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再现,这是第三次发现红灯,他真的憋不住了,到底这红灯藏了什么秘密?有多凶险?
身为武士,难道就一直逃避,隐藏?
说不定有一天对方会找上“风堡”,难道缩着不现身,由别人去应付么?
犹豫了一阵,忽然触动灵机。
于是,他取出面具、紫衫,改扮起来,把马寻个隐蔽处拴好,为了怕被识破,长剑改为悬挂腰间,停当之后,弹身便朝红灯奔去。
奔到距红灯约莫十丈距离时,他刹住身形,藉林木掩护,小心翼翼地迫了过去,目光扫处,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口白木薄棺,平摆在地上,那盏红灯放在棺材头上,棺材旁边,坐着个身披重学的少女。
邪门,十足的邪门。
若非先得“仙猿公”的警告,他早已毫不踌躇地过去问个究竟。但现在,他已存了戒心,不会鲁莽从事。
看了片刻,什么也看不出来,还是女人、棺材、红灯。
那穿着孝服的少女,不时转动目光,望向远处。田宏武知道,如果这邪门玩意,专为自己而设,那她是在等自己上钩。
田宏武又转念头,是悄然离开,还是现身问个明白?
正在犹豫之际,突见两条人影,遥遥奔来,田宏武心中一动,赶紧把身形缩到两方巨石夹缝里。
来人之一,打了一声口哨,那少女忙站起身来。
人影双双来到,田宏武又是一震,两个他都认得,一个是“化身教”使者“突眼无常”。
另一个赫然是“云堡”总管吕文焕。
奇怪,双方怎会搭上线的呢?
吕文焕开口道:“这是什么布署?”
他口里说,脚步却未停。
“突眼无常”伸手一拦,道:“吕总管,不能接近灯光!”
吕文焕止步,道:“奥妙在这灯光上?”
“突眼无常”道:“不错,这是‘摄魂灯’,修为再好的人,只要被灯光照上那么一忽儿,便会昏倒,棺材是现成的,一装了事。”
吕文焕连连点头道:“妙,的确妙,这位贵门下大概……”
“突眼无常”接口道:“她身上带有解药,不怕灯光。
吕文焕“哦!”了一声,道:“如果这灯熄灭了呢?”
“突眼无常”道:“熄灭了当然失效。
那少女躬身道:“使者有何吩咐?”
“突眼无常”道:“如果你见到一个紫衫冷面的中年人,照样行事。”
田宏武心头一动,这不是指的自己么?原来四大堡是想藉‘化身教”之力,对付“复仇者”,真是不择手段。
那少女恭应了一声:“敬遵使者吩咐!”
“突眼无常”转对吕文焕道:“吕总管,话就这么说定了,本教抓到‘复仇者’,贵方便交出‘追魂剑”,彼此交换,另加赤金二千两……”
吕文焕没口子地应道:“当然,当然!”
“突眼无常”又道:“如果‘追魂剑’被本教捉到,四大堡不得有异言?”
吕文焕道:“这是自然的!”
“突眼无常”一摆手,道:“我们离开待讯吧!”
两人转身双双驰离。
田宏武本想现身戳杀,转念一想,杀了他们无济于大事,吕文焕黑榜无名,毋须要他的命。
心念之中,稳住不动,又想,今夜幸亏好奇查探,否则被四大堡出卖了还不知道,这决定不知是否征得朱媛媛的同意?不过,对付公敌“复仇者”,兹事体大,她在各堡主的压力下,不同意也得同意。
这秘密协定既然被自己听到了,便可作防备,倒是回堡探探朱媛媛的意向,倒也是件有意义的事。
那女子又坐回棺边,也许是累了,斜倚在棺材上闭目假寐。
待了一阵,田宏武预料“突眼无常”与吕文随已经去远,拣了块举大的石头捏在手中,一长身飘了出去,站在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故意假咳了一声。
女子猛地惊觉,抬起了头,夜月光辉中,当然看得很清楚,紫衫、冷面,正是刚才使者交代的人。
当下嘶哑着声音道:“是哪位爷……”
田宏武冷冷地道:“过路的!”
那女子显得可怜兮兮地道:“大爷能行行好么?”
田宏武心中暗笑,淡漠地道:“行什么好?”
女子站起身来,福了一福,道:“小女子姓鲁,叫迎儿,与家父从关外来这里投亲,不幸投亲不遇,家父染了风寒,撒手西去,小女子举目无亲,幸得附近村里好心人给了口薄棺,因为天色太晚,要到明天才肯来帮着落土,天知道他们来不来,大爷如果肯行行好,帮着掘个坑掩埋家父,小女子来生变犬马报答。”
说着竟然呜咽起来。
如果田宏武刚才没听到“突眼无常”交待的话,这一番说词他一定相信,非着道儿不可了。
现在,他只觉好笑,口里漫应道:“好是好,不过……我一生从没做过好事。”
女子竟然跪了下去,带哭的道:“大爷肯行好,小女子愿为奴婢侍候爷您一辈子。”
田宏武冷阴阴地道:“我是个江湖浪子,没有家,用不着奴婢,倒是我死了缺少个披麻戴孝人,你愿意替我服孝么?”
