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和一群吟诗同好散了会,正要路过翠堤湖畔回返家中,没想到大老远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芍药姑娘怎么会和莺莺在一起﹖
“灵烟,你来得正好,快替我出口气。”秦莺莺见到他像是见到救星一样,急急娇喊道。
灵烟﹖﹗芍药没想到他们如此熟稔,不禁面露愕然。
“呃,我与秦小姐已订了亲。”灵烟有一丝窘然,虽然他与秦莺莺已订了亲,而且在下个月月底就要成亲了,只是在他心仪的芍药面前这么说,他还是难免有些尴尬。
悄悄地在心底哇了一声。
没想到曲二公子已经订了亲,对象竟然是这个泼辣美娇娘……
她拚命憋住笑,因为她想到曲二公子在娶了这个“美娇娘”之后,日子该会有多“刺激”。
等她回家之后,可要好好地说说小绿,人家都已有未婚妻了,她还在那?穷搅和,替自己乱牵什么红线呢!
灵烟有点迷惑地看着芍药,她唇畔拚命忍着的那一朵笑容令他百思不解。
撞见了这情景,知道了莺莺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她怎么一点也不难过神伤呢﹖
“你们两个……”他忍不住遐想,或者这两人一见如故,已经开始姐妹相称了。
虽然这样想有点突兀,但是只要她们两都是衷心喜爱他的,这样的愿望应该不难达到。
“灵烟,快给我撕了她的嘴。”莺莺尖锐的叫声戳破了他满心的期待。
“呃?”灵烟的表情活像吞了一枚大鸡蛋。
芍药差点笑出声,但是再度及时忍住,她兴味十足地看着这一切。
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事呢?
“你笑什么?”莺莺不悦地诘问。
“呃,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他狼狈地想打圆场,“莺莺,芍药姑娘是个有名的琴师,她绝不会故意向你挑兴,说不定是个误会。”
“你认识她﹖”莺莺气极了,“你竟然还帮她讲话?”
“这……这……”怎么会这样?灵烟霎时慌了手脚。
一边是他订了亲的未婚妻子,一边是他倾心已久的姑娘,他鱼与熊掌两者都想兼得,所以任何一方都得罪不起。
“这什么嘛﹖你尽管撕了她的嘴不要紧,有我爹让你靠着。当然,你堂堂曲家更不是好欺负的,犯不着怕一个小小的贼丫头。”
“贼丫头?你指的是我吗﹖”芍药客客气气地问道。
“不是你还会是谁﹖你冒犯到本小姐﹐绝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莺莺,你先别动怒,待我与芍药姑娘说说,解释、解释就清楚了。”莺莺还来不及抗议,灵烟就悄悄地靠近芍药,低声恳求道:“芍药姑娘,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和莺莺计较。这门亲事是我爹帮我订下的,我无法违抗,其实在我心?最喜欢的还是你……”
“咦?”芍药愣了愣。
这是什么跟什么呀?
“不过莺莺的性子就是这样,有点蛮横不讲理,为了咱们的将来着想,你还是向她陪个不是,这样就没事了,以后咱们也可以……”
“等等﹗”芍药被他弄昏头了,“你究竟在说些什么?什么是『咱们的将来』﹖我为什么要向她陪不是﹖”
他对她的问话感到愕然,“倘若我们两要双宿双栖,还是得征求莺莺的意见,毕竟她是正室,有权作主要不要纳妾……”
“我和你双宿双栖?”她呛到了。
他小心翼翼地道:“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什么﹖”她双眸露出疑问。
“你不也暗示过的吗?芍药姑娘,要不你何必对我言笑晏晏,又是殷殷垂询,又是致赠琴谱的……”
“那是你拿钱跟我买的,我几时致赠予你了?”她眨眨眼。
“可是你三番两次都对我巧笑倩兮,不是在向我暗示吗﹖”他紧盯着她﹐“我知道了,你现在不愿意承认一定是因为莺莺的关系,你生我气了是不是?你气我没有早些跟你说我已经订了亲。”
“我总算弄清楚你的意思。”芍药不觉得生气,只是感到好笑。
世上怎会有这般自以为是的男子呢?亏她以前还觉得他是个谦谦君子。
“芍药姑娘……”
“曲二公子,我相信这其中有个很大的误会。我无意做任何人的小妾,尤其是你的。”她笑了,挑眉望了他身后的莺莺一眼。
“可是……”他睁大眼睛。
“快快去安抚你家娘子吧!我想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温和地道。
就在他面色尴尬、汗流浃背的同时,莺莺已经火冒三丈,忿忿地冲向前,高高地举起了玉手。
芍药素来不善与人起冲突,尤其在仓卒间来不及反应,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白皙的手朝她挥来——
她本能地闭上眼睛,低呼了一声,“不!”
