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姐姐的事情告一段落后的若干年,又在她身上发生了冷寒袖事件,路羽然还真的不得不怀疑,继父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资金周转不灵的事,若真如此,希望他别把脑筋动到她身上来。
路威宏将烟捻熄,吐掉了口中的烟,“坐下来,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路羽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来到他面前坐下。“什么事?”往后相处的日子还长,她不希望把气氛弄得更僵。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有一回到家中作客,无意间看到你的相片,大为惊艳,因此希望能认识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你的朋友?”在路威宏开始说时,路羽然的脸色已经够不好看的了,心想,八成又是一桩相亲事,当他说到那人还对她有兴趣时,她的脸完全垮了下来。
他的朋友?有没有弄错?他的朋友哪一个不是年过半百,可以当她父亲或祖父了,这样年纪的男人对她有兴趣?一股极度不舒服的感觉在她胸口盘踞著。
“他是SEM集团总裁。SEM你不会没听过吧?”
SEM是吧,路羽然的怒火再也忍不住的引爆。就是因为那是一家国际闻名的大公司,她再怎么孤陋寡闻也知道它的总裁是谁,因此她才想捉狂。
“一个年近八旬的糟老头,这样的人对我惊艳?!”她没有被恭维的喜悦,只觉得恶心。“他在为他的儿子还是孙子物色对像?”她冷冷的说,只差没有咬牙切齿。
人称企业之父的楚天浩是个传奇性人物,可他极重隐私的性子也使得外界对他的一些事情无从多了解,因此更添加传奇色彩。
就连他于今日已年届八十,在无任何子女曝光的情况下,下任的接班人将会是谁,企业界和媒体仍只有揣测的份。因此,路羽然方才的话是对楚天浩的讥讽。
“羽然,你太失礼了。”路威宏皱起了眉。“楚先生喜欢你,你该感到荣幸才是。”
“感到荣幸的是你吧?”路羽然再也不想让步了,她不客气的说:“你是不是又资金周转不灵了,因此想在我身上打主意,找个对我有兴趣的金主,大力的促销我?”
“有金主喜欢你,也好过你在外头找一些门不当户不对的穷酸子。”
“你喜欢金主那是你的事。”深吸了口气,她说:“至于我选择的对象,你毋需管,也管不著。”
她才不是货品,怎能任他想将她推销给谁,她就得跟谁。
路羽然原以为这些话一定会激怒路威宏,也许两人这么一吵之后,她就准备被轰出家门。
没想到路威宏在看了她一眼后,幽幽的叹了口气,然后说:“我知道你对我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嫌贫爱富,可是你可知道,现在这种金钱挂帅的社会,没有钱为基础,一切都免谈了。”
也许是讶异于继父语气中的诚恳,路羽然的火气意外的平息了一些。她仍不同意他的话,可是并没有出言反驳。
“金钱不是万能,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我为你寻找的对象都是一些世家子弟,我不否认之中的原因的确有不少是因为自己事业上的利益,可你不能完全漠视我也是出于一片好意。”
“为我选了个七十多岁的老翁,这也是你的好意?”
“我说楚先生对你惊艳,可没说他是为了自己。”
不是他?路羽然有些糊涂了。
“楚先生看了你的相片后,对你印象很好,因此有意请你吃顿饭,和他十分重视的一个年轻小辈见个面。”
原来不是他本人,那还好,可是……“又是变相的相亲。”她恨死了这种无聊的饭局。她每参加这种饭局一回,就愈觉得自己更像待价而沽的货品。
她又不是没人要,也不是老得得靠相亲才嫁得出去,没事干啥老吃这种免费餐。
“只是见个面。”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有目的的。”她吃这种饭吃出心得了。
不过,她每回都能全身而退,因为她向来都会针对要相亲的对象作功课。打听到对方喜欢淡雅型的女孩子,在出席该饭局时,她就会浓妆艳抹出席,白面红颊如同日本国旗;打听到对方喜欢聪明伶利型的女子,她当天的表现就会迟钝得像白痴智障,说话还会语无伦次加上口吃……如此累积了数次的相亲纪录,甚至上一回好友余允欢替她赢得的“大胃王”名号,她的名声应该毁得差不多了吧?
好像许久没人敢和她约饭局了哩,唔……这个SEM的总裁八成长期在国外,因此不知道她声名狼藉吧。
听路羽然这么说,路威宏压低声音说:“楚先生说的那个年轻小辈最近才回国。有些传言……听说那人有可能是SEM未来的接棒人。”
原来相亲对像更是最近才回国的。
不过,一听到继父的话,她怔了怔,“SEM的接棒人?”
