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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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风霜-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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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龙川道:“这里是长春帮的分舵,凡此江湖门派,自然设有刑堂,刑堂之上,自有刑杖,军令如山,岂可轻勿?章岳路,你要蓄意包庇,一同受责。”

 章岳路不敢多言,转身下了听风阁去借刑杖。

 看到列龙川动了真格的,秦思思有心软下来:“龙川,谦儿虽然应该教训,现在也不急于一时,你方才也说了,有要事要办,我们先办正事儿要紧,等办完了正事,有的是时间再办他,秦谦,父子天伦,不容忤逆,当初的事情,你不知究竟,枉自衔恨,实在该打,你要明白,你爹爹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他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对不起你,你的事情,没有完全告诉我们这些长辈,我们也没有必要完全告诉你,如果你连这些话都听不进去,你也不用认我,我也认不起你。”

 秦思思虽然没有疾言厉色,可是这话说得也很重,秦谦低头道:“娘,我没有说不认谁,是王爷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孩儿已经恭领了。”他的话,还是有几分负气,不过口气已经软了下来,横下心来任由列龙川笞杖就是,反正他就是不走。

 没想到章岳路又急匆匆地进来,抱拳道:“王爷,末将一下这听风阁就遇到卫帮主了,末将向卫帮主借刑杖,卫帮主说了,他们刑堂从来不刑责弟子,只是做为处斩奸细贼佞之用,板子棍子没有,鬼头刀又好几把,都是新磨的,特别锋利,问末将借也不借,末将想自己这里有佩剑,就不用借刀了,所以末将向王爷复命。”

 他话未说完,引得众人皆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列龙川哼了一声,知道章岳路遇到卫离是真,大约他把事情也告诉了卫离,这番话,打死章岳路也想不出来,一定是卫离传授给他,卫离心思缜密,一定亲自守护后园,防止有人闯入。

 卫离的聪明干练,决毅果敢,深得列龙川赞赏,他也不是真的要打秦谦,不过是教训教训他,于是顺势道:“既然如此,秦谦,你回到军营后,自己去军法处领二十军杖去。”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秦谦从心里松了一口气,含糊地应了一声:“是。”

 未等列龙川说话,栾汨罗忙福了一福道:“爹爹,大哥虽然现在不姓列,不过爹爹将汨罗视如女儿,大哥当然也不是外人了,爹爹海量汪涵,自然担待大哥冒犯之处。”

 栾汨罗为人一向温婉,虽然聪慧,却无机心,方才她也担心着急,却不知道怎么劝阻,而且秦谦既然说是投军,那么这就不是简单的家庭纠葛,而是军中事务,秦思思和澹台梦都不肯多言,她自然不好上前。恰巧章岳路回来这番话,栾汨罗机灵一动,才想到说这番话来。

 列龙川笑道:“你不提醒,为父倒真的忘了,这么说,秦公子还真的不是外人,”他说着话,话锋一转,根本就不在理会秦谦“这第二件事情,也是为了寻找一个人,这个就是邠国的皇太子墨小白。”

 墨小白?

 海无言始终跪伏在那里,没有列龙川的命令不敢起身,他本是列龙川的部将亲卫,三年前私自离开了列家,再也没敢回去,列龙川治军治家都很严厉,所以海无言是待罪之身,现在听到墨小白三个字,忽然想起自己见过这个人,连忙抬头道:“王爷,无言见过一个人自称为墨小白。”见列龙川没有喝止,海无言道:“王爷,无言知罪,愧对王爷,军法家法,悉甘领受,请王爷息怒。”

 看了他两眼,列龙川神色变得严厉:“海无言,你私自逃遁,离职不归,按照军法,该如何惩处?”

 海无言低头:“按照军法,无故离职不归者,轻则杖一百,重责流刑。无言不遵王爷教诲,做下忤逆悖弃之事,按家法,也该杖责一百,无言知罪,请王爷严惩。”

 轻轻哼了一声,列龙川道:“你到清楚,可是你忘了,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二百板子就能了事?海无言,你也太小看本王的军法家法了吧?”

 一股彻骨的寒气,凉透了脊背,海无言不怕死,却怕列龙川盛怒之下,先把他军法从事了,他从小就跟着列龙川,知道列龙川的脾气,现在列龙川尽管脸上一丝怒气都没有,可是他感觉到列龙川的目光,剑一样锋芒凌厉,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知道列龙川不会徇私饶过他,可是身为军人,血洒黄沙,马革裹尸,死要死得有价值。

 海无言道:“是,无言不敢求王爷宽恕,只求王爷恩准,让无言戴罪立功。”

 列龙川道:“依你所为,就该毙于杖下,你纵然立功,也功不抵罪!”

