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钥匙放回口袋里,漫条斯理地转过身。“各位是在和我说话?”她立即眼尖地认出其中一人就是上回被她教训的那三个混混之一。
刚刚大胡子酒保才说过那些人四处在找她,要她小心一点,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果真是冤家路窄啊!
“就是你没错。”对方轻哼。
“不知道各位有何指教?”她不以为意地问。
“你打伤了我们的兄弟,让他们现在还躺在病床上,这件事你要怎么处理?”一名男子陡地一喝。
Hermit语调平平地道:“谁叫他们想欺负酒醉的女孩子,我只是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惩罚而已。”“你——”男子怒不可遏地挥手下令,“x的,给他好看!”其他人立即一拥而上,毫不客气地展开攻击,拳脚相向,一点都不觉得以多欺少有失公平。
Hermit先是侧身闪过接连而来的两个拳头,屈起手肘回击过去,狠狠地击上一人软软的肚子,对方一声闷哼随即传出。
“呜……”她动作俐落地抬脚一勾,另一名男子立刻跌了个狗吃屎。
“怎么回事?”尾随在Hermit身后走出歇脚的萨翌,错愕地望着眼前的一场混战,这些臭小子太不像话了,竟然五、六个人群起对付一个女人!
简直丢光了男人的脸。
不过……Hermit的身手就如同他的推测,不可小觑,虽然她以寡击众,但是以她的身手而言,要摆平这几个混混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萨翌的脑中忽地闪过一道灵光。
他大喝了一声,“住手!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多人欺负她一个。”“不关你的事,闪远一点!”Hermit瞟了一眼过去,“用不着你多事。”“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袖手旁观。”他话才一说完,马上挺身加入那一场混战。
她狠狠地踏了某个男子一脚,“别希望我会感激你。”别打他的脸,鼻青脸肿的太难看了。萨翌撒开头闪过迎面而来的一拳,“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他们两个分别被三个人围攻,其中还有人亮出白晃晃的刀子,毫不留情地朝萨翌和Hermit身上刺来。
以一敌三,萨翌应付得有些捉襟见肘。
Hermit很快地摆平一个,觑了个空档朝萨翌投去一瞥,见他处处惊险的窘况,她不禁替他捏了一把冷汗。以他这么蹩脚的身手竟然也敢多管闲事!
她不敢再拖延时间,只想尽快解决剩下的两个对手,才能过去替萨翌解围。
好不容易撂倒了两个,萨翌的身上也多了好几处擦伤,突然一个闪避不及——“唔。”他低哼了声,衣服被刀子划破,手臂上多了一道刀伤,鲜血汩汩地淌下。
Hermit飞身踢飞了男子手中的凶器,拳头狠狠地击上他的下巴,让他痛得哇哇大叫。
一帮混混伤的伤、倒的倒,已经没有人能够再起身找他们麻烦。
她来到萨翌面前,直勾勾地瞪视着他,“你——”她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可怜兮兮地举高仍在淌着血的手臂,“我受伤了。”她的眼睛又没瞎,“我看见了。”伤口说大不大,倒也不小就是了。
就这样?她至少应该关心他一下,道义上也送他到医院去缝一下才对吧。
应该还死不了人。“我帮你叫救护车。”她掏出手机要拨打一一九。
“等一下。”他阻止她。
她横了他一眼,冷冷地问:“又怎么了?”“我这个样子让救护车送到医院去肯定会通报警局,这么一来我势必得到警局去做笔录,一五一十地将整件事情的经过交代清楚。”她不会不懂他的言下之意。
而那意味着麻烦、很麻烦、非常麻烦。Hermit将手机收起来,掏出一条手帕绑住他的手臂,减缓血流的速度。
“上车,我送你去医院。”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她只好自己送他到她熟识的诊所去医治伤口。
他依言上了车。
她送他到诊所去挂急诊,把医生从温暖的被窝里挖出来,约莫半个小时后,萨翌的左手缠着厚厚的绷带走出诊疗室。
“医生要我近期内不要使用左手,免得一不小心缝合好的伤口会裂开来。”那是他自己要注意的事,跟她说干么?
