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怜爱地拢着白蔹,轻轻拭去她的眼泪,“蔹儿,我也不想让你嫁给他。但他是宁国府的公子,我若在大婚之日带走了你,他哪里可能放过我们?到时候天涯海角的追杀,我丝毫不在乎抛弃在京中的一切,但我怎么忍心让你受那样流离失所、漂泊不定的苦楚?”
“安哥哥……”白蔹更加委屈地抽泣,“蔹儿哪里舍得让安哥哥失去所有?真是上天不公,安哥哥这样的才华得不到重用,反倒是白渤戚那样的草包靠着祖上的荫庇”
第三十六章 赐婚
“蔹儿”李安似无奈地捂住白蔹的嘴,叹息着道:“祸从口出。再说白渤戚现在即将……惹恼了他,我的蔹儿在宁国府就更没依靠了。”
“说到底也是我没本事,不然哪里会失去我这辈子最心爱的女人。”如果李安眼里没有一闪而过的算计,还真是一副能让人同情的失去挚爱的悲痛之状。
“安哥哥,嫁入宁国府我这辈子也没有什么可盼的了。但我好歹成为了宁国府上的人,以后也许能有帮到安哥哥的机会,安哥哥不嫌弃我……就好。”
白蔹低头,李安怜惜地替她擦拭眼泪,“哪里会嫌弃?蔹儿在我心里一直是最美好的。”可惜他没有发现白蔹眼里与他相似的算计。
李安虽才貌俱全可哪里能和宁国公的公子比?那可是世袭的侯位,自己嫁给了白渤戚那将来就是侯爷夫人。至于李安,他对自己用情颇深,自己略施手段就能让他乖乖听话,所以先吊着也无妨,料不定会有用上他的时候。倒是可惜了延陵扈那边,自己用了百般手段才攀上关系,现在却不得不断了,毕竟他和李安不同,绝不可能任由自己玩弄于手掌之间。想着,白蔹眼里闪过得意和阴狠。
到了喜时,一座花轿稳稳抬出了白家,径直向着宁国府而去。
“到了,人到了。白公子快出来接新娘子啊。”指挥轿夫停下轿子,媒人一脸喜气地上前拍宁国府的大门。然而让媒人傻眼的是,本来早该等候着的新郎丝毫不见踪影,也没有其他出来迎接的人。整座宁国府静悄悄的而且府邸里一切如常,竟一点也不像是要办喜事的样子。
白蔹在轿子里等了许久也没有动静,掀开帘子看时终于有人从宁国府中出来了,那人不在意地看了看轿子,直接道:“抬去侧门,从那里进就是。”
“这”媒人为难了,从侧门进的可是妾,这妻从妾礼也太打脸了吧。“这位小哥可是玩笑话?我们这是新娘的花轿,喜气得从前门进府呀。”
“没有错,爱进不进。”那人不耐烦地回道,直接阖上了大门。
“白小姐,咋还进吗?”媒人回来,忐忑地看着白蔹。
“怎么不进?走侧门!”白蔹咬牙切齿道,她都快气得气血倒流了。白渤戚,你给我等着,如此奇耻大辱我必向你讨要千倍百倍!
原本热热闹闹的送亲队伍瞬间偃旗息鼓,安安静静地从侧门进了宁国府。本来媒人还该主持成亲时的三次叩拜礼,但见到宁国府里一片冷冷清清,她一送到人就脚底抹油,溜了。
一连三天,白蔹都呆在一处偏院里无人问津,别说成亲拜礼了,她连白渤戚的面都没见到,更别说宁国公和宁国夫人了。
然而大喜之日,白渤戚身处何处呢?
自然还是他一直寻欢作乐的地方。花满楼的一个房间里,满脸醉态的白渤戚一手抓着酒壶,一手搂着花满楼的头牌,早已步履不稳。
“呦,咱们的白大公子怎么还在这里呢?都三天了,新娘子得等得多着急啊。”白渤戚的狐朋狗友也醉得不轻,借着酒意尽情奚落人。
“哼,她算什么!”白渤戚不屑道:“那样的贱货,谁爱要谁拿去!”
“白兄果然大方,连媳妇儿都能送”众人哈哈大笑,都以为白渤戚这是醉得糊涂了,“行了,渤戚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人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娶都娶了,你别浪费了啊。”
“哼,说的也是,反正都娶了。”白渤戚醉醺醺地站起来,“我走可以,先赌把先。”白渤戚的赌瘾可不小。
“行啊,赌就赌,怕你不成!既然你大婚,不然就拿你的新娘开个赌局吧。怎么,敢不敢?”有人提议道。
“有什么不敢的?”白渤戚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赌什么?”
“就赌新婚第一夜你娘子穿的什么肚兜,这个怎么样?”有人坏笑着提议,闻言众人哈哈大笑,撺掇着起哄,“白兄敢也不敢?赌也不赌?”
“有何不可。”白渤戚冷哼,眼里闪过冷光,不过是个被毓亟宫主抛弃的旧鞋,自己还能拿来宠着不成?
