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来了两个保安,才把程月抬到保安室里,围观的学生看清楚是我们班的美女辅导员老师,一个两个的都吓懵了,据说有不少人半夜都没睡觉,眼睁睁到天亮,那一幕别提有多惊悚。
我和龙哥听了室友的讲诉,就更纳闷了。程月既然在梦里答应了黑脸老太太做廖氏风水传人,怎么还会遇到这种怪事,再说程月阳火旺,一般脏东西靠近不了她,她能撞邪的确是有些令人费解。
龙哥躺床上神气活现的对我说:“是撞邪就好办了,且看我马小龙的好本事。”
那个数落我们一顿的舍友瞥了一眼龙哥,说:“就知道胡吹大气,整天逃课,真看不出来你马小龙还有什么本事。”
龙哥被气的双眼泛白,怒道:“你…………程月是你小情人啊,你这么护着她,她撞了邪关我们屁事,你有没脑子啊?”
那人气的不行,拍桌子冲龙哥吼说:“你再说一遍,我不允许你这种人渣侮辱程老师。”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对方那同学瘦的跟猴儿一样,龙哥生的虎背熊腰,他还自小习武,练的一身好本事,我担心龙哥一出手就把人伤了。毕竟对方是我们舍友,我担心这闹僵了以后日子不好过,便生生拖住龙哥。
那边兀自叫嚣挑衅,我们正闹的难解难分,到了非要打一架的地步了,突然就听外面有人敲门说:“还不快去看,你们程老师又在广场上跳起来了…………”
这话一落地,全宿舍的人都沸腾了,大伙儿往身上随便套了件外套就冲了出去,两个要打架的人也都忘了干正事,全都冲了出去,整栋楼都出动了,全奔向深秋寒风如涛的学校广场。
我和龙哥缩着脖子跑到广场的时候,广场上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我俩好不容易钻进去,真就看到程月只穿了一件单薄睡衣,头发蓬乱的在广场上又唱又跳,手指掐着在唱一首我没听过的戏曲,模样很是怪异。
此时秋风暴虐犹如怪兽的怒吼,发出呜呜呜的怪声,广场周围的树上嗖嗖的往下掉枯叶,落的满场都是,好一派肃杀萧条的景象。全场围观的人虽多,却没人敢出声,整个校园都只有程月娇滴滴唱曲儿的声音,她咿咿呀呀的声音拖的很长,好似老式放映机发出来的声音,听着有一股回到民国的时空交错感。
这漫天飞舞的枯叶将程月裹在其中,几个保安将她围在中间,却没一个人敢过去拿她,这一景象看着特别吓人,全场安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我心里麻麻的觉得不好,问龙哥说:“能看出点什么吗?”
龙哥摇摇头,说:“距离太远了,得贴近了看,不过有保安守着,咱们也过不去啊。”
我偷偷给自己开了天眼,把程月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还真没看出来有东西上身的迹象。一般而言,上身分两种,一种是孤魂野鬼,这种鬼上身对我们来说,不过小菜一碟的事情,一下子就能将鬼魂打到魂飞魄散;另外一种就是阴灵上身,阴灵分很多种,遇到厉害的阴灵,只有无极天眼才能看见它,这种是最麻烦的,我很担心程月倒霉到惹上了阴灵。
我看来看去,没发现程月身上有什么东西,心里暗暗叫苦。那几个保安终于忍不住了,就有人一声令下,几个如狼似虎的保安扑向程月,抓手的抓手,抓脚的抓脚,想把她抬起来。这时,诡异的一幕就出现了,我也没看到程月有什么动作,她只是依照自己的节奏唱戏,举手投足之间,那几个肥硕的保安便被她推倒在地,摔的鼻青脸肿,好半天才爬起来。
我和龙哥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恐惧,龙哥沉声道:“很不对劲,她一个小丫头,哪有什么力气,还能一下子打倒这么几个人,很有问题。”
我认同龙哥的观点,爬起来的保安想再扑向程月,却见程月突然挣出他们的包围,朝广场外的方向跑去,速度奇快,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我和龙哥不再多想,跟着程月的方向追过去,我们身后是学校上百个男生,他们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思,一路朝校外跑去。我们追到校门口的时候,就失去了程月的踪迹,有不少人就准备往回走,我和龙哥都犯了愁,程月跑的这么快,我们没有丝毫线索该怎么追下去?
