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说了他会听吗?”我问。
小熊看了一眼爸爸几近癫狂的状态:“不能。”
“那么……”眨眼。
“好吧……”
此时,爸爸正在卧室里把衣服装进旅行袋里。小熊悄悄飘近卧室的门口,把门轻轻掩上,抬手在门边抹了几下。
不一会儿,门里传出爸爸惊疑的声音:“咦?门口在哪里?门呢?门哪去了?!”
鬼打墙。
我趴在门外,大声喊道:“爸爸!你件事太奇怪了,你居然会忘记有老家,你不觉得很不正常吗?你先不要着急,等事情清楚了我们再回老家好不好?!”
爸爸怒吼道:“什么?!是你把门弄没的!又是哪里学来的妖术!老家就是老家,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你么多年不回去已经很不孝了,你不要拦我!快把门变回来!”
“你中了邪术,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的。你不要急哦,到吃饭时我会送饭给你。”
“你你个不孝女!居然把老爸关起来!!!”
……
爸爸叫骂不止,咚咚擂墙。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我想他是饿了,便让小熊送了饭进去,顺便捎出便盆~唉,我是不是真的很不孝……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呀老爸……
爸爸吃过饭后有了力气,嚷嚷声又大了起来……你一晚,我是捂着耳朵睡着的。
清晨,是被院中树上的鸟鸣声叫醒的。清脆的鸟鸣显得四周更加的安静。
安静?老爸什么时候停止叫骂的?他一直骂到累的睡着吗?心中忽然升起不详的预感,猛的坐起来,赤脚奔向爸爸的卧室,用力推开门。
果然,屋子里没有人了。窗户大开着,防盗窗的两根栅栏被齐齐斩去,大大的空隙足以钻出去一个人。
爸爸,越狱了。
而我很清楚,那防盗窗的铝合金管内是钢芯,爸爸别说没有利器能斩断它,就是有刀斧,断口也绝不会你般齐整,简直就像切开的豆腐一般。我伸手触了一下断处,指尖发颤,寒意透彻心底。
有“人”帮助爸爸把钢芯的管子斩断了。谁会拥有你们锋利的工具?他又为什么执意要爸爸回老家?
扳指里传出小熊懒懒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我扭头奔向卧室,把书包倒空,匆匆塞了几件衣服进去:“我们得去追爸爸!”
“啊?他跑了吗?不行,我不准你去!我的职责是保护你的周全哎。你件事疑问重重,我怎么由你去涉险!”小熊说。
“我不能让爸爸一个人去冒险。”停顿了一下,一个奸笑浮上嘴角:“不是有你吗。危险的事,我会让你打头阵的。”
“扑……”小熊做吐血声。。。。“可是那只猫回来找你不到怎么办?”
哎,对了。应该给晃晃留个信息。你一去,也不知能不能把爸爸追回来。就写我们回老家了吧。可是老家在哪呀?想了一想,你样写的: “我跟爸爸回老家了|Qī|shu|ωang|,来找我。” 我匆把纸条在桌上,背了书包匆匆跑出门去,又跑回来,从枕头底下掏了我所有的零花钱,塞进书包里。
一路狂奔。
“喂喂喂,我们你是去哪里呀?”小熊呆在扳指里,随着我的跑动被甩来甩去,有点头晕。
“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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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你里的火车站只是一个小站,处在小城的边缘,我赶到的时候,是上午八点时分,天气有些阴霾,黑云渐渐浓重聚集,看来要下一场大雨了。小站上只有,孤零零的一个站房,两排冷冷的铁轨从大地上穿过。远远望见一架火车已停靠在站上,零星的几个人在上车,我看到了爸爸熟悉的身影。
“爸爸!爸爸!回来呀!不要去!不要上车!”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大喊。
爸爸像是没听到我的喊声一样,身影消失在车厢门口。
人妖再现
爸爸像是没听到我的喊声一样,身影消失在车厢门口。
眼看着火车就要启动了,我终于赶到,一跃进了车厢。列车员瞥了我一眼,目测身高不足一米四,也没跟我提票的事,径自关上了门。
我筋疲力尽的坐在过道上喘息时,火车吭吭哧哧起动了。
等缓过气来,爬起来,顺着车厢去找爸爸。找到他并没有费多少力气,因为车上的乘客本就不多。他坐在靠窗的一个位子,呆呆的望着窗外缓缓掠过的风景。
我走过去,坐在他对面。他似乎没有察觉一般,仍是维持着原先的姿势,看都没看我一眼。我仔细观察他的面色,由于今天没刮胡子,他看上去很憔悴,目光多少有些呆滞。
我心里有些怕,试探着叫了一声:“爸爸?”
爸爸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我,目光里充满了陌生,一时间竟像不认识我一样。我的眼泪差点掉出来了。伸手拉住他的手:“爸爸,你怎么了?”
他仿佛从梦中醒来一般:“摇摇?”