“怎么,有兴趣了?”路威宏笑逐颜开。这饭局如果顺利进行的话,老天!这对他未来的事业发展将会有多大的助益啊!“如果有兴趣……”
“我是有兴趣。”她在给了他希望后紧接著说:“我有一个长得很美的朋友,我觉得她很适合这个饭局。”她笑咪咪的说。
上一回她阴错阳差的用余允欢融了那个企业界的“冰山美少”冷寒袖,现在,也许她可以把殷若恬那水柔佳人出清给SEM未来的总裁当夫人。
至于自己嘛……她还是忠于原味!
SEM未来的总裁夫人这名称是挺吸引人的,可是,那终不及她九年来对一个男子的爱恋。她好不容易等到自己长大,终于可以以女人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谈恋爱,有资格去喜欢自己喜欢的人,她的心哪有可能异动。
“你……你说什么?!”上一回他已经丧失了和冷家攀亲的机会,这回这丫头又打算当红娘了。“楚先生中意的是你,别再玩花样了。”
“可是和我吃饭相亲的男人却不是他。”她可是对自己的好友很有自信的呢!“要和我相亲的男人又没见过我,也许他一看到我朋友就被她迷丢了魂。”
“别开玩笑!”
“我认真得很。”
“你知道这回的饭局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吗?”
“那跟我无关。”她摆明不愿当他的牺牲品。
路威宏恨极了她那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如果她能像她姐姐紫茵那样,对于他的决定总能配合那该有多好,可她却顽固、自我到令人痛恨。
他眯起眼想著如何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参加邀约。想了一下,他像豪赌这么一场的说:“和你打个商量。”路羽然不甚有兴趣的开了口,“如果是关于这次的邀约的话……”
她尚未把话说完,路威宏打断她,“只要你答应去参加这回的约会,以后我不会再强迫你参加任何人的邀约。”
“真的?”路羽然不太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他不是一向把她当成手中的一颗棋子,怎么这回会如此轻易放弃?
“你玩这种相亲把戏玩累了,我难道不会也推销你累了吗?”
他在暗喻她是滞销品吗?呵,原来他长期推销她不出去,也是会累的哦。
“这可是你说的。”为了使彼此能够安然处于同一屋檐下,她可是打从考上大学那年就开始相亲的日子,如今恶梦终于要解除了。
她也许是怀疑继父的人格,不过在信用这方面,他一向是说得到做得到。
“因为是最后一次,我也希望你能够别再玩任何把戏。”他补充的说:“SEM是怎么样的大集团你该知道,咱们惹不起人家。”
“唔。”她当然知道他口中的“玩把戏”是什么意思。
他大概又怕她沿袭之前的相亲模式,老吓跑一些仰慕者吧?
放心啦!既然这回是她最后一回相亲,她会努力把自己的角色扮演好,不会再出现日本艺妓、白痴什么的。
她是对相亲的男主角不挺有兴趣,但除去这项个人因素,她可是对SEM未来总裁的庐山真面目很有兴趣。
第二章
饭店里的法国厅包厢里,一片玫瑰和烛光相映下的浪漫,可里头却非情人隔著烛光举杯的美好画面,而是父女档隔桌相对的诡谲情况。
冷凝在空气中的气氛令人尴尬异常,服务人员二度询问客人是否到齐,何时准备用餐的贴心话语,无形中增添了尴尬气氛。
路羽然现在真有一股杀人的冲动。
SEM就了不起吗?当初要邀约人家的是他们,今天到现在仍没出席的也是他们。
七点的邀约,他们到八点仍没有到!
路威宏顾及对方是自己惹不起的,在拨了一次电话无人接听后,也只敢继续枯等,敢怒不敢言,更何况他在事业上有求于SEM,就算今天对方做了什么失礼的事,他也当作没发生过。
可路羽然就不同了,她是一个十分重视时间观念的人,守时是她对朋友和自己的基本要求。而且一向只有别人等她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她等人了?今天她为了自己以后可以不必再接受任何相亲的安排,可是把耐心发挥到极限。
一个小时,她足足等了对方一个小时,这样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吧?
看了继父一眼,她站起来,“今晚的闹剧到此为止。”她受够了,也该给她离开的自由吧?
