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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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恋-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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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运。
  第7章(2)
  半个小时后,我顶着两个红肿的眼皮到了办公室。圆圆正在那里跳脚,一见我来,立刻拉住我,“小陆子,你才来啊!我的肝儿都急颤了!”
  我连忙赔不是。
  圆圆一招呼:“大山,磨墨!”那架势,好像我是多大个书法家一样。
  我提笔,圆圆给我递来字样,我照着一字字写下来,圆圆的神色才稍微好看些,不住地在一边赞叹道:“好字好字。”
  “好大的字。”我接口,办公室里的人都笑起来。
  “去!”圆圆对我的自我诋毁非常不满,“咱们小陆子的字就是好看,人如其字,其实小陆子人也挺好看,喂,你怎么还不交男朋友?”
  “因为没找到字比我好看的人啊。”我随口回了句,脑子里却想起那年的春节,冬日阳光穿过微尘洒照在少年的面孔上,那样认真柔和的神情。
  我心中轻轻一颤,手也跟着抖了一下,一滴浓墨滴落在宣纸上,迅速散开。
  “哎呀!你这丫头就是不经夸,这么好一幅字就这么毁了!”圆圆心痛地嚷嚷,赶快扯过一边的纸巾按在宣纸上吸墨汁。
  我搁下笔,心情有些混乱。
  “哎呀,主席,不能用了!另外再写吧!”大山在一边说。
  “可惜可惜!”圆圆连连摇头,“小陆子……呃,你怎么了?”
  “嗯?”我回应了一句,没发现自己的声线微带颤音。
  “呃,小陆子,写毁了一幅字而已,你不需要这么内疚吧?”圆圆手忙脚乱,“你……你……你、你别哭啊!”
  我坐了下来,接过圆圆递来的面纸。呵呵,我怎么哭了呢?
  一时间,办公室里静得呼吸可闻。
  “年念,哈,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一道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静,是张薇,她那时已经是研究生了,偶尔我们也一起出去吃吃饭,保持着联系。
  我迅速拿纸巾擦干泪水,抬起头来,一下子愣住了。
  “不认识我了?妹妹。”
  温和的声音才起,我的泪水差点又跌落,我转身,不让他们看见我的眼泪,深呼吸又深呼吸,脑子里乱糟糟,骆展阳不是应该在杭州吗,怎么会在这里?和张薇在一起?
  “薇姐,”我终于调节好自己的心情,转身面对他们,“你怎么来了?”这话是问骆展阳的。
  他还是穿着笔挺的军装,只是没戴军帽,朝我笑了笑,“来成都,顺道来看看薇薇和你。”
  薇薇?叫得多亲切。我压抑住心底突然涌上的酸楚,他为什么总喜欢和陆元喜欢的女孩子牵扯不清?“噢。”在那样的心情下,我竟不知道该答什么话。
  “年念,事情弄完了没?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张薇说道。
  “不行不行,”圆圆跳出来,“她的字还没写完,还不能走。”
  “写什么字?”骆展阳一愣。
  “宣传字,明天要搞游园活动。”我答道,又重新操起了笔。
  骆展阳和张薇都站到我身边,我本想下笔的,结果却被左右的哼哈二将弄得莫名的紧张,“哎呀,你们别看我写了。”
  “还要写多久才能写完啊?展阳可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张薇问道。
  我看了看圆圆给我的长长字样,“起码也要半个小时。”
  “我帮你吧。”骆展阳撩起袖子。
  “不行不行,”圆圆连忙反对,“这个是明天最重要的宣传字……”
  “他的字比我的好看。”我对圆圆淡淡地说。
  “什么?”圆圆怔了怔。
  骆展阳露齿一笑,随即拿起了笔,“要写什么体?”
  “随便。”我退到了一边。很久没见他写过字了。
  他暗蹙了下眉,看了看纸的大小,又比较了一下字数,手一用力,下笔快准狠,原本我预计要写半个小时的字,他只用了十分钟就快速写完了。
  狂草。这个时候也只有写狂草最快。
  圆圆张了张嘴,只说:“哇!”
  这就够了。
  骆展阳放下笔,看我,“还有吗?”
  我摇头。
  “那走吧。”他先走了出去。
  “哇!”我听到张薇说,“好帅!我从来没见他写过毛笔字啊!”
