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我甚至可以断言,她绝对没有落入大皇子的手中,你的冲动反而会害她陷入更大的险境。”东方慕养神色凝重、语气肯定。
“为何?”李淳极不解,依照阮念湘所形容的,冬雪一个弱女子想要逃出五、六个大男人的围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相信我,凭大皇子那种心高气傲的个性,若是他真抓着了冬雪,难道会安安静静的不动声色吗?他会出手抓人,就是已经不在乎将争夺端上台面了。”
东方慕养的分析终于替李淳极抓回了一点点的理智,可是心底依然慌乱!
“这……”
“你要知道,你的着急只会成为你的弱点,也会更加危害关姑娘的性命,所以你得不动声色。”
“那冬雪怎么办?”李淳极担心地问。
“悄悄地去找,我相信她应该避过了危险,只是躲了起来。不过最重要的是咱得使个计制造关姑娘已经被找回府的假象,这样还躲在外头的她才能安全无虑。”
这……好吧!
大哥说得也有理,他若这么慌张地去找大皇兄要人,只怕救不出冬雪,就连自己可能也难逃一劫。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了冬雪的安危,他是得从长计议一番。
温和平顺的眸子倏地变得凌厉,李淳极的心念在那一剎那有了很大的转变。
如果说非得和大皇兄一争高下才能守护她的安全,那么他会不惜一切一战的。
该死的男人!
烂男人、臭男人、该死的男人!
关冬雪恨恨地拔着四周的杂草,嘴里不停地叨念着。
靠着自己的机灵,她趁隙躲进了一间荒宅,藏身在一堆草丛之中,屏气凝神的躲过了那些黑衣人的追捕。
听他们的脚步声渐远,可是她还是不敢现身,就怕一旦现身,不幸被他们捉住,会成了李淳极的绊脚石。
所以她一动也不敢动,即使躲得脚都麻了、天都快黑了,她还是不敢钻出草堆。
那个早该来救她的人呢?
他竟然任由她一个人在这儿担惊受伯,眼看天都要黑了,四周的寂静显得更为窒人,她的心更是从原本的希冀和期待,到现在逐渐塞满了惊吓和害怕。
当火红的夕阳终于完全被吞噬,她立刻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纤细的身躯开始打着哆嗦。
心中的害怕让她再也忍不住地闭上了眼睛,将头埋进双膝中,彷佛这样蜷曲着身子就可以少些惊惧和寒意。
啪……啪……啪……
一道规律的脚步声倏地在她的身后响起,那忽地窜上的心惊让她差一点儿便尖叫出声。
她必须紧握着拳头,紧咬着早已失了血色的唇瓣,才能够抑制止那差点出口的惊喘和尖叫。
是他们吗?还是鬼怪?又或者……
无数的猜测在她心中回荡着,但她始终没有勇气抬起头,回过身去瞧上一瞧,只能缩着纤细身子泛着急骤的颤抖。
突然间,不知道什么东西拍上了她的肩头,就像一根紧紧绷着的弦突然问被扯断似的,关冬雪原本压抑住的害怕全都在这个时候窜了出来。
“啊……啊……”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打破了四周的寂静,也让原本早已安歇于树梢的鸟儿吓得震翅高飞。
“别怕,是我……”望着她那几乎失去所有理智的惊惧,李淳极的心在瞬间全拧成了一团。
心疼和放心让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可是她却死命的挣扎着,于是他只好不停地安慰,“是我……别怕……我找到你了。”
也不知道重复了几次,他只是一个劲地喃喃说着,那固执的坚持彷佛是要将这句话铛刻在她的心里一般。
终于,也不知道是打累了、叫累了,还是真的认出了眼前胸膛的主人是谁,她的叫声渐歇。
她怯生生地抬眸,当他俊逸的脸庞映入她的眼帘之际,晶透的泪便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古脑儿地滑落颊畔。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反正他又不爱她,他对她好不过是因为她是他的命定天女而已,他着实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冒险来找她。
“我怎么可能不来,你可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呢!”她那落个不停的泪让他的心揪得紧紧地。
他伸手拭去,可是怎么拭也拭不完,最后他索性倾身用唇吻去了她颊畔的泪珠儿。
“骗人……我压根就不重要,就算少了我……你大哥一定还可以帮你找出另一个命定天女。”
关冬雪哽咽地说,就算平时灵动的大眼早已变得通红,可是心中的委屈却还像是哭不尽似的。
“傻瓜,这世上也只有一个你,哪来那么多命定天女啊?”李淳极捺着性子低声哄着。
以为她是真的吓坏了,所以才会有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完全没有察觉出那是她心底最深沉的忧虑。
“骗人!”她嘟起唇指控着,偎着他温暖的胸膛。虽然惊惧褪去,可是心底的忧惧却只有增没有减。
“我没有骗人。”他一边吻去她颊畔的泪滴,一边坚定地说。
“骗人、骗人、骗人。”她不信,到了最后甚至抡起了小粉拳,不住地往他厚实的胸膛击打着。
“傻瓜!”任由她打了一会儿,他才出手包裹着她白馒头似的小拳头,不是被她打疼,而是怕她弄疼了自己。
“你好坏,竟然让我等了那么久。”哭累了,原本的泣声只剩哽咽,但她还是不住的抱怨。
她完全忘了,能找到这儿他已经算是很了不起的了,荒烟漫草丛生的这儿是多么偏僻啊!
