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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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风霜-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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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无忧身子弹起,不过用脚勾住了扇子,伸手就抓住了列云枫,两个人挂在那里晃来晃去。

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已然适应了洞中的黑暗,好在洞口还有光线投进来,列云枫低头一看,在脚下还有三丈多高的地方,果然是地下的暗河流过,河水湍急,水声幽咽。这洞是直上直下,洞底竟然是暗河?

如果真的如此危险,谢神通怎么还放心他们下来?

方才听到了水声,列云枫知道印无忧不会水,情急之下,才掷出兵刃,现在转念一想,谢神通不可能让他们涉险。

再仔细看去,地面上有着凹凸不平的反光。

这种反光和水面的反光不同,水面的反光应该起伏不平,这洞底的反光比较稳定,而地下暗河,多半黝黑发暗,不能反光,还有从河流湍急的速度看,声音应该更响亮,现在响得有些抑闷。

哼,进来吧。

终于在对面的洞壁上,开了一道门,谢神通探出头来,招呼他们。

列云枫先纵身过去,印无忧折下身形,双手握着扇子,用脚尖一点洞壁,将扇子拨出来,人也借着一蹬之力,纵身进去。

嘎啦一声,石门闭合。

这洞壁的石门之后,依然是弯曲幽深的隧道,洞壁上都有细细的水珠渗出来,隧道格外潮湿阴冷。从感觉上,他们是在往上走。而且越走越高。

又转过好几道弯,眼前忽然豁然开朗,能有十间房子大小的大厅出现在眼前,这个大厅也是个偌大的石洞,洞顶悬挂着形态各异的钟乳石,有的还在滴水,有的和地上的石笋已然连在一处。

大厅里边居然十分明亮,光是自然的光线,是从洞顶的裂缝处射进来,这条裂缝纵深而狭长,几乎贯穿了整个大厅的顶部。

石头大厅里边有桌椅床铺,不过这些都是就地取材,都是石笋加工而成,是将地上的石笋打磨抛光,看上去有些神仙洞府的意味。在一角还有石柜炉灶和一些日常用具,因为谢神通在此闭关,常常一住就是年余。这里边可以贮藏东西,经久不坏。

可是澹台梦在哪里?

印无忧四下寻找,也没有看到澹台梦:“沧海呢?”

他也不叫师祖,口气也特别生硬。

谢神通喝道:“印无忧,印别离怎么教你的?”

印无忧冷笑不语。

谢神通哼了一声:“你们最好乖乖地在这儿把饭给我煮熟了,不然我把澹台梦关一辈子,让你们永远见不到她。”

谢神通神色严峻,不像是玩笑,一提到澹台梦,印无忧就强横不起来了。

桄榔一声,谢神通掀开旁边的一个石头柜子,里边是米粮蔬菜,然后打开另一个石头柜子,里边居然是水,冰冷清澈的水。

水,应该是活水,犹自打着旋儿,阵阵的寒气从水面扑来。这地方应该是处泉眼,或者是人工开凿的水井,却在外边修砌了一个石头柜子。

谢神通拍了下列云枫的肩头:“小兔崽子,你的底细我可知道得清清楚楚,好好给我做顿吃的孝敬孝敬我,堵住我的嘴,今天的事儿,我就不告诉你师父。”

他说着,转身瞪了印无忧一样:“小兔崽子,你等着,早晚我去找印别离去算账。”

谢神通身形一飘,步法极快,到了东北角,顺手推开了一道石门,闪身进去,随即关了石门。

在石门开合的瞬间,印无忧和列云枫都看见了澹台梦,好像躺在水面上,一动不动。因为石门开关得太快了,他们只瞧见澹台梦微微闭着双眼,十分倦怠和痛苦。

印无忧冲到石门前,可是再推,却推不开了,他用力所有的力气打门,石门纹丝不动。

列云枫过来:“小印,师祖在帮梦儿的忙,不要打扰她老人家。”

印无忧一把抓住他:“小枫,告诉我,为什么要吃蛇胆?沧海到底怎么了?”

列云枫微微愣了下,怎么和印无忧说,说澹台梦中了邪神之降,除死无解?

印无忧一字一顿:“小枫,你要敢骗我,我们绝交。”

在心中犹豫了片刻,列云枫还是决定不说,他心中始终对邪神之降没有绝望,对澹台梦没有放弃,一定会有办法,一定能解得了澹台梦的邪神之降。到时候,云开月明,这段伤痛就成了过眼云烟,何必再多一个人陷入伤痛之中?

如果,如果澹台梦真的命乖运舛,红颜多劫,无法逃脱香消玉殒地宿命,就更不能让印无忧知道,如果澹台梦真的会像一场梦,悄然而逝,那么活得的每一天,都该让她快乐。对于澹台梦而言,让她身边的人不要为她的离去而伤痛,不要为她伤心落泪,就是最大的快乐。

列云枫平静地:“小印,你想想,我会拿梦儿的安危开玩笑吗?她只是寒凉积弱,我用的那些药物,也是清淤补气的东西,就是因为她天生体弱,估计那蛇胆和药性太烈,她的体质无法承受,就像我们练功,太急于求进,欲速则不达,师祖一定是用内功为她引导气脉,疏导经络,如果真的有大事,师祖能不招呼师父吗?”

