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寨主看得心惊胆战,双腿不住打颤。“许大哥”却是双眼眨也不眨,一直盯着金头蜈蚣。
金头蜈蚣往外爬出一截,后半截身子已经被黄水腐化,一节节掉了下来。到了最后,只剩下一只蜈蚣头爬出那摊黄水,“噗”的一声趴在地上,蠕动了几下,就此不动。
金头蜈蚣虽死,但头部那两只长长的颚角仍向前伸展着,直直地对着罗寨主和“许大哥”二人。罗寨主浑身一颤,急忙向一边闪去。
“许大哥”眼珠骨碌碌直转,他看着那只蜈蚣头,正欲走上前去。突然间,风眼中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异响。
“许大哥”立刻停下脚步。在“气死风”灯的映照下,从风眼中又闪电般蹿上来两只金头蜈蚣。前面那只金头蜈蚣笔直地跃入那摊黄水中,登时被黄水所腐蚀,身躯不住乱扭起来。过了顷刻,竟也和先前的那只金头蜈蚣一样,全身尽皆化作了一摊脓水。
紧随其后的第三只金头蜈蚣眼见前面的两个同类都被黄水腐蚀,竟然似通灵一般,拐了一个弯,绕过那摊黄水,昂着头笔直地向许大哥游了过来。
“许大哥”此时脸色微变,似乎没有料到这只金头蜈蚣竟然能够绕过那摊黄水,直接向自己逼来。他临危不乱,一伸手,从背后拔出一根几尺长的点穴橛,照着金头蜈蚣当头击去。
金头蜈蚣十分灵敏,一低头,身子一摆,陡然间蹿出两丈有余。而后迅速转过身来,作势又要向“许大哥”扑来。
“许大哥”一击不中,右手中的点穴橛随即转身后撤。这一下迅雷不及掩耳,那只金头蜈蚣顿时被点穴橛击中头部,“啪”的一声飞了起来,结结实实落在那摊黄水中,顿时剧烈翻滚起来。片刻后,便也化成了一摊黄水,消失无踪。
罗寨主惊魂未定,兀自躲得远远的不敢过来。“许大哥”绕过那摊黄水,走到风眼前,眉头微微皱起。过了片刻后,才沉声道:“罗老弟,你过来一下。”
罗寨主迟疑地走了过来,一张脸惨白如纸。
“许大哥”看罗寨主走到风眼跟前,微微皱了一下眉,道:“罗老弟,你放心,这次不用你下去。你在这上面给我望风即可。”
罗寨主这才明白,原来这姓许的小子是要自己给他望风,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第九章 蜈蚣洞底
“许大哥”从身后抽出一双形似手臂的东西,就着“气死风”灯一照,只见那东西黄澄澄的,宛似铜做的手臂一般,看上去十分古怪。他将黄铜手臂慢慢套到自己的手腕上,从远处看去,就仿佛手臂陡然间增长了一大截。
“许大哥”向罗寨主点点头,走到风眼跟前。风眼中的风势很强,直吹得“许大哥”的头发、衣衫都猎猎飞舞。“许大哥”瞳孔慢慢收缩,一纵身跃入风眼中,两只手腕上套的黄铜手臂猛地向风眼的洞壁抓了过去。
只听“噗”的一声,“许大哥”黄铜手臂上的五根手指硬生生插入洞壁,宛如壁虎一般牢牢贴在风眼的洞壁上。而后他双手交错,慢慢向下面爬去,转眼间消失在风眼中。
罗寨主在上面提心吊胆地守候。连星三人躲在岩石后,静静凝望。
