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咧着嘴笑:“这主意好,就听你的,干完这票,我好歹弄辆宝马开开。”
我说:“看你那小人得志的德行,别说开宝马,法拉利都随你挑。我真是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小太爷能钻坟盗墓干这缺德的营生。你说你是不是吃过豹子胆喝过狮子尿?今天你就一点不害怕?”
老黑像是在憧憬未来美好的生活,笑个不停:“得了吧,那些搞考古的比咱们更缺德,取了陪葬品不说,还要把死人骨头拆了拿出来研究,然后像耍猴一样去展览让更多人围观。你就这样想,咱们跟那些考古的比起来,就叫弘扬正义。我吧,小时候我家旁边就是个火葬场,天天出门就是躺尸的灵堂,死人见的太多了,再说,你忘了我大学的专业了?正八经的医学院科班出身,什么尸体没碰过。不过今天也真够说模谄崞岬纳焓植患逯浮!�
“那你怎么不投身医疗事业造福广大群众去,你这么黑,当了医生下手宰人都不带眨眼的。再不济毕业了也混个杀猪先生干干多好?天天跟我们这小屁民蹲工地上晒油,受洋罪。”
老黑一脸无奈的说:“你也是一流大学的高材生,这不也跟我这杀猪先生一起晒太阳?还不是时运不济,这年头,根本没人看你学历,老板只看背景,可惜我只有背影,干不过富二代打不过高富帅。”
我们施工的工地离市区很远,这处偏远的省道几乎没有什么车辆,远处黑暗的路途渐渐吞没了这辆小面包车,也吞噬了我和老黑。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老百姓,父母虽然有些疯癫,但是家庭还算温暖,从小跟着姥姥长大的我,多少有些逆来顺受。毕业以后,家里安排我到这个建筑队上班,我更是以为在建筑队这条路上会一直走到黑,走到两鬓斑白。
而老黑,母亲的过早离世使年少不羁的他养成了一身油滑的毛病,这不代表他就一事无成,相反,他在工地上凭着一寸不烂之舌颇得领导赏识,过不了几年,就能升值加薪,迎娶白富美,出任ceo走上人生巅峰,再不济,也能混个项目经理干干。
衣食无忧的我们,也许永远也不会明白为什么会触犯法律,走上盗墓这条不归的路程。
我沉默了一阵,说:“人生就像火车道,山路多崎岖你就得盘山过,命运就像火车,让你在哪停一会儿你就必须停一会,上天注定要你做什么,躲都躲不过。有时候我就在想,人活一世,整天为了钱财奔波也真够不值的,哪天我要真是受够了,弄两瓶安定就那么一喝,嘿嘿,世界啊,走你!爷还不伺候了。”
老黑忙说:“说这屁话干什么,咱革命尚未成功,就等着飞黄腾达。现在就说这丧气话,不怕出师不利?明天,红花花的大票子等着你,想死都难。万一刨出个和氏璧兵马俑,哈哈,想一想心里就跟开花儿了一样。”
我说:“别幻想了,能不能刨腾出宝贝还不知道呢,跟我讲讲你进了墓室都看到什么了?看到棺材没有?那棺材长什么样?”
老黑说:“棺材似乎是看到了,但是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感觉挺大个儿的,这瓷瓶就在我脚下,我掉下去的时候还踩了一脚,我去捡瓶子,发现旁边泥里还有好几件,你毛急毛急的我就赶着上来了,没捎带啊。”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陷阵之志,有死无生,后天晚上动手,就这么定了。”
那天夜里我们喝了很多酒,醉眼迷离的老黑非要开车,他兴奋的抱着方向盘嗷嗷大叫的告诉我说,二哥,我教给你怎么开飞机。
接着,老黑猛打方向盘,那辆小面包就像被激怒的公牛在马路上左拐右拐,然后整个翻到了道路旁边的农田里。
好在时速并不快,我们两个没有受伤。老黑从车里钻出来,骂骂咧咧的说跑道不好没飞起来,我则吓了一身的冷汗,两个人折腾到半宿,才算把车又翻了过来。
此时的天已经晴了,月朗星稀,我开着车把老黑拉了回去,这货在车里依旧不安宁,不停的唱着走了调的歌,他唱道: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不知不觉已变淡心里爱,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荡爱自由,也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那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我知道老黑早已安于平静的生活又被激起了斗志昂扬的火花,我又何尝不是?
我们背负着青春的理想从校门走出来雄心壮志准备要大干一番事业的时候,却在社会上四处碰壁一无所成郁郁不得志,满腔的热血逐渐被现实磨平了棱角。
原本以为这一生就这么平凡的过去了,却又被投下一颗希望的种子,在平静的内心里仿佛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第8章 我的姑姑是出马仙
第二天睡到了中午,我把老黑喊起来,他顶着鸡窝头,双眼迷离的望着我:“二哥,我车昨晚是不是撞了?”