印无忧听列云枫说得头头是道,不像是说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感觉不安,想了又想,仍然找不出列云枫话中的破绽。

列云枫道:“小印,如果你连我的话都不信,可以去问梦儿,如果小师姐说的和我不一样,不用你动手,我自己自决谢罪。”

列云枫说得如此郑重,印无忧不再怀疑,心中叹息,是不是自己太关心澹台梦了,才如此疑神疑鬼?

看印无忧的神色,是相信了自己的话,列云枫心中一阵痛楚,说谎,本来就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尤其对自己最好的兄弟和朋友说谎,心痛,不安,愧然,都在心中翻腾纠结着,但脸上依旧笑呵呵地:“好了,小印,这个师祖,我们得罪不起,好是准备好了东西,孝敬他老人家吧。”

骤雨狂风晚来急

人,是冲进来的,带着一股冷厉的风。

桌上的烛火,被这个人衣裙破空的风,吹得摇曳明灭。

寒汐露。

那条描花金丝蟒鞭拿在手中,寒汐露横眉立目,满面寒霜。

这些日子,她似乎已经忘记杀人是怎么一回事儿,这条蟒鞭,也弃用了多时,有时候拿出来只是擦擦而已,心中无比疑惑,就是这条鞭子,夺去了很多人的性命,可是自己为什么要杀他们?

那些人,本是素不相识。

为了金钱吗?

开始的时候就不是,因为叶知秋是天下知名的杀手,所以她不能成为叶知秋的拖累,她也要一朝名动天下知,也要成为数一数二的杀手。她要成为叶知秋的骄傲,没有想到,叶知秋离她反而越来越远。

她不知道原因,恍惚而慌乱,本来好好的一段美满姻缘,究竟哪里出了纰漏?

当她知道有萧念儿怎么一个人时,又惊又怒,不能自己,还带着深深的恐惧,那时节,常常寝食不安,尤其叶知秋的决绝,让寒汐露陷入困境。

当时的寒汐露不但是个年轻的杀手,还是老谷主的徒弟,所以她可以挑选任务。每次她都选最难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渴望挑战也渴望死亡。

当时间慢慢流逝,雪慢慢长大,寒汐露已经很少杀人了,可是这条鞭子却常常在雪的身上留下累累伤痕,那些深深浅浅的疤,会光洁如初,只是心头的伤,是否能够平复?

很多秘密,曾经向巨石一样,压得她无法透气,当她将那些沉埋多年不愿触及的往事一口气说出来以后,事情却超乎她的想象。

她以为,知道了真相以后,雪会离她而去,永远不可能原谅她,萧玉轩会找她拼命,会报当年父母被杀之仇。

可是,雪还是雪,还是那个对她的责骂鞭打都默默承受的孩子,而且不愿意姓萧,不愿意姓叶,却固执地要改名叫做寒江雪的雪。

寒汐露最愧然地是无法面对萧玉轩,这个双亲死在自己手里的孩子,甚至都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过分的话,他的悲痛,她能感觉得到,他越是不说什么,她心里就更是难以自赎。

这段日子,寒汐露想了很久,既然澹台玄相约自己去藏龙山,要给自己一个交代,那自己也应该给萧玉轩一个交代。

很多事情,在看清楚结局后,往往会变得释然。

有时候,死亡反而让人感觉更加温暖。

在世界的那一端,有她魂牵梦绕的叶知秋,无论这个人是好是坏,对她是温情脉脉还是冷漠无情,忘不了就是忘不了。寒汐露甚至在想,如果真的能够见到他,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说什么都可以,只是不能先告诉他,萧念儿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她不需要用十几年的漫长光阴来换取叶知秋的感动和怜悯。

这个世间,唯一让寒汐露还留恋牵挂的就是雪,雪还是个男孩子,还不是一个男人,只有找到一个好的女孩子,让能让雪变成一个男人。

寒汐露是真的从心里喜欢栾汨罗,她也看出来,雪也喜欢栾汨罗,这个淡定温婉的女孩子,让寒汐露忽然想起了当年的萧念儿,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起萧念儿,寒汐露已然没有了恨意,只觉得惋惜。

父子就是父子,连选女人的眼光都一样。

寒汐露现在想到这些事的时候,有些自嘲,如今好像明白叶知秋为什么舍弃了青梅竹马的她,去选一个有了婚姻的女子。萧念儿无论武功、容貌都无法和她相比,原来厌倦了杀人和血腥的叶知秋,需要的不是一个可以看清楚自己前尘往事的镜子,而是春风化雨的温柔。