连星心道:这姓许的黄铜手臂如此厉害,想必是多年打造的一件利器。看这黄铜手臂抓石如腐,倘若抓到人身上,必是五个血洞,看来这姓许的还是一个劲敌。司马和小龙女也盯住风眼,看姓许的何时上来。
墓室中一片死寂,只有罗寨主的喘息声不住传来,看来罗寨主也紧张异常。
“气死风”灯兀自放在地上。灯影下面,一大摊黄水在地上蜿蜒流淌着。
连星、小龙女和司马三人看到这大摊黄水不住向四处蔓延开去,心里都凛然惊惧。连星心道:看来这黄水似乎比鬼婆婆的化尸粉还要厉害几分。
墓室中的四个人都在静静等候,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从风眼入口处慢慢爬上来一个人。那人浑身是血,看上去恐怖异常。罗寨主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血人沿着洞口一点一点爬了上来,罗寨主已经隐隐约约地看出,血人正是“许大哥”。
果然,“许大哥”浑身是血地爬了上来,脚步迟缓,避开那摊黄水,缓缓走到罗寨主跟前,“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罗寨主急忙将“许大哥”扶了起来。只见他脸色惨白,双目微闭,脸上血迹斑斑,身上更是遍体血污,一股血腥气直撞罗寨主的鼻端。
罗寨主将许大哥扶起来,半倚半靠在自己的腿上,一边伸出手在“许大哥”的后背上摩挲起来。约摸有一炷香的工夫,“许大哥”才悠悠醒转,慢慢睁开双眼。
罗寨主惶急道:“你没事吧,许大哥?”
“许大哥”脸上微显疲倦之色,摇了摇头,道:“我没事。”顿了顿又道:“刚才在蜈蚣洞底,正欲开启那机关时,突然遇到五毒之母、藏身于这地底蜈蚣洞中的血蜈蚣。那血蜈蚣甚是狡诈,几次三番都被它摆脱。最后,费尽九牛二虎力才将它绞杀,可是血蜈蚣体内的鲜血也喷了我一身。”
罗寨主这才明白“许大哥”身上的鲜血是那五毒之一的血蜈蚣所留,而“许大哥”之所以虚脱无力乃是跟血蜈蚣拼死相搏所致。罗寨主撕下自己身上衣襟一角,为“许大哥”擦去脸上的蜈蚣血迹。又稍待片刻,“许大哥”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罗寨主提起放在地上的“气死风”灯,在“许大哥”脸上一照,见他脸上气色稍显红润一些,已不似先前那般苍白。
“许大哥”慢慢调匀呼吸,沉声道:“罗老弟,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找那三个机关,免得夜长梦多。”说罢目光从墓室中一一扫了过去,低声道:“我看这帝陵中有些不大对劲儿,恐怕已经另外有人来到了这帝陵中。”
罗寨主浑身一凛,心中打了个突,颤声道:“许大哥,你别唬我。”说罢,目光不由自主地往黑暗中扫去。
罗寨主目光掠过连星、小龙女和司马躲藏的岩石时,停了一停。
连星、司马和小龙女三人屏息静气,将身子紧紧贴在黑暗中。
罗寨主目光自左至右一一扫过,一无所获后,才将目光收回,笑道:“许大哥,你在说笑吧,这帝陵中哪里有人?”