女子惊异地望着田宏武道:“小女子什么都愿意,不过大爷好端端的,怎会死呢?”
田宏武道:“很难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尤其江湖路上,到处都是陷阱,谁知道什么时候掉落陷阱里。”
女子缓缓地站起身来,手扶棺木,道:“小女子不懂什么江湖路,大爷您就发发慈心吧!”
田宏武冷笑了一声,道:“天下最难做的是好人,善更行不得,俗语说得好,好心设好报,行善遭雷打。”
打字声中,一扬手,打落了那盏红灯。
女子尖叫一声,弹身便走……
田宏武快逾电闪地划到她的前头,顺手一掌,把她迫落原地。
女子眸中突射棱芒,栗声道:“你……你准备做什么?”
田宏武领教过“化身教”的邪门作风,不敢大意,飞快地戳出一指。
那女子可不赖,竟然闪身避开了这迅疾地一指,田宏武暗吃一惊,他不能让她有施展邪门玩意的机会,一指落空,左掌跟看挥出。
尖叫声中,女子被凌厉的掌风劈得连连踉跄,田宏武右手没收回,指风再度射出,女子应声而倒。
田宏武寒声道:“念你是个女子,本人不忍心杀你,记住,转告你们教中人,如果妄想与‘复仇者”为敌,将遭到可怕的报复,乖乖滚回关外去吧!”
那女子面如死灰,不能开口,也不能动弹。
田宏武又道:“躺着伴这口棺材吧,天决亮了,有人会真正行好的。
身形一转,电闪驰离,到了藏马的地方又换回原来的装束。
一声悠长的叹息,传入耳鼓,田宏武大吃一惊,急喝道:“什么人?”
没有反应,也不见人影,那声轻叹也不知发自何方。
田宏武惊出了一身冷汗,莫非自己的行藏已被人识破了,这倒是件麻烦事,他一咬牙,在附近绕了一匝,什么也不曾发现,这使他心头打了一个结,现在没有风,不会有天籁之声发出,那声叹息,分明发自人口中,自份绝不是听错或是耳鸣,有月光,视线也不受阻,对方竟然发声不现形,未免太可怕了?
对方是谁?是敌还是友?
发了一阵愣,只好上马奔程。
邑然他知道四大堡要出卖他,把他来交换“复仇者”,但他无意改变行程,仍奔向“风堡”,他相信,对方要抓到“复仇者”,可能性极微,到现在为止,连自己也不知道“复仇者”是谁,对方只认定了自己这个假的“复仇者”,另方面自己心理上已经有了准备,事情临头,不难应付。
第二十四章
月落星沉,东天出现了一线曙光,大地仍在晦瞑之中。
车声辚辚,是赶早路的,田宏武知道官道就在近旁不远,拨转马头,准备驰上官道,忽见小路连接近官道的地方,有一所大庙。冷寂寂的,像在沉睡中还没醒来。
顾盼问,到了庙前,心头不由“咚!”地一震,庙门匾额下方,赫然是着一盏红灯,没有人,没有棺材,庙门是紧闭着的,
田宏武略一思索,夹马腹冲上官道,往前疾驰了半里许,然后把马拴在道旁林子里,单身重了回来,不经官道,越野抄向大庙的侧方,跃墙进入庙中。
很静,不知是庙里没有和尚,还是和尚们贪眠忘了起来做早课。
佛殿里没有香火,也没有灯,但看环境,不像是没人住的废庙,花树修整,到处打扫的干干净净。
田宏武四下里一阵扫瞄,转到后院,刚进院子,便闻到一阵刺鼻的血腥味,中人欲呕,不禁心头大震,目光搜寻之下,只见院角里花台边横七竖八地躺了好了几个人,走近一看,头皮发炸,死的全是灰衣僧人,有老有少,不下十人之多。
出家人与世无争,竟遭这等惨死。
从庙门口挂红灯这点而断,杀死这些寺僧的定是“化身教”的人无疑。
一股杀机,冲胸而起。
没有声息,但他感觉身后已有人来到,而且来的不一人,这种感觉像是出自本能,很难以言语形容。
一个功力到了某一种程度的高手,便会自然有这种灵敏的感觉,如果无法发觉,便是来人的功力造诣在他之上,或是身法有特殊成就。
他没转身,右手轻轻按上剑把。
“就是他!”声音很低微,但田宏武听到了。
他陡地回过身来,神剑也掣在手中,只见两个面目狞恶的中年,兀立在八尺之外,正在套手套。
由手套立即想到了毒砂,用毒是“化身教”人的专长,他丝毫也不敢犹豫,口里栗喝一声,弹身展剑前扫后刺,动作快如电光石火,惨号声中,两名“化身教”徒栽了下去。
毒砂固然厉害,但他俩没机会发出。
田宏武吐了口气,徐徐收回神剑。
就在此刻,两条人影从僧舍冲出,剑已在手,各占了一个方位,呈犄角之势,两人都蒙着脸。
但从衣着与体态上看来,是一老一小。
田宏武看到寺僧惨被集体屠杀,基于正义与人道,杀机并未稍敛,冷声道:“两位谅来也是‘化身教,的朋友?”