到了这里就不得不提几日前,宁国公带着白渤戚向毓亟宫主请罪的事情了。
宁国公本以为,白渤戚擅自对白蔹下了聘礼定会惹得毓亟宫主大怒,可没想到人竟只是淡淡道:但娶无妨,与本座无碍。宁国公这下是真的糊涂了,多方打听,毓亟宫主极其宠爱其夫人不假,但怎么又能让她再嫁别人呢?反正已经对白渤戚彻底不再抱有希望,只要他小命无碍不让自己断了血脉,宁国公懒得再管他的事。
由此随着宁国夫人一点头,迎娶白蔹的聘书当日就送到了白家,随行的却没有一件聘礼。
再说宁国府,满腔怒火的白蔹一直穿着嫁衣静坐在房中,连着等了三天才终于等到了她的夫君。见到白渤戚还算英俊的模样,白蔹悄悄舒了口气。
依旧醉意不浅的白渤戚一上来就动手脱白蔹的衣服,看他猴急的样子,白蔹暗暗得意,娇笑着地顺着的他的力道倒到床上,眼里带着媚意地看白渤戚。
“哈,果然是红牡丹的。”白渤戚高兴道,一把扯下白蔹贴身穿着的肚兜。
“怎么?夫君喜欢这样的?”白蔹毫不为羞地坐起来贴上白渤戚,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自然喜欢,喜欢死了,这可是一百两啊。”可惜白渤戚视若无睹地一把推开白蔹,毫不留恋地大步而出,一心只想着立即到花满楼去赢回赌注。边走还边自言自语着,“真没想到我白渤戚游走花间也有走眼的的时候,上次遮着脸看还是个尤物,现在看来还不如花满楼里随便的一个。”
“你!”赤身裸露的白蔹抓过一边的被子护住身子,愤怒地把枕头丢向白渤戚的背影,一下子撞在了门框上。
此后,白渤戚倒是拿到了那一百两,与他打赌那人在收下肚兜后很是爽快地给了一百两。但白蔹却足足半年没有踏出宁国府一步,实在是流言杀人,一个女子在新婚不久就被丈夫用一百两卖了自己的肚兜,这样的耻辱就算是白蔹也再没有胆量出去面对众人的议论。
想也可知,从此白蔹在宁国府的日子会变得有多水深火热。
乔府,听着蓝田绘声绘色地转述有关白蔹的各种传言,乔筱扬轻笑着细品从乔牧冶那里搜刮来的上好观音茶,当然被讹的那人很是自愿就是。
“小姐,你是不知道昨天还有前几天白蔹从花满楼把醉得不省人事的白渤戚带回宁国府的时候脸色有多难看。真是太解气了。”蓝田恨不得拍手称快。
然而喜极而悲,事情有时候总是发生得那么出人意料。
突然青霜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发着颤:“小姐,不好了。皇上要给你下旨赐婚了!”
“什么!?”乔筱扬大惊,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白渤戚找皇上去求亲了?自己的安排天衣无缝,白渤戚绝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是。
事实上罪魁祸首也确实不是白渤戚。“小姐,国主已经下了口谕,让你择日与扈王爷完婚。现在内阁已经快拟定诏旨了,等不到明天就会有人来乔府下旨。”青霜担忧地看着乔筱扬,若是放在原来,她一定会为小姐能嫁入皇家而感到高兴,可渐渐接受了小姐那套自由恋爱的说法后,她竟也觉得女子只有嫁给自己爱的人才会幸福。
“这该怎么办才好?”蓝田原来高兴的脸一下子皱成一张苦瓜脸,直急得团团转。
“皇上怎么会突然赐婚?”乔筱扬实在想不明白。
“是扈王爷向国主求的这桩亲事。”青霜解释道。
原来延陵扈也向乔云谨透露过要迎娶乔筱扬的意思,只是被乔云谨以乔铮不在家中,无人做主婚事给敷衍了过去,这确实是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延陵扈也不能不顾人常情理,只好寻找机会向国主求了这道旨意。
扈王爷身份尊贵,英俊不凡,放在其他女子身上那就是天降之福,可惜于乔筱扬而言,那就是飞来横祸。
“去容公主的仪容殿。”乔筱扬当机立断,不再拖延。
“怎么去仪容殿?不应该找扈王爷退了这桩婚事吗?”蓝田不解。
“小姐自有小姐的用意,我们还是快跟上吧。”青霜拉着蓝田快步跟上乔筱扬。
事情紧急,三人一路急步,匆匆进宫。幸而乔筱扬是乔大将军唯一的千金,身上也有品阶,与嫔同级,出入后宫倒不是难事,只需通传一声即可。
然而仪容殿,一脸为难的小太监挡在乔筱扬身前,语气讨好:“乔小姐,乔小姐,你不能进去,求你别为难小的。”
乔筱扬快走几步依旧绕不开小太监,心中焦急更胜几分。内阁已经拟了旨,说不定等不到明日就会派人到乔府宣旨,旨意一下,再无可以反悔的机会,否则国主之威何存。
第三十七章 女人心计