 口气有所松动,看来列龙川是答应了海无言的请求,海无言心里也明白,军法如山,岂同儿戏,尤其列龙川治军极严,恩威并重,朝廷恩赐,从不独享,都分与军中将士,连两位王妃随军,也从来没有得到特殊待遇,故而将士都甘心供其驱使,令到之处,手下从不敢有丝毫懈怠,越是亲信,越是严厉。

 一听列龙川要将海无言毙于杖下,人们俱是心头一凛。

 秦谦立刻跪下:“当日无言被家法重责,偷出王府,不肯医治,醉乡消愁,如果不是我娘救了他,无言现在已经命丧黄泉,等他伤愈之后,不敢回府见你,而且,而且……”秦谦犹豫一下,终是继续“而且我也劝他不要离开王府,那个地方,不过是富贵囹圄,看着光鲜繁华,却是冷漠无情的囚牢,伤心之地,不堪重游,无言当时伤重卧床,略略好了一些,又因醉酒而恶化,如此反复,日子一拖再拖,耽搁日久了,无言才流离于外,不敢回去。如果要因此而受责,我也罪责难逃,我愿意分担无言的责罚。”

 本来他对列龙川有所芥蒂,多余的话,一句也不想说,但是现在牵涉到好友海无言,秦谦就顾不了那么多,只要能救得了海无言,他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思思也道:“龙川,我知道你们军营中事,我是无职外人,不可干预,不过谦儿没有说谎,无言当时真的奄奄一息,这个傻孩子,身上的伤也不肯治,成天把自己灌得大醉……”

 轻轻一摆手,列龙川表示知道了,秦思思叹了一口气,其实这样的情况,列龙川焉能不知,如果不是列龙川派人送信,她哪里知道海无言昏倒在破庙里,她只是叹息既然列龙川关心着这些孩子,为什么不肯直接告诉他们?无论海无言还是秦谦,他们的一举一动列龙川都了若指掌,在关键时刻,列龙川宁愿在暗中施以援手,就是不肯真相示人。

 他曾经给她解释过,雏鹰要振翅高飞,就得经得起风雨的击打,就要远离父母搭住的巢穴,自己创出一片天地来,这个道理她也明白,她也不是那种溺爱子女、娇宠无度的人,但是有些事还是应该说出来,除了当年列龙川逼得她们母子离开列府的事,真的不能轻易吐露,其他的事情,为什么不让孩子们知道,列龙川说他就是等着这些孩子自己去琢磨领悟,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们会了解明白。

 不信,秦思思本来是不信,海无言对列龙川始终只有愧意,没有怨恨,但是儿子秦谦倔强心傲,她是没有几分把握,但是方才列龙川不过几句话,就逼得秦谦不敢再使性子,尽管心有不甘,也学会缄默,思思的担心才放了下来,看秦谦有些委屈的样子,又有些可笑。

 不过现在秦谦为了给海无言求情,连当日自己说得原话都讲出来,也不怕列龙川和他算账,只要彼此之间可以交流,还有什么化不开的恩怨?

 列龙川面沉似水:“海无言,我们身著戎装,非同百姓,事情就做下了,还要什么借口?”

 列云枫也跪下道:“爹爹,海大哥在姑姑处养伤之事,枫儿也知道,枫儿赞同哥哥的想法。爹爹请想,身体上的伤口,愈合罗痂,便是无碍,如果心上有伤,一再糜溃,这个人虽口能言,身能行,也形同朽木,所以枫儿当时觉得海大哥心伤未愈,重返军营,岂不虚占其位,愧对朝廷俸禄?所以枫儿和哥哥都劝海大哥将养时日,如今海大哥已近无恙,回来效力,强似当初浑噩而回。如果爹爹因此见责,枫儿知情不举,愿领爹爹责罚,还望爹爹对海大哥酌情而定,宽宥量刑。”

 微微一丝笑意,在列龙川的眼中闪过,海无言能视死如归,秦谦可为友请命,这些孩子已然成人立世,他自然欣慰,尤其半年不见,列云枫已经成熟了很多,于是挥挥手:“你们都起来,这些事儿以后再议,根据我得到的消息,现在邠国皇太子微服私行来到我朝境内,邠国内部为夺皇储之位,勾朋结党,暗中有势力勾结他们的护国圣教幻雪宫,意欲除掉现在太子墨小白,而且幻雪宫又与倭国的魅火教示好,欲调唆邠国背弃本朝,与倭国联盟进犯,如果此事确实,现在太子墨小白就有杀身之祸。到时候邠国太子要是在我朝境内出了事,就给了对方最好的理由出兵入侵。因为我们要在他们寻到邠国太子以前,找到这个人,确保他安然无恙。无言,你说你见过他,当时是怎样情形?”

 海无言把当日情形讲了一遍,列龙川道:“他身边还有什么人跟随?”

 海无言想了想,低头道:“王爷,无言当时没有留意。”

 列龙川喝斥道:“墨小白是邠国太子,地位尊崇,无论他怎么易容改扮,骨子里那股颐指气使无法掩藏,君子气正,小人气鄙,丈夫气凛,贵人气傲,这样的人,出现在边陲之地,见一叶而知秋至,你就一点觉察也没有?”