那老的开口道:“是与不是你不必过问,追魂剑,告诉你,天下虽大,恐怕没你容身之地。”
田宏武懒得多说话,“影子人”的话又响在耳边:“你想杀人时就别给对方机会……”
身形电闪前欺,一招“飞瀑流舟”划了出去,这一招是‘追魂三式”中最凌厉的一招,他很少用。
“锵!”挟以一声惨哼,蒙面老者的兵刃一折为二,人被斜切藕,也断为两段,血水肝肠,流满一地
几乎是同一时间,旁边传出一声闷哼。
田宏武大吃一惊,转头望去,只见那年青蒙面人的手嗒然垂下,显然他是想发暗器而被人打了穴道,是谁暗助自己?
心念未已,一支箭也似的东西,平空飞来,插在断尸旁边,赫然是“复仇者”杀人时掼用的标记……竹签。
田宏武登时大是激动,想不到“复仇者”也到了这里,既然传出竹签,不用说,死者是四大堡的人,而且榜上有名,这一剑倒是杀对了。
“复仇者”呢?
走了还是藏身暗处?
他拔起地上的竹签,只见上面写的是:“第三十一号白起蛟,火堡总教习。”
如果田宏武不杀他,“复仇者”也必定下手,反正他是死定了。
那年轻的蒙面人,弹身上了屋面。
田宏武抛下竹签,跟着上屋,一起一落,到了庙墙之外,田宏武一个急旋,拦在他的身前,冷漠地道:“杀人者死!”
神剑倏地扑斜而起。
年轻蒙面人一双手被人打了穴,此刻还低着,连退了三步栗声道:“别动手,是我!”
声音熟得不能再熟,田宏武如遭雷殛,这情况他连做梦也估不到,他感到无比的愤恨,也觉得相当痛心。
年轻人自动揭下面巾,赫然是新任武士副统领的夏侯天。
田宏武咬牙道:“三师兄,同门如手足,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
夏侯天的脸成了猪肝色,期期地道:“师弟……受命于人,身不由已。”
田宏武铁青着脸道:“你受令杀我?”
夏侯天答不上话来。
田宏武又道:“我是被逐离师门的人,可以自由行动,你加入火堡,曾得师父允准么?”
夏侯天似笑非笑地一拉脸,道:“小师妹仍在北方,师父他老人家不反对我留下。”
田宏武道:“留下是一回事,加入江湖帮派又是另一回事,当然,我无权过问,不过,你未免太不仁了,三番两次,要我的命,似乎非要置我于死地而后甘心……”
夏侯天道:“我设这意思!”
田宏武冷哼了一声,道:“刚才你就准备发暗器,结果被人暗中打了穴,怎么说?”
夏侯天再退了一步,栗声道:“你想杀我?”
田宏武愤愤地道:“我可以杀你,但我不愿下手,你虽不仁,我不能不义,希望这种情形不再发生,否则便很难说了。”
说完,转身便走,不屑于再理他。
天色已经大明,田宏武马上沿官道疾驰,内心沉痛无比,一再自问,为什么三师兄是这样的人?
想来想去他有些明白了,三师兄不顾彼此曾有同门手足之义,一再要置自己于死地,是为了小师妹上官文凤,他把自己当作了情敌,可笑亦可恨。
小师妹如果把终身托与这样的人,注定不会幸福。
由于师兄上官一雄仍在世问,弑上的罪名迟早可以洗刷,他对小师妹所持的态度,便有了转变,但仅只是一丝飘浮着的意念,他心里仍不忘情小秀子。
这心头上的死结未解开之前,与任何人结合都不会快乐,因为婚姻生活不能蒙上阴影,否则自己痛苦,也害了别人。
这一路上十分平静,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晓行夜宿,这一天过午时分,他回到了“风堡”,进堡门,手下接去了马匹,他下意识地感到一阵忐忑。说不出为什么,他有些怕见朱媛媛的面,但又不能不去见,他硬起头皮,走向后进。
刚走到分隔内外的穿堂,一名小婢迎了出来,传话道:“总管,小姐知道您回来了,她身体不适,暂时不见您,请去歇着吧!”
田宏武点点头,回转卧室,他直觉地感到情形有些异样,朱媛媛不见自己,是反常的现象。
他在想,是否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
口口口口口口
两天过去了,田宏武没见到朱媛媛的面,他并非想见她的面,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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