“羽然……”
“你不会叫我再继续等下去吧?”她的语气很冷,将路威宏未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对方如果真的有诚意,他们会在约定的时间出现,就算没法子准时,好歹也事先拨个电话通知,而不是像这样不当一回事。”
“他们也许……”
“我没兴趣听你揣测的任何理由。”路羽然现在只想把话说清楚。“今天我可是依你的意思来参加这邀约了,希望你能遵守对我的承诺,以后不会再逼著我去钓金龟。”
“今天的约会不算,对方根本没出现。”这丫头是他手中一颗重要的棋子,在他尚未运用到而达到目的前,他怎能轻易的放弃?
他的话令路羽然拉长了脸,“别开玩笑了!今天理亏的是那姓楚的那伙人,你把他们的错算到我身上来?”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而且只要他们不出现,我就得约会约到他们出现为止?”她冷笑,“那我需不需要二十四小时待命?”
SEM的楚老头欺人太甚,难道她得任由他欺负?
“羽然!”
路羽然给他一个不想多谈的不耐烦表情,“不管如何,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
她是有权利生气的吧,她一个女孩子家,别人约了她,而她也答应了,可在见面的地方却不见约她的人,那意味著什么?
是对方对她不满意,抑或是故意恶整她?要不是她一向对自己有自信,同时心理建设也够坚固,否则对方的恶意缺席还真够叫人猛钻牛角尖。
事情就这么了了也好,她省了接下来数小时和相亲者大眼瞪小眼的对望,也可以少说一些言不由衷的应酬话。想一想,她还得感谢今天的被放鸽子哩。
“再等一下,也许楚先生他们就来了。”路威宏极力想留下路羽然。
“我的耐心被磨光了,就算见了面,我大概也忍不住会说一些不得体的话,你确定要我留下?”她别的本事没有,就抒发心里的不平衡、为自己的委屈找到平衡点而刮得对方招架不住的本事可是一把罩。
“你……”路威宏的确顾虑到她的火辣性子。
“所以,我觉得接下来的时间,由你单独面对他们,会比我们一起面对他们好。”
说著,她一刻也不打算多留的欲离开。
才拉开门打算走出去,一个服务生正巧推门进来。
“路先生,方才有人送来一张卡片,要我们转交给你。”
路羽然直觉那张卡片可能是对方差人送来的。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她也想知道他要如何为今天的事作解释,于是她暂且止住离去的步伐。
路威宏打开信封,很快的看了一下卡片的内容,愈看眉头皱得愈紧,最后他有些气恼的将卡片搁在桌上。
“上头写了些什么?”理由若连继父都接受不了,那想必十分恼人。路羽然走过去将卡片拿起来看。
路先生展悦:由于总裁前往路家造访,带回路家小姐相片一张,因而有此邀约。然就小侄眼光看来,楚小姐模样仅称尚可,别无吸引人之处。
此次邀的小侄不克前往,又因回国时间尚短,公事繁忙而未能提前取消约会之事,临时取消会面,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岂有此理!”路羽然看完卡片之后一阵狂怒。
对方没准时出席约会已经是很不应该的事了,竟然火上加油的请人拿来一封侮辱函。
真是太过分了!
这个叫楚伦的是她今天原本约见面的对象吗?低级没品的家伙!写这是什么内容。
他……他竟然说她模样尚可,别无吸引人之处!他当她是什么?在菜市场上任人挑瘦拣肥的猪肉吗?而且他在批评完她的长相之后,又以公事繁忙为借口,说什么不克前往等话,根本是推托之辞!
就算他是SEM未来的总裁,有必要气焰这么高,这样侮辱人吗?
太岂有此理了!她路羽然什么时候这样被对待过?
过人的容貌虽不足以养成她心高气傲的性子,可她绝对不允许别人尚未看过她之前就出言侮辱。
好啊!楚伦敢说她相貌平凡,她倒要会会他这自以为是到了极点的自大狂。
她绝对会让他见识到什么叫“惹熊惹虎,莫要惹到恰查某”。
原本她对SEM未来的总裁仅仅只是抱著好奇心,想一睹庐山真面目,而今……想尽办法她也要会会他,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子,有什么资格说她长得“尚可”。
会的,他敢这样侮辱人,就该料到会有人找上门。
楚伦,咱们这梁子结定了!
一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
路羽然在不必上课的日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窝在家里看书、约好友余允欢等人到常光顾的CofffeeShop去品尝老板煮的咖啡,顺道聊聊天。
可是最近她和继父因为之前和楚伦约会的事情闹得不愉快,因此窝在家中看书的乐趣被剥夺了。
而约余允欢嘛……唉!人家最近可是和冷寒袖打得火热,闲暇的时间有美男子陪伴,绝对好过和她这相对多年的死党在一块。
至于那为工作忙昏头的殷若恬,就更别提。
当最爱的两项乐趣被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