  我笑笑,跟了出去。
  骆展阳和张薇很熟,似乎还熟过陆元。坐在学校的一个水吧里,我心泛嫉妒地看着他和张薇谈笑自如。他们谈小时候的故事,谈以前的同学,谈现在的近况,谈家附近的邻居,甚至可以谈起老家的亲戚。
  青梅竹马。除了这四个字,我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更适合的字眼来形容他和张薇的关系。然而,我却从来没听张薇提起过骆展阳这个人。
  “喂!去把相册拿来给我看看。”骆展阳指使张薇的口气,熟得就像在指挥自己的家里人。他们正谈到上次张薇去九寨沟旅行,张薇夸九寨沟风景如画,随便拿傻瓜相机也可以也可以照出一张明信片。
  “好啊!”张薇点头,又朝我说,“年念,你先和他坐着,我马上就回来。”然后笑盈盈地走了。
  “还好吗?”待张薇走出了水吧大门,骆展阳才转头问我,“在学校习惯吧?”
  “嗯。”我点头。
  “我还以为你会考去浙大呢。”想不到他竟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倏地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我落榜了。”
  “噢,”他淡淡地,过会儿又扬起声音,“不过这里也不错啊!”
  我点头,不知道说什么,“你怎么……会到成都来?”现在不过靠近元旦节而已,按理说他没有假可以放的。
  “我父亲病了,现在在省医院治疗。”他笑笑说,“所以我回来照顾他。”
  “那……什么病?要紧吗?”
  “肺癌,晚期。医生说最多还有三个月。”
  我被这个消息彻底震骇住了,“啊?”不可能吧?
  他还是云淡风轻地笑着,“生老病死不是很正常吗?”这话说得,竟比我这个局外人还冷静。
  “你……”我一激动,竟握住了他放在桌面上的手——很凉,“你……别难过。”
  “我像是很难过吗?”他温柔地笑着,反问我。他的手缓缓地转了个方向,握住我的。
  不像。这样的神情,却更叫人担心,“骆展阳……”我不知道说什么。
  他抽回了手,拿出了钱包,招手叫来侍者,付了账之后牵起我,“走吧。”
  我呆呆站起来跟着他,“去哪里?”
  他不说话,只拉着我一路出了校门,然后打了个车,报了个我不太熟悉的地名。而我们最终来到了府南河边。
  污染有些严重的府南河散发着不怎么迷人的气味,他牵我到河边的石凳坐着,久久不发一言。
  我也只好跟着沉默。
  他忽然说:“妹妹,唱首歌好吗?”
  “啊?”我诧异他竟说出这样一句话,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他看着我,“薇薇说你唱歌很好听。”
  是吗?我倒没觉得啊,早知道张薇会出卖我,我就不和她去飙歌了。
  “唱一首给我听,好吗?”他温柔地说。
  我有些紧张,抿唇尽量不去看他,因为那只会让我更紧张。那时天色已近黄昏,冬日里本来就黑得早,府南河两岸已是华灯初上,映照在河面,粼粼波光轻轻荡漾。
  “妹妹?”
  “好。”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拒绝。他表面看来虽坚强,但谁又能真正在这个时候坚强起来?我沉默了下,想起那首歌,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一首歌——
  午后又下了一场雨
  城市暂时很干净
  真难得有的好空气
  漫步到我们的河堤
  一样的球场和绿地
  人群慢慢地聚集
  摊开我和你那段记忆
  晒干很寂寞的心情
  是否在你停泊的遥远异乡里
  也有一段长长的河堤
  在孤单的午后的一场大雨后
  能躺在斜坡像我想你那样想着我
  也许幸福的模样我早已看过
  是河堤上你牵我的手
  关于离别的原因我早已忘了
  我只记得你给过的快乐
  阳光暖暖地照着我
  现在你在做什么
  是否你会在多年以后
  出现在河堤上等我
  (歌曲名《河堤》;演唱:锦绣二重唱;词:谢铭佑;曲:黄中原)
  他一直很安静地听着,在我唱到“也许幸福的模样我早已看过,是河堤上你牵我的手”的时候,他忽然牵起了我的手,我被这举动弄得心狂跳,一时间几乎跑调。
  我力图让自己心无旁骛,但怎能做到?至少我能感觉,他将我的手牵起,覆在了脸上,微微的颤动后,有液体顺着我的指缝慢慢地滑落下来。
  唱罢一遍,停了一下,他没有说话,我便又重新唱起来。
  那一天的府南河边,一直有我的歌声在回绕。后来的几年,我再没听过或唱过那首歌,并非不再喜欢,而是将它永远地珍藏在心底。
  骆展阳送我回学校,在大门口,他停下来回身对我说:“我不送你进去了,我还得去医院。”
  我点头。
  他伸出手,将我拥进了怀中,“谢谢!”
  我甚至感觉,有个若有若无的吻落在了鬓边。空气中,忽然有了幸福的味道,却又带着淡淡的酸楚。
  他松开手,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没有回头。
  第8章(1)
  那天骆展阳写的字其实并不符合圆圆的期望,但他又舍不得丢,因为那字太漂亮。第二天游园会的效果也非常好,很多人围着那幅字研究了半天,因为书法很漂亮,也因为字的确很狂草,需要大家研究揣测半天才能分辨出是什么字。
  后来去办公室,圆圆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你终于找到个写字比你好的人了噢!”
