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俪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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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俪美人-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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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勋“砰”地一声将房门用力关上,他背抵着房门,虽气喘吁吁,一双眼睛却始终盯着坐在床缘泪眼迷蒙的她。
  玉珑吓得泪流不止,厉勋因此不禁更加地焦躁不安。玉珑心慌意乱地望着他,不知道他的身影为何此刻看来竟如此地陌生?
  她忘不了他举剑刺向钟达棠的模样──他是认真的!
  不论是他下手得毫不犹豫,还是他眼神的阴狠嗜血,当时的他浑身上下旋绕着的是一股令人胆寒的酷寒气息。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他了!
  她喜欢的是一个多么温柔而热情的男人,可怎么会突然问变成一个没有人性的地狱修罗?!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是她,还是他?
  她心中一片混乱,但不论是哪一种设想都是她绝不愿接受的。玉珑慌乱地摇头,泪水因而洒得更凶。
  她的呜咽声弥漫在室内,每一声都像把刀似的往他心头上割。厉勋无法再保持沉默了,他激动地上前抓住她的手。
  “珑儿,我──”他着急地开口,想向她解释。但是玉珑的反应却让他在瞬间白了脸。
  “呀!”她吓得惊叫,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他震惊地望向她,而她也瞪大眼睛望着他,所受的惊吓丝毫不亚于他。
  她怎么了?她在怕他?!玉珑面如死灰,发现自己竟做了她以为这辈子自己绝不会做的一件事。
  她脸色惨白得吓人,想向他解释,可舌头却像打结似的,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让厉勋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他颤抖地站起身来,踉跄地向后跌了一步。
  “是吗……这就是─的意思吗?”他颤巍巍地开口,声音抖得可怕。
  她这样直觉地甩开了他,用力得仿佛足以击碎他的世界。他的眼前突然漆黑一片,那被全世界给遗弃的极度恐慌再度席卷了他。她就是他的全世界,而现在──
  她真已准备彻底甩开他了吗?
  “不是!不是!”玉珑突然大叫,疯狂地摇起头来。“这不是我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你不要乱说,你又知道我的意思是什么了?!”
  连她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他突然伸手重击圆桌,宛如困兽般地怒吼。“你已经表达得太清楚了!你甩开我,你不想我靠近你……还有比这更好的说明吗?你怕我,你厌恶我!我说错了吗?”
  “我没有……我没有!”玉珑惊喘着反驳。但她的声音那样虚弱,根本毫无说服力可言。
  “有,你当然有!”厉勋彼她这得快要疯任,无法控制地大吼着。“我没有过去,连我都不知道我曾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竟会武功,更不知道我怎么会……有那样的举动。你当然可以怕我,因为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他用力地喘着气,觉得心微微抽痛。不知从哪儿涌上的沉痛,逼得他眼鼻间一片热意笼罩。
  “是,也许我是个杀手,也许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更或许我其实什么也不是,只是个再普通也不过的平凡人……但这一切我都毫无把握!我连证明自己有爱你的资格都没有,你又有什么理由不讨厌我……”
  他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他举手掩住了自己惨白的嘴唇,浑身簌簌颤抖,脆弱得让人望之几乎心碎。
  玉珑的心快被拧碎了,她泪流满面地怔望着眼前深爱的人。
  她在做什么?明知他丧失了记忆,明知他其实多么地不安、多么地脆弱,可她竟然还那样狠心地伤害他?!
  她怕他的凶狠,殊不知原来她才是最没人性的那一个!
  玉珑心如刀绞,泣不成声。她缓缓站起,向他走近,心中残存的恐惧此时皆一扫而空。
  是啊,她不是早就决定了,既然她已将心给了他,又何必在乎真正的他是什么人?哪怕真正的他是杀手也好,是江洋大盗也好,她都不在乎,她就是要爱他!
