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获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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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获绫儿-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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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她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儿……可你也知道,她那脾气,连她爹都没辙,我压根儿挡不住呀。”
  丛杰了然于心,不再多言。
  “她的安全你不用担心,我会平安护送她回海记的。”
  “谢谢您了,丛爷。”
  “不客气。”
  “是啦是啦啦!”温喜绫在一旁催促着。
  “温少爷!温少爷!”
  “又有人找你!”
  抱满东西的江家仆人匆匆赶来,温喜绫脸一沉,忍不住恼起丛杰。
  “早叫你快走,瞧!又有人啰哩叭嗦的来烦我。”
  “江佬对你真不错。”
  温喜绫瘪唇。
  “那些笨重玩意儿塞不进嘴里就是没用,强带着走不过是累死自己。”
  “老爷交代,这都是送给您的,您搁在房里没拿走,小的赶紧送来。”江家的下人哈着腰笑道。
  “我不要啦!”她对江家仆人挥手。“拿回去!跟你家老头说,有这个箱子就好,其它的我都不要。”
  “可……这是老爷交代的。”
  “管他说什么!他人老,头脑不清楚,给你衣服首饰能作啥!”
  丛杰看着温喜绫怀里那不算小的箱子。
  “也是江佬送你的?”他问。
  “干果粟子瓜子烙饼桂花糕腌内干蜂蜜芽儿糖,还有一些料理用的提味粉,全给我带回去用的。”说到这口箱子,她马上笑嘻嘻。
  丛杰看着她,仍是那没表情的表情。
  穿过城门,早有人牵着两匹骏马恭恭敬敬的等着。
  “丛爷,一路小心。”那下人把马牵上前来。
  “嗯。你晌午再上驿站牵回去。”
  “是。”
  “上马吧。”他对温喜绫招呼一声。
  “哎?不走路呀?”
  “直接去码头,今晚我们就在船上过夜了,你知道吧?”
  “哎?不睡客栈啊?”
  睡客栈太花时间。他真想这么回她。早早把这瘟神送走,早早轻松。
  心里想得刻薄,但他硬是忍下了,反而语气和缓的问她:“你跟方昔安来扬州时都下船睡啊?”
  “他说船上难以入眠,我随便啦!睡通铺当然比挤在小船上舒服。”
  “你睡通铺?”他不可思议的问。
  她低头忙着开箱子,没答话,专心清点自己携带的食物。
  想像她窝在一堆男男女女中间呼呼大睡的模样,丛杰突然心情不佳起来,直怪方昔安,还说喜欢人家勒!明知她是没出阁的姑娘,还这么胡来!
  但,话又说回来,从头到脚,她哪里像个姑娘了?他犯糊涂在不高兴什么!切!
  “没。”
  “……”
  “其实睡通铺比较不花钱,不过方昔安偏要多事订房。”她拿出蜜饯塞进嘴里,盖紧箱子,跳上马后才回答他的话。
  又不花你的银子。丛杰瞪她一眼,再细想,又觉得她还算有良知,想替方昔安省些钱。
  “方昔安不在乎那些钱的。”
  “我在乎啊!这中间的差额够买好多好吃的哟。”
  老天明察,踏上旅途第一天,还没到晌午呢,他额头上的青筋已是隐隐浮动,绷得他头痛。这死丫头!满脑子吃吃吃!她上辈子是不是猪啊?
  也怪他犯贱,总忍不住要问。一到码头,他又开口了。
  “我们要在船上过夜,你知道吧?”
  “哎你讲过了呀!”
  他当然知道他讲过了,也实在不记得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这段时间不算短喔。”
  温喜绫瞪了他一眼,似乎嫌他啰嗦。“我自己会找事做。”
  “河上一片小茫茫,你能找啥事做?”他冷哼一声。
  “再无聊也不求你跟我说话。”
  丛杰一挑眉,把马匹处理好,等在码头上的船家已经殷勤的上前来。
  “客倌搭船呀?哎呀,这不是丛爷吗!”
  “嗯,我往南边去。”
  “官衙的小哥儿早就交代,不过这趟路可远,丛爷打算先转渡口?”
  “我想包你这条船直下一个码头。”
  “那得隔夜了。”那中年船东突然面有难色。“不瞒丛爷,这片水域入夜后很不平静,我即使很想接您这趟生意,但也要顾自己的脑袋。”
  “怎么没听说?”他皱起眉。
  “哎,那群水贼可凶了,在这儿闹了有大半年。他们占领的那片地方是三不管地带,任谁遇上了他们,只能算倒霉,我最多送丛爷到扬州渡口,这么着对您们也安全些。”
  “水贼?”丛杰表情认真,头一回听到这样的事。“我多付你一些钱,不会亏待你的。”
  “可……”考虑了一会儿,船家看了看丛杰壮硕的体格,照理说,以丛杰在扬州的声威,他当然放心,但传言那群水贼为数不少,真要遇上了,丛杰能对付得了那些人吗?
