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昱伟注意手边棘手的问题仍待解决,真是祸不单行!今天是什么怪日子?倒楣的事全给撞上了!
昱伟定定神,恢复和颜悦色对可君说:“你还记得大纲吗?”他由衷希望可君能自助而后天助。
“我试试看!”可君亦燃起一股希望。
“好吧!现在考你,默写企划案大纲!考试时间:现在开始!”昱伟苦中作乐道,旋即飞快走回他的办公室,准备处理另一件棘手事件。
离开办公室前,他仍不放心地走近可君工作抬旁。
“随时保持连繁!”昱伟指着手上的行动电话轻声道。
昱伟将车子停妥,理理仪容,轻按赵家门钤。
赵伯伯显然一夜没睡,憔悴万分,令昱伟纳闷不已。
“昱伟!”赵伯伯努力让自己平静:“小敏她,她昨天魄上自杀,她割腕自嘛救……”
昱伟未及准备的一颗心差点自胸口迸出——
赵伯伯双眼无神:“她的血一直流……叫她吃饭都不理,她不要我们了……
“赵伯伯老泪纵横,令昱伟心有不忍。
“德敏现在在哪里?她还好吧?”昱伟终于理出头绪,迸出一句。
“昱伟!求求你……求求你……”赵伯伯还是崩溃了,昱伟极力安抚他,老人仍久久不能自已。
终于,赵伯伯稳定下来,并娓娓地告訢昱伟关于德敏过去的恋情,并一再要求昱伟务必保密。
“昱伟,我求求你!答应我,照顾德敏!”
昱伟实不忍心看着赵伯伯痛苦欲死,但内心的冲击也令他难以下决策。
并非在意、嫌弃德敏过去的恋情,但是共鸣才是感情的决定因素!没有共呜、共识,如何共享人生呢?原来德敏的若即若离是心中无法对过去的一段深情释然!昱伟明白了。
“德敏是我们唯一的小孩,我们爱她更甚于我们的生命!只有你才能救她。昱伟,你忍心让我们两个快进棺材的老人含恨而终吗?”赵伯伯一字一叹息,而昱伟善良的个性也教他不忍拒绝?尤其面对眼前这位长者的苦苦哀求。他那么强烈地渴望自己伸出援手,昱伟怎能弃之不顾?于理、于情、于心都无法割弃呀!
“赵伯伯,我答应你。”昱伟挣扎许久终于迸出话来。
老人脸上终出绽出些许笑容。
“我想,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德敏!”昱伟补充道,只是此时不知为什么,他却又想起可君——
昱伟原车驶住台安医院。行至八德路口时,蓦然想起什么似地,急速回转“梦工花坊”的店员依然笑容可掬地试图替昱伟打主意。昱伟却二话不说:
“玫瑰花,红色、盛开的。”
“送女朋友吗?”店员边理花边道。
昱伟感兴趣地望着这位‘星星王子二世’,不知他还有何高见?
“上次送百合,果然百年好合;马上转成玫瑰花,果然劲力十足。老兄,你很行哦!”店员称羡道。
昱伟苦笑不语。我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何福可羡呀!
病房内宁静、沉闷;病床上的德敏,苍白亦安适,点滴无声无息地流泻着。
昱伟静立倾刻,将鲜红的玫瑰花轻摆案头。
“原来情是这般脆弱的!”昱伟轻叹。德敏的娇柔、为爱牺牲、挣扎,在在令人疼惜。虽然难兔激起些微妒嫉,但对德敏的坚贞、怜惜之情油然而升。
昱伟道别了德敏和赵伯伯夫妇,又飞快赶回公司。他讶异自己已无先前对可君的大意所生之不满,取代而来的是对可君的歉意。
办公室内,可君果然是挑灯夜战。
“他们都下班了?”昱伟略具歉意的口气,并期盼将气氛缓和,但一时间又找不到适当话题,只好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开口。
“我已经完成了基础、美白、彩妆三个系列的行销企划案大纲……”
昱伟知道,他是可以信得过她的,一如从前。
“可是……”
“怎么了?”
“重新修正过的大纲是你负责撰文的,我恐怕无法完成;还有参考数据统计表、市调需求分析表、成本预估都要再找资料。”可君据实以报。并非推卸责任,而是希望昱伟能伸出缓手;借用他的神来之笔,并延长时间让她能完成报表。
“没关系,我们是天生羸家,我有信心能完成它!你也可以的,是不是?”
昱伟满怀信心,而且因腹中已有方案,显得蓄势待发,下午的怒气早已一扫而空。
“对!”
可君感激昱伟的及时伸出援手,而他也一反平常的霸气,投入工作。参与、被尊重,是工作趋前的原动力。可君对昱伟重新定位了,原来他也有柔情的一面。
天近黎明,曙光乍现。整个“咏荷”行销企划案亦在两人协商、争辩、思考、妥协下一次又一次修正下,终告顺利完成。
“好了,列印出来吧!”昱伟松口气道。
不一会儿,印表机叽叽作响,像是解除警报的佳音。
“好了!终于结束了!”