  她走到了他面前,温柔地捧着他的脸,泪流满面地轻声道:“我没有讨厌你啊。”她也不可能讨厌他的。
  厉勋目光痴缠于她,扭曲的俊唇却迸出痛苦的否认。
  “……你这是敷衍。”他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我不懂什么是敷衍。”
  “那么就是同情。”厉勋心一寒,他现在处境的确引人同情。
  “我没有必要同情。”
  “那你就是──”厉勋还想否认,可玉珑不让他再说下去了,她突然踮起脚尖,向他送上香唇。
  她搂着他的颈项,首次让胸中激荡的热情如此放肆地奔流。她极尽缠绵地吻着他,用尽她这一生所能的爱意。虽然她的技巧如此生疏,他却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整个人僵立当场,震慑地望着她轻轻退开后的泪眼迷蒙。
  她才一眨眼,豆大的泪珠便随即滚滚而落,但她仍对他露出一抹美丽绝伦的晶莹笑意。
  “我什么也不是,除了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的呼吸霎时中止了,深邃的眼神疾速地变换着种种异样神采,而最终所有的翻腾都沉淀了,只留下那完全的火热。他低吼了一声,像狂风一般将她整个人卷入怀中。
  他疯狂地蹂躏着她娇弱的红唇,绝望地吮吻着她口中的香甜。他紧紧地拥着她,用力得仿佛要将她嵌入体内。
  她勇敢而热烈地回应,更促进了他们拥吻的狂烈。不知不觉间,他俩坐倒床缘。他的吻沿着她雪白的颈项渐渐向下,碎碎吮吻着她细致的锁骨。
  她的喉头逸出半似激情又似叹息的呻吟,柔若无骨的双臂攀着他,陌生的情焰已捻得她全身无力,只能软弱地由他的身子缓缓将自己压倒床榻。
  他的手像是有神奇的魔力,即使隔着衣料,仍在她身上处处点燃了强劲的燎原之火。她不禁侧过颈项,微微娇喘。而她阵阵的婉转娇吟带给了他更多狂热,他疯狂地热吻着她,大手更已迫不及待地向下探到了她的衣带。
  但就在他将要扯开之际,他的动作却突然停顿了。他气喘吁吁,竟是想起一件再重要也不过的事。
  “珑儿,退婚吧。”他目光灼热地直望进她的瞳眸,语气近乎祈求。“我不要你嫁给别人。”
  “我不能。”她倏地抽气,火热瞬间褪去,残余的竟是一身冰冷。
  “为什么?”他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种答案。
  “……不能就是不能。”她挣扎了半晌,才硬从樱唇中逼出回答。
  “为什么不能?!”他不能接受,坐起惊问。
  而她竟乘势翻过身子,逃离他的身下,拉紧她零乱的衣襟。
  “回答我。”她逃避的态度惹他发怒,他拉住了她的手臂,硬将她转向他。
  “我都说了不能就是不能,你还要我回答什么?”她脸色苍白地扯回了自己的手,下意识地往墙边退。
  她撇开眼神,不想见他满面惊愕。
  她是爱他,但她不能毁婚,更不能嫁给他!她知道自己说的话对他来说是一种多大的伤害,可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曾在爹的灵前发誓,无论如何她都得代替爹保护好寒家上下的每一口人。即便她再怎么厌恶钟达棠,那也无所谓。只要是能保护大家、能让大家好,她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狠心强迫自己撇过头,不敢接触他迷惘的目光。因为她怕……要再这样下去,她会忍不住心软而背叛自己的誓言!
  “你不毁婚……这就代表你要嫁给刚刚那个混蛋,你知道吗?”厉勋站了起来,望着她冷硬的表情,恍坠五里雾中。
  她不是爱他的吗?可她却又为什么要坚持嫁给别人?他真的不能理解!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她握紧拳头,抵在自己心口,警告自己不可改变心意。“我是要嫁给钟达棠,聘换过了,婚期也已讲好了。一切都已经决定好了,没有改变的余地。”
  她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怎能说得如此平静?厉勋突然觉得好荒谬。她现在谈论的可是她自己的终身大事啊!
  “珑儿,你是在开玩笑的吧?你爱我,你怎么可能会要嫁给别人呢?”他蓦地干笑了起来,觉得她一定只是一时糊涂,他又岂可当真?
  “我没有!我是认真的!”在他灼灼的目光盯视之下,玉珑觉得自己的心又要飞离控制了。她急急开口,想抓回自己坚定的意志。
  “珑儿,别再说了。你只是在和我闹着玩,对不对?”他凝眉低斥,怎样也不愿相信,觉得这只是她的恶作剧──一个一点也不有趣的恶作剧!
  玉珑对着他温柔的眼光,身子剧烈地发颤。
  不行!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只要在他身边,她的心便用力地鼓动着她真正的渴望──她当然不想嫁!如果可以,她甚至想大声地对他呐喊:其实她多想和他长相厮守!她多想和他一块追寻幸福!
  可是,她怎么能?!
  明知她要追寻幸福,便势必会危及所有她爱、她关心的人,她怎能这么自私?!她怎么办得到?!
  一思及此,玉珑更是泪如雨下。她一伸手用力推开了他,豁出去地大喊:“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开玩笑,更不是闹着玩。我真的要嫁给钟达棠,婚期就在下个月!”
  “我叫你别再说了,你没听到吗?”她的拒绝,反而让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他气得不禁大吼了起来,“你究竟在想什么?你当然应该毁婚!你明明爱我,又岂能嫁给钟达棠?!”
  “我爱你,可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一定得嫁给钟达棠,因为我没有别的选择!”
