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个望江楼建的别具一格,不过那个地方很少人会去,因为里边住着一位身份来历都很神秘的人物,江湖上有江湖的忌讳,各个门派都有自己的秘密之事,只要不触及江湖人共同的利益,其他的门派没有权利去干涉人家。
卫离点头一笑:“这个雪山派不是西域的那个雪山派,不过是望江楼主人自己取的名字,相传这座望江楼乃是用白银打造,没有一砖一瓦,据说这座纯银的小楼,花费了倾城之富,望江楼远远看上去,好像一座银光耀眼的雪山,所以小楼的主人自称为雪山派。不过也有人说,因为望江楼建在常年不化的积雪峰上,所以楼脊上堆满了积雪。”
秦思思呆了一呆,纯银打造的楼?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如果用银子建成一座楼,那银子还不得花得和流水一样,谁有这么多闲钱糟蹋?应该是江湖谣传吧?自己穷疯了,就传出这么一座诡异的楼来。”
秦谦叹口气:“娘,您猜错了,这座望江楼真的是纯银打造的一座三层小楼,我和小离在来图苏以后,曾经到过细江去看过,虽然隔着山麓和丛林,可是雪的光芒和白银的光芒不会相同,那座楼的主人姓卓,人称雪山卓公子,除此之外,我们多方打听而没有了解更多。”
秦思思点头,然后一挥手:“走,我们都去开开眼,居然有银子打造的楼?这个卓公子真是作孽,估计也不是什么正路上的人物。”
卫离没有急着动,反而笑道:“秦阿姨,望江楼是江湖的一个禁地,自然是不希望有生人打扰,所以洛怡菲约我去哪里见面,只怕这座望江楼也就变成了龙潭虎穴,我请大家过来,除了询问一下洛怡菲的身份以外,还请大家帮我一个忙,奇。com书如果我这趟望江楼之行一去不回的话,长春帮的帮主之位就暂由秦大哥待管,等到我另一位恩师前来的时候,再转交给我恩师。”
秦谦马上道:“不行,小离,望江楼之行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我也不会接管你的长春帮,你是长春帮的帮主,没有人可以代替你。”
秦思思也道:“卫离,既然我们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不能坐视不理,尤其那个洛怡菲还冒充玄天宗的弟子,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要去大家一起去,彼此间还能有个照应。管它望江楼还是望海楼,只要他敢和我秦思思搞鬼,我就把他夷为平地。”
列云枫笑道:“就是啊,如果谈不拢,大家翻了脸,我们可以拆了他的这座楼,还能得到很多银子,姐姐一个人能拿多少银子回来,不如我们大家一起去,能给姐姐抬回一座银山来。”
卫离抱拳:“盛情难却,如果卫离再拒绝,实在说不过去,”她的眼光落到印无忧的身上“印少侠是和我们同往还是留在这里等澹台先生他们回来?”
见问到印无忧的头上,厉娇娆心中一凛,忙道:“我们不去,你们的事情我们也不想搅合……”
印无忧淡淡地道:“我是玄天宗的弟子,我去。”
没有想到印无忧会回答得如此干脆,厉娇娆不免有些着急:“无忧,他们去了那么多人,也不在乎多你一个,而且这边也应该有人,不然你师父回来,你那几个师兄弟回来,见不到人该怎么办?”
秦思思眼睛一瞪:“厉娇娆,推三阻四,就是不想让无忧跟着去,你是不是知道那座望江楼里边的人是谁?”
厉娇娆连忙摇头:“姐姐,你误会了,我怎么会知道那里边住的是谁呢,我只是想和无忧多待一会儿,我们母子还没有好好坐一会儿,聊聊天呢。”
大家一听,厉娇娆说得也不无道理,列云枫道:“小印,你陪着厉教主在这里吧,不然师父和林师兄他们回来,这里也是没有人,我们几个去就足够了。”
厉娇娆拉着印无忧:“无忧,你陪陪娘吧,娘这些年,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她一说话,眼泪就止不住地淌下来。
印无忧为母亲擦干了泪水:“娘,我们既然相聚,就不可能再分散了,这次望江楼之行既然有危险,我一定要去。你等我回来。”
他说得十分干脆,厉娇娆心一横:“好,无忧,如果你坚持要去,娘也陪着你一起去!”