“对了!待会儿记得拿给杜敏制作投影片。”昱伟心想:忙了一夜了,该先休息吧!但可君却拿眼睛瞪着昱伟,昱伟一脸不解。
“你放心吗?”可君调侃。
“有什么不放心?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呀!”昱伟收拾桌面上的纸张、参考文件、书籍。
“你程大老关总算说句人话了!”可君挖苦道。
昱伟苦笑,终于明白可君的用意了:“你也恢复正常了!感觉挺好的。”
“什么话?好像我这人天生爱找人拌嘴,唯恐天下不乱似的。”
“那还不至于,不过,得理不饶人倒是不假!”昱伟喜欢她说话豪爽的神态,不拘小节,落落大方。
可君不予置评,昱伟见状又道:“不过,我欣赏你的做事态度:一人做事,一人当。值得嘉许!”
可君心中暖徉洋,嘴上却道:“谁希罕!”
“好吧,算我赔罪!请你吃早餐。”
餐厅内的早餐时间本应门庭若市;但因来得早,倒换得几许宁静。
“火腿蛋、热牛奶,谢谢。”可君向侍着点了餐,昱伟却向侍者说:“给她两颗蛋,再多加一杯冰开水。”
侍者离去,可君怒不可抑:“多事!”
“你这么累,要多吃蛋白质才能补充体力呀!”昱伟无辜地道,随即又促狭:“没有体力,又怎么能辩赢我呢!”
“沙文猪!”可君口是心非,但始终暖在心坎。
“给我那么多冰开水干嘛?又不是水桶!”
“大小姐火气太大了,给点冰开水降温呀!”
可君大眼瞪小眼,昱伟却微笑不语。
“来!为我们的‘结晶’干一杯白开水吧!”昱伟试图令可君“降温去火”。
“什么‘结晶’?”可君惊呼,昱伟却稳如泰山。“我可是清白的呀!跟你哪
有什么‘结晶’!“可君一副不吃亏样。
“你说爱情结晶呀?”昱伟若有所思,可君差点将刀又往昱伟脸上丢去!
昱伟笑道:“小砠!我是指我们努力一整夜的智慧结晶,你怎么可引诱我思
想犯罪,而且还恶人先告状!唯小人与女人难养哦……“昱伟对自己开的玩笑沾沾自喜。
“俗!”可君发现被开了玩笑,嘴上仍不饶人。
“谢谢!”昱伟似乎衷心接受。
可君却笑不可遏:“真是服了你!被你打败了。”
一场唇枪舌战,终于定下来静静享受早餐!
才静没多久,可君却不顾满口食物抢着道:“罔顾员工安危,抛下员工,独自逃难!”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请问,罪从何来?”昱伟喝了一口牛奶。
“还辩。”
昱伟故作无辜状。
“昨天下午一片混乱,你还能乘乱逃跑,罪证十足!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可君理直气壮。昱伟喜欢她有话直说,直言不讲的模样。
“我一个朋友发生意外……”昱伟艰涩地说。
“真是?对不起!我……”可君的善良、恻隐之心顿时可见。
昱伟却道:“原来你是在争宠?”
“谁理你!”可君故作潇洒态。
“我不介意呀,假如你愿意,我可以封你为妃,而且绝不会深藏冷宫……”
“沙文猪!你继续作你的白日梦吧!”
可君语毕,迳自离开座位,昱伟心中升起一股暖流。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昱伟先送可君回家沐浴、稍作休憩,再全力准备下午的关键会议,“咏荷株式会社”的代理权是势在必得。昱伟坚定、充满信心地握着方向盘。
“你的罗丹瑞最近好吗?”昱伟故意注视路面,不看可君的表情。
“为什么每次都要问这个呢?”可君实在不愿再度触摸那个不欲人知的伤口,随即又感不妥:“是不是和女人寒暄就一定要问到老公啦、男朋友啦、新衣啦这类的陈腔滥调?”
昱伟耸耸肩:“不尽然吧!因人而易;因为爱屋及乌,所以顺道问候你的另一半呀!”
言之有理,是自己心虚、老羞成怒。坦然些吧!
“昨天下午你朋友发生意外?”可君关怀地问,这次却触动昱伟内心的弦,
“是什么事?”
“意外伤害。”昱伟冷冷地说。
每次都这样!才对你开始产生好感、关怀,你便忽冷忽热!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男人更甚!
“都处理好了?”可君强忍不悦。
“嗯!”
又是同一种语调,自以为是!