 海无言垂头。

 列龙川没有深究:“岳路,你和大家讲讲详细的情形,枫儿,你跟我来。”

前事渐渐惊人心

 听风阁后,是一片松林,依着起伏的地势,宛如海上惊涛,寒风吹过,涛声呼啸。

 在松林中,时有巧夺天工的假山,时而突兀,时而延绵,林间引得一脉活水,这个季节虽未冻冰,水流声也寒冷凝滞,想当年此宅的主人,应该爱极了山林雅趣,就是处于苍翠逶迤的藏龙山下,依旧看不厌山色风光,在后园中建此一景,将山峦幽奇、林涛入梦、流水潺潺等景致尽收眼底。

 林间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曲折迂回。

 列云枫跟随这列龙川,在林间缓缓而行。

 从听风阁出来,列龙川一直沉默,列云枫了解父亲的个性,一般这个时候,父亲一定思索要事。或者,是要告诉自己要紧的事情。

 很久没和父亲一起散步了,他们家里边也有院子,母亲岑依露是南方人,所以院子里边种满了竹子,用母亲的话说,宁可食无肉,也不能居无竹。父亲母亲都喜欢在林间散步,小时候列云枫会偷偷跟着后边,长大以后,有了闲暇,列龙川就会和列云枫在竹林里边散步,谈些琐事闲情。

 可惜这样的时间不是很多,父母一去边关就是两三年,半年前虽然回来,也没有好好呆上几日,他就跟着师父澹台玄离家了。

 如今,哥哥秦谦和汨罗姐姐新婚燕尔,又和父亲重逢相见,列云枫心中喜忧掺半。

 终于,列龙川停下脚步:“枫儿,我知道你有事和我说,不过为父也有话要对你说。”

 列龙川神色峻然,十分郑重,不过列云枫好不惊诧,从小就习惯了倾轧争斗,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坦然面对?

 儿子的反映,列龙川颇为满意,他微微一笑:“还记得你离开家时,我问过你的话吗?”

 这件事情,列云枫当然不会忘记,当时父亲曾经问他:如果牺牲一个人,可以换取天下太平,那么就算这个人是你至亲之人,你也要下得了手。

 当时列云枫感觉父亲之意,是针对澹台玄而言,不过后来父亲好像改变了口气,并且告诉他,要他跟着澹台玄去藏龙山,需要他做什么,会传信给他。

 但是事情过去了半年,除了临别时吩咐他要将玄天宗的地势情形探查清楚外,也没有传什么特别的消息给他,他心中藏着这个疑惑,如果父亲不打算对师父不利,还要玄天宗的地势情况做什么。

 现在父亲又提出来,原因应该有二,一是事情已经到了势不可解的地步;二是列龙川已经化解了这场危及,师父澹台玄应该避过此劫。不过仔细想想,这两种情况却又都占着一半儿。

 方才在听风阁上,父亲已经应允了自己和澹台梦的关系,那么师父澹台玄自然不能有事,但是父亲的原则是施恩不图报,夫妻父子之间,也是如此,和自己提及此时,自然不为彰德,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列云枫道:“爹爹教导过枫儿,大丈夫言出无悔,枫儿的决定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无论事情多么棘手,也抵不过人间正道,江湖公义,枫儿也知道爹爹的选择。师父为人,虽然过于严苛迂顽,不识变通,但是坦荡磊落,不失为一代宗师。他那样的人,绝对做不出瞒天欺世、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如果师父卷入阴谋杀戮,应该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儿子的分析,剥茧抽丝,一语中的,列龙川点头:“不错,说起来澹台先生却是无辜,枫儿,为父交代你的事情,你办得如何了?”

 本来列云枫是想试探下父亲的口气,他也想知道澹台玄究竟涉及到什么事情,会有杀身之祸,谁知道父亲闭口不谈,话锋一转,反问起他来,看父亲的意思,是要自己去着手处理了,既不让澹台玄知道,也不打算让自己知道,将一切风浪化于无形。

 淡淡的憾然袭上了心头,父亲不说,应该觉得自己还没有能力为他分担,父亲的韬略计谋才是真正的运筹帷幄,自己相形见绌,不过是些小聪明而已,越想到此,列云枫越觉得惭愧。

 轻轻摸摸儿子的头,列龙川心里不觉一惊,百会穴上热气如焰,灼人手心,不同于一般的真气,他心中虽然惊讶,却淡淡笑道:“你心里又想什么呢?有些事情,只要本相依在,外表的虚妄幻像究竟掩饰不住,为父不是不信任你,是有些事情尚未处理好,所以变数如何,都在两可之间,现在告诉了你,也是未定之论,先入为主的想法会影响你的判断。”

 被父亲说中了心事,列云枫有些窘:“爹爹多虑了,枫儿知道爹爹的安排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不敢妄自腹议。爹爹交代的事情,枫儿也不敢懈怠。玄天宗所在之地,除了莫逍遥那一脉行事诡秘,无法接近外,别的地方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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