“住手!”一个低沉的声音冷冷地钻入了每个人的耳膜中﹐闻者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其中当然以莺莺为最﹐她几乎是惊惧地停下了手﹐愕然地望着那名突然出现的男人。沧浪坚毅的脸庞漾着一抹明显的怒意,颀长伟岸的身子迅速靠近芍药,大手一揽,将纤弱的她揽入了羽翼之下。
“谁都不准碰我的女人一根寒毛。”他沉声地道,如电的眸光扫过莺莺和灵烟。
他两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芍药则是心儿狂跳﹐张大嘴巴望着地。
啥?他的女人﹖﹗
灵烟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被他强揽入怀,虽然慑于他的威势,却还是忍不住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又是谁?”
“你就是曲灵烟?”沧浪冷冷地问。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唐门出了你这种外孙也算倒霉。”他冷哼一声,占有地搂着芍药的纤腰,“你已有了妻室,居然还敢恬不知耻地纠缠良家女子,你以为你是谁?”
“不要你管,我能坐享齐人之福是我的事,关你何事?”
“我也懒得理你的事,只不过她是我的人,可由不得你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沧浪的声音陡然轻柔,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威胁。
芍药没来由的浑身燥热起来。
灵烟不由自主倒退了两步,“你……你胡说,芍药姑娘从未订过亲,怎么会是你的人﹖”
“你质疑我的话?”他微微挑眉。
“我……”灵烟吞了口口水,却只敢在原地跺脚气恼。
他怎么也不敢拚着命不要,和这个看起来就像是煞星的男人起冲突。更何况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一把执起莺莺的手﹐脚步有些踉跄。“莺莺,咱们走,别理这个没有礼貌的粗人。芍药姑娘,你自己当心啊!”
于是这一群“老弱妇孺”迫不及待地互相搀扶着逃离现场。
芍药从头到尾都偎在他坚实温热的臂弯中,她心儿狂跳、浑身发汤,一种异样的触电感觉经由他手掌的热力直接穿透她的肌肤。
但是尽管正在脸红心跳,她还是没有错过这一幕。
“看来他也顾不得要『拯救』我了。”她打趣道。
沧浪低头凝视着她,眸底漾着一汪温柔,“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我也纳闷得很,不过只能怪我识人不清。”她耸耸肩。
他喜欢看着她,还有那抹深思时浮现的娇憨神情。
他陡然一把抱起她,惹得芍药一声惊呼,本能地环住他的颈项以求平衡。
“你要做什么?”她距离他的脸庞好近,近得可以看见他眼中的捉弄之色,“你快放我下来﹗”
她的惊骇表情好可爱,他忍不住笑了,我现在正扮演好我的角色,『拯救』你于水深火热中呀!“
“人都走了﹐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啦!”她意识到周遭投来的惊异眼光,不由得羞红了脸。
“吃过饭了吗?”他突如其来地问。
芍药一怔,“有……我昨晚吃了。”
沧浪深深皱起眉头,“现在已近晌午了,你的意思是说你没吃早膳?”
“我以为现在还很早,还不到用早膳的时间。”她一脸歉然。
没法子,她向来算不准时辰,也弄不清楚是什么时候该用膳。
事实上,她只要一陷入思索或忙碌起来,就经常会忘了要吃饭。
“难怪你轻得跟一根羽毛没两样,”他忍不住怜惜地道。“你平时都不按时吃饭,对不对?”
“你怎么会知道?”
“看你这么迷糊就晓得,居然连自己什么时候该吃饭都不知道。”他不由分说地抱着她住桥下走。
附近有最着名的酒楼,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用好酒好菜好好喂饱她了。
只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几时对女孩这般关心了?
“你好会照顾人。”芍药紧紧环着他的颈项,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掉下去。
“我﹖”他脚步稍稍一顿,随即又大步踏行。
“是呀!”
