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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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风霜-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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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无忧不说话。

澹台玄道:“既然你觉得江湖之行,武力为尊,你可以用内力、轻功来赢这场毒,如果你可以抵得住我三鞭,就算你赢了。”

脸,腾地红了。

印无忧有些手足无措,异常地困窘, 挨打他不怕,他连死都不怕,挨几下打算什么,可是要他当着这么多人挨打,实在难堪以及,其实他也不是故意和澹台玄分庭抗礼,只是想把这件事情自己担下来,不然澹台玄要是知道列云枫的用心行事,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列云枫。

不过,就是挨几下鞭子嘛,印无忧还不放在心上,不过是感觉很难堪而已。

讪讪地,印无忧低着头,感觉喉咙里边干涩发痒,然后伏在桌子上,他看过列云枫他们被责时的情形,现在轮到自己,更加尴尬难堪。

等了一会儿,澹台玄没有动手,反而道:“我不是要罚你,我们不是要赌一赌吗?起来。”

印无忧的脸更红了,站起来,澹台玄把一束面条放到他手上,印无忧十分愕然,不解其意。

澹台玄冷然一笑,又把那束面条拿过来,顺手一甩,甩到了芙蓉树的横出枝干上,面条软软地搭在上边,澹台玄飞纵过去,身子悬空,双手拽住了枝干上边垂下的面条,整个人的力道,就系于那束面条之上,他轻轻荡起身子,枝叶不摇,面条不断,连花瓣都不曾掉下来一片。

飞身,落地。

澹台玄道:“你,上去。”

印无忧呆了呆,澹台玄的功夫果然不同凡响,令人惊叹,他也不知道怎么能否做到,只是现在就认输了,实在没有面子,他咬着牙,屏息提气,也一纵悬空,双手拽住了面条,一颗心竟然噗通、噗通地跳起来,方才看着澹台玄动作矫捷,轻松潇洒,现在轮到自己,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呢,感觉那个面条随时都会断开。

正在担心之间,忽然身上一阵火油泼过的疼痛,印无忧呀了一声,扑通,摔到了地上,双手还攥着断了面条。

他腾地起了身,原来澹台玄也是用一束面条来打他,居然打得如此的疼。

嗖。

澹台玄手中的那束面条又飞到了树干上,澹台玄冷笑道:“一下都没挺住,重来。”

印无忧才明白,原来挨得这三下子,是在面条不折的情况下,才可以算数,他被激起好胜心来,不就是三下子吗,应该挺得住,想到这儿,他飞身上去。

嗖,噗通。

这次印无忧明明有了防备,可是摔得更狠了。

而且那抽在身上的面条,几乎要咬进了他的皮肉里边,疼得他一身冷汗。

喘了一口气,印无忧依然起来,树干上已然换了新的面条,他心一横,又飞身上去。

澹台盈呆呆地看着这番情形,张着樱桃小口,喃喃地道:“那是印师兄的寿面。”她觉得印无忧比她年纪大些,她又不是玄天宗的弟子,所以叫印无忧做师兄。

列云枫低声道:“盈儿,别心疼你的面,你爹爹在化腐朽为神奇呢。”

澹台盈不信:“爹爹明明在打人,怎么会神奇?只是糟蹋了我的面啊,印师兄明天要过生日了,为什么还要打?”

萧玉轩、林瑜和贝小熙也都看呆了,原来打人也会有如此多的花样,眼看着印无忧一次比一次起来的不易,额头和身上都被汗水淋湿了,痛固然是难以忍受的痛,更让他困窘羞愧的是,他居然连一下子都挺不住,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得如此狼狈。

噗通。

又一次摔倒,印无忧坐在地上,正好撞到伤处,痛入骨髓,他明明是用力拽住,还用上了十二分的内力,可是他越用力,面条就断地越快,他摔得就越重。

嗖。

又是一束面条搭在树上,可是印无忧不起来了,把手中断了的面条信手一抛:“你是什么天下第一,你在耍人,这个不公平,不赌了,师父你要打就打吧。”他说着话,坐在地上,干脆都不起来了。

天高云淡芳华在

趴在床上,外边秋风瑟瑟,落叶飘零。

印无忧的脸,还是很红,微微发烫,他又尴尬又懊悔,又委屈又郁闷。

他觉得自己很丢人,居然会在那种情况下叫师父。自己不是死也不怕吗?怎么会轻易就妥协了,印无忧越想越是羞愧,感觉有些无地自容,方才那情形,好像一个耍赖的孩子。

印无忧。

印无忧自己恨恨地叫了声自己的名字,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思绪,郁结于心,无法释怀。

列云枫方才为他检视了伤处,还涂了些药膏,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连皮都不曾破,只不过是青紫了一片,和印别离那些手段比起来,这个真的不算什么。

以前他挨过更重的鞭笞,然后依然可以拼了性命去杀人,方才列云枫给他涂药的时候,他居然感觉到了很真实的疼痛。

难道,自己老了,变得脆弱了?