我俩急的团团转,那个在宿舍跟龙哥吵架的瘦猴儿急的眼泪都下来了,跑到校门口前的马路上东张西望,就是不能确定程月去哪儿了。
龙哥说:“要不咱们沿着马路两头找,好歹得找找,她举止这么奇怪,这大晚上我担心会出事。”
这时,我却想到另外一个地方,冲龙哥说:“不用分头找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她可能是去了那儿了。”
龙哥想要再问,我没正面回答他,因为我只是猜测,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的猜想呢。
我俩横穿马路,就去了学校对面方向,学校对面就是华师大了,我们进了校门就直奔桂子山上的那座密林。现在虽然已经是深秋,可林中树木种类繁多,有许多是常青树,树上叶子还很饱满,一片茂盛的翠绿,看着十分惹眼。
龙哥一进校门谬明白了,跑的飞快,我俩找到那位廖老师的衣冠冢,真就看到程月站在坟头上,痴痴呆呆的望着半空中一轮皎月,竟然发起呆来。她手里不知怎么还多了个竹篮,篮子里装了许多黄白钱,时不时的朝坟头上撒一把,此时秋风正烈,将那纸钱吹的满树林的乱飞,好似有人出丧一般,整个气氛都诡异到了极点。
月光将程月的背影拖的很长,她撒完了纸钱,又在坟头上唱开了,那声调极为悲凉苍茫,像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才能发出的声音。我心里不禁起疑,程月不去别的地方,偏偏就来了廖老师的衣冠冢,可见她突然中邪,肯定就跟这衣冠冢有关系,说来说去,还是上次我们没把事情解决明白。
龙哥说:“要不我先上去把她给镇了,让她安静下来再做计较?”
我心知这事儿还真不是这么回事,肯定还有内情,就琢磨着先不要轻举妄动,正跟龙哥商量呢,我抬头就看到身后一个长长的人影压过来,这可把我吓坏了,只觉浑身一麻,便掏出风水罗盘朝身后砸过去,低声道:“什么人?”
龙哥的匕首,已经抵在那人胸口上,就听那人颤抖着说:“是我,你们别乱来…………”
我扭过头去,就发现蹲我们身后的人,正是我们宿舍的瘦猴儿,外号刘猴儿的同学了,龙哥低声骂道:“你他妈来这儿干嘛…………”
刘猴儿说:“我见你俩鬼鬼祟祟的出校门,我又找不到程老师,就跟着你俩找到这里,没想到程老师还真在这儿呢。”
我俩都收回武器,刘猴儿顿时就变了脸色,冲我们吼道:“说,你俩在搞什么鬼,为什么只有你们知道程老师在这里,你们不说我出去就向系里反应情况了。”
龙哥被气坏了,冷笑道:“你觉得你还能出去吗,这月黑风高的,哼哼…………”
刘猴儿一呆,翻身就滚到土坡下面去了,离我们有三四米距离。他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找了根木棍子当武器,冲我们冷哼了一声,就朝衣冠冢上走过去。我心里一沉,低声道:“小子你干嘛呢,可别乱来…………”
刘猴儿哪里肯听我的,他快速爬上衣冠冢,我俩追上去已经晚了,他抱住程月双腿,急呼道:“程老师…………程老师…………你快醒醒…………快跟我走…………”
程月突然朝刘猴儿瞟了一眼,目光锋利如刀,一甩手刘猴儿就滚到坟丘下面去了,那刘猴儿爬起来,朝程月望了几眼,不甘心的朝林子外面走去。
龙哥说:“咱们快想办法,刘猴儿这厮八成是出去找人去了,咱们要不把程月弄走,等人多了这衣冠冢的秘密就公开化了,是个大麻烦。”
我心知肚明,龙哥把酒葫芦挂在腰上,跑上衣冠冢,先就拿了两张符一张打在程月的额头,另一张打在程月的后背心上,这两处都是人体两大阴门,是非常重要的地方。一般而言,如果程月真被什么东西上身了,阴门被封,立刻就能瘫软下来,一动不动。
可这两张符落在程月身上,程月就跟没事人一样,依旧唱着她的戏,那沙哑沧桑的声音在这沉寂的寒夜里听起来,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龙哥一出手就没起作用,先就胆寒了,冲我说:“怪了怪了,我的符对她不起作用,娘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程月戏唱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目光就阴冷的落在我们身上,看的我心里麻麻的,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我问她说:“你是谁,为什么要上程月的身,她是无辜的凡人。你要是有什么遗愿未了,我可以帮你实现,只求你别随意伤害普通人,这是损阴德的。”
程月发出两声冷笑,她身上的两张符突然自己烧了起来,很快化成灰烬,让一阵给吹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龙哥面白如纸,他还从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程月挑衅而傲慢的看着我们,我还从没见过有人用这种眼神看人,看她那样子,似乎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我见过的阴灵、仙儿还有赵廷如这种老尸,一个比一个高傲,可要跟程月比起来,可就差远了,我心想,有什么阴灵会有这种藐视天下的气势,心里就犯了疑问。