“许大哥”姓许,叫许安然。此时听了罗寨主的话,心中一动,暗暗道:难道是我看错了?适才从风眼旁掠过时,隐隐约约地好像看见地上有几行浅浅的足迹,好似有人来过这里一般,是以才向罗寨主提起。
罗寨主一望之后,一无所获。许安然见罗寨主神色间意似不信,也未多加解释,沉声道:“咱们这就到里面去找寻那三处开启帝陵的机关吧。”
罗寨主点点头,伸手便去搀扶许安然。许安然摇了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迈步便向前面走去。脚步虽然迟缓,但步伐却是坚实有力,似乎精力已于这片刻间恢复过来。
罗寨主跟在许安然的背后,提着“气死风”灯,慢慢向前行去。连星三人待罗寨主和许安然渐渐走远后,才慢慢从岩石后面走了出来。
墓室中漆黑一片,只有风眼蜈蚣洞冒出汩汩冷风,冷风吹得三人身上寒意大盛。
连星低声道:“司马大哥、龙儿,咱们跟着这二人前去,也许会省去一番气力。”
司马和小龙女都觉得有理。三人当即走出风眼墓室,蹑足潜踪跟在罗寨主和许安然的背后,一步一步向前走了过去。
许安然领着罗寨主沿着来时的通道折返而去,一盏茶工夫过后,便已经来到十字通道路口。许安然四处游望,略一沉思,抬步便向十字通道的北面走去。罗寨主举步跟在后面。
连星三人相隔数十丈远,只见那“气死风”灯在黑漆漆的墓室中仿佛一盏鬼火,飘飘悠悠地浮在半空中。许安然和罗寨主二人也仿佛两个栖居于古墓中的幽灵一般,向前飘忽而行。
连星、司马、小龙女三人紧随其后。三个人饶是胆大无比,但处身在这阴冷荒寒的帝陵中,仍然心生寒意。
许安然和罗寨主丝毫未感觉到后面有人跟踪,一直向前而行。行出三四十丈,许安然突觉脚下一沉,心知不妙,随即气沉丹田,纵身而起,跃出两丈开外。身后陡然传来一声惊呼,却是罗寨主的声音。
原来在这片刻间,墓道中陡然出现一个陷坑,一直抵到墓道两端。
适才许安然一脚踏空,随即纵身而起,跃到陷坑对面,跟在他身后的罗寨主却没有如此幸运,一脚踏空,向陷坑中落了下去。
许安然眼见罗寨主这一下措手不及,势必要落到那陷坑中,虽然不知陷坑中有何埋伏,但想必厉害无比。帝陵主人在墓道中建此陷坑,其中必定暗藏着种种凶险杀机。许安然已不及多想,纵身一个鱼跃,猛地向陷坑中扑了下去。
这一扑,力道用得恰好。身子扑下陷坑时,双腿悬空,脚尖正好钩住陷坑的边缘,双手猛地向罗寨主抓了过去。
只听“哧啦”一声,许安然这一下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手,陡然间抓住罗寨主的衣襟。罗寨主的衣襟被撕裂,顿时又向陷坑中落了下去。
罗寨主此时手中兀自拿着那盏灯。灯光在陷坑中一照,顿时将罗寨主吓得魂飞天外。
第十章 蝎公蝎母
只见坑底密密麻麻都是剑尖,根根向上。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着蓝汪汪的光。显然这剑尖上都煨有剧毒。
罗寨主此时大头朝下俯冲,倘若栽倒在这密密麻麻的剑尖上,立刻就会被万剑穿胸。罗寨主心知必死,双眼一闭,将心一横,心道:完了,完了,老子今日要命丧在这陷坑中了。
心中正自惊惶之际,突觉两只脚腕一紧,已被人生生拉住。罗寨主这一下死里逃生,心中大喜欲狂。急忙睁开眼,这一睁眼,又险些晕了过去。只见那蓝汪汪的剑尖离自己鼻尖只有寸许。
原来,许安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罗寨主的双脚脚腕,将罗寨主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许安然耳听罗寨主的尖声惊叫,心中情知不好,双臂奋力向上一抡。罗寨主借着这一抡之势,飞了出去,这一下竟然将罗寨主抡出两三丈远,稳稳当当地落在陷坑前方。
许安然一抡之后,随即腰板一挺,身子直立起来,迈步离开陷坑。只见罗寨主兀自站在前方,直直挺立,许安然松了一口气,笑道:“罗老弟,咱们这可算是死里逃生,又逃过一劫。”
