嘴虚言?
  “我总要知道下人背着我做了什么事,如果你觉得服侍少爷是件辛苦的事,打今儿起你就到徐嬷嬷那。”
  “你不能这么做,我是少爷的人,这一辈子都要跟着他,你无权调我走……”她死也不走。
  冬月愤怒地挥舞双手,贸贸然冲上前犯上,长年跟在脾气温和的皇甫追命身边乏人约束,以至于过于骄矜而忘了身份,冲动之下大力地抓着少夫人的身子要理论。
  但是在她接触到长孙无垢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神情,倚权恃势的她蓦地一惊,不自觉的松开手,涎沫一吞少了目中无人。
  这一刻,她竟觉得她威严无比,仿佛神圣不可侵犯的神祇,比老夫人还要庄严贵气,让人相形见绌。
  “冬月,你一向用这种态度对待我的夫人吗?”
  一道气虚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居然是大少爷!
  大病初愈的皇甫追命在久等不到妻子后,自行起身出了房门找人,没料到会瞧见自己信任有加的丫头逆上,恃宠而骄地对少夫人动粗。
  他一直以为冬月只是直性子,哪知却是背着他耀武扬威的不知收敛,还欺压到他娘子身上。
  “少爷,我要跟着你,你没有我是不行,你跟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说说,她太过份了,自以为自己是来享福的少夫人……”
  搞不清状况的冬月一见少爷就马上诉苦,根本没注意他说了什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得好不伤心,仿佛受到欺凌的人是她。
  “住口,你给我跪下。”怒不可遏的皇甫追命扬声一喝,胸口急喘重咳了数声。
  “少……少爷,你凶……你凶我?”她难以置信的白了脸,扑地下跪。
  “从现在起,少夫人说的话就等同我的意思,谁敢不敬就自行领罚,若有再犯一律逐出皇甫大宅!”
  冬月被一向性情温和的大少爷喝退后,顿时风声鹤唳,府里的丫头、长工不敢再有造次的举动,三缄其口的工作更加勤奋,对新进夫人的态度也大为改善,不再视之无人的处处刁难。
  一怒天地动,难得发火的皇甫追命竟也有冷峻的一面,惊得宅里所有人自同寒蝉,必恭必敬的做好份内事,不敢再闲言碎语的制造事端。
  连大吃一惊的皇甫老夫人也连忙赶来探问,见他眼神清澈为之不安,怕是回光返照,忧心的差点站不住脚。
  经儿子一再保证自己没事后,她才总算稍稍放下心。
  送走一再叮嘱不停的老夫人后,长孙无垢这才松了口气。
  “天下父母心,婆婆这些年来应该为你的身体操了不少心吧?”
  皇甫追命望着娘命人送来的一堆补药频频摇头,“我也很辛苦,每天得吃一堆药,这辈子我喝过的药汤大概比吃过的饭还要多。”
  说到药,长孙无垢突然想起上官星儿给她的灵药,她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
  “娘子,你手上拿着什么东西?怎么那么臭!”让他忍不住掩鼻。
  “是……朋友给我的稀世药材。”月老的灵药应不是随便都买得到吧。“相公,这应该对你的身子会有助益,来,我帮你倒水。”
  “这种东西我才不吃。”
  她停下倒水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好一会后露出一抹笑意,“相公,你该不会怕吃药吧?!”
  “我怎么可能怕吃药,可是,这药丸……”他打量了她手中的黑色丸子一眼,“我敬谢不敏。”
  瞧着他孩子气的表情,摆出诱哄笑意的她软言劝着,“所谓良药苦口,味道难闻了点又算得了什么,只要病能好,就算是粪尿也值得一尝。”
  “要我吃也可以,你得喂我。”他耍赖地道。
  “喂你?”她点点头,小心的把药丸捏碎成数块,拿起一块递到他嘴边。
  他为之失笑,“娘子,你真把为夫当黄口小儿看待了吗?”
  她迷惑地看着他,“要不相公的意思是……”
  “像这样……”
  一把揽过她,他拣了一小块药入口,低头吻住她,混着她的蜜津咽下。
  长孙无垢皱着眉忍耐着,即使渗入舌尖的汤汁又苦又涩,几乎麻痹了她的味蕾,她也没想过要把夫君推开。
  放开妻子,一脸难受的皇甫追命摇摇头,“真苦。”
  “相公,把药吃完吧,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我陪你吃……”她边说边想把一小块药放进自个儿嘴里,虽然真的很难吃,但为了丈夫的健康她愿意忍受。
  他却一把抓过她手中的碎药片,张口全吞下,可味道实在太难闻了,他差点没全吐出来,口不能言地指着几上的茶,要她倒一杯给他。
  她赶紧倒了杯水递到他嘴边,让他顺利服下药,他接着又喝了两杯水才表示够了。
  “……苦得我说不出话来,娘子,你不觉得苦吗?”
  “还好。”她淡淡地说。
  生活上的苦楚比这难受百倍,过去她都可以一声不吭的吞下了,现下陪他“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我舍不得你难受。”
  “既入夫家门,同甘共苦也是应该的。”
  但他对这答案却不甚满意。“娘子的意思是说,你对我的好是因为你是我妻的缘故?”
