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梦迷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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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梦迷蝶-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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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蝶吐吐丁香小舌,看来是瞒不下去了。她柳眉一挑,乾脆撒赖的说:“难不成你希望我哭?”
  这教庄晓梦承认不是、否认也不是,只得挫败的叹一口气!“为什么是我?”
  天下之大,万民者众,为何她什么人不找偏找上他?
  “因为我喜欢你呀?”
  她的话让庄晓梦脸上又是乍红还白,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似的动也不动,可始作俑者话一说完,就像恶作剧的小孩般,迳自吹著口哨,不再理他。
  一只手突然轻轻拍上他的肩,似是在安慰他。
  他猛一回头,对上的是双火眼灵目,安抚他的竟是那只大白猿!
  这姑娘怪,就连她的白猿都不寻常,他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人?
  还有,那一如多年前记忆中的话——
  她会是她吗?
  第四章 蝶舞·翩翩
  清晨的空气还有几分湿冷,晨雾迷迷蒙蒙的在林间轻拢。
  胡蝶蹑手蹑脚的来到破庙附近一条清澈的小河,边望着微微反射著晨光的清流,她也不多想的脱掉鞋子赤脚就涉入水中。
  “哇!”足下的清凉让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饕餮你也下来嘛!很舒服的。”她伸手招呼大白猿。
  饕餮连忙摇头,看来它对清晨冷冷的水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怎么不跟破庙那‘没发的鲍鱼乾’结拜算了,两个都一样扫兴。”她撇一下嘴角,有些不满的瞪了饕餮一眼。
  饕餮皱起眉头做出一脸嫌恶样,这没发的鲍鱼乾可是又臭又硬,主人要骂那个男人也别把它拖下水嘛!
  “哈!你还知道我在骂人呀!”胡蝶大笑一声。
  想起破庙里的鲍鱼乾她就有气。或许她没有她娘那如出水芙蓉般的美貌!
  可也差不到哪儿去!光是一路上对她惊艳的男子就不知有多少,可那大呆子偏避得好像她是只会咬人的野兽一样。
  昨晚要不是她坚持他若不进破庙里睡的话,她就和他一起睡外头,说不得他真的会在外头过一夜。
  可他们睢虽在同一间破庙里过夜!但他好像怕她半夜会爬过去吃了他一般,将他行李中的外衣以细细悬著画出个楚河汉界,硬是将那小小的破庙隔成两边。
  “饕餮我的样子很可伯吗?”胡蝶没好气地低头看着水中的倒影,水面立刻出现一位清秀佳人,脸色不悦的回视着她。
  她一向不太在意自己的外貌,许是因为她的双亲那天差地远的组合,让她对皮相向来看得很淡,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希望在他眼中的她是美丽的。
  她细细打量水中的倒影那如柳叶般细长的眉淡淡扫过她那因晨间冰冷的空气而发红的双颊,红唇未语先含笑星眸半开似多情,活脱脱的清灵佳人。
  这也是循声前来的庄晓梦所见的水中仙子图。
  他俊颊生红,却无法让自己的眼睛移开分毫。他知道自己不该看的,可只有超凡入圣的人才能面对眼前的诱惑而不动心,而他,只是个有血有肉的平凡人罢了。
  “你瞧了这么久,有没有瞧到自己喜欢的?”胡蝶甜如糖蜜的笑声响起。
  庄晓梦本就红晕的俊客此刻更如朝霞般,“对、对、对不起!”他连声道歉。
  就算这姑娘的行为再如何不适宜,他这样的行为还是不该,这事若传了出去,不让人耻笑自己白读圣贤书?
  “我又不是问你这个,我问的是你有没有看到喜欢的?人家形容美人不都说什么指如青葱、臂如玉藕,那你觉得我的算不算呢?”
  胡蝶几步就上岸走到他的身旁,一点儿也不避嫌的将衣袖拉高,在庄晓梦的面前晃呀晃的,展示她的手臂。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随随便便把手儿露给别人看?”庄晓梦七手八脚的连忙把她的袖子又拉回原位,脸上热得似要生烟。
  “那有什么关系?我说过我喜欢你的嘛!”胡蝶一点也不以为意的娇笑着。
  庄晓梦头疼的抚一下额际,“你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的说喜欢呢?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你喜欢我什么呢?”
  不明白呀!为何她能把喜欢说得如此轻易?他连他自己都不喜欢,她又喜欢上他哪一点呢?
  “喜欢就是喜欢这喜欢还得量时间、分理由的吗?”胡蝶一脸认真。
  庄晓梦默然,他看著胡蝶晶亮的大眼睛澄净得可以映出自己的身影。在她坚定的眼中,他看见自己的卑微,她不该这样看他的,他配不上这样的眼神。他只不过是个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夫罢了!
  “你不明白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庄晓梦偏过头,不敢正视她那双盈盈的秋眸。
  “明白什么?你既不姓易也不唤醒,你合该是在苏州城外料理那熏白鱼的哥哥?如果我没记错庄生晓梦迷蝴蝶,你的名儿该是庄晓梦吧!”