  “为什么?”他快被她逼疯了。
  她的表情是这样的悲伤,她的眼神是这样的悱恻,可是她说出的话为什么却是这样的绝情?!
  如果她有什么苦衷的话可以和他说,他就算送了命也一定要保她周全。可她为什么偏要这么一意孤行?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因为我──”她才激动地脱口而出,却突然警觉地咬住了下唇。
  不,她不能说!他和这些事一点瓜葛也没有。算了,要恨就让他恨吧,但她绝不能让他牵扯进钟寒两家的恩怨里!
  她不愿他身陷危险,即使是一点点都不允许!
  才这么想,她立刻转头向房外大叫:“静儿!静儿,快点进来!”
  静儿一直静守门外,她立刻推门而入。“小姐有何吩咐?”
  “公子头伤又犯了,你快点送他回房,伺候公子安歇。”
  “是。”静儿应命,转向厉勋。“公子,请吧。”
  “你──”厉勋惊诧地瞪着玉珑,不敢相信她真这么对他!
  但玉珑却只是冷冷地撇着脸,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厉勋的整颗心都凉了。他望着她,觉得她突然无比地遥远而陌生,浑然不似方才那个还在他怀中呢喃着动人情话的心爱伊人。
  他的心一沉,浑身冰凉地望着她。时间像过了一秒,又像是过了好几个世纪。直到好久好久,他才缓缓地摇头,吐出了如冰的几个字──
  “我真的不了解你。”
  当巨大的摔门声响起,她浑身的防备便在同时给完全击碎了。
  她浑身的力气就像瞬间被抽干一样,软软地跌坐在地上,满腔的酸楚再也无法克制地一次爆发了。
  她狠狠地哭着,声声摧心裂肺。
  他走了,也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他说不了解她,语气多么地冰凉。
  她想他是对她失望透顶了!不过这也是应该的。是她自己求来的不是吗?
  反正她负他是负定了。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恨吧!
  恨她无情,恨她绝义,恨得愈深,伤就愈轻,恨到他离开了寒家以后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忘了她。
  这样对他才是最好的吧!反正他对她的爱只不过是种无依孤雏般的依赖,要遗忘也应该不会那么困难。
  她一切都设想好了,每件事、每个人的出路都是那样地顺当妥恰,她应该没什么好遗憾的才是。可是……
  眼泪怎么就是流不停呢?
  衣袖已尽湿,而她连擦也不愿擦了,就这么仰着面任泪水放肆奔流。
  也许……是因为这么多种种世事中她唯一无法妥善安排的那一件吧。
  她的眼泪寂静地流着,宛如汹涌却无声的雨。窗外也静静地开始不起了雨,仿佛老天爷也哀怜着她的心意,陪着她一块哀怜着她对他那绝望的炽热爱情。
  厉勋还没回到西厢,便向膳房要了好几坛酒。一回到厢房,他立刻发了狂似的开始疯狂灌起酒来。
  “公子,您别喝了。”静儿见状,连忙劝阻。
  “别管我!”醉死了他还快活些!
  他真不了解她!更不懂她口中相爱却不能相守的道理究竟何在!但他只知道一点:若要他承受失去她的事实,他情愿先了结自己!
  他是那样的爱她,他的世界因她而转。可是如果世界的中心消失了,那么这一切便只有崩坏的份了。
  “您别喝了!”静儿才不管他的怒吼,迳自冲上前去,强行抢下了他正猛灌的酒坛。
  “还给我!”他发怒地大吼。
  “不能还!”静儿很坚持,眼神定定地看着他。“如果公子您想知道小姐坚持的原因的话,那您就别再喝了。”
  “什么?”静儿的话怔住了他,厉勋愣愣地问。
  “公子不是追问小姐坚持嫁给钟少爷的理由?我可以告诉你。”静儿冷静地说。
  刚刚她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公子不能理解小姐的苦处,但是她能!她太了解小姐的性格,她是那样一个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愿伤害别人的人。她不用想也知道小姐现在心里有多痛了。
  因此,她不能再让公子误会小姐了。
  “什么原因?!”厉勋像是突然醒了,激动地扑向前。
  “公子先别激动,请坐。”
  静儿却先安排他坐下来,然后才缓缓启齿,将小姐受太守府逼婚的前因后果一一道出。
  厉勋的脸色愈听愈难看,听到后来,他已忍不住握紧拳头,将关节搓得喀喀作响。
  他真后悔,后悔当初竟没真的将那姓钟的一剑了结!
  该死姓钟的混蛋!竟敢仗着太守的权力欺侮她这样一个纤弱女子!光是想像着她薄肩上扛着的是多沉重的压力,他的心都痛了。
  “小姐害怕大家被钟太守刁难,所以不得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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