“我可以不硬闯,但你立即给我向容公主通报一声!”小太监也是被乔筱扬身上的气势吓得震了震,“是是,小的这就去通报。”说着连步小跑,心里惶惶,这乔小姐不愧是将门之后,这威仪真是摄人。
不过片刻,那小太监就又原路返回了,然而脸上的为难神色更胜了,果然,“乔小姐,容公主说不见。”
“为何不见?”乔筱扬急中生怒。
“容公主说,说,她很难帮的了乔小姐。”小太监小心翼翼地看着乔筱扬的脸色,就怕她把火气撒在自己身上。
是难帮还是不想帮?乔筱扬冷笑,旨意已出,不论是谁出面拦截诏旨都逃不过一个藐视君威的罪名,除非是皇家中人,还可以凭着关心自家家事的理由插手其中,然而这婚事本来就是延陵扈求来的,他自然不会想要反悔,除他之外,合适的人选也只剩下延陵容一人了。
延陵容故意不见自己想必也是料到了这一点,而且小太监传言说她难帮自己的忙,拒绝了却又没彻底拒绝,说到底就是在催促乔筱扬拿出可以打动她的筹码来,无异于乘火打劫。
可惜就算看明白了这一点又如何,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这些思虑其实也不过几瞬的时间,回过神来,乔筱扬已满脸平静,丝毫不见焦急、怒气,直看得小太监啧啧称奇这变脸的功夫。“既如此,麻烦转告容公主,事情总有转机,还请见面相商。”
小太监点点头,小跑而去,用不了多久,小太监就引着乔筱扬进了仪容殿。
一身华贵宫装的延陵容见到乔筱扬进来,微微笑了。她缓缓起身,引着乔筱扬在她的对面坐下。
“玉满,替乔小姐添茶。”延陵容不动声色地端详着面前的人。果然仪度大方,颇有灵气,延陵容低垂的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自从上次花庭雅集,这个乔筱扬就声名大显,甚至竟然还有人拿她与自己做比较。
也不知道她有什么手段,竟然能让向来片叶不沾身的皇兄费尽了心思也要娶到她?不过这样也好,嫁给了皇兄,她虽也入了皇室,但到底始终低自己这个公主一头。而且她若嫁给了皇兄,那她就无法觊觎那人了,除了自己,滇国再无第二个有资格嫁给那人的女子……
虽然延陵容掩饰的极好,可惜坐在她对面的却是来自21世纪的心理专家,她的心思乔筱扬早已猜出了七七八八。不过是蛇蝎美人对另一个美人的敌意和嫉恨,乔筱扬淡定地坐着,还颇有闲情逸致地观赏着仪容殿古色古香而辉煌华贵的布置。
“不知乔小姐所来为何事?”延陵容收敛心神,面上和善地看着乔筱扬。
“筱扬所来为何,以公主的聪慧必然已经料到。”恭维对一个女人来说从来不会嫌多,特别当对方还是蛇蝎美人。
“皇兄仪表堂堂,又对乔小姐心仪已久,我不明白乔小姐为何不愿意嫁给皇兄?”延陵容这倒是真心的发问,延陵扈确实是京中无数女子心中的良配,这乔筱扬为何能如此果决地拒绝?
“容公主也是女子,应该能明白筱扬的心思。”不愧是心理专家,真是个给人留有发挥空间的回答。
“怪不得,原来是乔小姐的心思早有所属,皇兄这是晚人一步就错失了抱得美人归的机会啊。”延陵容心领神会,巧笑着打趣乔筱扬。
乔筱扬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嗯,这个理由确实不错,至少不会太惹怒延陵扈。至于真实的理由,心照不宣为宜……
“好了,我也知道筱扬此刻必定很是焦急,别的话也不用多说了,我可是试着找父皇说说这件事。”延陵容站起身来。
“多谢公主,今日的恩情筱扬必不会忘记。”乔筱扬连忙跟着站起来,俯身一拜。
“筱扬不必如此。”延陵容亲昵地拍拍乔筱扬的手,转头吩咐,“玉满,带上我亲手烹煮的莲子羹,随我去御书房。”
连莲子羹都已经备好了,果然是料定自己一定会来,可惜这个阳谋自己却是不得不跳,而且还得心甘情愿。
一边乔筱扬出了皇宫,一边延陵容去了御书房。滇国国主只得延陵容一个女儿,自是尤其珍视,再加上延陵容向来擅于猜测国主的心思,所以国主一直是万分宠爱。
“父皇批阅奏折不宜过劳,过来小憩一番吧,顺来也可以尝尝小女的厨艺是否有退步。”延陵容扶着国主在榻上坐下,轻轻替他捏着肩膀。
国主笑着任由延陵容作为,满脸宠爱:“你啊,休息是假,想让寡人尝尝你的莲子羹才是真的吧。”
延陵容笑得乖巧,让国主更是舒心展颜。
“这莲子羹很是不错,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容儿的厨艺真是愈发精进了。”国主放下碗,笑着抓过延陵容的手握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