无边寒色暗小楼
到了望江楼的时候,天色渐晚,红日沉山,皎月东升,挂在山坳之上,格外的幽寂静谧。
这一行人中,独独缺了厉娇娆,在临行前的最后一刻,厉娇娆改变了主意,还特地告诉印无忧,自己跟着前往,终是有诸多不便,秦思思可以去,是因为秦思思本来就是谢神通的女儿,和玄天宗有些密切的关系,自己却不同,自己手里还握着一个焚心教,就这么去了,一言一行,都要代表焚心教的观点和立场,那样一来,传到别人耳中,人家长春帮和玄天宗的事情,他们焚心教掺和在里边,算怎么一回事儿。而且她更怕自己的言行为儿子印无忧带来困扰。
所以虽然不舍,厉娇娆还是没有跟来,印无忧心里自然明白母亲的苦衷,何况此次之行,吉凶未卜,他也不希望母亲跟着他涉险。
欺霜压雪般灿烂银色,在皎皎如霜雪的月光下,闪动着柔和的光华。真的好像是精致的楼阁之上,积满了常年不化的积雪,在水银一样流淌的月色之下,益发显得雪色流动,银光熠熠。
大家驻足一片开阔的平地上,借着清寒的月色,可以隐隐看到约有十丈远的地方,望江楼瑶殿仙宫相仿,立于千仞绝峰之上,流云四合之畔,真是鬼斧神工,不知道当初如何建成。
因为是冬季,这高峰绝顶之上,异常地寒冷,空气也显得稀薄,幸好大家都是练武之人,体魄健硕,异于常人,如果是普普通通的人,爬到这样高的地方,恐怕已经无力行走了。
别人尚没有什么感觉,唯独澹台梦已然冷汗湿透,连额头上都是细细的汗珠儿,额上的短发早已经湿成一绺儿一绺儿,软软地贴在额头上边,幸而是夜间,她偷偷擦拭了几次,避过别人的注意。
她自知身体每况愈下,体内那股莫名的阴邪之气已经渐渐不能控制,好像是勉强压住的火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喷发出来。
心,狂跳不止,眼看就要蹦出喉咙了,可是澹台梦隐而不发,不愿意拖累大家。
列云枫的手,悄悄地握住澹台梦,手心里边的火热慢慢暖透澹台梦的寒凉,她感觉到从列云枫的掌心里边,缓缓传来的真气,这股气流好像一条流淌的火焰,顺着她的手心,慢慢游弋在她周身血脉里,从开始的灼痛难忍,到最后暖气馥馥,四肢百骸,无不舒泰,原来体内那股万年寒冰一样的刺骨凉意,竟然缓解了很多。
列云枫看到澹台梦勉强支持着十分辛苦,又不愿意被别人看到,才轻轻地拉着她的手,将自身的内力输给她,大家都站在这里遥望着望江楼,就是看到他们手拉着手,也不会想到别处去。
隐隐约约,望江楼里边传出丝竹之声,若隐若现,时断时续。
澹台梦低声笑道:“当年汉武帝金屋藏娇,可惜不过经年,那金室就变成囚牢,长门恨赋,有人看来字字皆是血,有人一目十行弃之不顾,不知道这座银楼里边,又会有什么玄机,里边的主人,又会有什么际遇。”
列云枫笑道:“金屋藏娇,银楼藏妖,姑姑不是说了吗,这里边住的一定是个妖孽,不然谁会把这么多银子明晃晃地摆出来,就是要弄出个排场来唬人,也不会如此地炫耀。”
哗啦一声响,动静不是特别大,但是在静寂的夜里,穿得格外远。
只见望江楼上窗子应声被推开,一个女子探出半个身子来,一张清丽如画的脸,头上戴着雪白的貂皮昭君帽,领口处也围着一条貂皮围巾,她身上披着银丝团花的金红羽缎绣氅,袖口领口上都出了雪色风毛,她手里还端着一只酒杯,双颊泛红,不胜酒力,看到远处这些人,回身招手,又见有两个侍女打扮的少女过来,也在窗口探了探身子,然后双双从窗口跳了下来。
眨眼间,两个侍女到了近前,飘飘万福:“各位,我们小爷和姑爷早已经备下了酒席,恭候各位多时,各位请吧。”
两个侍女在前边引路,大家跟着到了楼下,只见楼门大开,里边通亮透红的灯光立时流泻出来。
几对美貌侍女侍立相迎,另有几名侍女屈膝跪下来,每个人的手里都举着银质的方胜形托盘,里边衬着大红灯芯绒,上边放着一双金光灿灿的谢公履,一个侍女恭恭敬敬地:“各位贵客远道而来,踏露沾尘,请换上金履。”
秦思思顺手拿过一只金履来,压手极沉,一只足有二十四五两的样子,看样子确是实心的金子打造,心里不胜嫌恶,不知道这个楼里边的卓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如此乖张轻狂,连双鞋子也要用金子来打造,不过这东西如此沉重,穿在脚上和带着镣铐有什么区别?
澹台梦莞尔一笑:“明月皎皎银烂漫,霁光暗动碧参差。望极迢递天涯路,江影浮沉夜迟迟。”
这个时候,澹台梦居然还有闲情吟咏诗词,秦思思心中感觉好笑,真是像极了澹台玄年轻的时候,连和人生死决斗的时候,都会仰首长吟,自己曾经笑过他多次了,连谢神通都说澹台玄更像个酸到骨头里边的落拓穷酸,想想一晃多年,不知道澹台玄从什么时候起,再也没有吟诗颂词的心境了。
列云枫笑道:“小师姐想到的虽然好,可是诗词一道,翻新不如怀古,眼前的景致,苏东坡的那首《开元漱玉亭》中有两句更加贴切。”
澹台梦点头:“荡荡白银阙,沉沉水精宫,枫儿想说的可是这句?”