罗寨主却是一语不发,兀自站在原地。许安然心中奇怪,缓步走到罗寨主身后,轻轻一拍。
这一拍不要紧,罗寨主应手而倒。许安然大吃一惊。只见罗寨主仰天倒在地上,脸上漆黑如墨,竟已经在这片刻间身中剧毒。许安然心中一凛,俯下身去,伸手在他鼻端一摸,只觉罗寨主呼吸已停。
许安然心头一震——这是什么毒,竟然如此厉害,在这片刻间无声无息便将罗寨主的一条性命生生夺去?许安然游目四顾,黑漆漆的墓道中并无人迹。只有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冷风从身畔掠过,让许安然浑身一颤,汗毛一根根立了起来。
那盏“气死风”灯仍握在罗寨主手中,发出明明灭灭的光来。
许安然慢慢走到罗寨主的尸身跟前,伸手将那盏灯拿了过来。
灯影下,罗寨主脸上兀自带着一丝死里逃生的欣喜,只是这份欣喜此刻却凝固在罗寨主的脸上,显得这张平凡的脸孔更加诡异万分。
许安然俯下身去,伸出左手,将罗寨主大睁的双眼轻轻一抹,将罗寨主的眼睛合上。从此以后,这个世界再也与他无关。
许安然慢慢向前走去。此刻他已经知道,这墓道中凶险万分,每一步都藏着无穷杀机。不止机关重重,更可怕的是那双隐藏在暗处窥伺的眼睛。
许安然继续向北而行。连星、司马和小龙女悄悄跟在后面。行出百十丈远,墓道突然斜斜向下。又行出一段距离,前面赫然现出一个石窟。石窟中传来隐隐的呼喝声,似乎有人在里面争斗。
许安然心中一凛,急忙熄了灯,屏息凝气向前行去。来到石窟前,隐身在石窟一侧,缓缓探头向里张望。
只见石窟中甚是阔大,石窟中央端端正正放着一块三四丈高的巨石。那块巨石呈青碧色。巨石上数百个孔洞相连,每一个孔洞都在往外冒着一缕缕的青烟。巨石顶端坐着一只碧绿的蝎子。那只蝎子和寻常蝎子无异,只是其绿无比,通体碧绿中隐隐然透出一股邪恶之气。绿蝎子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一个白发老者。白发老者手中拿着一把单刀,口中不住呼喝,神情紧张无比。
许安然认得这只绿蝎子似乎就是云南蛊王炼就的五毒之母的蝎母。据说五仙阵中的蝎母旁必有一只蝎公相伴。蝎公毒性更加猛恶无比,昔年蛊王曾经以一只蝎公要了苗寨三百四十二人的性命,其性之毒,可想而知。此刻只见蝎母在此,却不知那蝎公去了何处。蝎公蝎母向来是公不离婆、秤不离砣。有蝎母在此,蝎公想必也离得不远。
这白发老者却不知是何来历,竟然也能穿透重重障碍,来到此处,想来功夫自是不弱。
许安然躲在石窟一侧偷偷窥探。只见那白发老者左手拿着一根火把,右手拿着一把短刀,正自不住虚劈,口中呼喝有声。
那只蝎母死死盯着白发老者,白发老者忍不住浑身发毛,心中暗暗叫苦,脚下不住移动方位,在石窟中大兜圈子。
那只蝎母还是稳稳地坐在巨石上,蝎子头随着白发老者的移动慢慢旋转。白发老者被绿蝎子看得额头冷汗涔涔而落,心中已经萌生退意,脚下慢慢向来路退去。
正在这时,碧绿的蝎母陡然间从巨石上一跃而起,身形如箭一般,向白发老者头部急扑而来。
白发老者见势不好,猛地将身子往下伏低,手中单刀向上挥了出去。白发老者力道用得正好,时间方位厘毫不差,满以为这一下将蝎母一刀毙命。谁知蝎母更是灵动异常,身形在半空中一转,陡然向一侧飞了过去,堪堪避过白发老者闪电般的一刀。
白发老者一击不中,蝎母已经又兜头追了过来。白发老者大骇之下,手中单刀旋风般舞动起来。
那只蝎母在地上一弹而起,碧绿的身子只是不离白发老者左右。白发老者眼见这蝎母犹如附骨之蛆一般,无论如何也甩不开,额际冷汗更是滚滚直落。片刻后,白发老者便觉右臂酸软,心知不妙,若是这样拼将下去,自己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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