“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没有护着你。”
即使大哥已经卜了卦,即使已经派出所有家丁、侍卫易容巧扮成平民不动声色地悄然找人。
即使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找来一个与她六、七分神似的姑娘假扮她回到关家,好让大皇子的人马误以为行动失败。
即使他已经差点儿将京城里的每一寸土地全都翻了过来,即使他已经不吃不喝地找了好几个时辰,但他依然内疚的认为,她所遭遇的一切他都要负责任。
“我一个人躲在这儿好久了,我真的好怕好怕他们若是捉住了我会害着你,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心头虽然因为她的话泛起了一阵暖意,但他很清楚地知道,方才她那缩成小人卷儿似,一动也不敢动的惊惧模样将会一辈子永远留存在他的脑海之中。
“虽然我今早拿了你十万两,可是我逛街时买的都是你的东西,可惜的是东西全不见了,但是东西就算不见了,那也是我的心意……”
从他身躯不断传来的温暖让她原本紧绷的身体全都放松了,也让一阵阵的倦意逐渐袭上她。
“你累了!”爱怜地伸手拂开她额际被汗水濡湿的发,李淳极轻哄着。“睡一下好吗?”
“我不要睡……”神智逐渐不清的关冬雪嘟着嘴,摇了摇头。“也不能睡……我若睡着了被他们发现了,你就危险了。”
“傻瓜,我的人就在这儿,不会再有危险了!”
“会……”就算已经陷入迷蒙之中,但她的固执依旧。
她的固执是多么地令他心疼呵!
爱怜的低头,李淳极的额际轻柔地抵上了她的。“真是个固执的傻丫头。”
自从大哥说要替他找命定天女以来,他从来就不曾奢望出现的那个女人会是他所爱的女人。
所以从一开始负疚的温柔到现在,李淳极知道自己的心已全都锁在她的身上。
美丽的她虽然总是大剌剌的、傻里傻气的,可是却是一个他从来不曾奢望能够拥有的瑰宝。
望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庞,他轻抚着她细致的五官,一点点、一滴滴地将它们全都牢牢地烙印在脑海中。
纤长食指轻触着她丰润的红唇之际,他忍不住俯身攫住了她的唇,用着最温柔的姿态,在她的唇上烙下了独属于他的印记。
“从今天起,你必将不再害怕。”他以吻宣誓。
不是不爱,不言爱,只是因为爱太虚无缥缈,他知道除了爱她之外,他将倾尽自己所有的能力,为她打造一个独属于她的王国。
怀中的人儿因独属于他的气息,下意识的回应着他的轻吻。
四瓣相交,辗转缠绵,绵绵密密的吻混着他的誓言,在他的心底交织成网。
他很清楚,一旦天亮,他为她所开启的战端就要开始了。
周围全是杂草,但他毫不在乎,轻揽着她席地而坐,紧紧地抱着她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别欺负他,他可是我的人……”
即使是梦魇,她的话依然傻气地揪着他向来平静如水的心房。
李淳极再次勾唇浅笑,爱怜的吻着、抚着她。
她是他的,永远独属于他,为了她,为了这个独属,他不再介意双手沾染早已毫无亲情的亲人的鲜血……
第七章
他真的不爱她吧!
即使他的怀抱那么温暖,即使他的眼神是那样温柔。
可……这些都是属于命定天女,而不是属于她的。
就算她再不懂男女情事,可她依然能够轻易地自他最近态度上的转变察觉到这点。
“唉……”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关冬雪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的人偶似的,完全没有半点的精神。
“傻丫头,在叹啥气啊?”阮念湘瞧着好友长吁短叹的模样,原本想要来找她去散金也完全没了劲。
自从那日差点吓破她胆子的意外之后,向来最爱散金的好友却成了个十足十的大家闺秀,镇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苦着一张脸长吁短叹之外,就好像天底下没别的事可以做了。
“我哪有叹气。”关冬雪抬眸为自己辩解,话一说完全,就忍不住地又“唉!”了一声。
“还说没有,现在你大小姐是当我耳聋了是不是?”敢情刚刚那一记乱人心神的长叹不是出自她的口中,而是来自九霄云外?