我大喜,还以为他不认识我了呢,吓我一跳。拚命的点头。
“摇摇,你来了就好,我们一起回老家,爷爷一定很想见你。”
事已至此,我不想回去,也得回去了。
“爸爸,你昨天晚上是怎么从卧室里出去的?”
爸爸沉默了一会,目光中充满了迷惑:“我也搞不清楚,睡着睡着,忽然醒了,就在外面了。”
“那么,我们的老家,在什么地方?”
“桃花坊。”他说话的语速很慢,仿佛半睡半醒一般。我不问他,他就会陷入沉默,目光呆滞。虽然他平时也是个话少的人,但我还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头。很快,他就半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了。
我却不敢睡,心里满是不安和疑惑。桃花坊?好美的名字。我的老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架老旧的列车在铁轨上慢腾腾爬着。车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山雨欲来。不一会儿,暴雨倾盆而下。因于光线太暗,车厢里亮了灯。明明是上午时分,气氛却与黑夜无二。我本是在凝神想事情,忽然一个激灵,身上寒毛乍乍竖起。
'奇'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书'我迅速的低下头,专心看自己的手指。这种时候,自身都前途茫茫,我可不想招惹任何是非。可恶的是扳指里的小鬼,真不是块省心料。他小子嗖的从扳指里跳了出来,跳到半空大声嚷道:“呔!!这是我们的地盘!孤魂野鬼统统退后!退后!当心我揍你哦!”
'网'我欲哭无泪了……你小子摆脱孤魂野鬼的身份才几天哪,就这般欺侮同类!
我万份不情愿的抬起头来,为了不引起四周乘客的猜疑,尽量保持口型不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声音很低却很邪恶的字:“死小熊~~~~滚回来~~~~~”
小熊不情愿的退到我身边的时候,我不可避免了看到了他对之叫嚣的对象——观音菩萨做证,我真后悔看到她。
一颗人头。一颗孤单的人头飘浮在半空。
虽然她的脸沾满血迹,但仍可以看出是个少女。透过散在脸上的乱发,她怯怯的看着小熊。
“我……我只是路过。我想到车头那边去。”她的声音气若游丝。
“小熊~~~不关我们事。她又没惹我们,你逞什么能呀~~~~您请过,请过!”我对人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人头幽幽飘来,却没有幽幽飘过,偏偏在我的跟前停了下来。
她的形状太过凄惨,我不想正视她,只好用眼睛的余光观察,心里默默祈祷:您要过就过,停下干嘛呀!
“你……看的见我?”气若游丝的声音又飘过来。
……糟了不小心暴露了。我的目光扯到车窗外,装出一付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甚至哼起了歌。
那张脸却好死不死的飘到我的脸前,几乎要凑到鼻尖上:“你肯定看的见我,别装了~~~”这死鬼头,生前准是个八卦女人,是不是好久没8了,好不容易逮到个能对话的,就想过8瘾呀!
“小熊……”这个时候这死小鬼做什么去了……
砰!一只脚横空踢来,人头像一颗皮球,翻滚着消失在车厢尽头,一路还尖叫不止。
“主人,随时听从您的召唤!”小熊收回脚来,一本正经唱道。
我闷……
不理他,转头看列车车窗外。外面正大雨滂沱,光线很暗,车厢里亮着灯,玻璃上映出我自己的脸,以及车厢里其他的事物的影子。当然,小熊这个家伙是没有影子的。
倒影中;一道犀利的目光突然闪烁了一下。
我身上一紧,猛的回头,却没有捕捉到这道目光。仔细观察车厢内的仅有的几个乘客。几个人或是闲坐,或是在打盹。衣着朴素些的,大都是搭车去打工的农民。衣着休闲新潮些的,可能是外出旅游的年轻人。
我细细打量几个人脸上的神情,没看出什么异样。只有两个人我看不到脸。一个人是背对着我,坐在相邻座位上。我把头探过椅背,只能看到他的头顶。发色乌黑,用一束暗红的丝线在头顶系了高高的马尾,而我没把“他”当成姑娘,是因为看到了他健状的后颈和宽宽的肩膀。尽管他的打扮有些另类,但刚才那道目光不可能是这个人的。因为从我坐的的角度,根本不会从车窗上看到他的倒影。
另一个是斜对着我们坐在另一排座上的一个年轻男子,带了一顶浅驼色休闲礼帽,身着白衬衫和牛仔裤。一条浅灰花纹的时尚领带松松系着。身材看上去修长干练。帽沿低低压在额上,抱着双手,似是在打盹,我看不到他的脸。
是他吗?方才那道目光,尽管只是在玻璃中的倒影,我仍是看出了其中的一丝看热闹的嘲笑。他看到了我方才与女人头的一番纠缠了?这世人高人无数,很有可能。转头去看小熊,却见这小鬼盯着男子,面露惊恐,不待我出言发问,就嗖的一下钻进了扳指里。连小熊都这么怕他,我还是躲远些的好。
可是我不惹人,人倒可能来惹我。
这个年轻男人忽然站了起来,走到我对面,挨着爸爸坐下。他的帽子依然压的低低的,帽沿下露出的薄唇微微一勾:“小姐,要算个命吗?”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抓住我的手,摊开我的手心做观察状:“恩,小姐你命理非常,血统特殊,半人半妖,乃是人妖。”
“你!你才是人妖!”我怒了。
他的脸一抬,露出一对满含笑意的眸子。
“叶图!!!!!!!!”