我没好气的说:“你还惦记车呢?你怎么不问问我有事儿没有?”
老黑大叫一声不好,从床上跳起来就向帐篷外跑去,然后就听到他哇哇大叫:“哎呀我的小宝贝儿啊,到底是哪个禽兽把你害成了这样。”
我洗了把脸,把昨晚带回来的生菜和方便面煮了一锅,盛了两碗,端了一碗给如丧考妣的老黑,这货端着碗看着已经畸形的面包车,一时竟难以下咽。
我拉开车门蹲在车上扒拉了几口饭,劝道:“别心疼你的变形飞机了,赶紧吃,一会还要干正事儿。”
老黑郁闷的吃了一口面,说:“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不心疼,这车可是我爸东拼西凑借了五万块钱才买的。”
“哦,原来你就这么对待你孩子啊?幸亏小太爷昨晚拦住了你,要真是起飞了,你这孩子连带你的好兄弟,可就全废了。”
老黑瞪了我一眼:“滚蛋,本大王心烦着呢。”
“哟哟哟,看你那熊样,不想开飞机了?”我笑着说:“明天干了这笔大活儿,就有钱了。到时候小汽车给你买两辆,一辆开公路,一辆当飞机,让你光宗耀祖,这都不是事儿。”
老黑顿时喜笑颜开,哧溜哧溜的吸着面,瞬间已经忘却了变形飞机的事儿,叨叨道:“爱卿此言甚得朕意,等朕登基大典礼成,定要封你个太子做做。”
我说了一声滚,两个人哇啦哇啦的就比起吃面的本事来,这吃面也是门儿技术活,吸溜多了会呛着,吸溜少了吃了不过瘾。
私下闲来没事,我和老黑经常比赛看谁哧溜的声音大吃的又快。
吃了饭,我拉着老黑到工地看了一圈,因为昨天下了一天的雨,地面泥泞一片没办法施工,今天没什么工人来上班,我俩合计了一下,准备分头行事。
老黑负责开车去采买黑驴蹄子和驱鬼用的一些器械,顺便买几块木板来固定那个不稳定的盗洞,我则负责去找我姑姑求几张灭鬼的灵符,洛阳铲那是开玩笑的,我们这小打小闹的根本不需要。
李敏镐和王大锤肯定少不了,好在我们是在施工工地,这种东西帐篷里多的是,自然也就不用发愁。
这样算起来,我只需要到姑姑家求张灵符就没什么事儿了,反正老黑有车,就应该多干点,我也乐个逍遥自在。
商量完毕,便和老黑分开各忙各的。
说起我的姑姑,那便不得不说到东北的出马仙,其实就是神婆。
出马,也叫做看香,或者出堂,是一种继承了上古萨满巫术的当代巫术文化,也有一种说法就是保家仙。
古时候人们信奉鬼神,于是就有了巫师这个行当。这些巫师能够与鬼神对话,利用神鬼之力救济黎民造福百姓,经过历朝历代的不断改善,到了今天,就变成了出马仙。
东北人多信奉五仙:狐狸、蛇、老鼠、黄鼠狼和刺猬,他们认为这五种动物经过自身千百年的修炼就可以进化成精并幻化人形。
据说成精之后的五仙入不得天庭,必须要经过玉皇大帝的批准,不然只能称作是地仙。
想要变成上仙,就要普度众生,做功德做善事,等这些修炼成精的地仙积累了足够的功德,道行得到了更进一步的升华,自然而然它们就能超升天界,位列仙班了。
在它们未成上仙之前,其实就是修炼成了精的妖。
畜生毕竟是畜生,即使成了精,幻化成人以后,也不能直接和人类对话,唯恐吓到众生。这样的情况下,五仙就必须在人间找一个能和他们通话的话事人,然后通过话事人来帮助它们做善事。
这个话事人,就是所谓的出马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神婆。
这些五仙中,比较多见的是胡黄蟒常,胡就是狐狸,黄是黄鼠狼,蟒是蟒蛇,常是长虫。
五仙中这四仙的道行也最高,而刺猬则最少。据说刺猬是如来佛祖重生转世的护法金刚,多半刺猬成精之后直接被佛门弟子带走了,只有少数功力尚浅的留在凡间。
出马也有出马的规矩,如果这些妖仙选定了你来做它们的话事人,那么看中你的地仙就要先请你出马。
地仙中的某个仙家会托梦给你,在梦里跟你商量出马这个事儿,给你划出个道道。
通常大仙是不会害你的,但如果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拒绝了它,那么这些成了精的仙家就只能跟你来硬的。
轻则让你各种事情都不顺,动不动就生病,病了去医院也治不好,重则让你家破人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各种手段逼着你来扛它们家的大旗,等你走投无路了,也就只能接受大仙的提议,自然而然的你就成了出马仙。
你接受了地仙同意替它出马之后,就要在家里用红纸为它立一个堂位,也就是牌位。这样,地仙就能带着它手下的小妖仙来你家常住,并经常附在你身上,通过你的来帮它做善事。
事实上,出马这种事在我看来大抵就是些死去动物的灵体,附在了你身上,你则可以利用它们多年修行得来的超能力做出常人不可理解的事情,让你成为人类中的拥有特意功能的一批进化人类。