“我……”这要她怎么说呢?她可不想成为那种每天为了情要生要死的姑娘,可是……
“有话就说,别这么欲言又止的。”这丫头是故意折磨人是不?
这么吞吞吐吐的谁知道她心底儿在想些什么啊?
“厚,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嘛!”满肚子的心事却找不到头绪可以说,关冬雪的心情闷死了。
这几天,不论是爹还是娘,只要见着她就要问上一回她做啥闷?
原本就已经被问得心烦意乱了,偏偏这个手帕交还要来凑上一脚。
要不是看在当日她拚死跑回三皇子府去求救,她真的很想把她给轰出门去。
“用你的嘴说啊!”像是没瞧见好友那泛着铁青的脸色,阮念湘打趣地说。
“你……”瞧着那一脸的甜笑,关冬雪可真是气闷在心啊。她原本要吼人,可是不一会儿又像是消了气的球儿似的没了劲。
这下连骂人都没劲,那事情可真是大了。
意识到这点的阮念湘,连忙正襟危坐,卸去了一脸调皮的笑容,正经八百了起来。
“你烦是不是因为三皇子?”既然人家不说,那她只好用问的了。
“嗯!”关冬雪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点了点头。
以往她只要提到这个话题,必定得到连番的否认,彷佛因为三皇子而烦心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情似的,但今儿个她却这么大方承认,可见得她还真的是烦到心坎儿里去了。
“我瞧那三皇子对你挺好的,你还有啥好烦的?”
面对好友的询问,关冬雪小巧的樱唇嘟嘟了,小小声的咕哝,还得阮念湘倾身去听才能听个明白仔细。
“就是因为他对我好,可是又不是真的对我好,我才烦啊!”
“呃……”她是在绕啥口令啊?
什么好来好去的,阮念湘听得可真是一头雾水,完全无法理解。
“这样你还不懂啊?”瞧她那一脸不解模样,关冬雪又叹口气。
“是不懂啊!这对你好就是对你好,还分什么真假吗?”
“当然要分啊!真心的好和虚假的好,本来就是不一样的嘛!”对于这档子事,关冬雪自有一番见解。
如果说他不是那么好,就算真被赐婚了,硬着头皮结了也就是了,顶多他过他的阳关道,她走她的独木桥。
可现在问题是,她很明显地动了心,所以就计较起他的真心与否。
“我说大小姐啊,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打哑谜了,就干脆直接告诉我你在计较啥不行吗?”
“我……他……对我好压根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是命定天女。”关冬雪终于鼓起勇气朝着好友吼出内心深处的烦恼。
“你原来是在计较这个啊?”终于弄懂了好友的计较,阮念湘忍不住哑然失笑。
是不是全天下的姑娘家一碰上感情就注定要变笨了?
命定天女和关冬雪下活脱脱的就是同一个人吗?
光这一点,也值得她愁眉深锁地计较吗?
眼儿一扫,从她的脸色上轻易地瞧出她的想法,关冬雪激动地说:“怎么能不计较呢?如果今天他不是真心对我好,一旦我的利用价值没了,那他岂不是不会再继续对我好吗?”
她想得可远了,她很想很想一辈子都占有他的独宠,不管他会不会有朝一日登基为皇帝。
“呃……”被冬雪的理直气壮弄得一楞,阮念湘也被这似是而非的说法给打动了。
可问题是,她又怎么确定李淳极是不是究竟真心对她好呢?
“你为啥觉得他不是真心对你好啊?”
就她来看,那日好友被人追杀时,他的心焦和急切并不像是假的啊!
那时她虽然也很忧心好友的安危,但心底还是为她能遇到这样的依靠而感到开心。
“他最近对我很冷淡。”自从那日在他怀里醒来被他送回家之后,她已经三天没见到他了。
“他应该是在忙吧!”阮念湘曾经听在朝中做官的舅舅说,皇上最近龙体微恙,身为皇子自然很忙。
尤其现在朝中局势未明,三名皇子又各有其拥护者,三皇子无暇他顾也是理所当然。
“忙什么?怎么以前就不见他忙?”关冬雪压根不接受这个理由。
“冬雪,你也知道最近朝廷暗潮汹涌,他只怕是在忙着应付这些事吧!”
不是她要替李淳极说话,只是皇位的角力战现在正是激烈的时候,她应该体谅才是。
阮念湘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