  胡蝶直接燃了引线,瞬间炸傻庄晓梦的神志。
  “你——”庄晓梦大吃一惊。
  他本就对她的身分有些疑问,但这么些年过去,在他放弃厨师的身分时,也选择遗忘任何与料理有关的事。只是梦回时,熏白鱼的记忆和孩童的稚语会窜上他的心头,但他从没想过会再见到她一个识得过去庄晓梦的姑娘。
  “我说得没错吧!这样你还能说我的喜欢很随便吗?”
  胡蝶打第一眼就认出他来毕竟这许多年在梦中她都会记得熏白鱼和大哥哥,她怎么可能忘了他的样子?
  “那不过是道熏白鱼,哪有人会因为一道菜喜欢一个人的?”庄晓梦摇头道,他实在不明白她的心思是如何转的。
  “为什么不可以?我吃了这么多料理,天下的名菜没几样我没吃过的,可是,你那熏白鱼却是唯一能让我挂记在心的。”
  不是胡蝶自吹自擂天下的美食她打出生到今可吃了不少,却从没有一道菜能这么教她牵肠挂肚,那可不是个普通的喜欢就说得明白的。
  “那你可以不用记挂了,那个会做菜的庄晓梦是过去的事,现在的庄晓梦,只是个烧陶师傅,没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庄晓梦一阵苦笑。原来她是因为他的料理而来,这下她没必要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胡蝶冰凉的小手贴上他的眉间。
  突然的冷意让他惊讶的看著胡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动作?
  “你的眉头为什么这么紧?”
  庄晓梦望入那秋眸中浓浓的关心,一股莫名的暖意霎时荡漾开来但只一瞬间,他又记起过往的黑暗!他立刻将暖意驱离。
  “别这样!”他拨开她的手。“你喜欢的是那个会料理的庄晓梦,而我不是你不记得了吗?入了城后,你我最好就此别过,就当不曾再见。”
  他大步的转身走开,不能忍受她眼中将会有的轻蔑
  那曾在其他人眼中看到的轻蔑。
  林间春意盎然明亮的旭日打散一地的雾气,也唤醒枝头的笑意。
  庄晓梦默默站在树下,除了东风几次顽皮的牵动他的衣角外,远处看他,就像是看著一尊已然风化的石像。
  他的存在为的到底是什么?是那一手人人称赞的厨艺吗?否则为何他一离开厨师的身分,便再也无人能容得了他?
  他闭上眼睛往日的记忆又如潮水般排山倒海的袭来。
  “你若做不了菜你活著又是为了什么?”
  心底深处一直化不去的刺儿在此刻一下子变得鲜明,捣得他的伤口又是一片鲜血淋漓!好不疼痛。
  他猛地倒抽一日气,可是仍平抚不了心中椎心刺骨的疼痛。除却料理他便什么也不是了吗?
  “吱!”一阵猿声示警。
  庄晓梦回头看着身后出现的大白猿。
  它指指他头上的不远处,那一方通体雪白的细长影子正吐着红信,徐徐逼近。
  想是他想得太过专心,才会连红顶雪蝮近了身也不曾察觉。
  饕餮灵活的身影一跃,灵爪一攫,五尺有余的大白蛇便被它牢牢的抓在掌中,它献宝似的捧著白蛇回到他的身边。
  饕餮兴奋的在他的脚边跳著,一爪扣著白蛇的七寸,一爪频频高举大拇指又做擦嘴状。
  庄晓梦多少明白大白猿的意思,因为红顶雪幢在蛇类中算得上是少见的佳肴,因为其肉质较寻常蛇类细腻,更无蛇族之腥臭,但因其动作变敏难以捕捉,是尝蛇之人可遇而不可求的佳品。
  胡蝶年约七、八岁就能识得天下美食,一只拥有‘饕餮’之名的大白猿能明白这蛇的风味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才是。
  “你是想要我拿此蛇来调理吗?”庄晓梦接下它硬是塞过来的白蛇。
  善厨之人若能得绝佳材料而烹之,那比得到金银珠宝还来得珍贵许多,毕竟珍宝易得、上材难求以这少见的红顶雪蝮烹上锅和乌骨鸡并熬的乌骨鸡盅便是最上品的‘龙凤汤’。
  一个厨者求的也R不过是料理完成时,香味震惊四座、令人拍案叫绝的片刻。
  “吱!”饕餮似乎已是迫不及待频频催促着庄晓梦。
  “我和厨艺早已绝缘,现下的我只是个烧陶师傅,你为何不明白呢?”庄晓梦叹一口气,将蛇又交回饕餮的爪中。
  “能有此材料而不烹之!你果真对料理死了心吗?”胡蝶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凤眼凝眸直瞅著他。“既是如此,也就算了,你说你现在是个烧陶师傅你烧的是什么呀?”
  庄晓梦有一时间的愕然。“什么?”