萧念儿的话永远不多,常常会淡淡地一笑,温柔如水,微微侧着头,托着腮,听着叶知秋的倾述。

从涂阳一路过来,走走停停,寒汐露的心有些惶然。

她是女人,自己了解女人,尽管栾汨罗对雪对她都很照顾,可是她总觉得,那种照顾和关怀,与情爱无关。栾汨罗看着雪的眼神和看她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寒汐露常常在想,是不是栾汨罗对她的过去很是介意,是不是自己的过去连累了雪。

他们三个本来是一起走,没想到雪半路上自己走了,寒汐露和栾汨罗只好沿途寻找,到了这家客栈时,天色已晚,寒汐露陪着栾汨罗在研药,听到这边的打斗。她对这些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性情,可是,她忽然听到了两个字,卫离。

卫离。

自从雪给她讲了那场汨罗被擒的遭遇后,寒汐露对卫离恨之入骨,发誓一定要杀了她给汨罗出气。卫离,将是她寒汐露要杀的最后一个人。

寒汐露拎着鞭子;冷冷地:“你们谁是卫离?”

她没见过卫离,卫离也没有见过她,大家互相都不认识,所以寒汐露冷冷地眼光看看卫离,又看看终黎西枫,在她心中,卫离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这样的人,从外表上应该看得出来。

可是屋子里边这两个女孩子都不太像,卫离看上去有江湖女儿的豪气,终黎西枫娇俏动人,眉眼间还带着稚气。

终黎西枫大笑起来,心中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卫离你不是很厉害吗,这回来个更厉害的,看看你怎么丢人现眼,本来她想赶快离开,现在倒是不舍得了,不由得幸灾乐祸:“老太婆,你找卫某有什么事儿?”

终黎西枫说话的意思,不过是想知道寒汐露是谁,和卫离有什么仇,她说的卫某不过是轻蔑之意,可是寒汐露当成了卫离的自称,认定了终黎西枫就是卫离,尤其终黎西枫说话如此放肆,居然叫她老太婆。

咻……

描花金丝蟒鞭兜着风声,一下子抽向了终黎西枫,终黎西枫花容失色,想躲却没有躲过。因为她腿上的麻木感才刚刚消失,仍然觉得不是特别灵活,她认为寒汐露是来找卫离,和她没有关系,谁想到寒汐露把她错认为卫离,一鞭子抽来。

嗯,一声闷哼。

终黎西枫躲闪不及,被寒汐露一鞭子抽打在身上,寒汐露是愤极而出手,这一下端的不轻,终黎西枫痛得冷汗如雨,几乎跌坐到了地上,眼泪围在眼中,就是不肯掉下来。

还没等终黎西枫喘息,寒汐露的鞭子又抽了过来,终黎西枫忍不住骂道:“死老太婆,你怎么跟疯狗似的,逮谁打谁?”

眼见那鞭子又抽过来,终黎西枫欲哭无泪,心中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在幻雪宫了有人欺负我,才到江湖咣当咣当,又有人欺负我,奶奶的,真是人走时运低,丢了骆驼偷只鸡。

忽然人影一动,寒汐露的鞭稍被人抓住,终黎西枫抬眼一看,原来是秦谦。

寒汐露大喝一声:“滚开,没你的事儿,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秦谦回头问终黎西枫:“终黎姑娘,不要紧吧?”

卫离笑道:“年轻家家的姑娘,学什么不好,学幸灾乐祸,受点儿教训,也未必是坏事儿。”

本来终黎西枫没想和秦谦说话,听到卫离嘲讽她,不由得气往上冲,对着秦谦大声道:“谢谢秦大哥关心我,小妹无事,不过就挨了一鞭子,反正我练过。”

她这句话说出来,秦谦一愣:“啊?你练过?”

他心里奇怪,这个女孩子怎么说话如此颠三倒四,练过什么,练过挨鞭子?他心中纳闷,眼中就流露出来了。

终黎西枫也看出来了,立时满面飞红,暗骂自己笨蛋,怎么总是说着说着,就把真话说出来,可是想想又觉得既倒霉又委屈,自己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卫离静静地站在哪儿,纹丝不动。

蟒鞭挽成一个圈套,套向卫离的脖子,寒汐露手上用了七成的力道,可是卫离依然不动,她稍微愣了一下,鞭子一卷,倒反回来:“卫离,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动手?”

卫离笑道:“人在江湖,生有处,死有地,卫某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前辈是哪位,和卫某有什么不解之仇?”

寒汐露冷冷地:“你问我?是不是你坏事做得太多,想不起来哪宗是哪宗?我是寒汐露。”

寒汐露。

卫离哦了一声:“原来是离别谷的寒前辈。”她说着看了秦谦一眼,语气客气了很多“长春帮与离别谷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寒前辈不是代表离别谷来找卫某的麻烦吧?”

寒汐露微怒:“少废话,看鞭。”

说话间,寒汐露挥动蟒鞭,就要动手,栾汨罗已然闻声过来:“寒阿姨请息怒,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误会。”

方才听到寒汐露自报姓名时,秦谦的心中不知不觉地安然下来,因为栾汨罗是和寒汐露母子在一起,所以寒汐露来了,栾汨罗自然也就在附近了。

栾汨罗看着屋子里边的情形,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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