  “放心,有事我担下了。”丛杰说完,把一枚沉甸甸的银子丢给船家。
  有他的保证,船家不再有异议,解开绳子,收拾东西便出发了。
  温喜绫向船家借来钓竿,在船尾自得其乐的钓起鱼来,她在翠湖长大,对于湖边许多事物耳熟能详,一路上更与倚水为生的船家相谈甚欢。
  原本还怕她耐不住无聊会闹脾气的丛杰反而接不上话,被晾在一旁不知要做什么才好。
  乎缓的水流、层层叠叠相似的山景、成群飞掠的鸟与偶尔跃出水面的大鱼,宽阔的江面极尽远望,除了水仍是水山系艘同他们一般载客的小船前前后后航行着,此外再无其它,丛杰瞧得闷了,干脆进舱睡觉。
  这一觉醒来已是晚上,四周视线一片昏暗,温度也降了,狭小的船舱,丛杰远处伸展,以致全身酸痛,出了舱还差点撞上温喜绫。
  她手上拿着一串烤鱼,应该是聊到有趣的事,与船家笑得畅快。
  “大虫大虫吃鱼哟!”
  平日任她怎么乱喊都无妨的,但此时此刻,那两个字却让他无端冒火。
  怎么说他在船东的眼里也算个“爷儿”,被她这样毫无礼貌的喊成大虫,他颜面何在?
  “我有名有姓。”他没好气的说。
  她没理他的抗议,递了串鱼过来。
  “多烤的,你吃不吃?”
  “多的才给我!”他冷哼,接过来咬了一口。
  “可不是?当然得是我吃不下才给你啊。”她说理直气壮。
  “吃饱了!我要休息了喔,大虫你别吵我。”
  他咬着那串鱼,无言的坐了下来。
  白日里还能偶尔见到同他们一般的小客舟,此刻却都不见了,整片水域像是覆上团黑厚毯子,又像油墨一般的浓稠,天空不见同颗星子,系在他头上的一点渔火,便是这世上仅存的一眯光亮了。
  “丛爷儿打哪儿结识小哥儿这号人物,可真有意思。”船家把小船固定方向,打亮火石点起灯笼。
  “我在这儿河上载客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上烤鱼给我吃的客人。”
  鱼肉在嘴里梗着一会儿才吞下去,丛杰突然无言。
  “你说水贼猖獗的地方到了吗?”
  “就快要通过了。”船家松下一口气。
  “这一段水流缓,得花点时间。只要过前面那座山,就安全了。托丛爷的福,我们运气好,没遇上他们。”
  “嗯。”丛杰走去船尾翘首看着远处,难免有些失望。他其实还满想会会传言中的水上恶盗。
  夜色更深,两侧山谷间不时刮来飕飕冷风,呼呼作响,就着灯火往上看,实在看不出山上那些狰狞的黑影究是参天巨树还是奇石盘柱,虫声野兽呼啸不时交错,丛杰细看了一会,觉得并无异状,才又合眼休息。
  直到那个细碎声音忽地响起,他警戒的睁开眼。
  声音似有若无,忽轻忽重,丛杰起身侧耳细听,风声、水声、虫声,还有分辨不出是狼还是猿猴的嗥叫,但这些都不及那个细碎声音来得如影随形。
  船东倚着舵打盹,丛杰讶异这诡异的声音居然没有惊扰到他。
  丛杰起身,舟下江水深不见底,眼前不清的视线,加上这让人静不下心的怪声音不知打哪儿来,要真有强盗来袭,他根本没有筹码可以与之对抗。
  而那个男人婆在船舱里几个时辰了,不知她是否睡得安稳?
  丛杰探头进船舱,看到温喜绫,半晌无法言语。
  脸色却是越来越铁青。
  “妈的!”他冒出一句诅咒。
  这男人婆!站无站相,坐没坐姿,出口成脏,嗜吃如命,胃大如牛,暴躁冲动,竟连打呼声都能吓死人!
  把这些形容在一个女人身上是很残忍的,可这真的不能怪他,他一介粗俗,文采不好,根本想不出更贴切的词。
  如果时光倒流十年,依他当年强烈的好奇心及冲动的性格,肯定会剥光她的衣服——验明正身。
  因为,哪有女人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说,根本没有女人是这个样子的。就他的记忆所及,曾栽在他手里的一名女盗匪,虽是虎背熊腰,但就逮时脸上仍有一抹胭脂,哪像这个温喜绫?
  一样东西重击她头上,好梦正酣的温喜绫睁开眼。
  “哪个王八羔子打我?”揉着额头,她怒吼。
  船家被她的叫骂声给吓醒,挤进来视察情况。
  “没事,忙你的。”丛杰摆摆手。
  “嗯。”船家揉揉眼,回船头继续方才的好梦。
  “船上就三个人,你就不能安静些,吵死人了!”丛杰厌恶的说。
  “睡就睡了,哪有什么安不安静?”温喜绫抚着仍隐隐作痛额头,气呼呼的应回去:“死大虫!你睡觉就很安静吗?”
  “至少没像你这样吵死人!”