龙哥小声告诉我,程月是用极猛的阴气化了他的符,这本事很难炼成,只存在于传说中,而且只有得了道行的阴灵才有这种本事。这种道行一般阴灵炼不出来,所以他怀疑上程月身的东西,生前可能是个活人。
我对程月说:“我不管你是什么厉害的阴灵,总之,你不许伤了程月,否则我杨晓天跟你拼命,我杨门风水师可不是吃素的。”
程月瞥了我一眼,冷笑道:“杨门…………”
说着,她就像片叶子似的从衣冠冢上飘到我俩面前,我完全没看她人怎么动,真就是活生生这么飘过来的,我和龙哥都吓呆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程月道:“杨门,杨门在我面前算什么,杨门还能来吓唬我?”说罢,她抬手就朝我脖子伸过来,我跟她距离太近了,根本没办法躲闪。情急之下,龙哥突然朝我侧撞过来,撞的我翻身滚下土坡,他自己便落进了程月的掌心,被她掐的脸红脖子粗的,龙哥一身本事,在她面前竟然用不出来。
我急坏了,心里转了无数个弯儿,心想既然她能以阴气化龙哥的符,一定是十足阴煞,克制阴煞最好的东西莫过于我风水罗盘中的地火蜈蚣了。我掏出罗盘,运用召唤地火蜈蚣的法门,就看到罗盘里一道红光闪过,那地火蜈蚣小小的从罗盘里飞出来,见风就长,朝程月直扑过去。
眨眼功夫,地火蜈蚣就长大成大火龙的样子,将程月紧紧裹住。程月也被地火蜈蚣的阳气镇住,只能弃了龙哥,龙哥翻身滚下来,我将他扶起来,他喉结翻动,却不能再说话,脸上白一片红一片。
这程月的本事当真了得,才一招功夫,就把龙哥整成这样,龙哥好歹也是少年英雄,擒龙道门的嫡传弟子啊。
我冲地火蜈蚣道:“收了这阴灵…………”
地火蜈蚣张嘴就要生吞程月,程月突然爆喝一声道:“好大胆的畜生,连你家主人都认不出来了!”
说也奇怪,那地火蜈蚣浑身红彤彤跟烈火焚烧一样的光芒让程月这么一喊,就整个的熄灭了下去,随机从程月身上下来,趴在地上听话的像只宠物。
我脑子里一震,冲程月道:“你…………你是大明风水师廖敏…………”
296、重提寒风寺
程月目光锋利如剑,她盯着我看了足有两分钟才道:“我的地火蜈蚣,原来真是让你们杨门给收了。”
我奇道:“你没有转世投胎?”
程月说:“我廖氏既然能成为四大风水世家中举足轻重的角色,自然有过人之处,当年我死后,便将我的魂魄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在廖门弟子中代代相传,一直传到现在。为的就是等有一天,嘉靖皇帝的阴谋真有得逞的时机,我也能出手拯救天下苍生。”
我一呆,就想起我潜入程月的梦里的时候,替她跟黑脸老太太签订的契约,拜她为师,入了廖门。难道这个所谓入廖门的契约,就是让廖敏上身的条件不成,我心里一沉,身上冷飕飕的。
程月说:“我的魂魄在经年累月的时间里,炼成阴灵,这阴灵继承了我所有的东西,所以每一个得到我廖门子弟亲传衣钵的人,都是又一个我。”
我渐渐听出了苗头,道:“既然这么说,廖老师也是被你上了身,他其实不需要学任何风水术,因为他一身本事你早在五百多年前就替他学好了,他不过是你的傀儡对不对?”
程月冷笑道:“你要这样想,我也没什么办法,不过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
我见程月小脸煞白,头发乱糟糟的披在头上,面目狰狞,一身白衣在这黑夜里特别煞眼,整个人看上去跟坟墓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来说,活人上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总是或多或少的有危害的,我见程月这副样子,再加上廖敏又是五百多年的阴灵,身上阴气之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程月这丫头很容易就会受这阴灵上身的害。
我追问廖敏说:“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什么时候放了她,她不过是个无辜的女孩儿,不应该介入到我们风水江湖上的恩怨。”
程月冷笑说:“我找的人,一贯都是有缘人,我们可是订了协议的。我廖敏从来不会伤及无辜,我要找的都是跟我真正有师徒缘分的人。要说什么时候结束这段缘分,廖老师就能告诉你答案,那是他付出的一生。”
程月的话让我不寒而栗,整个人就懵了,我怎么都没想到,当时为了救她的权宜之计,却让她走近了折磨她一生的炼狱。
想起程月即将到来的悲惨半生,我不禁怒从心来,也不管廖敏的可怕了,冲她吼道:“你廖门不是自称风水正道吗,怎么做的事也这么政协不分,你这样害她一个无辜姑娘,跟嘉靖皇帝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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