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啊,听人家说,人老了的时候,心会变软,对于疼痛会更加的敏感。

他们离别谷里边,很少有三十五岁以上的杀手,因为对于杀手来说,除了个别天赋异禀之人,三十五岁,已经是很老了。

这个时候的杀手,都会变得畏首畏尾,会贪恋女人,会想成家生子,极度渴望正常人的生活。

所以这样的杀手就已经老了,可是离别谷里边,没有留任何退路给杀手们走,这些老杀手,不可能金盆洗手,他们在踏入离别谷的时候,就没有了这个选择。

他们生是离别谷的人,死是离别谷的鬼。

所以离别谷的杀手到了三十五岁的时候,就变成了训练新杀手的活靶子,结果不外一个,终是被人杀死。

血,死亡,都是印无忧司空见惯的事情,可是自从结识了澹台梦,再认识了列云枫,最后神差鬼使地投到澹台玄的门下,印无忧发现自己开始变得奇怪,也是真的是老了?

以前,他受的创伤越重,爆发力越强,现在,他忽然就不愿意起来,趴在床上发呆,这种感觉,慵懒,随意。

不知道列云枫什么时候回来,他去找澹台玄了,临走时还拍拍自己,笑着说没事儿。

不过,应该也没事儿吧。如果澹台玄要打列云枫的话,方才也就打了。

轻轻地敲门声,澹台盈很柔婉地声音:“印师兄,我能进来吗?”

印无忧哦了一声,也没回答,对这个漂亮温婉的小师妹,印无忧没有什么感觉。她长得是比澹台梦美丽,纯真如云,温柔如水,对几个师兄都特别信任和关心。

有时候,印无忧会很奇怪,为什么澹台盈和澹台梦的性情完全不同,澹台盈不喜欢练武,反而喜欢钻到厨房里边去烧菜做饭,其实这里有专门烧火做饭的杂工,可是她还是常去厨房里边,时而弄出些很奇怪的东西来。那些东西用料考究,看着也好看,可是,味道就不敢恭维。

印无忧很明了,那些菜肴是澹台盈用心做给谁的。

如果澹台盈不是澹台梦的妹妹,他会很讨厌这样的女孩子,既然知道人家不喜欢自己,干嘛还要对他好?好得这样委屈,真是岂有此理。

澹台盈进来,手中托着漆盘,里边有碗荷叶粥,还有个青花瓷的盖盅,她轻轻走过来,把漆盘放在床头的矮几上:“印师兄,这个荷叶粥是爹爹煮给你的,这个”

她打开了盖盅,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传出来,那香味里边居然可以感觉到暖暖的甜,梦一样的甜。

这股味道,让印无忧一下子惘然起来,想起自己小时候做过一个梦,好像这么多年,他就做过那么一个梦,梦见在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海里边,母亲抱着自己,快乐地飞跑着,拂面是柔如春水的风,扑鼻的是暖暖微甜的香,梦醒时,他发现枕上潮湿了一片。

这个梦,太真实了,所以印无忧从来不舍得跟任何人讲起。

澹台盈笑道:“我就猜到印师兄闻道这个味道,一定会发呆,我还没吃过比这个好吃的东西,可惜啊,我做不出来,其实很简单啊,我就是做不出这个味道来。”

她一边说一边叹气,然后用一只白玉般剔透的小碗儿,从盖盅里边倒出来琥珀般晶莹浓郁的浆汁,里边还有细碎的花瓣,浅浅的黄色,还带着丝丝晕红。

印无忧被这股甜暖的香气引出无限的遐思来,已然无法拒绝这碗精致的甜美,他接了过来,喝了一口,绵软而不粘稠,很爽滑清雅,甜美而不浓腻,咽下口齿留香。

澹台梦,这个感觉让他忽然就想到澹台梦,澹台盈说这个不是她做的,那是澹台梦?

看着印无忧的表情,澹台盈有些得意地笑道:“好喝吧?这个是桂花酿,我姐姐亲自做的,谁喝了都赞不绝口,其实桂花酿很好做啊,可是都没有姐姐做的这样好味道,你别看姐姐平时冰冷冷的,她的心可细了。”

因为高兴,澹台盈的脸颊泛着红晕,凭地添出几分娇媚和俏丽,她知道印无忧性情孤傲,平时和他接触也不多,方才大师兄他们去探望印无忧的时候,她在房间里边翻这个桂花酿。

人在受了委屈的时候,吃些东西会消除下郁闷的情绪,可是她还担心印无忧会拒绝吃东西呢。

看澹台盈笑得那般纯真,源自内心的高兴与快乐,印无忧想到澹台梦何尝不是语笑嫣然,娇花照水一般,可是印无忧感觉到在澹台梦的心里,该有很多不愿意讲出来的心事,她只是不肯流露出来而已。

对于察言观色这种事情,无忧并不在行,他也不需要有这种本事,别人如何,他很少去关心,但是澹台梦不是别人,他一直在暗暗观察她,既然她不愿意说,他就不去刨根问底,何况他也知道,以澹台梦的聪明,如果不想告诉他,他无法探出秘密。