  “死人吵得醒,就是活见鬼了!”温喜绫越想越火,突然褪下鞋子朝他扔去,差那么一点便击中他的脸。
  “那是我睡得比你熟,搞不好你睡死了,睡品比我还差!整条河的鱼虫鸟兽全给你吵醒目你白天睡那么多,入夜睡得沉才有鬼!”
  丛杰不想与她再做口头之争,他气呼呼地甩下帘子,坐在船尾生闷气。
  就在那时间,在小舟方才经过的临岸芦苇丛闻突然亮起几点火光,迅速的朝他们移动。
  他摇醒船家,想问清楚那几点火光的来源,哪晓得船家提灯一看,整个人竟吓人全身发抖。
  “是水盗!唉哟,丛爷,你可害死小的啦!”说罢,抬起眸,手忙脚乱的拨起水来。
  看得出来船家对那些强盗是打从心底畏惧起,他慌乱的拨着水,小船反而没有加快行进的速度。
  “丛爷,你还有两老妻小等我回去,你一定要救我啊!”
  “不怕,该来的躲不掉,我是保你平安为上。”
  船家惶惶然的看着他,脸上仍是惊惧不定。
  “停船吧。还有,去把她叫醒。”
  船家一脸惊恐的进舱去了,丛杰转过身,从容等待着从船后包抄而来的几艘小船。
  一共六艘小船,小船上各站了二至三个男人,每个人手持一把火炬,在夜色沉沉的水上显得特别耀眼。不等丛杰有所回应,为首的第一条船已凌空抛了两根铁勾,紧紧勾住了小船。
  “大爷不跟你们啰嗦,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为首的一名男子笑道,粗嘎的声音在夜色中特别骇人。
  丛杰还未回应,船舱里传来温喜绫愤怒的咆哮声。
  “他奶奶的!到底还让不让我睡呀!”就见船家自船舱被轰了出来,温喜绫抱着箱子,像发了疯似的跳出业。原先丛杰还以为眼前这种阵仗,至少会让她有些胆怯,哪晓得她竟连眼神都没缩一下,反而指着那群强盗越骂越大声。
  “你们什么东西啊?三更半夜不睡觉,出来赏鬼游湖啊!”
  “哪来的小子,嗓门挺大的,”强盗头子皱眉,示意底下人把小船拖近些,他一眼就相中了那小子怀里的小箱了。
  “把那箱子拿回来。”
  见有人跳上前来,拉过她的箱子就走,这下温喜绫更醒脑了,她狠利的劈手夺箱,还抢过丛杰手里的灯笼,朝强盗头子照去。
  “你哪条道上的?什么堂什么口的?你拿别人的东西不吭声的呀?”
  此语一出,那几艘船上的强盗纷纷大笑,尤其那头子罗大虎,更是笑得眼睛直流。丛杰不禁掩脸一叹,这男人婆,要什么时候才会进入状况?
  “没见过强盗拿东西还要通知一声,看你这小子生得伶俐,脑子却跟女人一样笨。嘿!小子,再给你一次机会,把箱子给我。”
  丛杰心念一动,突然严肃的开口:“劝你别打那箱子的主意,她最心爱的宝贝都在里面。”
  罗大虎眼一眯,抽刀在温喜绫面前闪了闪。
  “东西给我!”
  “你搞什么?”温喜绫丢给丛杰一记极度愤怒的眼神,下意识紧紧护住箱子。
  “你自己什么身份还要我提醒你吗?你没那胆子帮忙就算了,还教他们打我的主意!你这死大虫,回头我跟你没完没了!”
  见两人说话剑拔弩张,再看温喜绫把那箱子护得更紧,罗大虎这下更确定了,根据他烧杀掠夺的多年经验,揣在那小子怀里的肯定是稀世珍宝。
  想到这儿,罗大虎的贪念更深了,不觉耍狠地挥了刀。
  “小子,小聋了还是欠修理?不想死就把东西给我!”
  “就不给!”她把箱子藏在腰后,退一步,横眉竖眼的瞪着所有人。
  “老子叫你给就给!你这死小子!”
  “不给就不给!你这死老头!”温喜绫嗓门也大了起来。“人多欺负人少,以为是被吓大的呀!想要我的宝贝,可以!咱们上岸去,一对一与你干上一架!要是,别说这个箱子,我脑袋给你也不吭半声!”
  第4章(2)
  打量着他弱不禁风的身子,罗大虎又是一阵大笑。
  “你这小子口气真大,倒教老子今日开眼了!别说咱们水上十五罗汉心狠手辣,我这就让船靠岸,我罗大虎对你一个,谁都许插手,单我一个,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老大,东西要紧,别浪费时间跟这小伙子耗哩。”一旁有人开口。
  “啰嗦!这小子都下帖了,咱们还真做了缩头乌龟!把船开到前头那段河滩上,留个人顾船!其他人都下来,瞧瞧我罗大虎这柄金钢刀沾血后是如何惊天地泣鬼神!”
  有人天生坏胚子就算,连杀人放火都要腔文,温喜绫更火了。
  “有本事就跟我走远些,我好把你这老头扔进湖里敬天地气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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