护士小姐道:“请到柜台来领药。”Hermit跟着护士到柜台去领药付钱。
护士小姐详细地和她解说药品的名称和效用之后,“三餐饭后服用,明天再来复诊。”“嗯。”她应了声,表示知道了。
回到车上,她把药交给萨翌,“三餐饭后吃,明天还要回诊。”他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Hermit发动车子的引擎,突然间意识到——他不会是打算…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抬起缠着厚厚绷带、仍旧没有知觉的左手,“我的手受伤了。”她火大地吼,“不要说废话,我当然知道你的手受伤了,我是问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徐缓地道:“在我手上的伤口痊愈之前,我什么事也不能做——”她不耐地打断他的话,“你受伤的是左手,又不是右手。”他定定地宣告,“我是左撇子。”好吧,就算这样会对他造成诸多生活上、工作上的不便,但那又干她什么事?“那你就回家好好休养。”“我不能回去,我不想让家人为我的伤担心。”他望住她。
她撒开脸,“那是你的事。”她大概可以猜得到他在打什么主意,不想给他机会开口。
萨翌也明白她的心思,干脆直截了当地提出请求,“我能不能借住在你家养伤?”“不能。”她一口回绝。
“为什么?”“我没有收留陌生人的习惯。”她打定主意拒绝到底,绝不心软。
她还真是毫不留情。“我们都已经认识好些天了,更何况我们的祖父也是朋友啊,我哪是什么陌生人。”Hermit又道:“我一个单身女子不方便收留男人在家中过夜,孤男寡女会惹人闲话的。”孤男寡女?他努力地忍住笑意,只要她不说,恐怕没有人会发现她其实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哪来的闲话?
她看见他微微抖动的嘴角,一副努力忍住大笑的模样,又是一气。“不论我的外表如何,事实就是事实。”见她完全没有软化的现象,萨翌清了清喉咙,改采人情攻势,“就请你看在我是为了要帮助你打退那些混混才会受伤的份上,让我借住在你家养伤,好不好?”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个她就更火大了,“我有要求你帮我吗?”他根本就是越帮越忙。
“是没有,但是我不能袖手旁观。”他答得很漂亮。
“没人要你多管闲事,”她可不管那么多,“要管闲事之前也该先掂掂自己有几两重,免得救不了人反倒成为累赘。”一刀毙命。
果赘?!如果不是他早有心理准备,肯定会被她的话刺得鲜血淋漓。萨翌转而用苦肉计博取同情,“唔……”他皱起眉头,呻吟了声。
Hermit假装没看见、没听见。
见状,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先进到她家再说了。“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手上的伤口又很痛,你至少可以收留我一晚吧?”她铁了心,正要开口拒绝之际又听闻他道——“还是你怕我会在半夜变成大野狼图谋不轨?”她嘲弄的眼神在他受伤的手臂兜了一圈,又回到他脸上,“笑话!栽怎么可能会怕你!”她刚刚已经见识过他的身手,就算他的手没受伤也不是她的对手,凭什么对她图谋不轨?
“而且我现在只是个伤患。”他强调,瞥向她的眼神却无言地诉说着——承认吧!你就是怕我。
她不服气地脱口允诺,“好,我就收留你一晚。”“谢谢。”萨翌赶紧道谢。
话一出口Hermit就后悔了,但是覆水难收。她懊恼地捶了一下方向盘,也只能踩下油门,将车子驶上深夜净空的车道返家。
“叮咚、叮咚、叮咚……”急促的门铃声反映出按铃者的心急。
“吵死人了!”Hermit睡眠不足,口气恶劣地打开门。
“诗柔。”这一声轻唤胜过千言万语。
怎么会……Hermit浑身一僵,瞌睡虫霎时跑得一只不剩。
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男子十分心疼地伸出手欲抚摸她的头发,“你的头发怎么剪得这么短?!”她那一头飘逸、闪闪动人的长发是他的最爱,她怎么舍得剪掉?
她反射动作地避开他的手,生涩地开口,“大……哥。”裴云非的脸上疾速掠过一抹受伤的神色,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放下,“回来吧,爸和妈答应让你朝你的兴趣去发展,不会再要求你一定得到公司去帮忙不可。”“我……”他还不懂吗?那只是一个借口,一个让她能够光明正大逃离他身边的借口。“我现在过得很好。”不管再怎么聪明理智的人,一旦坠入爱情海就会变笨。
闻言,他略显激动,“爸妈都愿意退一步了,你难道还不愿意回家来吗?”她懒洋洋地道:“我不想改变现状。”这样对谁都好。
“诗柔,爸妈还有爷爷都很想你,你难道一点也不在乎他们、不在乎我吗?”他动之以情。
“你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可她仍不会改变心意,“好吧,过几天我会回去看爸妈和爷爷。”“你还是不肯搬回来住?”裴云非直言一问。
Hermit没有否认。
“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搬回来?”他气急地低吼了一声。她淡然的态度和他的急切形成强烈对比,“太麻烦了。”“只要你——”他的声音在看见一个陌生男人出现时戛然而止。
萨翌打着呵欠从房间内走出来,“怎么这么吵啊?”她头也不回,“不关你的事,回去睡吧。”“可是……”他探头看了一眼。哦,原来是她的大哥裴云非。既然是他们自己人的家务事,的确是没有他插手的余地。
裴云非的脸色一沉,“他是谁?”“他……”Hermit的话声一顿。莫非他误会了她和萨翌的关系?