  我撇撇嘴,拒绝圆圆的窥探。其实那时我正转着别的念头,我想去医院探望骆伯伯,可除了那天骆展阳提过的信息,我不知道其他。但张薇和骆展阳看来那么熟,一定知道!
  奇怪的是,那几天我一直找不到张薇。去了她的宿舍好几次,她总不在,甚至她们刚下课我就过去,她的舍友都告诉我,张薇不在,已经出去了。
  我并没气馁,找不到张薇我就自己去!那天,一早起来头就有些晕晕的,我还是搭了车到省医院,又在门外买了些营养品,进医院去四下寻找,最后来到住院部。接待台后,一个护士小姐正在忙碌着。
  “小姐,你好!我想请问下……”惨了,一下子忘记骆展阳的父亲叫什么名字了,“有没有一个姓骆的病人在这里住院?”“什么时候住进来的?”护士小姐头也不抬。
  “呃,我不知道。”看护士小姐抬起头来冷冷地看我一眼,我又连忙补充,“他是肺癌晚期的……”
  “你等下,我帮你看看。”护士小姐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电脑,又问,“叫什么?”
  “我只知道他姓骆。”我看她面色不善,所以回答也有些小心翼翼。
  “哪个骆?”
  “骆驼的骆。”
  过了一会儿,她眉头蹙起来,“转院了。”
  “啊?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说,病人转院了,昨天转的。”还是冷口冷面的。
  “那……那他转去哪里了?”我一下子慌了。
  护士白了我一眼,“这我怎么知道?资料里没记录。”
  我顿时觉得茫然失措,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一样。怎么会转院了呢?而且,竟然就是昨天转的?!我为什么没早点来?
  我又傻傻地拎着那袋买的东西茫茫然坐车回到学校。在校门口,居然遇到了张薇。
  “年念?你怎么在这里?去哪里了?”张薇先开口招呼我。
  我张张嘴,终是没能说出什么话。
  “买这么多东西,你……”她狐疑地看着我手里拎的东西,又看看我的脸色,“怎么了?听我们宿舍的人说你找了我很多次?”
  “没事了,我只是……”我压抑下心里的沉重,“只是找你借书,现在借到了。”
  “噢。”她和我一起走进校园,“我刚刚送骆展阳走了。”
  “什么?”我扭头看她,“你说什么?”
  张薇不明就里地看我,“我送骆展阳走了啊,他带他爸爸去北京了。”
  “去……北京治疗?”
  “是啊,虽然医生说大姑父只能活三个月了,而且最好不要再搬动了,但大姑父还是坚持要展阳带他上北京去。”张薇叹息着说。
  “可是……可是为什么要去北京呢?”为什么要去北京呢?又这样离别了,那我要哪年哪月才能再见他?
  “因为,我大姑在北京啊。”
  “你大姑?”
  张薇点头,“是啊,我大姑,也就是骆展阳的妈妈。”
  一个人能在一天之内承受多少的悲和喜?在我为骆展阳的忽然离开若有所失时,却又听闻他和张薇并不是我所揣测的那种关系。我挽着张薇,低头默默不语。
  “年念,你……和骆展阳是什么关系?”她转头问我,“你们怎么认识的?”
  “通过陆元啊。”我淡淡一句带过。
  “噢。”张薇恍然大悟般,自己又捂嘴偷偷笑,“那天他说要来找你,我还觉得奇怪呢,他怎么认识你的?以为……”
  我恹恹地问:“什么?”
  “还以为你们俩是……”张薇窃笑着,我却抓紧了她的手,她大概感到疼痛,回头看我,大惊失色,“年念,你怎么了?脸色好差?”
  “我……”我虚伪地想挤出一个微笑,奈何力不从心,突如其来的一阵黑暗,我抓住张薇,“薇姐……”
  脚下一软,我就失去了意识。
  其实我那天只是发高烧而已,但却把张薇吓得不轻,她后来夸张地说:“我从来没见过一个活人这么活生生地在我面前晕倒啊!”
  我也没见过人这么鲜“活”的表情。
  身体的病很快就好了,然而心病却迟迟不肯痊愈。寒假过后,我从张薇口中听到了骆展阳的消息,他的父亲终还是撒手人寰,在北京火化后,他将骨灰带回家安葬。
  那时恰好是周末,星期一又没有太重要的课,我只和宿舍的人说要出去玩两天,就收拾了两件衣服,拿着我一个学期的生活费,偷偷坐了十四个小时的火车回了小城。
  下了火车,我却没有回家,也不敢回家。背着背包,天生路痴的我循着记忆里的线路坐车到了骆展阳家所在的小区。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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