没错,正是叶图叶大神棍。
“叶图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呀!”跳到他身上,在他膝盖上乱蹦。
“替爷爷去办点事。托你家猫妖的福,爷爷的蛊毒尽去。可是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不能承受舟车劳顿,所以由我替他跑趟腿。”
“哦,你终于能做点正事了。”
叶图把我丢回座位上:“连你这个小屁孩都要教训我!”
“哥哥,好青年要奋发图强,志在四方。”
“够啦!”
“嘿嘿。”我低头对着扳指唤道:“小熊,还不出来见你干爹。”
小熊闷声闷气的回答:“不要!他一定是来带我回去的,我死都不要回去!”(某摇:再强调一次,您已经死过了。)
叶图不屑的说:“我做什么要带你回去,我丢你都丢不迭呢!你这个倒霉的小鬼!别自做多情了!”
“真的?你真的不是来带我回去的?”小熊仍是狐疑不定。
叶图苦笑:“你折腾我折腾的还不够吗?带你回去?我缺心眼啊。”
小熊这才放心,悠然从扳指里钻出来,还是不肯离叶图太近,飘到车厢的那头玩去了。
“你们这是去哪里啊?怎么没看到那只猫妖?”叶图问。
我的脸一下子苦起来,将晃晃离开、奇怪的信、爸爸突然要回老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叶图沉默了一会,伸手过来:“那封信给我看看。”
我掏出信递给他,他展开宣纸看了一下,面色凝重起来。“你的老家,是不是叫做桃花坊?”
“你怎么知道?”我吃惊的问。
叶图把信装回去还给我:“别问了,下一站你就下车,绑也要把你老爸绑回去,千万不能回老家!”
“能告诉我你知道什么吗?”
“不能。”他干脆的回绝。“事实上,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事情很不妙。肯定是一个陷阱。”
我正欲追问,火车却吭吭哧哧停下了,原来是到了一处小站。
叶图说了一声“走!”,一把扯起了昏睡中的爸爸,爸爸迷迷糊糊的被揪着走,嘴里嘟囔着:“到站了吗?”
我只好跟着下了车。
下车后发现雨已经停了。叶图拖着爸爸往前走了一段,放开他,又把我往前推了一把:“搭回去的火车回家,一定想办法阻止他再跑!”
“你不回去吗?”我慌乱的问。
“不!我有要事在身!”
正说着话,有人也下车了,我本没有在意,但那男人头顶上红色丝线束的马尾引起了我的注意。这就是坐在我背后座位上的另类男子了,现在从正面看,他更加另类得出类拔萃了:身着一身简短的淡青长袍,袍边滚着华丽的暗金花边,更离奇的是,他居然穿了一双白底的布靴。活脱脱就是一个古人装束嘛!
马尾男径直走到了叶图的身后,而叶图完全没有察觉。
绿眼人
马尾男径直走到了叶图的身后,而叶图完全没有察觉。
“当心!”我大叫了一声。
却已晚了,那人的出手如闪电一般迅速,我几乎没看清他的动作,就听叶图一声痛呼,一柄得利刃的尖锋从他的右肩前方透了出来!
叶图痛得面色苍白,豆大的汗滴渗出额头。马尾男的脸色也是白的肃杀,面色冷酷,从叶图的肩后的看着我,一对眼睛居然是寒潭般的碧绿。语调冰冷的对我说:“上车,否则我杀了他。”
我呜咽道:“我我我上车。你别杀他。”
扶着晕头转向的爸爸,连滚带爬的爬回车上。马尾男用利刃挑着叶图,跟在后面,就那么一步步走回车上。对叶图来说,每一步都痛彻肺腑。
直至我们坐回原来的座位,我听到扑的一声轻响,是刀拔出的声音。叶图一声闷哼,被马尾男一推,倒在座位上。看到他被穿透的肩头两边都在冒血。我哭着从书包里翻出我的衣服,用手和牙齿撕成条状,手忙脚乱的往他的伤口上裹。
而马尾男面色淡定的坐在了爸爸的身边。爸爸茫然的看着马尾男:“你是谁?”他目前的脑筋不是很清楚,更何况眼前这种混乱的状况,他更糊涂了。
“你还是睡吧。”马尾男对爸爸说。抬手轻轻在爸爸背上拍了一下