他对澹台梦永远是素手无策。

桂花酿。

洁白如雪的瓷盏中,桂花细碎如梦,慢慢旋转飘动,香气,阵阵袭来,沁人心脾。

印无忧有些抗拒不了桂花酿的滋味,又有些舍不得喝,端着那瓷盏发呆。

澹台盈一撅嘴:“怎么印师兄也是这样的表情啊?他们喝的时候,都又想一口吞掉,又怕喝没了的样子,只有我小师兄,会尽兴地喝了完,用他的话说,好东西就不能错过,嗯”

她抬头想了想,好像列云枫说这些话的时候,还念了一句什么开花不开花的诗,诗她是半句也没记得,意思好像是花开了就要去揪,要是不揪,就揪不着了。

可是她嗯了半晌,也没想起来那句诗原来是怎么说的,自己反而不好意思地一笑“印师兄你喜欢就喝吧,我可以再去姐姐哪儿偷。”

印无忧呛了一下:“你偷的?不是沧海给的?”

沧海?

澹台盈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印无忧道:“不是梦给你的?”

澹台盈叹了口气,姐姐澹台梦几乎从来都不会主动给她什么东西,可是如果知道了她想要什么,一定会偷偷替她弄到,然后让澹台盈无意中发现。澹台盈始终弄不明白姐姐为什么对她如此疏离。

只是无论如何,这种事情是不能和外人讲,尽管印无忧是爹爹的徒弟,澹台盈还是没有说出来,勉强一笑:“姐姐很大方,东西就放在哪儿,谁去拿都无所谓啦。她做这些东西,自己却一口也不吃。”

澹台盈说着,又微微地发呆,澹台梦有时候就是很奇怪,对她是淡淡的,和别人也不怎么亲近,可是总喜欢做些别人喜欢的东西来,然后也不去拿给大家,就放在哪里,由着他们拿走。

什么东西,好香啊,你偷偷地吃什么呢?

随着声音,贝小熙已然跳了进来,吸吸鼻子:“盈儿,你又偷梦儿的桂花酿啦?”

澹台盈瞪了他一眼:“要你管啦,难道你没偷过?居然背后叫姐姐名字,见了面,你叫一声试试。”

贝小熙笑嘻嘻地:“列云枫被师父叫到屋子里边,师父把门都关得死死的。”

澹台盈闻听,有些急了:“小师兄不是说没事儿吗?刚才我还看见他来着,要我送些吃的给印师兄,他说他找爹爹有事儿要说,可是,可是爹爹关门干嘛?”

贝小熙瞥了她一眼:“你说能干什么?关死了门,打得痛快啊,省得我们进去。”

啊。

澹台盈信以为真,着急之下,眼泪掉了下来:“那你还幸灾乐祸?你还在这儿笑,太过分了。”

她气得粉面发白,泪水止不住就流下来,恨恨一跺脚,也懒得骂贝小熙,往外就跑,差点儿和进来的列云枫撞了个满怀。

澹台盈吓了一跳,一把抓住列云枫,急急地问:“小师兄,你怎么样?我爹爹有没有打你啊?”

列云枫笑道:“师父他老人家改恶向善,不再动辄捶楚苛责,他现在有教无类,以德服人了。”

他自己说着,大笑起来。

澹台盈的腮边还挂着泪珠呢,听他这么说,不由也笑:“小师兄,你就能胡说,你找我爹爹去做什么?”

列云枫笑道:“也没什么,去负荆请罪,免得日后师父追究下来,我是知情不报,掩瞒欺哄,盈儿,我们折腾一早上了,饥肠辘辘,虚汗淋漓,弄些吃得来?”

他说着话,笑呵呵地,让人无法拒绝的暖意,令澹台盈嘟起了嘴。

不甘心情愿,却又无可奈何,澹台盈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又搞鬼,什么事儿都不让我知道,这会子指使我出去,你们几个又商量什么事儿,对不对?”她口中虽然埋怨,可是仍旧出去。

等澹台盈一走,列云枫笑道:“兄弟,人生得意须尽欢,该出手时莫迟疑,有架可以打,你们去不去。”

无常生死须臾间

阳光,耀眼的阳光,洒满了整个陈家。

仆从、丫鬟们,忙忙碌碌,前来祝贺的人们看得他们眼花。

虽然每年他们的主人陈九州也要庆贺生日,可是来的人也没有这么多。

在图苏一代,陈九州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可以说是一呼百应,颇有影响。

这人能有如此的名气和地位,不仅仅是他的剑法在江湖中独树一帜,鲜遇敌手,更主要的是,他这个人与世无争,对于名利看的很淡,从来去参与武林之中,门派之间的恩怨纠葛。

施以援手,救于危难,如果能够帮得上的忙,陈九州都不会袖手不管,所以这个人的口碑不错,在江湖上成名快二十年,几乎都没有结下梁子。

陈九州不仅剑法好,人品好,而且还喜欢提携后辈,在他庆贺生日的时候,都会举办一个试剑会,为的是给那些无论后辈,刚出道儿的晚生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往年的试剑会,只是将愿意参加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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