“你是怎么搞的?忽冷忽热的,莫名其妙!懒得理你。”可君不平地喊道。
见可君的不满脸色,昱伟终于收起思绪,坦然表示歉意。“对不起……昨天,一连串发生很多事,我一时应忖不来……有点累了。”
可君仍嘟着嘴:你天王老子呀!收起你那张自以为是的脸吧!
“昨天,处理了一些感情的事……”昱伟有一句没一句。
感情的事?天呀!难道,台北最后贵族沦陷了!独身贵族即将成为过去式了?可君屏住气,希望昱伟不要太残忍……
“感情的事,很难讲……对不起!”昱伟诚恳地说:“我想,我是累了!”
“红灯!”可君提醒昱伟。
昱伟在等候红绿灯的空档,深情款款地望着可君,可君只觉得不寻常。
“我有些闪神了!换你来开车好吗?”
十字路口下两人换手,换可君驾驶着车子。她实在不习惯沉默,便伸手扭开汽车音响,收音机博来一阵歌声——
【 情深处无怨尤,要如何才能天长地久?
我只是浪漫的传说、过客! 】
第五章
“这阵子麻烦你了,真不好意思!”德敏满脸歉意地说着。
“没关系,反正我也很久没放假了,藉此机会顺便度度假,松懈一下也好!”昱伟望着飞机外的景色,有种重归故土之感。
闯荡多年,“家”的感觉仍是最具诱惑力的。这阵子和德敏来往频繁,彼此客客气气、礼礼貌貌,说是相敬如宾亦不过分人与人相处,追求的不也是一种舒适、泰然,可遇不可求呀!但是,昱伟却蓦然想起可君。
飞机一到达台东机场,昱伟就同德敏驱车直奔老家。
昱伟远远便看见母亲引领而望,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妈!”
“昱伟你可是回来了”母亲感叹地望着儿子的脸。
母亲另一手亲切地拉着德敏的手,让昱伟顿时感到警报解除。
他很讶异自己这种想法。
作客他乡的夜晚令德敏辗转难眠,她开始对这个纯朴的小镇产生尊敬,因为它孕育出昱伟这般落落大方的君子。人前的内敛,人后的成熟,良人呀!
盛夏的夜应是凉爽舒适吧?德敏索性起床不睡了。
她漫步在晒谷场上,心想:其实昱伟力邀这趟台东探亲之旅非比寻常。这些日子来,昱伟积极地营造两人相处机会、气氛,在在显示他的用心良苦。晚餐时昱伟的双亲更是不遗余力撮合他们,字里行间更是刻意引君人瓮,犹然把她当做昱伟的未婚妻;而昱伟亦技巧地帮德敏解围并不否认,令德敏毫无退路。
将心比心,天下父母苦心皆然。
德敏向花坛前进,只因那夜来香阵阵飘香f前面有个熟悉的背影,是谁有此闲情逸致,或是个扰人的无眠之夜呢?万丈红尘中谁能与我相遇?那人蓦然转过身——
“是你呀!”昱伟惊讶道,但随即恢复一贯笑容。
“嗯!”
“睡不着?还是太热了?”昱伟关怀地问:“还是不习惯木板床吱吱嘎嘎的声音?”
“都猜错了,”德敏让昱伟释怀后又道:“乡居的夜值得珍借,令人舍不得早睡!”
“其实你不该自己跑出来……我是说不太安全。”
为什么总是客客气气呢?究竟我们之间是爱人还是朋友?德敏不语。
“晚上吃饭的时候让你很不自在?”昱伟想起父母一直有“逼婚”的倾向,尤其在晚餐时更表现得淋漓尽致,对德敏十分抱歉。
“我们俩是殊途同归。你还记得我生日那天,我父母的态度吗?”德敏的提醒令昱伟会心,两人相视而笑。
两人顺着小路,一路无语;德敏心想:又是两人单独相处,直见直情,令人害怕。虽有痛苦,但此痛仍源于昱伟的全心忖出及自己的不敢面对,是心虚呀!
在众人、父母面前只能微笑,以掩饰自己的不安、落寞,未料两人独处时竟是不敢面对良心。
“其实你也有幽默的一面。”德敏蓦然想起昱伟对父母亲的应对一反平常的认真,只用幽默逗趣来回答一切逼问,对昱伟的印象重新修正。
“套句广告词:‘演什么,像什么!’,面对无法解决或解释不清的事只好先把自己幽默一番了!”昱伟耸耸肩。
“你还是有所保留!你的保留是否因为我过去的恋情?或是你心有所属?抑或对父母的承诺,亲恩难违?”德敏自怨自哀地沉思着,未料,昱伟却轻轻握住她的小手,一股温暖传来,德敏略带犹豫。
“前面就是小河了,我爱这条小坷。”昱伟仍牵着德敏。
“嗯?”
“我和姐姐常常跑到这小河上玩水、捉鱼,也常常被逮、被罚,但仍乐此不疲!”昱伟回味道,并试图让德敏进人他的世界。
“然后呢?有没有想起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