  “就你烧的是什么?你有带在身上吗?能给我看吗?”胡蝶巧笑出声,这二楞子的呆样总是让她没来由的觉得好玩。
  “你不问我为什么不再下厨了吗?”庄晓梦一脸疑问,他这一生似乎和料理是画上等号,所有的人一知道他不再做菜后,总爱多事的追究理由,再不也会冷言嘲讽上几句。
  “你不再下厨是有些可惜啦!毕竟那熏白鱼的味儿我好喜欢。”胡蝶一脸的可惜,但旋即又绽出笑颜。“不过,你当厨师能做出这么好的菜,那做个停陶师傅,烧出来的陶一定很不错。”
  她双手托腮的凝视著他疑云满布的俊容,伸手将他额际的几络发丝拨开,秋眸中闪动着信任,彷佛轻掬花粉的彩蝶轻轻点上了他的心——
  她这样瞬也不瞬的看著他,他不觉一阵心悸,你怎么能说得如此自然?
  当他放弃身为一个厨者时,为什么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对他说这样的话?人人都笑他是个无用的懦夫,一个由料理界叛逃的厨者。
  而她,只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姑娘,为什么能说得出这样的话?
  “我只是相信我的味觉罢了。”胡蝶轻笑。
  她起身抓过饕餮手中的白蛇,轻柔的把蛇放回树梢,看著它雪白的身形在枝叶间迅速的消失。
  “味觉?”他不明白。
  胡蝶的手指上他的胸口“你有一颗很棒的心。”
  “很棒的心?”庄晓梦俊眉又蹙起。
  “真比起来!你那心算得上是血枭心,就是传说双春润年才会出现一次的血枭。”胡蝶认真的说。
  传说血枭是一种在双舂润年才会出现的一种鸟,因为双春润年三百六十年才一次,这血枭可说是排得上名的少见食材。这种鸟宛若野鸭大小,全身上下净是美味尤其是以其心为最佳,还有人传说‘能食血枭心,谪仙亦情愿’由此便可知这血枭的珍贵。
  这么说来,胡蝶的比喻也算是一种赞语,只是听来未免不伦不类了些。
  “你才识我多久,怎么能有如此定论?你难道不觉得我弃厨而去是一种罪无可赦的行为吗?”庄晓梦不解。
  “不过是不做厨师罢了,有这么严重吗?”胡蝶耸肩扮了个鬼脸。她这个人一向随性,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对那种矢志不移的事儿是一点也不能明白。
  “你说得轻松我背弃这一行也背弃许多对我有很多期盼的人,在那些人的心中,背离厨者之道的庄晓梦不啻是个罪人。”他心底浓得化不开的罪恶,彷佛坛中腐败已久的腐物,一开盖就直冲而出。教人闻之欲呕,久久挥之不去。
  胡蝶偏偏头,看出他胸中的疼痛。轻轻的将她的小手平放在他的胸口。
  “我爹常说,料理之人要能有崇敬制理之心,现下的你无心于厨,若下厨也只是浪费那食材,这或许才算是背离厨者之道,不是吗?”
  庄晓梦讶然无语,他那不能言语的心情,竟让她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他不是不想做料理,只是现下的他根本不配成为一个厨师,他一点也没有自信,食材在他的手中只会成为一种浪费。
  天生万物以养人是上天对人的一种恩泽,相对的,人不也该是为这些,为果人之腹而牺牲生命的万物,多一分敬意?而身为厨者,若不能善尽其用而成为佳肴,对这被吃的万物不也是一种亵渎?
  “你如何明白——”庄晓梦说到后来已然无语。
  看他一脸愕然,胡蝶嘴角绽出一抹贼笑。她拉着饕餮就走,留他好好的思考。
  白猿抓耳搔头,不明白的指了指庄晓梦后摊开手。
  “饕餮!你放心,他不会走的,他可是我找了许久的上品乾货,你忘了吗?这上品乾货虽是珍贵无此可要真能入口香醇,总得先经过几道‘泡发’的手续不是吗?”
  远远的尘土漫起,马儿四蹄踏地声响降之而来。
  一辆马车从庄晓梦和胡蝶的身边驶过,却在他们面前十来丈的地方突地一偏,整个轮子卡人石缝中,怎么也动弹不得。
  此时车上下来一个六十来岁的白须老汉,用力拉著他的马儿前进,无奈石缝将轮子卡得十分紧,老汉和马儿虽早得气喘不已,马车却怎么也不肯动上一分。
  “这位老伯,您就别勉强,我看这缝可卡死了。”胡蝶快步来到马车的旁边蹲下身子仔细打量一番,“这是拉不得的,如果能把这车子往上抬高,还有可能可以动。”
  “抬高?这车子少说也有几百斤,荒郊野地的,我上哪儿找人来抬?”老汉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看来我真是没眼福,怎么会出这种乌龙事儿,连凑热闹也凑不著,这教我回去如何说给家乡的人听呢?”
  “凑热闹?”胡蝶的眼睛一下子闪得像子夜皓星般明亮。
  她这个人平生最是贪凉怕热,可只有一种热,她是乐此不疲。那就是‘凑热闹’。只要有热闹可看,就是再麻烦的事她也甘之如饴。
  “有什么热闹好凑?”她已是迫不及待。
  “就是京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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