无规矩不成方圆,即使成了精,也有好坏之分,这些山林中的妖怪未经开化多有干坏事的,所以出马仙也要有管事儿的上司仙,这些管事的被称为四大家族,家族内又以金花教主、通天教主、银花教主、胡三太爷、胡三太奶最为出名,它们负责管理天下所有的出马的仙家。
我们经常可以在野外看到被雷击死的动物,这些不是渡劫不成功,而是造孽太重,被四大家族以雷电执法收了性命。
以上这些都是我在网上看过的,具体是不是这样,谁也无从查考,反正全国各地都有出马带仙的大神,你信或不信,它都在那里。
我姑姑,就是出马仙中的一员,扛的是常家三爷的大旗,在我们这一带,也算是比较有名气的大神婆,经常有外地的信徒来诚心上香。
这常三爷是一只蟒精幻化的,当然,它肯定不会是一条大蟒蛇盘在你家的客厅里,往玄奥里说,其实就是灵体在而已。
据我姑姑说常三爷是四大家族胡三太爷的干儿子,没有别的毛病,就是爱喝酒,有时候附起身来疯疯癫癫的,一看就是喝多了。
我自然不能告诉姑姑要去盗墓,不然非被她用大耳瓜子扇死不可。只能随意编个理由说有个同事身体虚弱经常被鬼压床,所以来请几张镇鬼的灵符。
虽然这些出马仙能够预知人的过去和未来,但是我撒谎也有撒谎的底气,不怕被它们识破之后告诉姑姑。
我自小进不得姑姑的仙堂,她说我身上带着邪气,容易把仙家惊到。我都这么邪气了,哪个出马仙能探出我要去干什么呢?我是这么想的,也不知道好不好使,反正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就到了姑姑家。
有求于人自然不能空着手,我掂了两瓶好酒和几斤水果刚要推门进去,姑姑就一溜小跑从家里把我推出来,像是看到鬼子进村一样把我堵在门外,慌慌张张的拽着死活不让进:“我的个小祖宗,你怎么又来了,幸亏仙家告诉我你要来,不然它们可又要被你惊着了,上次你小子偷偷摸进仙堂,把常三爷吓得七八天都没敢回来,你可别再给我胡闹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姑姑,我这来看看您,您还不让我进门了,有这么防着自己家亲侄子的?”
姑姑摸了摸我的头:“也不知道你姥姥给你施了什么法,自小你身上就带着一群邪仙满街跑,咱家仙家堂位低,你身上是上仙,没什么事你就别来了,想姑姑了打个电话姑姑去看你就好。”
“我最最亲爱的姑姑,毛爷爷早说了封建迷信要不得,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你看你现在五迷三道的连亲侄子都不敢认了,这是要犯错误的!赶紧让我进去坐坐,我这次是特意请常三爷喝酒来的。”我拎起手中的白酒晃了晃。
“小崽子,别跟我来这套。有什么事就现在说,说完赶紧走。”姑姑板起了脸。
我赶紧讨好她:“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个同事撞了邪,我到您这来请几张灵符驱驱邪。”
姑姑白了我一眼:“你这孩子从小一张嘴就像刮大风,没一句实话。天灾五难,常三爷日理万机这符哪能说请就请。”
我说:“哎呀我去,姑,你怎么就不信呢,要不你放我进去,我亲自跟常三爷唠唠!”
姑姑忽然伸出双臂挡住了大门,说:“去去去,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问问,成不成还得看三爷怎么说,你可不能胡来。”
“放心吧,三爷要是不给符,”我笑着把酒和水果递给姑姑:“我就亲自跟他老人家说道说道。”
姑姑白了我一眼,接过东西转身向院里走去,又折身回来把大门关上。
我哼了一声,心想至于不。
结果就听到门里面咔嚓一声上锁的声音,差点把我郁闷死,防我胜似虎,连门锁都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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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赖兮兮的怪人
在门外站着无聊,我点了一支烟缭绕起来,这保家仙有时候也跟小孩一样,你得哄,百岁成精越老越小孩儿,何况这种修炼了千年的地妖怪。
俗话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老天难道真造了这么多妖妖怪怪来迷惑世人?怪不得当今的世道这么迷乱。从内心来讲,我是不愿意相信世间有鬼神之说的,但是从小经过家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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