他们一问一答之间,彼此已然了解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看到这座气派彰显,奢华太过的望江楼,两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卢妃仙子的幻雪宫,那里边也是穷奢极欲,遍地水晶,两处虽然各有所好,不过这股奢靡乍眼的感觉仿佛一脉相承。
澹台梦信口而占的七言绝句里边,隐隐藏着银和水晶之意,暗示这两处地方,有所关联,列云枫接了那么一句,提到苏轼的那首诗,直接将银楼和水晶联系起来,将澹台梦诗中暗示太过隐晦之处描补,因为有澹台梦那首诗放在前边,他这么说反而显得十分自然,虽然暗示变得极其明显,却是不露痕迹。
印无忧在一旁全然看在眼中,尤其列云枫和澹台梦方才悄然牵手的时候,他心中又是怅然又是欣悦,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自己苦苦求了多年的一样珍宝,魂梦牵之,心神系之,忽然有一日,这样珍宝到了别人手里,虽然能看到,却永远都不可能归为自己所有,远观之下,珍宝生辉,心虽不舍,却也释然。
就是方才,澹台梦和列云枫谈论起诗词时,眼波流动,脉脉含情,得到列云枫回应时,一双秋水般清澈的眸子流光溢彩,娇媚动人。
印无忧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原来怎么没有发现,只当着是他们情趣相投,所以比别人亲密,却原来是情愫暗生,心有灵犀,以他们两个人的聪明机灵,大约也知道了自己的心事,所以才一直隐而不说,就是怕伤了自己,如果不然,这样珠联璧合的两个人,为什么迟迟不肯互相表白?
想到此处,印无忧有感觉自责,幸好是幻雪宫的泠舟魅影救了自己,不然那场喜事真的要弄假成真了,自己不但对不起列云枫,也害得澹台梦一生一世都没有快乐,那绝对不是自己所期望的事情。
他心中想着这些,列云枫和澹台梦他们说的话虽然听到,也未深思。
这样一来,连卫离和秦谦都听出了其中的意思,秦谦道:“诗词里边虽然有好多规矩,不过应景却是最重要的,不然修饰了挤车的华丽辞藻,总归是画蛇添足的东西。”
当啷一声,秦思思把手里的金履扔了回去:“喂,你们这个望江楼哪里来的臭规矩?难道我们不戴着这个脚镣子,就会弄脏了你们的地方?就不能进去了?好啊,我们贵足不踏你们这个贱地,让洛怡菲滚出来!”
一个细眉如月的侍女忙施礼:“前辈误会了,这是我们家小爷视各位如贵宾,才会恭献金履,一片尊重之意,穿与不穿,悉听尊便,前辈不要误会。至于我们姑爷洛公子,已经不胜酒力,未能出来相迎,各位不要计较,各位,外边夜重风寒,不宜久立,请吧。”
秦思思第一个进去,眼前为之一亮。
这座望江楼里边,所有的座椅陈设,居然白银铸成,椅子背上雕花镂卉,明柱之上,镶嵌着银质的花枝烛灯,每只蜡烛都有婴儿手臂粗细,照得楼里边亮如白昼。
两边是一溜的银椅,当中有一方八仙桌,上边放着一座盆景,白银盆里边,摆着出水芙蓉的精雕,叶子是深浅相间的翡翠雕成,那朵含苞待放的莲花乃是羊脂玉雕镂,花里边还藏着一颗夜明珠。
正面摆着一张雕花银床,床上边铺着貂皮褥子,有三四个妙龄美人拥着一个锦衣华服少年坐在哪里,那个少年正是男装扮相的洛怡菲,此时洛怡菲醉眼朦胧,身子歪斜地靠在一个女子的身上,带懒袍松,随时都会卧倒酣眠。
在雕花银床的前边,放着一张矮几,上边杯盘罗列,海味奇珍,香气馥馥。
卫离抱拳道:“阁下就是自称玄天宗弟子的洛怡菲洛公子?”
洛怡菲半斜半倚着,手里端着一只银质的酒杯,两腮嫣红,赛过胭脂,一边喝着酒,一边斜睨着卫离,笑嘻嘻地:“什么自称玄天宗的弟子?少爷我本来就是玄天宗的弟子,我师父就是鼎鼎大名、天下无双的第一高手澹台先生,你就是长春帮的卫离?”
卫离一笑:“原来是澹台先生的高足啊,恕卫某眼拙,居然没认出阁下来,卫某虽然出身小门小户,不过赖得近水楼台,玄天宗的门下,卫某倒是认识几个。”
一听卫离认识玄天宗的人,洛怡菲腾地一下子坐了起来,酒也醒了三四分,瞪着眼睛,错愕地:“你认识玄天宗的人?怎么可能,你都认识谁?说出来给我听听!”
卫离笑道:“萧玉轩、林瑜、贝小熙、列云枫、印无忧,卫某常和这几个人饮酒欢聚,其实何止是澹台先生的几位弟子,就是澹台先生本人,卫某也是多有叨扰,时常拜会,只是单单不认识阁下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