“怎么说﹖”沧浪反问。
这可难倒她了……芍药努力想了想,稍嫌困难地道:“嗯……我就是有这种感觉,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我是个大男人,从未照顾过女人。”他脚步不停。
“可是你现在就把我照顾得很好。”她称赞道。
尤其在她意识到他的臂弯如此有力,偎在他的胸前根本不用担心掉下去,而且待久了还称得上舒适自在的时候。
沧浪觑了她一眼,看着她一脸轻松的模样,一双小脚甚至还愉快地上下轻晃着,忍不住失笑了。
“你很能随遇而安。”
“怎么说﹖”她故意学着他方才的口气,甚至还不忘挑起一边眉毛。
他轻笑﹐“看你赖在我身上赖得这般自然,就不难想见了。”
“呵,我是配合你扮演的角色呢!”她睨着他,“倘若我大喊大叫、大哭大闹,还顺道掐了你几下,旁人只会觉得你是个拦路劫色的大淫魔,才不会觉得你是个救美英雄。”
“你真会说话。”他笑意不断。
“哪?,是你不嫌弃……”她陡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刚刚怎么会及时出现救我﹖”
“我正好路过。”一提起这个,他就不禁浓眉深攒,“你未免也太好管闲事了,碰上那样的疯女人,亏你还有这么好的兴致和她耍嘴皮子,若不是看在她是个女人的份上,我早就重重惩戒她一番了。”
“难不成要我跟她打一架吗﹖”她甜甜一笑﹐“抱歉得很,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既没有大批丫鬟在侧,也没有一身的好功夫,所以怎么样都打不过人家。”
她除了耍耍嘴皮子外,还能怎么着?
“既然知道自己独自一人,就不要强出头。”那个秦莺莺差点打了她一巴掌,他一想起不免怒气升腾。“而且旁人要打你的时候,要记得躲开,别傻傻地站在原地等着挨揍。你怎么善良到这种地步﹖”
“我也是路见不平,哪知道这年头好人做不得!”芍药咕哝。
“若非之前我就点了那些不识相的丫鬟穴道,不知那个疯女人还会怎样欺侮你。”
“那几颗石子是你丢的﹖”她眼儿一亮。
“要不然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沧浪没好气地道:“手无寸铁,你还想学人家拔刀相助?”
“我只是见义勇为,看不过去才开口的,怎么知道最后会是这种情形。”她一脸无辜。
“总之以后你要以自身安全为首要之务,别再这么天真了。”
“你把事情说得太严重了啦﹗”她抿唇微笑。
“是你把人性想得太单纯了。”他毫不掩饰眼?的担忧。
本能地,她更加偎近他的胸膛,低声喃道:“我不喜欢臆测人心,因为那对我而言太复杂难懂了,我只做我认为应该做的事。”
“答应我﹐要懂得保护自己。”他的手臂紧了紧。
“我会的,我并非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在我看来,你跟小女孩没两样。”他嘀咕。
“我只是没有你这般强悍。”她闭上眼倾听他有力而沉稳的心跳,打了个呵欠,“真奇怪﹐我怎么有点爱困起来了﹖”
“不准睡﹐你还空着肚子呢!”他低下头,却发现她已经像只小猫伸着懒腰,在他怀?找了个舒适的位子。
她口齿不清地咕哝道:“先让我睡一下……或许是刚刚耗费了太多的体力,我只睡一下下就好。”
她柔软温热的触感差点击碎了沧浪所有的自制力,若非考虑到此刻阳光正炽,他们正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他还真有种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他深吸几口气,努力抑下在小腹间骚动的热流。
她快睡着了﹐他怎么能趁这时候欺负她呢?虽然她的慵懒和甜美教人神魂颠倒。
他摇摇头,放慢了脚步。还是先让她睡一觉再说吧!
他想都没想到,她竟然会对只见过两次面的人如此的放心和信赖,这么不设防的在他怀中睡着了。
沧浪心底涌起异样的情愫,紧紧地揪着他的心脏。随着她的呼吸,他发觉自己好似益发无法自拔了。
他贪恋这副天真惹人怜的脸孔,那朵长驻唇畔的温和笑靥,还有这具温热娇柔的身子——闭上眼睛,他竟没来由地觉得脆弱、恐慌。
第四章
身为武林寨大当家,赭广天是出了名的武功深不可测,为人心狠手辣且聪明狡诈。
也是因为他的雄才大略,才能够让武林寨在短短十年间并吞了西方十数座大寨,收伏了不少邪魔歪道,将武林寨推上黑道的第一把交椅。
可是他却不因此而感到心满意足,成为黑道霸主只是他的第一步,接下来的行动才是他大计画的开始。
而赭广天的第一步计画,就是要灭了威震江湖的唐门。
要灭唐门,首先必须除了白沧浪﹗谁都知道唐门虽然菁英齐聚、人才济济,但是唯一被唐姥姥认定为接班人的,就只有那个名动天下的杀手外孙了。
顶着唐门和岭南炼刀大家白族的双重光环,白沧浪没有名门子弟的颓废或倨傲,相反的,他却能在这两大家族的压力下,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成为江湖上人人闻之丧胆的煞星。
就算他不是唐门的接班人,赭广天也不会小觑这个人,他的存在和亦正亦邪的作风,势必会威胁到武林寨。
赭广天摩挲着下巴,锐利的眼神扫向齐聚议事厅的其它三位当家。
“你们有什么想法﹖”他开口。
“大哥,你指的是灭唐门一事吗?”四当家声音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