  她迟疑了一下,“是……”难道这个原因还不够充份吗?
  忽然觉得有些气闷的皇甫追命发现自己变得更贪心了,他不希望自己只是她的义务,而要的更多……更多……
  例如,她的爱。
  第四章
  皇甫追命的身子日趋好转,时不时的看见他下床走动,神清气爽地恍如从没生过病似,不时发出令人安心的沉稳笑声。
  他的病情好得使人讶异,削陷的双颊也长了一些肉,虽然看起来还是弱不禁风的单薄样,但胃口奇佳,一餐可狼咽三碗白粥。
  粥?
  没错,以一句“我梦见神明指示”,长孙无垢成功的说服爱子心切的老夫人,暂停一切食补药补等过剧饮食,改服清淡的浓粥以及比水还淡的肉汤。
  如此下来,还真是意外的收到奇效,让皇甫追命凹陷的眼窝丰盈了,灰白的脸上渐生血色,说话的力道不再有气无力,多了清朗俊秀的风采,让不少擦身而过的丫头怦然心动,红着脸低头走过。
  身体好转后他紧接着投身公务,他病着的这段日子,家里的生意让皇甫别离管得乱七八槽,管事们一听说他病好了,纷纷捧着帐本等在书房,就盼着他赶紧回到工作岗位上。
  “……今年信阳毛尖秋茶歉收,二少爷作主混进夏茶贩售,这两日陕西的德贵商行反映品质不如以往……”
  从帐册中抬起头,接过妻子奉上的上好霍山黄芽茶,低啜一口,皇甫追命这才开口指示,“下令全面回收这批货。”
  “可是……这一回收亏损可不得了啊!”
  “商誉更值千金,我不希望因为一时的侥幸心态坏了诚信。”
  “是。”
  一班管事又跟着报告这几个月各地商行的营运状况,讨论了个把时辰后众人才陆续退下。
  体贴且心细的长孙无垢发现丈夫的疲惫,站到他身后揉起他鬓边穴道,为他纾解辛劳。
  “身子才刚好些,别累着了。”
  他闭着眼,享受妻子的温柔。“离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这段时间辛苦他了,我打小身子骨就弱,生病发烧是家常便饭,小时候看爹爹把别离送去学武,心中非常羡慕,就恨自己的不争气。”
  世代经商的皇甫昌有鉴于长子的羸弱,怕他日后无法继承家业,于是便送次子上山学艺,好让他学成下山扛起一家重担。
  而皇甫别离也挺有练武的天份,将师父的功夫学得炉火纯青,江湖前十太高手绝对榜上有名。
  不过有一得必有一失,他在武学上的造诣高人一等,可是要他拿起帐本就头大了,上头的数字他是个个认识,但是一瞟到获利、盈余、开支等总结,他马上眼花的大喊救命。
  长孙无垢并不说话,只是静静柔柔地当朵解语花。
  “爹过世后,我于是接下家中生意的棒子,虽然这不济事的身体常三天两头就倒下,不过我比起别离还算有点商业头脑,几年下来,倒也还过得去。”
  性格使然让两兄弟感情甚笃,一文一武配合得相当益彰,纵使是不同母所出,但也从不担心会有阋墙之事发生,合作无间。
  “何止是过得去,以前我在街上老听人家说,皇甫家又在哪个城里开新铺子了,相公,你把商行经营得极好。”
  尤其是方才见他处理事务来有条不紊、重信轻利,更让她对他心生敬佩之感。
  “只是我担心……”长孙无垢叹了口气,“你病才刚好,就这样忙于工作,我怕你的身子堪受不住。”
  皇甫追命探手将她一拉,她跌至他怀中,羞窘地想起身,他却牢牢将她困在自己膝上,双手环抱住她,有如抱着一个小娃娃。
  “我这几日倒觉得精神越来越好了,大概是你那苦死人的药丸真的有效……欸,别动,让我抱你一会,我说个想法,你给我出点意见……”
  他自己身体的事自己知道,万一他再度倒下,商行若靠别离铁定不出一年就关门大吉,他想了个方法,让各地管事出些钱和他共当老板,他抽一成利,这样虽然利润会比现在少一些,但也可放心将商行交给旁人管理,毕竟人对自己事业一定会尽心尽力。
  长孙无垢偏头想了想,“我倒不觉得利润会比现在少,如此一来咱们就有力气多增一些商行,货品的项目也可以多样。”
  皇甫追命闻言咧嘴一笑,赞赏地吻了她一口,惹得她一阵脸红。“娘子,原来你这么聪明。”
  她浅浅一笑,正要回话时,没料到冬月领着大夫,没先通报一声就迳自闯进书房——
  “少爷,吴大夫来了……呃……”
  看到主子们恩爱的模样,心口一酸的她忍不住脱口而出,“我说少夫人,做为一个当家主母得识大体、知礼数,瞧瞧你这副模样能见人吗?还有,若坐坏了大少爷你赔得起吗?”
  面一红的长孙无垢挣扎着想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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