任谁都瞧得出裴云非彰显于外的不悦。萨翌纳闷地多瞧了他好几眼,毫不费力地在他的眼底捕捉到强烈的妒意。妒意?他在嫉妒什么?
诗柔竟然和这个男人同居!“你就是因为他才不肯搬回家住吗?”裴云非怒气冲冲地指向他。
我?萨翌诧异地挑起眉。
正好将错就错。Hermit旋身走到萨翌身边,“他是我的男朋友萨翌。”这么一来,大哥应该就会对自己死心了吧。
男、男朋友?他狐疑地瞥向她,无声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变成男女朋友的关系了?
她以眼神示意他不要多问,然后介绍道:“我大哥裴云非。”好吧,就先配合她一下,看看她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大哥。”他态度温和有礼地开口打招呼。
裴云非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为什么?”他努力地压抑胸臆间猖撅窜烧起来的妒火,为什么是这男人?他凭什么站在诗柔的身边,独占她?
萨翌倏地明了了,看来裴云非爱惨Hermit了,只不过……他的目光瞟向态度一直很冷淡的她,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Hermit明知故问,“什么为什么?”他嫉妒得快要发狂了,“为什么是他?”这不公平!他比谁都爱她,从她八岁那一年来到裴家,他就对出落得像个小公主的她一见钟情,从此他的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女孩子。
爱情里只有爱与不爱,何来公平?
Hermit理性地道:“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没有为什么。”萨翌挺佩服她的,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
“我哪一点比不上他?你告诉我啊!”裴云非激动地上前抓住她的双肩。
该是他挺身而出的时候了,“大哥,请你冷静一点。”裴云非挥开他的手,目光炯炯地望住她,“你说,我哪里比不上他?”萨翌吃痛地闷哼一声,可恶!手臂上缝合的伤口不会裂开来了吧?
“你没有必要跟他比,因为你是我最敬爱的大哥。”她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她的眼神清澈得近乎冷酷,像是冰刃可以伤人于无形,他的心在淌血……“我不要当你的大哥!”裴云非浑身抽紧地嘶喊。
Hermit的眼神瑟缩了一下,却仍旧定定地重申,“你是我最敬爱的大哥。”“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不是我的妹妹!”他不会放弃她的。
第四章
权杖四(Fourofwands)在逆位
越来越不安、平静消失了、被相信的人背叛、一再的犯错、双亲对你不谅解。
感觉就像是经历过一次世界大战,身心俱疲。
关上门,Hermit靠在门板上重重地吐了口气,她很快地收拾起复杂的情绪,在转过身的同时又回复到一贯淡然的态度。“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这是她欠他的。
就如同裴云非所说的,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他会爱上她也是可以理解的,而她若是无法回应他的感情,态度坚定地拒绝就是了,毕竟感情的事是无法勉强的,但……为什么她的眉宇之间会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重?
说不出原因,萨翌就是想弄清楚。“你总该让我知道,我是做了什么才会成为你的男朋友吧。”就像笃所说的,他得找出问题所在,才能对症下药说服她回裴家。
“你刚刚不是都看见也听见了。”她轻声一叹,“我大哥他以为我们是同居关系,所以我将错就错地介绍你是我的男朋友,为的就是要让他对我彻底死心。”他不是挺认真地抱怨,“我无端成为别人的假想情敌、被敌视,真是冤枉啊。”“我答应让你住在这里养伤。”她改变主意让他留下。“唯一的条件就是你要帮我演这出戏。”他摊摊手,“我都已经出场了,不是吗?”一抹鲜红陡地窜进她的眼底,“你手上的伤又流血了!要不要紧?”“不碍事,大概是刚刚不小心撞到了。”“你先去梳洗吧,我去弄早点,等会儿吃饱我送你到诊所去复诊。”Hermit迳自走向厨房。
萨翌依言进入浴室,很快地他闻到令人垂涎的烤面包香味,梳洗完毕走出来,她已经烤好土司抹上奶油,又替他倒了一杯牛奶。
桌子上只有她帮他准备的早点,“怎么只有一份?”“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因为工作的缘故,她一向起得晚,而且早上也没有什么食欲。“你快点吃吧。”“早餐是一天动力的来源,就算没食欲也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